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石的回答犹如深夜大海的灯塔,在一瞬间就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不过下一刻他的话又给众人从头到尾地浇了一盆冷水,“但是难度非常大!”
“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尽管钟石说了难度很大,但保尔森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现在除了钟石之外,就数他卖出的份额最多,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第一个跳了出来,拍着胸脯问道,大有将这件事揽在身上的意思。
“我前面也说了,如果市场没有出现重大变故,欧元会上涨。”
对于保尔森的表态,钟石只是淡淡地一笑,并没有立即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诱导道,“所以我们要人为地制造一场变故,来干扰目前欧元的走势。这个目标不可以太大,因为会轻易地被看出人为操纵的迹象,但是又不可能太小,这样或许达不到效果。”
“你的意思是……”
所有人都糊涂了。
第292章 欧洲财团(五)
“钟先生,你说的这一切真的可行?”
马德里市政广场,保尔森紧跟在钟石的身后,忧心忡忡地问道,“我担心整件事会起不到想要的效果。”
“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否则就太被动了!”
钟石掏出一张美元,从广场上兜售的人手中接过一袋鸽食,蹲下身去随意地一扫,顿时广场上的白鸽都聚集了过来,“你可以忍受几千万欧元的损失吗?”
一听到这里,保尔森识趣地不再说话。
虽然说几千万欧元对目前的保尔森来说算不上什么,但这毕竟也是庞大的数字,他没有任何理由看着这一笔钱白白地蒸发掉。
自从在电话里和众人商议了之后,钟石就直奔机场,紧急飞往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在这里他和负责执行的保尔森会和,商讨如何撬动全球金融市场。
保尔森在南美有着广泛的人脉,因此在它们曾经的宗主国葡萄牙和西班牙也有着惊人的能量。在得到钟石的指令之后,他紧急动用了相关关系,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当的目标。
“人已经来了吗?”
逗了一会鸽子之后,钟石默默地站起身来,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眯起眼扫了一圈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保尔森赶紧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别看他在钟石面前一副谨慎小心的态度,但接通电话之后的他立刻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声色俱厉地用西班牙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语气显得非常不耐烦。
少顷,沟通完毕之后的保尔森收起手机,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说道:“钟先生,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就到。我们先找家餐厅,慢慢等他们吧。”
钟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点了肉菜饭、清蒸贝壳、凉菜汤和黑毛猪火腿等食物之后,钟石和保尔森就在一家安静的餐厅当中用餐。西班牙人的作息习惯在全世界发达国家内是比较独特的,一般他们的早上是其他国家的中午,午饭则相当于其他国家的晚饭,即在同一个经度上,他们工作和生活的时间比其他国家晚到两三个小时甚至是更多。
这是一个慵懒的国家。
“约翰,我来了!”
二十分钟之后,一名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保尔森的时候他长出一口气,不等保尔森出声就直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座椅上,同时抬起手腕看表,“还好我没有迟到。”
他只看到了保尔森,对餐桌旁的钟石视若无睹,连打个招呼的念头都没有。
不过钟石也没有功夫搭理他,肉菜饭的味道很合他的胃口,因此他一直埋头和面前的美食作斗争。直到对方说“没有迟到”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对方一番。
这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褐色卷发,蓝色眼睛,眉骨高高耸起,额头犹如地中海,头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谢顶。
他坐下之后朝着服务生打了个招呼,随即就将手伸向了黑毛猪火腿,直接就往嘴里塞,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约翰,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正是睡觉的时候吗?幸亏我昨天晚上就来到了马德里,否则今天就见不到你们了。”
“现在是12:30。”
钟石很无语地放下刀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由地说了一句,“现在还是睡觉的时候?”
“这位是?”
直到这个时候,这位先生才意识到钟石的存在,快速咀嚼了两口之后,向钟石伸出油腻腻的手,“你好,我是何塞·路易斯,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钟石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身体向后躺去,摸出餐布擦了擦嘴,避开对方的眼光,对保尔森说道:“我到外面走走,你和这位先生好好享受午餐。哦,不对,是早餐。”
钟石的脚步刚刚消失在餐厅外,保尔森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霜,不悦地说道:“何塞,你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何塞·路易斯有些摸不清状况,挠了挠头不解地反问道,“我好像没得罪这位先生吧,他怎么就生气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
保尔森提高了嗓门,声音尖锐又而急促,“你知道他是谁吗?上帝啊,我应该早点提醒你的。”
说完不等对方有所回答,他就匆匆地掏出钱包,也不看数字地抓了一把现钞扔到桌子上,看都不看何塞一眼,直接扬长而去。
“……”
这一下何塞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约翰,他到底是谁啊?”
快走两步追上保尔森之后,何塞这才意识到保尔森并不是整个事情的主导,赶紧向保尔森打听道,“我好像没什么地方惹到他吧?约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
保尔森猛然止步,满脸怒气地看着对方,直看得对方一阵心惊肉跳,半晌他才长叹一口气,用手指戳着对方的脑袋道,“你是不是以为,没了你整件事情就办不下去了?”
何塞·路易斯是路易斯木业在西班牙的总经理,作为路易斯家族的第三代,他从成年之后就被家族派往世界各地历练。保尔森和何塞·路易斯的父亲,哈梅斯·路易斯,有着良好的关系,对方是他的客户之一。
正是有这层关系,保尔森才在钟石面前拍下胸脯,保证能够完成整个计划。
路易斯家族大约拥有五亿美元左右的财富,在美国算是富人阶层。但相比起如同火箭般飞速窜起的保尔森来说,这点资产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保尔森发起怒来,何塞·路易斯就慌了神,要知道在路易斯家族当中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接班人,他的堂兄、表弟等均虎视眈眈,等着他出错。
“当然不是!”
何塞·路易斯脸色大变,阴晴不定了半晌,这才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约翰,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家父,否则我就完了。”
“哎……”
保尔森看到对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想起整个计划,当即决定还是以大局为重,淡淡地说道,“先跟我来,好好地给对方道个歉。钟先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诚心认错,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眼见事情还有回寰的余地,何塞·路易斯在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在广场上供游人休息的长椅上,保尔森和惴惴不安的路易斯找到了正在悠然养神的钟石,看到对方的眼神一直盯着广场的白鸽,路易斯好像意识到什么,赶紧买了一包鸽食,小心地递送到钟石的面前。
钟石诧异地抬起头来,正好迎上对方讨好的眼神,不由地哑然失笑,头朝着左右点了点,示意两人坐下。
“约翰跟你说了什么情况了吗?”
待两人坐定了之后,钟石这才淡淡地问道,“听说你们在萨拉戈萨地区有木材生意?”
“是的。”
何塞·路易斯赶紧回答道,“我们家族在北非有木材生意,在萨拉戈萨地区进行加工然后通过直布罗陀海峡销往世界各地。”
“那你对CajaSur银行很了解了?”
钟石继续追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CajaSur银行?”
尽管保尔森告诉过对方需要他的协助,但到现在何塞·路易斯依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当即一头雾水地回答道,“这是一家小型地区性储蓄银行,资产规模和业务扩展都非常有限。如果是当地结算的话,我们的资金一般放在这家银行。但如果是跨国型的交易,我们就不选择这家银行进行结算。”
“而且最近听说,这家银行似乎陷入了麻烦当中。当然,这只是听说罢了,我还没有确定的消息。不过我已经打算让人结束和他们的业务,毕竟现在你也知道,整个西班牙的经济状况并不是很好。”
“如何能够让这家银行在最快的时间倒闭?”
钟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想让这家银行在最短的时间倒闭,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什么?”
直到现在,何塞·路易斯才清楚钟石的来意,当即面色大变地站起身来,小心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之后才警惕地问道,“钟先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保尔森一直没有做正式介绍,但何塞·路易斯已经知道钟石的姓氏,所以顺势地说了出口。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不知道我都干些什么吗?”
淡淡地瞟了对方一眼,钟石气定神闲地反问道,“如果由你来接手,能够在几天内将CajaSur银行挤兑到破产?”
看了看一脸无动于衷的保尔森,何塞·路易斯忽然意识到对方是干什么的了,当即心头一热,咬着牙说道,“三天,最多三天,或许只要两天,我就能让CajaSur银行挤兑到不得不申请保护。”
“好!”
钟石拿起鸽食,朝着广场中央走去,看样子是又要去喂食鸽子了。
“嘿,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何塞·路易斯着急地站起身来,在钟石身后喊道,“总不可能我什么都得不到,就帮你做这件事吧?”
“不着急,不着急!”
保尔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轮到我和你谈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
“先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湛蓝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之后,何塞·路易斯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开出条件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了解对方的全盘计划,否则自己肯定要处于一个下风的位置。
信息不对称。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保尔森只是一细想,就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当即脸色一正,说道,“这件事不是你能够掺和进来的。同样,即便你父亲在这里,我也是同样的话。现在,你确定还要问吗?”
“……”
虽然心中很想知道是什么事,但就连眼前的保尔森都是路易斯家族不能得罪的存在,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钟先生”,当即何塞·路易斯收起心中那点小心思,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开出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条件来。
“我需要我取出存款年度利息的五倍!”
想了半晌,何塞·路易斯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价格算是非常公道了,不是吗?”
“的确非常公道!”
保尔森不厚道地笑了。
第293章 欧洲财团(六)
眼见着保尔森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何塞·路易斯心中大悔,知道自己开的价码实在是太低了,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万万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眼下他只能低头咽下自己经验不足的后果。
尽管现在何塞·路易斯非常后悔,但后续的发展直接让他跌破了眼镜,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无知,因为钟石和保尔森玩得实在是太大,大到远远地超出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