“是啊!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岑印权看上去非常兴奋,不顾钟石略显怪异的目光,狠狠地朝着天空挥舞了一下拳头,这才意犹未尽地说道,“俄罗斯宣布国债暂时停止兑付,这其实就是变相违约,据说这一次一共有超过300亿美元的资本陷在了里面。哎呀,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他们早一点宣布的话,或许我们就可以免了一场灾难。”
“他们有他们的考虑,当然不会轻易地为了香港而过早宣布,说不定他们是等着香港这边出了结果才下定决心宣布的呢!”钟石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到会客区的沙发上,从怀中摸出一根香烟,堂而皇之地点上之后,这才一扬眉,大大咧咧地问道,“说吧,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哦,对了,我这次找你来,是……”岑印权先是随口回答道,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声音立刻就是一顿,随后他面色怪异地盯着钟石看了半天,这才摸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对啊!钟生,怎么你的反应会这么平淡,是不是预先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也不大可能啊,难道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轻轻地吐出一缕青烟,钟石笑了笑,镇定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你说我能影响到谁?莫斯科?还是华尔街?岑司长,你多想了!”
“这倒也是!”听了钟石的解释,岑印权大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不过疑心仍然没有消去,还在小声地嘀咕着,“我怎么觉得你小子肯定掺和到里面了呢?要不然你不会如此镇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对于岑印权的疑惑,钟石心中大汗,此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位高官不去做娱乐记者狗仔队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过此时他急需要转移话题,于是佯怒着揶揄道:“岑司长,我说你今天找我来,是打算八卦一番,还是真的有事情谈?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谈,那我就先撤了,你也知道,我可是一分钟上百万身家浮动的人,时间宝贵得很。”
“别!别!别!”岑印权赶紧收起八卦之心,一把拉住钟石,让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之后,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道,“这一次找你来,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根据我们上次讨论的内容,在我上报给特首和中央政府之后,这些条款当中的大部分都批准了。而且特首还说,为了大局的考虑,可以选择在合适的时候宣布,香港已经战胜了国际炒家这个事实。”
“现在就要公布?”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钟石仍然还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再转念一想,心中又有了几分了然,这肯定是香港方面在看到国际游资深陷俄罗斯国债深潭之后,觉得他们短期内无力再重返香港市场,所以才会急于公布这个事情,一来是提振市场的信心,给各方一个交代,第二则是为新一届的特首政府增添政绩。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看到钟石的眉头高高皱起,岑印权的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不安,如今的钟石已经不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富商小朋友了,现如今的他手头上足足掌握着5%的港股股份,间接地控制着数千万人的生计问题,因此在某些重大问题的决策考虑上,就连香港政府和特首都要顾及到他的感受。
看到岑印权突然变了的脸色,钟石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虽然目前处境不同,但他可不愿意卷入政治的漩涡,也不愿意授人所谓“捆绑香港政府”之类的话柄,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对了,那位汪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按照我的计划,已经出现在了东京?”
“是的!”岑印权点了点头,不满地瞪了钟石一眼后,这才解释道,“这一次你玩得实在是有些大了,如果不是看在你一片公心的份上,汪行长才不会陪着你这么疯呢!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方案就连特首都不敢定下来,到最后都送到了总理的办公桌前,据说诸葛总理亲自批示,让汪行长在不触动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全力地配合你的计划,这才定下来。否则啊,我看你的计划很难实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又拿眼睛偷偷地瞄向钟石,心想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说动诸葛馆来支持他,看来也是个手眼通天的角色。
“竟然惊动了他?”钟石听完之后,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诸葛馆日理万机,竟然还有时间去关注这样的小事,实在是让人非常感动。
钟石可不知道,此时他眼中的小事已经不再是小事,就算是摆放到总理的案头,也是归结到那些优先处理的文档当中。
“对了,你刚才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两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由岑印权最先开口问道。他很清楚,钟石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无的放矢,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就肯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哦,对了,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钟石挑了挑眉毛,表情显得格外的兴奋,望着迷惑不解的岑印权,他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把汪行长现身日本的消息,和港府公布打败国际游资的消息放在一起,你想一想,会产生什么样的叠加效应?”
“什么?”岑印权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猛然一拍大腿,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叫嚷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实在是太毒辣了!哦,不,不应该叫毒辣,是太奇妙了!”
“资金呢?准备好了吗?”钟石又趁热打铁地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仍然处于狂喜当中的岑印权咧嘴一笑,猛拍胸脯地大包大揽了起来,随后一眨眼,略带诡异地说道,“当然,这部分资金并不是以金管局的名义出的,我们在英属处女岛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这一次就是用这家公司的名义进行操作。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这一次一定能从日本市场上将国际炒家从我们这里捞取的全部捞回来!”
你们还亏损?钟石在心里暗暗地鄙视了岑印权一番,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很明白,围困住国际炒家二十余万张沽单的多头到底是谁。天域基金一共建立了约十万张的渣单(看多),而市场零零散散的也不过二三万左右的多头,其他大概也有十万张渣单是被一家不出名的资产管理公司所包笼。钟石怀疑,这家公司背后的金主就是金管局。
而除了这些八月份渣单大获其利之外,这家公司在九月份也沽空了不少恒指期货,虽然有对冲的作用在其中,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天域基金放弃托市之后,恒生指数下跌接近千点,这些利润又被这家不知名的公司笑纳怀中。
虽然这些交易的规模不能和金管局在港币市场上的规模相提并论,但是直到现在,钟石也搞不清楚,金管局在外汇扶持上到底是赚还是赔。依照他的估计,在国际炒家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恐怕是更符合事实的真相。
因此,当岑印权说到“捞回来”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表示,但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不过又不好当面反驳岑印权,只能嘿嘿地直笑。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大,岑印权在吹嘘了半天之后就识趣地停下来,轻咳了一声后,将话题重新转移开,问向钟石道:“钟生,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已经在日元上积累了头寸,就等着我们宣布了?”
“这是当然!”钟石也不否认,当场就承认了下来,随后一翻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岑印权,戏谑地问道,“怎么了?难道岑司长打算举报我内幕交易不成?我可就坐在你面前,只要你喊一声保安,我保证乖乖地跟着他们走。”
“嗨,这怎么可能!”岑印权的表情很是尴尬,目光躲闪着钟石,小声地嘟哝道,“只是这种事不能多做,你也清楚,日本方面可能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计谋,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快进快出,否则就不太好了!”
“你放心好了,说不定日本方面正希望有新的势力加入,帮助他们摆脱目前的困境呢!”钟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
钟石说的并没有错,此时日本政府正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想要在东南亚地区大撒金钱,使得双方的经济关系更加紧密,结果大笔的金钱撒了下去之后,基本没多少国家反应。后来他们被迫放弃了救助这些国家的计划。
而在另外一个方面,因为东南亚的金融危机演变为经济危机,使得这些国家纷纷通过贬值货币来增加出口商品的竞争力,借此来恢复经济的活力,而如此一来,日本制造就面临了较大的出口压力。虽然在电器、汽车等领域,日本制造依然有着享誉全球的优势,但在大米、水稻、橡胶、电子产品等方面,他们在国际上面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
为了应对这一局面,日本政府授意大藏府放开对日元的扶持,让其在市场上自由浮动。在这种情况下,日元从100日元兑换1美元的水平开始直线下跌,一直跌到了如今接近150日元兑换1美元的水平,跌幅足足有50%之多。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制造在某些领域重新恢复了国际竞争力。
但很快,新的问题就来了!
第269章 祸不单行(四)
其实,这个新的问题还是因为华夏大陆声明人民币不会贬值而带来的连锁反应。
作为东亚地区唯一的一个超级大国,日本原本在此次危机当中的表现可谓是可圈可点,除了日本央行积极拨款给东南亚各国,协助他们维护自己的货币安全之外,日本政府的高官也把这次危机视为他们拉拢地区政治的绝佳机会,三番两次地提出要成立区域性的互助基金,或是成立一个类似于IMF性质的机构来为各国的经济安全保驾护航。
但是在日本的后院韩国失火之后,经济危机的阴云甚至一度笼罩在日本的上空,这使得他们不再上蹿下跳,而是开始专心地经营起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来。虽然这几年日本经济不算景气,但是庞大的基础还摆在那里,因此在放宽货币政策和实施低利率的双重刺激下,日本经济很快地恢复了稳定。
但在华夏大陆宣布人民币保持目前的币值,不会贬值之后,日本政府希望通过货币贬值刺激出口的做法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并不是来自经济上的,而是来自政治层面上。
平心而论,日本的做法并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通过货币贬值来刺激出口,东南亚的国家都是这么干的。但政治上并不是这么考虑的,作为本地区唯一的一个超级大国,在这种时候不帮助别的国家也就算了,但是落井下石却是大大的不妥。尤其是在华夏宣布不贬值的大环境下,日本的这种行为就显得更为刺眼了。
虽然日本可以辩解说,自己的货币市场是开放的,自由浮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根据市场的供需关系来决定的,但这种话只能蒙骗一般的民众,对于熟知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国家政要来说,这种说法根本就毫无说服力可言。
自从七八十年代经济开始腾飞之后,日本的精英阶层就达成了一种共识,即在国际社会上谋求与其经济地位相匹配的政治地位。这种共识一度在九十年代初期达到了高潮,结果在被美国用经济战争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之后,日本的精英阶层开始反省自己的冒失和激进,在94年悄然地反制了一下欧美世界之后,他们开始将国际政治的重心转移向其他并不发达的地区和国家,希望通过帮助他们经济的发展来谋求国际社会更多的支持。
正是有了这种需求,所以日本一度在经济危机发生的初期展示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姿态,但如今却“门前雪各自扫”,这种行为让很多东南亚国家寒了心,因此为了挽救政治上的颓势,日本也必须有所行动,通过拉升日元的方式来换回这些国家昔日对日本的好感。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即在如今市场没有大利好的情况下,日本当局想通过大手笔买入日元的方式拉升日元汇率,会给市场留下一个刻意着相的印象。为了两下都不得罪,现在的日本当局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足以让市场为之振奋的契机。
“速水桑,这一次汪桑前来拜访,不知道你怎么看?”
日本央行的办公大楼里,BOJ的标识到处可见,在顶层的行长办公室内,今年三月份才刚刚上任的日本央行新行长速水优正脱下油光可鉴的皮鞋,拿着一份文件往榻榻米上走去。
在这栋可以俯瞰东京银座区的高楼里,到处可见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和平日里东京街头上忙忙碌碌的上班族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就是这些人在运作着世界第二大中央银行,威势和权柄都仅次于美联储的BOJ(日本银行)。
速水优年过五十,正可谓是年富力强的年龄,他和普通日本人的长相没有太大的区别,小眼塌鼻,嘴齿外翻,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很是色迷迷,如果在公车地铁上见到,绝对是一副标准的电车痴汉模样。
他的办公室在BOJ总部的顶楼,场地宽阔,视野绝佳。在办公室的东边一侧,是标准的办公区打扮,暗红色的桌椅,琳琅满目的书籍,还有墙壁上斗大的日本国旗。而在另外一侧,则完全是一副休息区的模样,可以容纳两人的榻榻米,中间摆放着一张古铜色的茶桌,榻榻米下面甚至还摆放着木屐,墙壁上甚至还挂着和服、纸扇和一柄太刀。
此时的速水优端坐在榻榻米上,举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品着,双眼微微眯起,另外一只手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舞着,也不知道是在顺应着无声的节奏还是单纯的摇摆。
恭敬地跪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叫做黑田东彦,只有三十来岁,正是雄心勃勃的年纪。作为行长的助理,黑田东彦负责行长的日常行程安排,政策资料搜集,和其他部门协调沟通等工作。
这一次汪雪红前来拜访,就是事先通知了黑田东彦,由这位行长助理来安排行程。
品了半晌茶水,速水优这才缓缓放下茶杯,猛然一睁眼,奇怪地问道:“汪桑?华夏的汪桑?他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我怎么没有接到相关的通知?”
“是这样的!”看到速水优的表情流露出不满,黑田东彦赶紧跪直了身子,脑袋往下一耷拉,飞快地回答道,“华夏的汪雪红汪桑联系我,希望能够在合适的时间来日本一趟,私人性质的拜访。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因为不涉及到公干,所以我并没有上报,这是我的失误。不过昨天,他突然提出,以私人身份拜访一下速水桑,这件事我没敢擅作主张,所以立刻就向你汇报来了。”
“是吗?”对于黑田东彦的态度,速水优很是满意,不过这只是他御下的手段之一,所以只是微微地哼了一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就在黑田东彦仍然忐忑不安的时候,速水优又开始说道,“黑田桑,你说这位汪桑在这个时候拜访,到底是什么意思?”
“属下不敢胡乱猜测!”黑田东彦还是没有摸清这位上司的心思,在“嘿呦”了一声之后,头低得更低了。
眼见着敲打得差不多了,速水优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说道:“黑田桑,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汪桑这一次前来,绝对不是漫无目的的。所以,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来给我分析分析!”
听到速水优将自己比喻为人才,黑田东彦心中大喜过望,但是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抬起头来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抛砖引玉一下。虽然华夏的香港刚刚在金融市场上打败了投机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将对方彻底打垮,虽然华夏有很多的美元资金,但是他们并不敢轻易动用,所以是不是,他们打算从我们这里拆借部分资金,防止投机的人再次发难?”
“你说的很有道理!”速水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微笑地看着黑田东彦,等候着对方的下文。
黑田东彦立即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思冥想了几天才得出的结果,竟然没有得到大老板的赞同。此时速水优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黑田东彦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的老板在嘲笑他,一时间面色大囧,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速水优看着这张因为羞愧而涨红的脸,不禁暗地里摇了摇头,心想对方还是嫩了点,当下又在继续卖关子,直接说道:“既然对方不是以公干的名义前来,那么就说明他和拆借资金无关。如果真的要拆借资金的话,肯定是对等的要务,有公函文件的。但既然不是拆借资金的话,那么就是另外有目的,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我一时还想不明白,但一定和香港有关!”
黑田东彦低垂的头因为这一番分析而渐渐地抬了起来,不得不说速水优的这一番分析让他茅塞顿开,虽然并没有猜中汪雪红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但速水优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黑田东彦结结巴巴地问道。
“既然来了,我们当然要接待一下!”速水优虽然心中也很有疑惑,不过现在是在日本国土上,他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当下微微一笑,就淡定地说道。
……
深夜,位于东京涩谷的一家高级酒店内,速水优以私人身份接待了来自华夏大陆的汪雪红。
涩谷是东京最繁荣的街区之一,这里商业发达,风俗设施云集,既有现代化的一面,也有日本固守传统的一面,加上对方又是以私人身份来拜访,所以在和黑田东彦商量了片刻之后,速水优就将招待的场所定在了这里。
酒过三巡之后,速水优停下酒杯,看了看周围,为喝酒助兴的艺伎们识趣地退了下去,房间内只剩下汪雪红、速水优、黑田东彦和翻译四人。
“汪桑,此次前来是为了香港的事情吧!”速水优放下酒杯,直接开门见山地点出对方的来意,没有丝毫的客套和铺垫。
对于他的这种执白,不仅是那名翻译,就连黑田东彦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汪雪红倒是没有流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就说道:“速水行长,你说的对,恐怕也不对。之所以对,是因为我的确是为了香港的事情而来,但不对的地方,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官方的任务,只要能和你一道吃饭,我的任务就达成了!”
说到这里,汪雪红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把弄着酒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别人听,“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别说是速水优了,就连翻译也被汪雪红这段莫名其妙的话给弄糊涂了,在结结巴巴地给速水优做了翻译之后,又叽里呱啦地加上了一大段自己的话,末了还止不住地说“苏米马桑”(对不起)。
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的速水优眼中先是一片困惑,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双眼渐渐地变得清明了起来,到最后甚至迸发出了一缕异彩,很显然,他想明白了。
“我觉得,我们是有合作的可能的!”招了招手,将黑田东彦叫到身边,速水优俯身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黑田东彦就向汪雪红告了一声罪,随后离开了房间。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速水优突然说出了一句让汪雪红大为震惊的话来。
第270章 祸不单行(五)
汪雪红此次前来,说实话并不是心甘情愿,对于钟石的要求,他从心底里有些抵触,但是连自己老板的老板都特意发话了,因此硬着头皮也要走日本一趟。
虽然通过私人关系将速水优约了出来,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汪雪红原本的目的就是喝酒聊天,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将对方糊弄过去就算了,反正自己也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连暗示都谈不上的话竟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而且对方甚至还暗示,彼此之间还有可能合作。这自然让他大为震惊,等到他重新恢复平静,再抬眼看向速水优的时候,发现对方正镇定自若地举着杯子饮酒,表情自然而又放松,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他在心里嘀咕道。
对于能够跻身政府高官的精英阶层来说,城府深沉、心思缜密等这些都是必要的条件,相互间几乎可以说相差无几,全世界范围内大抵都是如此。更何况作为日本的精英阶层,对华夏的研究简直就是他们的必修课,每一个微小的变动怕是都逃不开他们的视线,更何况是最近发生的举世瞩目的大事了。
结合最近华夏高层的动态,加上汪雪红敏感的身份,速水优很容易地猜测到对方此次前来的目的。虽然更多的细节还没有掌握,但是他早已经笃定此次突如其来的拜访应该是和香港有关。
再加上刚才汪雪红所说的那番看似没头没脑的话,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地凭空出现在速水优的脑海中,顿时让他豁然开朗,当下吩咐了黑田东彦几句之后,就老神在在地端坐在一旁,故作淡定地品起酒来。
而其实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正在激烈地天人交战,盘算着如果要和对方联手的话,会在政治上、经济上得到多少好处,又会产生多少弊端。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一时间场面竟然冷清了下来。
夹了一筷子的三文鱼,蘸上芥末后放入口中,原本异常美味的三文鱼刺身此时在口中如同嚼蜡,汪雪红艰难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这才抬起头来,面带不解地问道:“速水先生,你刚才说到的合作,究竟是什么方面的合作?”
“汪桑,你就不要故弄玄虚了!”速水优一仰头,滋溜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咧着嘴吸了半天气,这才猛然一顿酒杯,嘿嘿地笑道,“是不是香港政府要宣布新的消息了?汪桑,我们真的有合作的可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和对方合作一把,所以此时索性将心中的猜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也算是先纳了投名状。
“什么?”
汪雪红正笑吟吟地端起酒杯,在听到翻译传过来的话后,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因为过度惊骇,手掌竟然握不住酒杯,“啪嚓”一声,上好的白瓷酒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按理说,像汪雪红这样的人,不应该表现得如此不堪。但他因为来得不情不愿,心中就不免有些怨气,加上又喝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一时间就没有藏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到这里,速水优哪里还不明白,笑眯眯地递送过去一个新的酒杯后,这才轻声慢气地说道:“汪桑,现在你可以具体地谈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只要我们能找到共同的利益,就有合作的可能。”
尽管很想辩解一番,但汪雪红的嘴唇嗫嚅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要辩解的话,对方虽然不一定会说什么,但肯定会在心中大大地鄙视和嘲笑自己一番。
“这个,这个,我需要向国内请示一下!”内心交战了半天,最终汪雪红只能这么回答道。
“好!”速水优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不过接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时间要快,我们好尽快地进入市场操作!”
汪雪红自然是没有意见,当下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两人又吃了半天酒,最后在翻译的搀扶下走出了酒店,各自叫了计程车离去。
……
“拍到了吗?”在酒店对面的街道旁的绿化带上,两名神色诡异的男子正畏畏缩缩地蹲在灌木丛中,他们目光所对准的方向,正是刚才汪雪红和速水优吃饭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