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终指数停留在2964点的时候,周德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忍不住拍了拍汪晋堂的肩膀,由衷地夸奖道,“如果没有你的这个主意,说不定今天的市场真的会跌停。”
“对了,小汪,你怎么知道央行要在今天进行‘双降’的?”
一旁的李蓉脸上有些迷惑,看到此刻气氛轻松了下来,当即忍不住地问道,“为什么你收到消息,而我们则一点传闻都没有听到?”
“我哪知道什么央行会降息降准啊?”
汪晋堂双手一摊,苦笑着回答道,“李姐,这些都是我瞎编的,只是假消息权宜之计罢了。如果我知道央行双降,你们没有道理不知道的啊。”
“竟然是假的?”
不止是李蓉,就连赵飞也大吃一惊,一脸的惊慌失措,“要是央行明天不宣布降准,那我们岂不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
周德平冷哼一声,不满地瞪了赵飞一眼,“市场哪天不是充满了流言?为什么别人说的,我们就说不得了?再说还能有人来找我们麻烦吗?危急时刻的权宜之计,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啊!”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
又拍了拍汪晋堂的肩膀,周德平说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小汪,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指数还不知道跌成什么样呢!”
他说的是抛售空头期货头寸的那一招。
“那明天该怎么办?”
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身影,其他三人默默对望了一眼,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今天已经是他们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招数,这也意味着其他常规的招数都已经失效了。就在周德平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交易厅时,赵飞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对方喊道,“老周,你还没说明天该怎么办呢?”
当钟石不在的时候,几人不约而同地将周德平当成了主心骨。
“我哪知道?”
远处传来周德平不无怨气的声音,“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钟石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放下饭碗,对刘有期说道,“贵主人说要见我,可是已经过了四五天的时间,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钟先生稍安勿躁。”
刘有期满脸堆笑,对钟石一脸的不满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道,“钟先生还请你体谅,我家主人原本早就想过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几天恰好赶上一桩特别棘手和紧急的事,一直到现在还在全力地处理,所以一时半会难以脱身。”
“他的时间宝贵,难道我的时间就不宝贵吗?”
对着一桌子的美食,钟石也没了胃口,将饭碗往前一推,掏出了香烟,“我在这里足足逗留了四五天的时间,恐怕外面早就在找我了。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件事闹大了是个什么后果吧?”
“这个……”
刘有期嘿嘿地笑道,“我们当然知道,不过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不怕。所以你就在这里安心地待着,你看这里有山有水,还有从燕京特地空运过来的美食。如果你实在乏味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找女人。你要几个,一个够不够?”
“软禁还有这般的待遇?”
钟石无语地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一个肯定不够,我要两个。不,我要一打!”
“嘿嘿嘿,钟先生好精力,不过我怕你吃不消!”
刘有期自然听得出钟石话中的怨气,不过他也不以为意,“这样吧,我明天就给你带个女大学生过来,保证前凸后翘,而且还是处女。只是有一点钟先生需要注意,千万不要想着连累她,否则我们只能辣手摧花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警告了钟石一番后,又腆着脸笑道,“说实话,如果换作是我,有吃有喝,还有女人玩,这样天堂的日子我是绝对不会厌烦的。”
“得得得,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钟石厌恶地摆了摆手,吐出一道烟圈,“这些天我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琢磨你把我关在这里的目的。实不相瞒,我已经大致猜出来你们想要干什么了。我不得不说你们的老板算计非常准确,这一点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如果我猜得没错,就算是最后放了我,我也不会见到你口中的主人了,对吧?”
“你果然是聪明人,我主人的确没有看错。”
刘有期一撇嘴,冲着钟石竖起大拇指,“对,你说得没错,我的主人的确不会现身。不过我还想知道,你觉得我们请你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了,不管猜对还是猜错,都没有关系,反正接下来我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不需要你说。”
钟石轻藐地看了对方一眼,不屑地说道,“其实你们的主人将我抓到这里来,无非是让我不干涉股市的运作。你也应该知道,我手头上掌握着救市资金的运作,这对他来说是个最大的麻烦。只要让我暂时离开市场,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个人不仅清楚救市资金是怎么运作的,而且还清楚我的作用。就冲着这一点来说,我都怀疑是自己人干的了。”
“你继续!”
刘有期不置可否,只是冲着钟石一摊手,“我听着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天股市应该出现了大跌的行情。前段时间人民币汇率宣布改革,国际空头一直没有行动,我想着他们是在积攒力量,等到合适的时机发作。而所谓时机,就是关押我的这几天。”
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钟石继续说道,“你们的主人不仅掌握了我,而且在时机的选择上也非常高明。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浸淫资本市场多年的高手。这种心思,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服。只是可惜了,有这样的对手不能够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实在是我的一大遗憾。”
“你要是没了遗憾,那我家主人就有遗憾了。”
刘有期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只见他正色说道,“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现在多好,大家不用争来争去的,一点都不伤和气。”
“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眼看着对方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猜测,钟石就叹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自己现在能够安然脱身,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当即意味索然地说道,“我答应过别人的事,现在做不到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这世界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他想开之后,心境立刻豁然开朗起来,胸中的烦躁和郁闷一扫而光。
“你再多住几天,等时间到了我就立刻放你出去!”
明显地感觉到钟石的变化,刘有期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长出一口气,流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自然,这一切都是在敷衍钟石。
第525章 生死时刻(二)
“部长,我们的人跟踪到了这里,已经初步锁定钟石先生被关押的地点。”
人声鼎沸的集市上,两名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正在茶摊上喝茶,其中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子小声地对另一名男子说道,“根据我们得知的情况,每天早上七点钟会有一辆吉普车从这里出发,将东西运往山里面,大概九点多钟的时候会返回。根据我们对这里路况的掌握和判断,初步断定目标是在三十里外处,距离边境不远的一个度假村。”
“目标还活着吗?”
傅云天摘下草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趁机悄悄地打量一番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目标确认死亡,我们这趟任务就不好交代了。”
“目标应该还活着,我们可以确定这一点!”
灰头土脸的男子拿起青边黑底的大茶碗,猛灌了一口茶之后,这才回答道,“从燕京空运过来的东西,每天都雷打不动地送过来。很显然这些东西是送给目标吃的,也只有他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如果目标出事了,我不认为他们还有闲工夫从几千公里之外的地方运送食物。”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傅云天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这里是彩南省最南端的一个边境小镇,因为位于山区,所以相对比较落后。不过自从通了马路之后,这里渐渐地变得繁荣起来,每天都有来自十里之外的乡民将茶叶、三七、烟丝、蘑菇等土特产挑来镇上贩卖,逐渐地这里就行成了一个专门针对外地人的集市。
为了以防万一,此行不管是傅云天还是先遣的人员,都一副当地人的打扮。此时的傅云天,穿着一身洗得浆白、皱巴巴的蓝色衬衫,头戴着一顶已经卷边的草帽,两个裤脚高高卷起,露出毛茸茸的小腿,脚上黑色的布鞋上沾满了泥巴,两边还靠着一副装着烟丝的挑担,一副标准的当地烟农打扮。
而他身边的那名男子,则穿着一身短打马褂,两只古铜色的手臂裸露在外,看上去就像那种长期在太阳下曝晒的农民。
两人在这个不大的茶摊上一坐,大摇大摆地喝起茶来,周围的人看都不多看一眼,很显然两人的打扮完全融入到当地的环境当中。
“有什么计划没有?”
喝饱了茶水,傅云天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自己的挑担上摸出少许烟丝,熟练地卷成一根烟,用火柴点燃后美滋美味地抽上一口,这才说道,“那个度假村周围的环境摸清了吗?还有他们人手的部署,有没有头绪?”
经过对童晓东、冀立心等人的跟踪之后,专案组一路顺藤摸瓜,终于来到了最有可能隐藏钟石的场所,在这种情况下只差一步就能大功告成。但经验告诉傅云天,越是到最后越是要谨慎,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那个度假村我们已经查探过了。”
那名男子咂巴了两下嘴巴,回答道,“周围一片空旷开阔地,视线完全不受影响,所以想要在白天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恐怕不大容易。另外,根据我们前期侦查的结果,度假村的四周都有人严密看守,至少有十几个人,而且都配备有枪支。所以我们不可能在白天行动,只能趁着晚上天黑时分再行动。”
“具体图纸我已经上交给了指挥部,估计很快就能制定一个合适的方案。”
男子继续说道,“不过部长,目前还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这里离边境实在是太近了。稍有疏忽,对方很有可能越过山头到缅甸那边,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这倒是个大问题。”
傅云天抬头看了看周围郁郁葱葱的山头,不由地长叹一口气,“只要钻进了山里,我们想要解救目标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这一次幸好带来了几名最优秀的狙击手,如果实在不行,就直接进行远距离的狙杀,不留活口。”
他面色微沉,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确实下定了某种决心。
“对了,我们要不要请边境的驻军帮忙,暂时封锁一下边境?”
犹豫了半晌之后,那名男子小声地问道,“这样的话尽可能封锁他们潜逃的可能性。不过如果他们在驻军内部有人的话,恐怕整件事又会走漏风声。”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好了。”
傅云天轻轻地敲着桌面,过了好半晌才悠悠说道,“这件事还得通过上面。另外,缅北那边的武装力量我们也有联系途径,到时候也要和那边打一下招呼。就算他们能够逃出去,也要在那边把他们尽快地抓住。”
这里的边境连接着缅甸北部。当初华夏内战时,一部分本国民众携家带口地逃到了缅甸北部,并且就此安扎在了那里。久而久之,那里就形成了一个以华夏人为主的地区,虽然名义上还属于缅甸政府统管,但实际上那里的人不管说的语言,还是用的钞票、写的文字,甚至连手机的通讯信号都是华夏这边的。
虽然对面属于缅甸的国土,通过官方途径知会的话可能不太好使。不过私底下缅北地区的领导人和这边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只要带个话对方肯定会全力配合的。
“这样基本上就万无一失了。”
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心中却是不住地感慨,这个叫做钟石的家伙面子实在是太大了,不仅傅部长亲自出动,而且还动用了这么多的关系。如果能够顺利地解救出来,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三头六臂,能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又喝了一会茶后,傅云天拿起草帽往头上一扣,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结完账后将挑担往肩头上一挑,朝着那名男子摆了摆手,就朝着街道外面走去。
“吱……”
一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之声突然响起,正在慢悠悠行走的傅云天就感到身后有人猛然推了一下,立足不稳的他顿时打了个趔趄,随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挑担上的烟丝也撒了一地。
“你找死啊?”
傅云天心中大怒,回头朝身后看去,一辆吉普车正停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一名戴着太阳帽的年轻男人探出脑袋,正指着他破口大骂,“想死死远一点,别在这里耽误大爷我的路!”
一看到有热闹,街道上的人纷纷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少人看清楚了刚才的情况,那名吉普车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飞快行驶,差点撞到这名“烟农”,现在居然还倒打一耙,实在是让他们感到气愤不已。
只是这些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说人家开着吉普,就单看这几人身上考究的衣服,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喂,你是怎么说话的?”
飞快地看了四周一眼,傅云天一抱小腿,放声哀号道,“哎呦喂,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他说得一口流利方言,周围的人竟然没有察觉出来。在他掀起的裤脚上,腿上一大块皮已经被擦没了,血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出来。
“哎,真惨!”
“这几个年轻人可真缺德!撞断了别人的腿还反怪别人,这还有天理吗?”
“打死他!”
看到傅云天腿上的伤口,周围的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矛头纷纷对准车里的两名年轻人。
“哎,我说你这个家伙,别躺在地上装死了!”
看到这幅情景,开车的那名年轻人勃然大怒,当即怒气冲冲地推开车门,一脚推开脚下的烟丝挑担,走到傅云天的身前,居高临下倨傲地说道,“真他妈没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还能遇到碰瓷的。不烦实话告诉你,你惹错人了。给老子磕三个响头,我就不追究你碰瓷的责任,否则我现在就将你送进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