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钟石有点不敢相信。廖小化虽然顽劣了点,可这几年也算是收了性子,怎么会一下子输了那么多钱。
五亿港币,堆起来如同小山一般高了。
“是这样的,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后,他的舅舅就经常带他去澳港散心,这孩子就染上了毒瘾,原先还是很小的数额,后来就越来越大,经常整夜整夜地不回家。前几天我正打算叫他回去上班,结果两个赌场的男子找上门来,说小化在澳港欠下了五亿的赌债,让我在一个星期内拿钱去赎人。”电话那头的廖承德定下神来,将事情的缘由说清楚。
“澳港……”钟石沉默了下去。
澳港也是一块殖民地,被葡萄牙人管辖着。这个地方比香港小得多,而且居民人数也不多,完全不能和香港比,这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完全依赖不上工业、农业等传统行业,只能另走偏门,专心发展博彩业。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澳港已经成了世界著名的赌城之一,和美国的拉斯维加斯、摩纳哥一起并称为世界上三大赌城。
澳港的赌博自从六十年代后一直被贺家控制在手中,这是一个实力非常雄厚的家族,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贺家在澳港一发话,连港督也要重视起来。
“现在还缺多少?”在考虑了几分钟后,钟石这才重新开口问道。
“还差三亿多,我手头上的物业和股票一时不好变现,这才拉下这张老脸向你求救。”廖承德一见钟石松口,顿时大喜,连忙说道。
“没有问题!钱的事情你去找钟意商量,不过等把廖小化领回来,你告诉他,他下辈子就卖给我了,不还足五亿就没有自由。”
对于廖小化,必须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才能让他快速地成熟起来。
钟石的这个要求,廖承德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且不说他有求于人,就冲着钟石少年老成的持重,把儿子放在他身旁,廖承德也放心。
放下话筒的钟石意乱心烦,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在街头随意闲走的钟石其实心中很恼火,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原本预留在香港的资金是为了对付日本的股市崩盘,结果现在要动用先前投放在美国股市上的资金。
在美国股市上的资金全部买了以后会暴涨的股票,这些都是成长性和盈利非常好的公司,只要持有在手,资产就会大幅地增长。
钟石进场又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就是八七年的“黑色星期一”,在那次信心崩盘中,许多资质优良的公司股票都跌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价格,让钟石能够以最大的限度来吸纳。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钟石还没有回家的意思,他一边走一边在思考,到底怎么样优化配置美国的资产组合,才能够将这次事件的影响消除到最小。
八十年代的小县城,治安很糟糕,尤其是到了晚上,昏暗的灯光下时不时发生打斗事件。在这种小县城里也有帮派,无事可做的年轻人经常成群结队地斗殴,发泄旺盛的精力。
很不幸,漫无目的在游荡的钟石就恰好遇上了一起。
“靠,东城这边是我们的地盘,你们恶狼帮怎么无缘无故地踩进来,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一名赤膊着上身的年轻人恶狠狠地说道。
在他身后跟随着十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手中拿着长短不一的棍棒,面色不善地看着对面的那群人。
“什么时候是你的地盘了?我现在宣布,这里以后归我们管了!”另外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呸地一声,吐出口中的牙签,毫不相让。
这个人身穿一身风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围巾,尤为奇怪的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还带着大大的墨镜,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对面。
这是标准的小马哥打扮,在《英雄本色》传入内地后,电影中英俊潇洒的小马哥立刻成为社会青年的标准打扮。
在他身后,同样也聚集着十几个同样打扮的青年,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怒视着对方的人马。
“操,动手!”一见“小马哥”丝毫没有讲和的意思,先前说话的那人在背后做了个手势,就第一个冲了上去。他背后的兄弟一见大哥打出这个手势,二话不说,抄起手中的家伙就冲了上去。
对方早有准备,自然不甘示弱,见对方人马开动,纷纷大喊一声,接二连三地迎了上去。
“砰”“咔”“啊”……
棍棒敲打声、惨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没过多久,这场打斗就分出了胜负,“风衣帮”大败,还能站着的人抱头鼠窜,留下七八个躺在地上的人在痛苦地呻吟。他们败得如此彻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戴着墨镜的原因。
得胜的一方丝毫不手软,忙着追赶逃跑的人,尤其是那个大哥,更是追着“小马哥”不放!
“CNM,给老子站住!叫你踩过界,老子今天打死你!”“大哥”边怒骂着,边向前甩出手中的木棍。
“哐当!”
飞出的木棍并没有像预期那样,砸在狼狈不堪的“小马哥”身上,反而是飞向了道路另一边正在低头沉思的钟石头上。
钟石只觉得脑袋猛地一沉,眼睛里冒出无数金星,然后就失去了知觉,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回头张望的“小马哥”看见一个路人被飞出去的木棍击倒在地,汩汩的鲜血跟着冒了出来,吓得失声大叫道。
一听说出了人命,刚才还在到处追剿残敌的混混们立刻四散而奔,很快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第39章 重拾亲情
整洁干净的房间,天花板上的光线很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苏打水的味道,眼中隐隐出现几道模糊的人影。
一张面带口罩的脸靠近钟石,用手电筒照射他的瞳孔,强烈的刺激让钟石赶紧闭上眼睛。
“没事了,只要多休息几天,过几天就能好。”见病人做出自然反应,医生收起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对站立在病房旁的钟建军和刘兰说道。
“医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刘兰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会的,你们不要受了电视的影响。通常脑部受伤的人会有些淤血,还伴随着有点脑震荡,不过过一些日子就会好,头颅内的淤血也会慢慢消散。你们的儿子只是脑袋被打了一下,基本上没有伤到神经,等伤口愈合就能出院了。”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耐着性子回答道。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钟建军两口子连忙答谢道。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两天注意营养,多吃点好的。”医生又吩咐了几句,就和护士一起出去了。
“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啊?”微微睁开眼睛的钟石小声地问道。
“儿子,你别吓我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刘兰耳尖,赶紧贴近脸,大声地问道。紧接着,钟建军也贴过脸来,眼神中尽是焦虑。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这是哪儿啊?”钟石努力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认得出来。他还想抬手示意,不过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儿子,你吓死妈了!”刘兰眼圈就是一红,两行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跟在她身后的钟建军也是神情激动,嘴唇嚅动了好半天,不过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钟石心中大为感动,眼眶也有些湿湿的。自从他转世以后,就一心想着怎么赚钱,对亲情看得很淡。他从没想过,钟建军夫妇是他真正的父母,可如今看到这画面,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是这家的一份子了。
钟石突然感到非常内疚。
过了好一阵子,刘兰和钟建军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他们紧挨着钟石坐在病床边,开始讲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钟石被突如其来的木棍敲打倒地后,众多混混见了血,还以为闹出了人命,他们也顾不上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的死活,纷纷四散而逃。还是一位上夜班的好心人正好看见了流血不止的钟石,徒手抱着钟石走了五里多的路,才将情势已经有些不妙的钟石送到了急诊室。
据急诊室的医生讲,要是晚送来半个钟头,就很难救活了。
幸好在钟石的身上,留着家里的电话号码,那位好心人才能在第一时间通知钟建军夫妇。正在家中心急如焚的两人一接到电话,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
“我居然昏迷了那么久?”得知事情缘由的钟石喃喃自语道。
“儿子,你不要多想了,安心养病吧。家里有你爸和我呢!要是觉得闷,就看看电视,别再研究那些包裹了!”刘兰见钟石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柔声劝慰道。
她本来就心细,见儿子自从收到来自香港的包裹之后,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也曾私下里偷看过那个包裹里的东西,结果发现里面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点也不懂。
见到刘兰这副模样,钟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还准备说些安慰的话,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四十岁模样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个暖水瓶。
“小石头醒了吗?”
进来的人先是问了一句,随手把暖水瓶放到床头,这是钟意的母亲付红妆,也就是钟石的伯母。
“伯母,我没事了。”
看着面前的付红妆,钟石只觉得,平日里联系不怎么紧密的人,现在看来是那么的亲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付红妆也是很激动,仔细端详了钟石一会,这才意识到自己带来了东西,她慌忙打开暖水瓶,拿过一个碗,就往里面倒热气腾腾的鸡汤。“这是伯母给你炖的鸡汤,非常补的,趁热喝。”
“谢谢伯母!”钟石心头只觉得暖暖的,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家庭的温暖。
后世的钟石,在美国待得太久,早就习惯了西方的那一套。在西方,子女成年后,基本上就脱离了这个家庭,也只是在一年中几个重要的日子回家看看。
“我看不能再这样了,以后让钟石去上学吧,不能什么事都随着他的性子。去上学虽然晚了点,总好过整天在家游手好闲吧!”
就在钟石喝鸡汤的时候,付红妆将刘兰拉到一边,悄悄地说道。
像钟石这个年纪的孩子,要不就在学校里读书,要不就是早早地出去闯荡,没有几个像他这样,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
平心而论,这次事情完全是个意外,不过付红妆说得也有道理,刘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们说话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钟石听见了。正在喝汤的钟石不由得就是一怔,他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向几人说个明白。
“爸,妈,伯母,上学为了什么啊?为了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
“当然啊,难道你想回到村子里种地不成?”钟建军没好气地说道。他对钟石也很有意见,只是平时没说出来而已。
钟石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在意父亲的不满,继续追问道:“找到工作后,赚大钱然后找个漂亮的媳妇?”
“可不是,你看我们家钟意,现在还没有毕业,就在香港赚了不少钱,每个月都寄回来很多。”付红妆也跟着帮腔道。
钟石的脸上露出微笑,“爸,妈,伯母,我前几年不是刚卖了一个碗嘛,你们也知道卖了多少钱,这要是上班工作的话,你们算算多少年才能赚到啊?”
这话一出,钟建军和刘兰顿时哑口无言了,按照现在人均一两百块钱的工资水平,就算不吃不喝把所有钱都存起来,还算上是小两口的情况下,一年也不过五六千而已,三百万的钱足够存上几百年。
“话不能这么说,上学有很多好处的,就说认识的同学,以后可都是关系啊……”
钟建军沉默了半晌,这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一点底气都没有,说到底,上学就是为了好工作,然后赚钱养家糊口,再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这世界大人物毕竟是少数,那些一到节假日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人,他们的工作和职责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而那些所谓的各取所需、按需分配等这种伟大口号,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了,就连小时候最爱国的钟建军,在去过几次香港后,也早就对此嗤之以鼻了。
“钟石,你这么说就错了,你看你哥钟意,他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见钟建军无语,再也按捺不住的付红妆忍不住开口说道。
“钟意哥?呵呵,伯母,你还不知道吧,钟意哥在香港都是跟我混的,他赚的钱都是我给他的股份……”
其实钟石已经对上学有了全盘打算,只是他现在不好说出来,毕竟这年头普通人能参考美国高考是不可想象的事。至于朋友,以后会结交很多的。
“什么?钟意的钱是你赚的?”付红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吓一大跳,随后就沉默了下去。
“好吧,一切都随你,反正以后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刘兰其他的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现在钟石的身体。
钟建军只感到一股无奈,有这么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还有个极有主见的儿子,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很多,跟不上这个世界的节奏了。
“那你现在有多少钱?”钟建军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禁开口问道。
他这个问题顿时引起了刘兰和付红妆的注意,她们也很想知道,这个平日里普普通通的孩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很多!你们尽情地花,可能一辈子都花不完。要是换成一百块的票子,应该能装满这间病房!”
钟石淡淡地说道,表情轻描淡写,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丝毫不相关的事。
“那是多少?”三个人惊讶得目瞪口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阵子,钟建军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总之就是很多,爸,妈,伯母,你们以后就不要管这些事了,赚钱的事情有我和意哥去操心,总之保证你们怎么花都花不完。”
钟石不想多谈,他可不想因为钱而使家人背负上沉重的心理负担。这年头,有钱也不是件好事。
“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三人互望了一眼,明显对钟石所说的话并不相信,他们还以为钟石的脑袋还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慢慢闭上眼睛的钟石脑海中不断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说着日本,可钟石怎么也想不清楚,到底日本会有什么,怎么会如此地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