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坐着十几个基金经理,个个都歪着脑袋仔细地听着这位最重要的基金经理的分析,虽然量子基金名义上由十几个基金经理共同执掌,但是德鲁肯米勒的地位几乎是只在一人之下,而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自从两年前从英镑、瑞典克朗等货币上获取巨额利润后,全世界手拿着支票等着量子基金接纳的投资人就络绎不绝地拜访这里,与此同时量子基金的规模也迅速地膨胀起来,现在已经是华尔街第一大对冲基金了。
尽管没有在93年攻击法国法郎的经典战役中出现,但是外界普遍认为量子基金也参与其中,毕竟它们的声名在外。但是在华尔街,大部分人都知道持续大半年的攻击法国法郎的战役是由罗伯逊的老虎基金所为,毕竟业绩和净值摆在那里,只要他们某个投资人露露口风,整个华尔街就都知道了。
说来也很可笑,华尔街消息的传递有一条途径是由那些街道边的擦鞋匠传递的,衣冠楚楚的华尔街精英们不管是做交易员还是做银行家的都非常注重外表,脚下的皮鞋容不得半点尘垢,因此在这里营生的擦鞋匠们就有一批相对固定的客户。在擦鞋的同时,这些供职在大金融机构的精英们往往会和这些人聊上几句,其中只言片语或者是小费的多少就能透露不少信息,以至于在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伦敦金融城的交易员们就悄悄地向擦鞋匠们打听其他来这里的同行的消息。
既然没有在最终守护汇率失败的法郎上动手,那么量子基金这一年又都干了些什么?事实上他们的收益并不亚于在法郎上取得巨大成功的老虎基金,除了他们投资在欧洲债券市场的资金外,更多的投资目标对准了日元汇率。
日元兑换美元是自由浮动,因此不可能用对付英镑那样的策略,而且这个市场异常庞大,尽管日本市场这几年不景气,但是这个国家的经济实力绝对不能小觑,随便一个大型商业银行出来都能将量子基金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量子基金基本上在日元期货和期权上做文章,具体说是大部分是在期权上做文章。
但是期权这个东西也不保险,德鲁肯米勒很快发现,汇率对贸易谈判非常敏感,甚至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尽管美国这三年来经济持续增长,但是对日本的逆差还是增大,因此美国政府和日本政府关于双方贸易间进行了多次的谈判,这些谈判大多是制裁、提高关税等等,然后另外一方要不就是反制裁,要不就是开放另外一个市场等等,由于政治上的劣势,通常是日本一方最终妥协。
93年这一年,日元从最低的126日元兑换1美元升到最高时100日元兑换1美元,整整升值了超过20%,不过在即将跨过100的关口时,日元的汇率转向走低,到了94年又恢复到了112日元兑换1美元的位置。
不过现在由于日本经济的全面性低迷,使得日元走向开始进入弱势通道,国内经济的低迷加上出口的不给力,使得日元升值的可能变得低了起来,因此对冲基金们纷纷看空日元,押注日元贬值,93年四季度的走势正符合了这种贬值预期。
量子基金除了利用每次贸易谈判的契机谋利,也在日元贬值方面做了相应的建仓,除了在美元兑换日元方面,他们也在其他币种兑换日元的方面下了重注,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溢,以至于到了94年1月,量子基金在日元看空方面的头寸达到了惊人的250亿美元。
自然,这些都是合约上标的的金额,算上杠杆的话量子基金并不需要出太多的资金,否则即便是这一年来他们的资金规模迅速增长,也负担不了做错方向带来的后果。
“我有个意见,目前在日元上的赌注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我们和日本人即将开展贸易谈判,是不是考虑缩减投资的规模?”就在德鲁肯米勒侃侃而谈的时候,下面的基金经理们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诸位,”德鲁肯米勒望了那位同事一眼,随后解释道,“对于欧洲大额债券的投资已经告一段落,我即将逐步地将它们出手。这些钱必须要找到一个很好的投资对象,如果不投资在日元上,那么诸位有什么好的投资目标吗?”
他话音刚落,就有个基金经理接口说道:“铜!我仔细地研究过了,现在由于经济的复苏,尤其是在东南亚地区普遍兴起基础设施建设,对金属的需求逐步增长,我认为进入铜市场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目前市场上的铜价处于一个相对较低的位置,不过由于德国金属的套期保值失败,使得他们在铜上的空头头寸被大量平仓,推高了铜价。随着华夏、美国等国经济的复苏,对精炼铜的需求也势必增长,特别是日本市场,日元贬值可以推动铜的出口增长,但它同时又是铜的最大消费国之一,因此……”
随着他大段的叙说,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这位基金经理在量子基金内部是负责大宗商品研究的,具体地说是他手下的分析员负责各个市场的大宗商品行情研究,而他将这些研究报告综合起来,然后拿到经理会议上讨论,最终拿定主意的还是德鲁肯米勒这个主要的负责人。
“另外,美国长期国债市场上也出现了投资机会,是不是考虑多投入些资金到国债市场上?”等到那位负责大宗商品研究的基金经理讲完,另外一位身材魁梧,看上去红光满面的基金经理也跟着说道,“而且债券市场所需要的资金并不是很多,而且我们可以通过经纪商抬高杠杆,这样一来所占用的资金就不会太多。”
他所说的是债券期货,而量子基金在欧洲主要是英国债券市场投资的是债券本身,这些债券本身就是以数十万为计算单位的,甚至有的债券动辄就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这在某种程度上占用了量子基金大部分的资金。
在英国退出欧洲汇率体系后,量子基金的管理层们就敏锐地察觉到要在英国债券市场上下重仓,因为他们意识到英国从此不需要维持那么高的利率。之所以没有将重仓押在债券期货上,那是因为英国国债期货市场只有十年期国债这么一个品种,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盘子。因此债券本身就是最好的选择,自然,这些面额动辄在十万英镑的债券买卖自然需要相应的资金,杠杆方面比期货低上很多。
英国的债券期货市场远没有美国方面的发达,要知道在CME,不止是美国的长短期国债,就连外国债券也有期货市场,这是由于美国金融市场异常发达所决定的。
“我需要一个完整的研究报告,请各位尽快做出来,下一次会议我们再讨论。”德鲁肯米勒想了想,就定了下来,“根据你们的报告,我会相应地削减看空日元的头寸,好腾挪出资金来进行其他方面的投资。”
这一次会议就这么结束了,不得不说对冲基金的速度很快,在连续三个日夜的加班后,两份不同市场的研究报告连同操作策略就放到了德鲁肯米勒的桌前。在和索罗斯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后,德鲁肯米勒同意了这两份投资报告,同时将他在日元方面的头寸削减到了80亿美元,然后将资金拨到另外两个市场上。
不要以为从250亿美元削减到80亿美元很多,就以10倍的杠杆来计算,这些钱也不过是17亿美元,和量子基金目前高达上百亿的管理资金规模来说也只占了不到两成,也正是有了这两个投向不同市场的举动,使得量子基金在94年没有遭受巨额亏损。
回到债券市场,美联储加息的措施没有使得市场打消通货膨胀的预期,反而由于长期利率的接连上升而使得这种预期更加严重了。格林斯潘怎么也没想明白,怎么市场会不按照他的逻辑去运作了呢?
按理说虽然进行了加息,但是长期国债收益率方向波动变化应该不大,毕竟长期利率和短期利率是两个概念,尽管双方有着一定的联系,但更重要的还是由市场资金供需双方决定。但是格林斯潘忽略了,他的这次加息导致了长期利率市场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对资本来说就意味着风险,而这种风险通过杠杆放大几十倍,足以毁掉杠杆型对冲基金脆弱的资本基础,迫使他们出手所持有的债券期货或债券以减少风险,而这些准银行机构大量抛售债券,使得债券价格下降,反过来使得长期利率上升,正好和格林斯潘的预期背道而驰。
第72章 日本可以说不
暂且按下国债市场的不寻常波动不提,就说日元期货市场,尽管在交易月份上较少,但是钟石还是投入了五千万美元到CME交易所下面的IMM(国际货币市场)买入了3月份美元日元汇率期货,成交的汇率是110.85日元兑换1美元,手数总共是5000手。
IMM的日元期货杠杆是三十倍,再加上经纪商为了保持风险,最终到钟石手中的合约每手的价格为4000美元,5000手的合约正好是2000万美元,而整个标的金额达到了600亿日元,要不是时间过于紧迫再加上IMM对持仓具有严格的限制,否则钟石肯定会疯狂地做多。
账户里剩余的十亿美元则通过汇丰、渣打和摩根银行等几家银行的联合评估,又再次借出了十亿美元,钟石随后把这20亿美元以市价在市场上买入同等价值的日元,成交的汇率价格以当天的汇率110.01为准,合计2200.2亿日元。等交易完成之后,又将这笔日元资本存入兑换对手东京银行的账户做短期存款,利率为1.5%,总共时间为18天。
这笔交易的达成异常神速,因为由于钟石在汇丰、渣打的信用度非常高,间接地影响了摩根银行和东京银行在信用度上的审核,而且钟石也没打算将这笔日元资本提计出来,全部存放在天际线金融有限公司开在东京银行的户头上。
这个时候美国短期利率为3.00%,(还没有到联储主席加息的2月4日)日元的利率为1.5%,双方的利差达到150个基点,但是钟石知道如果历史没有发生错乱的话,在不久的将来就发生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正是将美日的关系和整个世界的债券市场推向一个危险的境地。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到了2月9日,距离美联储加息已经过了6天,市场对加息的反应已经完全过去,但是债券市场的波动还是和格林斯潘的预期不一样。
通过这段时间的操作,路易斯和他的团队已经成功地在国债期货市场上建立了一个4万手的看空头寸,共耗去了超过2亿美元的资金,不过基于这个市场的日均持仓超过30万手,日均成交量在25万手左右,因此这个头寸并不太显眼。
在请示了钟石之后,路易斯等人留下了3亿美元作为后备之用,而其他的资金则给钟石拨到了另外的市场,至于是什么市场,他们就不知道了。
2月,日本首相细川护熙访美,和美国总统克林顿进行“友好”的会晤,双方对已经持续了长达8个月的贸易纠纷再次举行谈判。
尽管在几乎是十年前美国拉着其他几个国家半逼半劝地让日本、西德等国家签署了促使他们货币升值的《广场协议》,但是美国贸易逆差的局面并没有改观,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尽管这几年日本经济遭受重创,但是贸易顺差的额度一直在增长,到了94年,日本全年的贸易顺差达到了1200亿美元,其中有一半即600亿美元是来自和美国的贸易,这其中60%是出口的汽车所导致的。
为了扭转这一局面,美国的两届政府一直对日本进行施压,克林顿的前任布什总统甚至在天皇的丧期就带着美国汽车工业的一大批人到日本,强迫他们购买美国的整车和零部件。
到了克林顿时代,他更是刚一上任就开始和日本方面展开贸易特别是汽车工业方面的谈判,也有了一部分的成绩,93年7月,美日达成一项减少日本对美贸易顺差、有利于美国产品进入日本市场的“框架协议”,而这仅仅是一项“意向性协议”。双方对此有着不同的解释,如在日本方面类似于“减少账面剩余,增加外国市场进入,大幅度增加进口”等字眼在美国方面的理解则是“减少财政赤字,提高国内储蓄,增强国际竞争力”。
这个框架从讨论到执行的第一天开始,双方就充满了不信任,甚至在各个领域的交易上,双方都曾赤裸裸地放下狠话,威胁要寻求报复。
克林顿和他的政府所谋求的是让日本汽车巨头们“自愿”每年购买一定数量的美制的汽车配件。如此一来,就将日本出口的汽车利润压缩到一个地步,而美国的贸易赤字四成是来自于日本,其中又有六成是来自汽车工业,也就是说单单是美国从日本进口汽车一项就站到他们贸易逆差的两成四,接近四分之一,因此如果能将这部分的逆差降下来,对于整个美国的贸易逆差减少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但对于日本来说,这就显得不大可能了,因为日本对美的贸易顺差中的三成是来自汽车出口,若是按照同一比例来算,汽车出口能创造的贸易顺差占到整个日本贸易顺差的六成,这个比例远比汽车工业对美国所创造的逆差更重,因此即便是更换频繁的日本政府,也没有哪个首相敢轻易答应这个条件。
细川护熙首相此次访问美国,已经准备了另外一套替代的方案,使出一套总额高达1400亿美元的刺激经济增长计划来取悦美国。但是细川和他的团队刚和美国人展开谈判,就惊讶地发现,美国人对他们的谈判底线了如指掌,甚至还引用了日本代表私下里的谈话,这让他们阵脚大乱。(美国在波音飞机上装了窃听器)
日本人的如意算盘是通过刺激国内经济政策的方案,使得他们目前持有的美元资本重新流回美国,毕竟在日本流通的是日元而不是美元,这笔1400亿美元最终还是要流向美国市场,很大一部分流向美国国债市场,这就给了美国政府更多可用的资本。
不过美国并不愿意,依然坚持要求日本汽车工业使用美国配件,同时开放电信、医疗器械、保险等市场,日本也是退无可退,以这种要求违背“自由贸易原则”强硬地拒绝,最终双方不欢而散,历时三天的贸易谈判在2月12日宣布破裂。
这是美日谈判在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第一次全面决裂,也是日本政府第一次对美国说“不”,因此成了一件很有象征意义的事件。
而钟石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于这个事件,他很清楚,美日汽车贸易谈判还要持续好几十个月,最终在95年才达成相关的协议。因为这个贸易摩擦,还使得美日之间的关系下降到了一个冰点。
很快,美国对日本的报复就来了,在2月13日,美国宣布对日实施贸易制裁,同时宣布,将在3月份使用贸易法中的“超级301”贸易条款。
“超级301”买条款是指美国贸易法中关于301条款的修正案,该条款要求美国政府全权负责调查某个外国对美国出口产品方面的贸易壁垒问题。其核心是将贸易报复权由总统转向贸易代表署,使得谈判的人可以直接实施报复而不需要请示总统。另外,贸易代表署每年在3月底和9月底这6个月的时间内提出美国认为“市场最封闭”和“最不公平”的贸易伙伴和领域,然后再随后的18个月内双方进行贸易谈判,一旦谈判搞不定,美国就可以对这些贸易对手实施单方面的贸易制裁,主要的就是对进口产品实施高关税,最高可达到100%。
也就是说,当4月1日美国的贸易代表署认定日本市场存在贸易壁垒,然后再随后的18个月内美日双方对此不能达成协议的话,那么美国就可以单方面对日本展开报复,从日本出口到美国的汽车就有可能比现在的价格昂贵上一倍。
话说回来,日本方面自然也可以对美国的产品施行报复性关税政策,但是问题在于,日本是贸易顺差国,美国是贸易逆差国,双方处于一个不平等的地位上。换句话说,美国提高关税,国内的消费者大不了去买美国自己生产的汽车,又或者是欧洲的汽车,反正可供选择的余地很大,但是日本汽车要是失去美国这么一个大市场,汽车工业连带着国内经济就将遭受重大的打击,如果欧洲再有样学样,那么日本汽车就别想混了。
这也是后世为什么欧洲、美国屡屡对华夏的产品实施高关税的原因之一。
自然,这一切都和钟石无关,剩下的事情就看日本人怎么和美方继续谈判了,他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非常之大,不止是日本第一次对美国说不,更重要的是它更引起国际债券市场的连锁反应。
贸易谈判破裂,对于外汇市场的影响是显而可见的,日元短期内升值已经成了一个必然的态势,果不其然,在2月14日情人节,日元兑换美元一开盘就暴升,从开盘的106.5一路狂升到最高点的101.10,曾经一度逼近100日元兑换1美元的区间,不过最终到了收盘的时候还是略微有所回调,最终报收于102.25日元兑换1美元。
钟石在日元上的押注大获全胜,2200.2亿日元随后以市价兑换成相应的美元,收获1.517848亿美元,算上美元日元的短期利率差,又付出了接近5万美元利息,最终纯收入达到了1.517亿美元。
而5000手的日元期货,则在半个月内盈利4700万美元,收益200%,也正是在这一天,钟石全部将它们出手,这才正是落袋为安,最终变成真金实银。
另外,还有期权方面,在这一天钟石通知汇丰香港执行期权,这笔期权清算下来赚了7500万美元,扣除期权费后还剩下7000万美元。几笔利润加在一起,这半个月一来,钟石赚了2.687亿美元。
有赚自然就有赔的,事实上由于量子基金在日元上下错了赌注,这回他们可赔大了!
第73章
对于美日谈判前景看好的对冲基金们在日元上下了大重注,但是谁又能想到日本政府真的硬气了一回呢,结果就是他们亏损巨大,光光是量子基金一家在日元上押的赌注就达到80亿美元之多,在2月9日和2月12日这两天就损失了6.5亿美元。除去在日元期货上的损失,还有为数不菲的期权费也打了水漂。
量子基金此次在日元上的头寸可以和攻击英镑时候建立的头寸相媲美,结果是大相径庭,栽了一个重重的跟头。但是量子基金财大气粗,加上之前在欧洲债券市场上大赚了一笔,因此在流动性和盈利方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其他的对冲基金们就出了大问题。
这样对冲基金持有大量的债券期货头寸,有的还持有长期债券,然后在日元空头上也持有规模巨大的头寸,先是美联储加息,让他们在债券期货上损失了一把,然后在日元期货上重重地损失一大笔,这让他们原先规模不大的资金就有些捉襟见拙了。
如果他们长期持有目前手中的日元头寸,那么他们还有可能恢复到原本的汇率水准,因为日本央行不会坐视日元升值不理,但是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日元后市会不会继续升值也没有人知道,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能认栽离场。
在香港的天域资本管理公司的内部系统中,天域全球宏观和天域大宗商品的净值已经出来了,显示的是1.07,意味着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这些资金盈利了7000万美元。
不过除了净值外,持仓什么的具体情况其他人都看不见,这也是钟石高明的地方,要是让这些精明过人的交易员、基金经理们得知具体情况,一次两次还可以,但是次数多了就会出问题。
“天呐!”一位投资了内部基金的研究员最先发现这个情况,顿时失态地大喊起来:“这才多长时间啊,就赚了这么多的钱,要是按照这么个盈利法,那到年底岂不是要翻一番?”
“什么情况?”听到他的高声喊叫,其他的研究员也赶紧凑了过来,四五个人围着屏幕看了半天,这才在最底下发现净值的变动,“这是哪支基金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实现了盈利?”
这些研究团队刚建立没多久,运用资金方面还处于最初的阶段,运用最多的一支基金还没有动用超过五成的资金,按照这上面上显示的,一亿美元的资金动用一半就是五千万美元,而实现盈利0.07就是七百万美元的收益,按照动用资金的比例来说这可就是14%的收益。
这些念头在研究员们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顿时将他们吓呆了。可最先发现净值变化的研究员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吃惊:“不,这不是那几支基金,而是全球宏观和大宗商品。”
“啊?是这两支基金?”在沉默了半天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研究员喃喃自语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身旁的研究员道:“听说这两支基金总共的资金规模是十亿美元,是不是真的?”
“好像是吧……”被问的研究员咂了咂嘴,下意识地嘟哝道:“十亿美元的本金,赚取了7%的收益,那就是7000万美元……”不得不说,即便是行业研究员,每天所做的事情和交易员们大不一样,但是毕竟是干了金融这一行,对数字的敏感性丝毫不逊于那些固定收益的同行。这位研究员随即就反应过来:“七千万美元,岂不是……岂不是相当于我们整支基金的资金规模?”
其他几个围观的研究员就点点头,显然对他的这种说法很认同,不过他们很清楚,这是因为基金的资金规模大,所以稍微有一点收益变动就是上千万美元的变动,实际的收益率并没有那么吓人,在最先的震惊过后,几个人开始研究起这笔收益最可能的来源。
“依我看,应该是来自债券市场,最近美联储不是加息了吗,据说长期国债市场的收益率开始缓慢地上涨,再说只有这个市场才能容纳下如此多的资金!”一个研究员言之凿凿地说道。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在原油市场,最近国际原油的价格波动很厉害,说不定是短期入场,抓住了一个波段。再说原油市场杠杆那么大,说不定根本没用多少资金就……”
“你别傻了,怎么可能!要是这些都是浮盈的话,那岂不是过两天有可能没了?依照我看,说不定是来自日元升值,只要做一笔场外的期权就能赚那么多,谁能想到日本人这么硬气?”
“恐怕你们说得都不对,有可能是投资黄金,债券市场不大可能,虽然收益率上升,但目前还没有升到那个地步,而且美联储下一步是否会继续加息还不一定,现在说进入加息通道还为时过早。最近波动那么大的市场除了大宗商品就剩下日元升值了,日元方面不确定性太大,要是在大宗商品上稍微操纵一下……”
“依我看可能是铜……”
几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辩论之后,他们最终也没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不过这也好办,只要等下一个交易日刷新净值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如果是投资在大宗商品市场的话,肯定还会有未了的持仓,盈利的情况就会随着价位的变动而变动,到时候就明白了。同时几个人还约定观察几个成交量较大的市场,希望能够找出哪个市场的波动和净值的变化最相近。
只不过在他们的思维中都有一个误区,那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资金所能投资的只是单一的金融品种,因此这些人都自作聪明地想找出持仓的具体情况,但是钟石又岂能让这帮人看得出来?且不说这两支基金的大部分资金都是自有的,就连净值也是在他授意下放出去的。
果不其然,在随后的几天内,研究员们仔细地盯着这两支基金的净值变化,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动,他们私下议论后又得出两个结论,要不就是这笔钱已经落袋为安,要不就是执掌基金的人有意不公布净值。
“听说这两支基金只对咱们自己人开放,这个是真的吗?”在结束了一天工作之后,几个研究员凑在兰桂坊的一家酒吧里闲谈。
酒吧里人声鼎沸,灯红酒绿,年轻地男女肆意地摇摆着青春的躯体,做出各种挑逗性的姿势,这里是城中有名的猎艳场所,经常出没一些质素非常高的职场男女。
这几个研究员一下班就来到这里泡妞,金融行业的从业人士生存压力非常大,因此下班之后的放纵更为疯狂,像华尔街的那些从业人员的减压方式更为恐怖,有玩极限运动的,有疯狂滥交的,甚至还有人酗酒吸毒。
“是的,刚进来的时候不是都说了吗?”一个满头发蜡的年轻人不屑地说道:“但是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咱们的老板是真的很厉害,这是明着给咱们福利呢!”
“可是……”发话的人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要说咱们的BASE(基本薪酬),绝对是一级的水准,就连华尔街的那些大投行都不能相比,而一旦投入这个内部基金后,一切都减半,这很难让人接受。我还是先看看吧,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能干多久呢!”
“下班了就不说这些了!”几人又谈了半天,其中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研究员突然出声豪气地说道:“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饮!”
他是将自己前些年赚来的一些钱投入到这个资金里,足足有二十万美元,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一万四千美元,折合港币有十万,足以让他豪气一番。
几个人见今天的酒有了买单的人,就不再客气,纷纷招手将酒保叫了过来……
远在美国的钟石自然不知道,他的这番举动使得内部又有几个研究员投了自家的资金,不过这些钱只是他给这群人谋取的小福利,他自己并不看在眼里,眼前让他比较担忧的是债券期货市场的行情。
建立起4万手的债券期货空头头寸,路易斯和他的团队就开始时刻地注意着美债市场上的动静,同时根据相应的变化做出买卖的策略。由于他们的进场,10年期国债的价格略微有些变动,从106-16上升到106-30,这意味着长期国债的收益率下降,和钟石原先的预期背道而驰。
“最近有什么关于利率方面的消息?”钟石这一天的下午没有课程,就驱车赶到了市区,他刚一进入交易厅,就看见手下的交易员正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同时有几个交易员正对着话筒大声地说话,像是在询问场内经纪人的报价。
美国资本市场的经纪分为四种,其中最普遍的就是经纪公司,其他的还有类似于金融机构的经纪通道,还有一种是场内经纪人,这种经纪人能量极大,有时候一个经纪人的交易量就相当于某些小型经纪商的交易量。
“没什么消息,就是场内的经纪人前几天说可以给我们提供杠杆,现在不说了!”路易斯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见钟石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在他看来,这是个笑话,因为他手上预留的资金一大把,根本不需要在从场内经纪人或者经纪公司那里再加一重杠杆,但是钟石敏锐地从这些话中察觉到了不寻常。
“这是一个信号!”钟石面色凝重地对路易斯说道:“这说明场内经纪人开始预测到风险,不愿意再给他们的客户放杠杆了。”说罢大有深意地看着一脸陷入沉思的路易斯,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解释道:“场内经纪人看到债券有收益率上升的趋势,他们就会向他们的客户追缴保证金,然后引起连锁反应,这么说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