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阿弗拉姆·莫拉斯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指着钟石,声色俱厉地说道,“你一个全球知名的富豪,连区区三百万欧元都舍不得出?要知道这不过是你手指缝里流出的一点小钱罢了,居然像葛朗台一样的抠门?天呐,这生意算是谈不下去了!”
虽说他面红耳赤,神情异常激动,但却没有像刚才那般拔腿就走,反倒是坐回沙发,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80万欧元,这是我们的底线!”
和暴跳如雷的莫拉斯不同,克里斯托多自始至终保持了足够的镇定,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冷静地说道,“钟先生,我们要干的事情也是违背了大多数人的意愿。好在你所要求的罢工时间并不算长,能够在我们的掌控当中。八十万欧元绝对是个良心价格,你应该好好地考虑一下!”
“考虑?”
钟石嘿嘿冷笑了几声,指着对方手上的文件说道,“应该考虑的是你们吧?你们认为,如果你们手头上文件的内容泄露出去的话,八十万欧元能够摆平吗?”
两人顿时面色苍白,汗如雨下,讷讷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手头上的文件到底是什么东西?”
乔治斯·洛普洛斯好奇地看了那两人一眼,不解地问道,“钟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弗拉姆·莫拉斯和克里斯托多·萨马里斯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随即他们就相互意识到不妥,怪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哈哈哈……”
看到两人这副滑稽模样,江山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呵,洛普洛斯先生,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是一个好人。”
钟石微笑着摇了摇头,对乔治斯·洛普洛斯说道,“不得不说,我对你这样的人充满了敬佩。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像你这样的人,就好像伤害了你孙女的那两个杂种,又好像目前坐在你面前的这两个家伙!”
“这个家伙!”
他指着阿弗拉姆·莫拉斯,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要看他一副粗鲁的表面,时刻表现出要为农民、工人争夺权益的模样。但事实上,这个家伙却在背后出卖了很多他所代表阶层的利益。在这份文件上,清楚地记录了他和资方代表谈判的过程。拿了他们的好处,然后再以各种借口搪塞他所代表的阶层,在08年7月那次无疾而终的罢工,他从中收取了五万欧元的好处,换来资方2%的加薪承诺,原本罢工的要求是10%,这就是他干的好事。”
“竟然还有这种事?”
乔治斯·洛普洛斯顿时脸色就是一变,皱着眉头向阿弗拉姆·莫拉斯沉声问道,“阿弗拉姆,到底有没有这种事?”
“这……这……”
阿弗拉姆·莫拉斯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几年来,在他领导下的工会组织,不但没有得到实惠,相反还和欧元区的平均薪资拉大了差距,工作时间也有所延长。而我们这位主席大人,却是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溢。文件里就是他在瑞士银行里开的匿名账户,这几年来他至少捞了一百五十万欧元。”
钟石眉头紧锁,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弗拉姆·莫拉斯,“就在今天,他还想着要一百万欧元的罢工费用。莫拉斯先生,你是不是太贪了?真当我不知道行价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弗拉姆·莫拉斯已经瘫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听到钟石最后质问的话后,他才勉强地恢复了一些精神,有气无力地反问道,“居然连这个都知道,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很清楚这份文件如果外泄后的严重后果,但即便把柄在别人手里,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忍不住狮子大开口了一番,结果被人狠狠地反击了回来。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再没有议价的可能了。
“他呢?”
乔治斯·洛普洛斯盯着阿弗拉姆·莫拉斯看了半晌,最终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当他的目光落到克里斯托多·萨马里斯身上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在不住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并向自己投来了求饶的眼神。
“不会他也干了同样的事情吧?”
对于对方的眼神,乔治斯·洛普洛斯选择了无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同行是有多么的腐败,“上帝啊,难道就没有一个好的工会领袖了吗?”
“不,不,不!”
钟石端起水杯,缓缓地喝了一口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克里斯托多·萨马里斯,个人操守可比那位莫拉斯先生好太多了。至少在金钱方面,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资方的任何一分钱。”
“是吗?”
听到钟石这么说,乔治斯·洛普洛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下一刻他脸上就出现困惑的神色,“如果没有贪污受贿的话,那是什么原因?”
“嘿嘿,比起莫拉斯先生,这位萨马里斯先生的所作所为,更为可恶!”
哼哼了两声之后,钟石冷笑着说道,“说来你们或许不相信,但的确是事实。事实就是,这位萨马里斯先生不喜欢金钱,却很喜欢女色,但又不是普通女色,而是未成年的女童。”
“根据资料,这位萨马里斯先生在资方的资助下,经常去土耳其和叙利亚,那里的女童结婚年纪早,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弄。坐上工会主席的这几年,估计被他糟蹋的女童不少于二十个吧?是不是,萨马里斯先生?”
“没想到你外表斯文,口味却原来这么重!”
钟石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看,“对于像自己女儿大小的儿童,也能下得去手,真是太佩服你了!”
虽然钟石是在拍打着自己的脸庞,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巴掌是打在萨马里斯的脸上。
“呸!”
江山闻言顿时大怒,朝着克里斯托多·萨马里斯猛然啐了一口,随即恶狠狠地骂道,“禽兽!”
不止是江山,就连费德拉·盖尔脸上也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天呐!”
乔治斯·洛普洛斯一拍额头,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一切,但是萨马里斯和莫拉斯的反应,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钟石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到了沙发当中。
对于猥亵儿童,在传统的西方价值观当中,这是比强暴还要不堪的罪行,即便萨马里斯的这些行为发生在合法的国家当中。乔治斯·洛普洛斯一时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行为。
“最多我只能给五十万欧元!”
眼见着三人都处于心神激荡的状态,钟石趁热打铁地提出要求,并且加大了筹码,“而且今天的事,将永远被保密。”
“我同意!”
早就被吓破胆的阿弗拉姆·莫拉斯飞快地举起手来,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没问题!”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也同意!”
沉默了半晌,克里斯托多·萨马里斯也有气无力地举起手来,“不过我想还要个文件保证,毕竟口说无凭!”
“没问题!”
钟石很痛快地点头同意,随即将头转向乔治斯·洛普洛斯,问道,“洛普洛斯先生,你怎么说?我可要提醒你,我已经取得了两大工会的同意。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不在乎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位同行一眼,乔治斯·洛普洛斯的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钱我也不要了,但是我要那两名歹徒各一条腿,怎么样?”
“一条腿?”
钟石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想要那两个歹徒的命呢。不过既然你打算饶他们一条狗命,那就算他们运气好!”
两条人命,在钟石的口中,似乎就和两条狗命一样,没有一点分量。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落在阿弗拉姆·莫拉斯和克里斯托多·萨马里斯的眼中,又引起了他们一阵担心和后怕。
“但是说了这么多,钟先生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事情彻底摆平之后,钟石当即开了两张瑞士银行的本票,填上五十万欧元的金额,递送给阿弗拉姆·莫拉斯和克里斯托多·萨马里斯,又打了一个电话后,乔治斯·洛普洛斯这才悠悠地问道,“你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等钟石回答,费德拉·盖尔就猛然跳了出来,噔噔两步走到钟石面前,盯着钟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想做空希腊,我说的没错吧,钟先生?”
“什么?”
乔治斯·洛普洛斯顿时头皮发麻,汗毛倒竖,整个人又是一阵晃悠,差点当场昏厥过去,“他说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如果之前钟石所说的一切都还占着大义的话,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颠覆这个国家,两者性质可完全不一样,这也难怪乔治斯·洛普洛斯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错!”
钟石没有丝毫的隐瞒,坦然地承认了,“希腊生病了!你们或许以为我是在做空希腊,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是在拯救这个国家。当然,凭借我个人的能力或许不够,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的帮忙!”
“狗屎,狗屎!”
费德拉·盖尔顿时暴跳如雷,指着钟石的鼻子骂道,“你很清楚你在干什么,你也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你还是这样做了。你,就是一个骗子!”
第244章 希腊降级(一)
“我不是个骗子!”
钟石轻抚着领带,好整以暇地对众人说道,“说这种话的人不了解金融的本质,所以难免会出现认知上的偏差。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告诉大家,我不是个骗子。”
现场响起了一阵轻笑声,很显然钟石的话逗乐了大家。
坐在钟石对面的费德拉·盖尔也笑了起来,只不过和别人笑容不同的是,他是在讥笑。对于面前的这个人,他比在场的其他同事了解得多得多!
这里是《每日报》的编辑部,钟石兑现自己的承诺,亲自来到这里接受专访。面对着这样一位可能是有史以来最重量级的财经嘉宾,《每日报》上下一片欢腾,毕竟对于他们来说,钟石这种嘉宾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
除了摆开红毯、社长亲自接驾外,《每日报》还破天荒地在编辑部最核心位置,开辟了一块空地预留给钟石做专访。除了文字专访之外,他们还架起了摄像机,在社交媒体上全程直播。
自然,采访钟石的重任落在了费德拉·盖尔的身上。
柔和的背景光打在钟石的脸上,使得他整张脸轮廓分明,颇有一种莫名的魅力。这让在场的女职员对钟石指指点点,用着希腊语小声地讨论着什么。费德拉·盖尔正襟危坐地坐在钟石侧面,虽然他表情呈现出一种公式化的笑容,但内心深处却对此时意气风发的钟石颇为不屑。
一周之前,他亲自参与了钟石和三大工会负责人的对话,知道这位亿万富豪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事。但是以他的能力,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现在堂而皇之地表演。
他曾经也想过将整件事抖出来,但是在权衡之后,他就颓然地放弃了。且不说这件事能否被如实地披露出来,就算是真的被曝光,有多少人相信还是个问题。曝光后的严重后果简直是不言而喻,恐怕是他和他的家人都要面临着灭顶之灾。而如果选择深埋到心底,他还能够趁机赚上一笔。
小孩子才讲对错,成年人只谈利益。
费德拉·盖尔非常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不过他心中仍然很不忿,所以在钟石说出自己不是骗子的话后,他忍不住嘴角边扬起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对于他的这副表现,钟石直接选择了无视,继续侃侃而谈道:
“什么是金融?简单来说,都是为标的物提供资金。不管是债券还是股票,又或者保险和商品期货,都是同样的道理。但在这个基础上,经过很多年的演变,又衍生出各种各样新的产品,形成了今天品种丰富、多式多样的金融市场。”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今天在各个品种的金融产品当中,投机的意味居多,但是这些产品在设计之初,全部是为了套期保值,换句话说是为了避险。可笑吧,当初为了规避风险的东西,在今天恰恰成为了风险最大的东西,并且时常威胁到实体经济的安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究其一切深层次原因,还是逃不开一个人性。人性当中的险恶、贪婪在主导着这一切,这也是为什么需要监管的原因。但是从前年开始,我们清楚地认识到,目前市场的监管力度还不能够约束人性当中的这些恶,所以未来资本市场的趋势一定是继续加大这方面的监管。”
“说的非常有道理!”
费德拉·盖尔直接打断钟石的滔滔不绝,直接了断地问道,“相信钟先生也知道,目前希腊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经济状况,可以说全球性的经济危机严重地冲击了希腊的经济。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钟先生有没有好的建议给目前的希腊政府?”
“这个……”
钟石面色不变,眼神当中却有一丝不满飞掠而过,“关于希腊经济,我本人的了解并不是很多。但在目前的局面上,如果想要摆脱困境的话,无非两个方面,即开源节流。”
“所谓开源,对于希腊政府来说,即开征新的税源。但我觉得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这个可能性很小,涸泽而渔的道理谁都懂。如果这一条路走不通的话,那么就剩下节流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即通过大规模裁员的方式来达到削减开支的目的。不过对于这一点,恐怕也不太容易实现。”
“不过即便是现在采取措施,想要获得成效也要一段时间。因为没有主动发行货币的权力,所以货币政策的调整力度相当小,才更需要倚重财政政策。美国里根总统实行的‘里根经济学’,曾经造就了一代美国人的繁荣。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希腊政府可以考虑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