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是个变戏法的。”关璐在一旁咯咯笑着解释道。
第七十八章 夜探孔园
“这不是戏法杂耍。”陈北面色严峻,紧紧盯着刘彦直,表情大变。
众人都紧张起来,搜肠刮肚想词儿解释这事儿,不过说实话挺难解释的,刀枪不入的神话在庚子之变那年就打破了,陈北是飞行员,这个时代最相信科学的人,想骗他,太难了。
“其实……”拴柱干咳一声道,他觉得该把秘密说出来了,刘彦直刚才绝对是岳武穆上身,但是他也觉得这事儿不大好说出口,虽然他和陈北是发小,但后来的生活经历截然不同,他依然在大青山深处和野兽打交道,而陈北则去了美国留学,见的都是大世面,要让他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不容易。
就在大家犯愁的时候,陈北郑重其事道:“我懂,这是真正的功夫,失传已久的金钟罩。”
大家如释重负,纷纷附和:“对对对,金钟罩,金钟罩,必须金钟罩。”
飞虎队大多是来自美国的华侨后代,从小接受美国教育长大,对于中国传统市井文化并不了解,换了别人一句变戏法的可能就糊弄过去了,但是陈北不一样,他从小跟着母亲夏小青街头卖艺,见惯了胸口碎大石,口吞宝剑这些把戏,可那些毕竟都是把戏,哪个卖艺的也不敢拿枪冲自己胸口搂火。
“大哥,我要拜您为师。”陈北是个急性子,躬身就要下拜,“我要学金钟罩。”
刘彦直脑子一闪就有了对策,搀扶起陈北道:“什么拜师不拜师的,咱们有缘就是朋友,能教的我自然会教,可是这金钟罩功夫的前提就是元阳不泄,陈少尉,想必你已经不是童男子了吧。”
陈北挠挠头,讪讪地笑了,他本性不是花花浪子,但是生的帅,出手又大方,而且在美国的时候被卡西诺家族的几位叔叔哥哥带坏了,去纽约的第一年,童子之身就交给一个十九岁的意大利黑发姑娘了。
既然不是童男子,那就练不成金钟罩了,也没必要给他解释那么多来龙去脉,众人假惺惺的叹着气,故意露出遗憾的神情,好在陈北也不在意那么许多,转忧为喜道:“今天斗败了孔二这个妖怪,出了一口恶气,我请客,咱们吃美式大餐。”
所谓的美式大餐就是牛排红酒,牛是四川本地的黄牛,酒是库存的1939年的法国红酒,牛排煎成三分熟,切开里面的肉还是桃红色,四十年代的普通中国老百姓是接受不了这种程度的食物,但是穿越小组的几位都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对三分熟牛排没什么反感的,就算是乡下孩子拴柱,那也是大青山里茹毛饮血惯了的,荒山野岭烤野猪肉吃是家常便饭。
陈北还讲了个关于吃牛排的段子,开战斗机和小鬼子空中格斗是个体力活,飞虎队的小伙子们都是吃惯了牛肉的美国人,肠胃适应不了中国人的大米饭炒菜,司令官陈纳德将军和国民政府交涉,每天必须提供牛肉,于是乎驻地所在城市昆明,倾尽全力为飞虎队提供牛肉,把耕地的黄牛都宰了,每天几十头上百头的杀,黄牛吃完了就吃水牛,水牛吃完了,就想办法从藏地弄来牦牛宰了吃,砸锅卖铁当裤子也要供应飞虎队的牛排。
虽然陈北是当笑话说的,但是大家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牛是大牲口,一个家庭能有一头耕地的牛,那已经是小康之家,中国自古重视农耕,宰杀耕牛属于严重犯罪行为,可是为了抗日,老百姓把耕地的牛都宰了供应外国雇佣兵吃肉,这是何等的悲壮与辛酸。
饭后,众人稍事休息,陈北又驾车带他们去酒吧玩耍,四十年代的酒吧,还是战争时期为了盟军伙伴仓促装修而成的,可谓简陋之至,饮品也只有粗劣的假冒洋酒,可口可乐倒是货真价实,玻璃瓶装的黑色神奇液体是美国军人必不可少的饮料,只要有美军的地方,就有可口可乐。
一直玩到深夜,大家才回旅社就寝,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没有冰箱和空调,连电都不是全天候供应,但这已经是重庆最好的住宿环境了,离开之前,陈北和他们约定,明天上午过来,带着大家去外交部办证件。
次日,到了约定的时间,陈北没有出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刘彦直急了,可是陈北没留电话,联系不上,没辙,只能继续等。
“八成是执行任务去了。”姬宇乾分析道,“他们空军转场很频繁的,指不定人已经在昆明了。”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拴柱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圆框眼镜,斯斯文文,但是仔细看,花呢西装的袖口和胳膊肘部位有磨损。
“诸位好,我是阮铭川,是陈北托我来帮你们办事的,他有紧急任务调防了。”中年人被拴柱让进门,掏出名片来挨个散发,“兄弟是记者,记者嘛,无冕之王,你们的事儿,我能帮上忙。”
“那就有劳了。”姬宇乾向阮铭川伸出手,他自认为形象最好,向来以穿越组的对外发言人自居,刘彦直也懒得和他争一时长短,随他去了。
阮铭川虽然是记者,但这个记者的身份不一般,他是新华日报的记者,而新华日报是共产党所属的报纸,这说明他有强烈的左翼色彩,在陪都重庆,这种政治背景的记者到底能成事,还是坏事,还是两说。
事实证明,阮铭川的能力很强,他和重庆三教九流的人都熟,和外交部的官僚们打交道也丝毫不怵,这年头的国民政府公务员同样有着大老爷作风,但他们惧怕舆论监督,阮铭川是有名的大记者,当年在北平办报,专门刊登花边新闻小道消息,名气是硬生生打出来的,他出马,比陈北还好使。
四个人的护照材料顺利递交,他们的官方身份是记者,前往印度采访驻印军的记者,反正不需要查验身份证,有人作保,外交部就认账。
上次一别,他们就再没见过陈北,后续事宜都是阮铭川在安排,阮记者路子野,和美军都能搭上关系,护照办出来之后,就该买飞机票了。
阮铭川对他们说:“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搭乘第十航空队的运输机去印度,不过走的不是官方途径,因为你们的官方身份压根就是假的,经不起查,咱也没必要惹那个麻烦不是?那么问题就来了,打点需要一笔费用,法币不行,大洋凑合,最好是美金,每人五百美金,你们拿得出么?”
姬宇乾摇头:“暂时没有,容我们几天,成么?”
阮铭川说:“没事儿,你们不急就行,飞印度的飞机天天都有。”
于是,筹钱成了当务之急,阮铭川走后,穿越小组的四个人开始讨论如何搞到两千美金。
“我需要用一天时间搜集信息,然后制定策略,用钱生钱。”姬宇乾道,“具体办法还没想好,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我们挣富人的钱,他们的钱最难挣,因为他们比穷人聪明,不过呢,利令智昏说的也是他们。”
关璐表示赞同:“重庆黑市交易很活跃,找对路子赚一笔大钱不难。”
拴柱撇嘴,显然这个方案不合他的胃口。
刘彦直道:“费那事,要我说,两个办法,一是黑吃黑洗劫赌场,二是借,重庆这么多达官贵人,随便找一家去借点美钞金条什么的,不光飞机票有了,后续的旅费也都有着落了。”
拴柱拍手道:“中!这个法子我看中。”
姬宇乾和关璐都无语,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来钱最快。
经过讨论,洗劫赌场的方案被取消,大家对重庆的贪官污吏痛恨不已,决定寻找一个有代表性的大贪官下手,民国时期最有分量的莫过于四大家族,蒋宋孔陈,恰巧前两天和孔二小姐结了梁子,对孔祥熙下手再合适不过了。
孔祥熙在重庆的官邸叫孔园,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南泉镇上,刘彦直不用人帮忙,单人独骑前往,他偷了一辆摩托车,趁着夜色赶往南泉。
南泉一带风景秀美,国民政府的头面人物在这儿纷纷建有别墅,蒋介石、林森、孔祥熙、陈立夫陈果夫兄弟都住在花溪河岸边,河上可泛舟,温泉可戏水,建文峰上观云雾,最主要还能防备日本飞机空袭。
天全黑下来后,刘彦直开始行动,他顺利找到了孔祥熙官邸,石头做成的大门上分明刻着“孔园”二字,想找错门都难,别墅很大,附属建筑很多,光警卫就有一个班,还有防空洞,刘彦直避开岗哨,潜入了别墅。
今天孔祥熙和宋蔼龄都不在家,只有孔二小姐在别墅里,她将穿着尖头皮鞋的脚搁在老爹的红木写字台上,一抖一抖的,面前站着三个手下,都是二小姐的得力走狗。
“查清楚没有,那个不怕挨枪子的到底什么来头?”孔令俊心不在焉的问道,她上回吃了憋,这口气咽不下,老想着扳回一局,又不敢直接找陈北,所以打算向陈北的朋友下手。
“查的差不多了,二小姐。”手下们答道,“他们住在中国大旅社,开了三个房间,陈北付的账,四个人在外交部新办了护照,还没下发。”
“给外交部打招呼,不要批他们的护照,然后慢慢和他们玩。”孔二小姐神气活现道,她亲爹是财政部长,亲舅舅是外交部长,二姨夫是国父,三姨夫是现任国家领袖,这中华民国简直就是他们家开的,这点小事,只需一句话而已。
手下们领命去了,孔二小姐百无聊赖,这郊区的别墅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下楼去逗狗,她喜欢养狗,尤其高大威猛的大型犬,上回从香港坐飞机带回来的两头狗,被陈子锟活活踢死了,后来又养了两头狼犬,心爱的不行,恨不得晚上都睡一起。
和狼狗玩了一会,孔二小姐上楼洗澡,她跟三姨妈学了一手,浴缸里加一定比例的牛奶,可以使皮肤更加润滑,女佣放好了温水,加了适当的牛奶就出去了,二小姐脱了衣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干瘪矮小的身躯,有些自惭形秽。
忽然,她看到镜子里有个人影,从窗口一闪而过。
别看孔二小姐嚣张跋扈的要命,其实胆小如鼠,尤其怕鬼,南泉镇是远郊,人迹罕至,但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住的实在不舒坦,尤其是喜欢热闹的二小姐,整天胡思乱想会不会闹鬼什么的。
今天,鬼真的来了。
第七十九章 飞向天竺
之所以认为是鬼而非人,孔二小姐是有一番道理的,孔园是财政部长的官邸,附近又有委员长和林森主席的别墅,整片区域老百姓是严禁进入的,警戒森严,三重防御,外围足有一个警卫团的兵,别墅高墙上拉着电网,有持枪卫兵和大狼狗,外人根本进步来,除非是鬼,要么是内鬼,要么是真鬼。
鬼一跃而入,稳稳站在地板上,孔二小姐定睛一看,有影子,顿时松了一口气,是人不是鬼,这个胆大包天的飞贼,竟然偷到孔家来了,也真是有能耐。
孔令俊枪不离身,她的配枪就放在凳子上的枪套里,和她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起,现在跳出浴缸去拿枪是来不及了,因为飞贼已经到了跟前。
刘彦直还没嚣张到不蒙面就洗劫财政部长家的地步,他找了个布把脸上蒙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抢先一步把孔二小姐的枪抽了出来,二小姐人虽矮小,却喜欢威猛的大威力手枪,花口撸子枪牌撸子小左轮这种枪她没兴趣,用的是一支加拿大进口的勃朗宁手枪,九毫米口径,十三发子弹,比盒子炮还厉害。
“二小姐,您穿上衣服,带我去拿钱。”刘彦直从容说道。
对方既然叫出自己的名号,那就说明是奔着孔家来的,孔令俊不傻,没有反抗呼救,乖乖从浴缸里爬出来,披上了浴袍,整个过程刘彦直很自觉地将脸转过去不看,也没什么看头,二小姐的身材就像个没发育好的男孩子,要啥没啥。
飞贼还算是个君子,二小姐心中稍定,恢复了部分傲慢矜持,问道:“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开支票。”
“要现金,美元钞票,金条也行。”刘彦直道,“我赶时间,给你三分钟。”
孔令俊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照办,家里藏有秘密保险柜,是镶嵌在墙体里的,用机关才能打开,这也是为什么刘彦直要请孔二小姐帮忙的原因。
二小姐按动书桌下的机关,墙壁上的一幅画自动升起,后面的墙壁分开,露出保险箱的密码转盘来,孔令俊上前拧着转盘,一圈两圈三圈,打开了,里面是精钢打造的内壳,放着绝密文件、美元、金条,还有一把上膛的马牌撸子。
孔令俊一把抓起手枪,转身开火,刘彦直距离近来不及躲开,硬生生挨了一枪,正中胸口,他怒不可遏,大意了,居然被这个死人妖伤到!一巴掌抽过去,孔二小姐嗷的一声飞起来趴在地板上再也不动了。
刘彦直匆忙将保险柜里的金条美元装进袋子,绝密文件他不感兴趣,看都没看,官邸里深夜枪声,外面的警卫被惊动,喊叫声,警笛声,脚步声响成一片,可是当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却只看到昏迷不醒的二小姐。
二小姐被紧急送医,脑震荡加惊吓过度住院了,孔祥熙和宋蔼龄大怒,这还了得,财政部长家都能进贼,下一步岂不是偷到蒋委员长家里去了!陪都警察厅派出最精干的侦探前来办案,现场提取了脚印指纹等,还有孔二小姐打出的那枚子弹壳,煞有介事的拿回去研究化验,最终警察厅得出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答案,飞贼是从天上下来的。
孔祥熙大怒,严厉斥责警察厅无能,军统介入调查,同样无功而返,最终此事不了了之,为了稳定起见,一直处于严格保密状态,知情者甚少。
其实谁是凶手,孔令俊心中有数,能挨上一枪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只有陈北的那位朋友了,但她不敢去报复,对方实力太强,这回是借钱,下回可能就是借命了。
孔祥熙家财巨万,但他是财政部长,又不是山西的老地主,财产都换成银锭藏在自家地窖里,孔家的财产存在美国银行里,存在中央银行里,官邸保险柜里只是一些零钱而已,损失一万多美金,一百两金条,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只是这口气咽不下而已。
……
刘彦直满载而归,姬宇乾也带着大笔现钞回来了,洋洋得意的显摆他赚来的法币和银元。
“这是智慧的力量。”姬宇乾说,“我去洗劫了赌场,靠的不是枪,而是数学。”
原来他们三个人去了重庆的地下赌场,战乱期间人们心情郁闷,唯有酗酒和赌博能够发泄烦闷,赌博屡禁不止,越玩越大,姬宇乾选了一家很有背景的赌场,靠打牌赢了大笔的钱,他记忆力超强,又懂概率学,赌棍们哪是他的对手,最后赌场老板出面,送了一笔钱将瘟神送走,倒不是他们不想黑吃黑,只是掂量不清对手的背景,不敢随便下手。
盘缠有了,下一步就是直飞印度,阮铭川打点好一切,外交部的护照也发下来了,孔二小姐被打住院,也顾不上关心这事儿了,穿越小组顺利的来到白市驿机场,登上了一架军绿色的运输机,同机乘客还有25名驻印军壮丁。
驻印军由原来的中国远征军新22师和新38师组成,实际上就是一帮溃退到印度的败兵,英国人出地盘,美国人出钱出物资,武装起来的一支精锐部队,由于兵员不充足,中国政府利用运送物资返回印度的空飞机以每天一个营的速度像兰姆伽运壮丁,这些壮丁都是国内精挑细选出来的优质兵员,大部分识文断字,体重五十公斤以上,没有大烟鬼,没有肺痨鬼,也没有老兵油子。
穿越小组优先登机,机长詹金斯上尉很不耐烦的接待了他们,对詹金斯来说,这些人都是货物,只不过有些货物是政府的,有些是飞行员自己跑单帮拉的私货,这四个人就是詹金斯机组的私货。
二十五名壮丁依次登上飞机,他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气色比乞丐略好,这也是当前绝大部分中国人的现状,能吃上饭就不算,全民族营养不良,面有菜色,壮丁们穿着黄绿色的中央军单军装,脚下竟然是草鞋,冷的直打哆嗦,他们没配备武器,连腰带都没有,反正到了兰姆伽,所有一切都会配发。
这些人都是志愿从军的,和国军拉的壮丁不一样,他们中相当比例的人是拥有高小以上文化,甚至不乏西南联大的大学生,能说流利的英语,书生投笔从戎,只为保家卫国,所以这些壮丁实际上应该被称作补充兵,他们手臂上都有一个蓝色的印戳,看起来有些像生猪肉上的检疫标,这是体检合格的标志,美国人要求严格,大批人员被淘汰,能登上飞机的都是过关斩将的优胜者。
壮丁们在副驾驶的呵斥下,挨个坐在机舱两侧的长椅上,他们全都是第一次坐飞机,紧张的不行,如同一群战战兢兢的绵羊,很难想象这样一群人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合格的战士,和日本鬼子正面拼杀。
运输机起飞了,第一站是昆明,这一段航程很舒适,除了有部分壮丁晕机之外没有意外,抵达昆明巫家坝机场。
巫家坝机场是飞虎队的司令部所在地,在半空中透过舷窗可以看到跑道上的战斗机和轰炸机,战斗机头部下方绘有大鲨鱼的獠牙,内地人不认识鲨鱼,以讹传讹,说是会飞的老虎,这就是飞虎队名称的由来。
战争时期,一切以效率为先,运输机降落之后,一群地勤跑过来加油,检修,机组成员下机用餐,补充能量,壮丁们被地勤带着去茅房大小便,然后蹲在跑道边上,一人一个搪瓷碗,从大保温桶里打饭吃,滚烫的稠稀饭,吹都吹不冷。
刘彦直等人没有饭吃,也没有人招呼他们,于是刘彦直跑去军官食堂找到了詹金斯上尉,向他求助。
上尉冷冷看了看他,回答道:“对不起,你们不是飞行员,也不是补充兵,这儿是军队,没有平民的食物。”
刘彦直道:“好吧,我们可以花钱买。”
詹金斯上尉犹豫了一下,道:“军官食堂的饭很贵,你确定要买?”
刘彦直拿出一百美元:“四人份的军官午餐,够么?”
詹金斯冲身后喊了一嗓子:“皮特,给他们打四份饭。”
皮特中士拿了四个饭盒,帮刘彦直打了饭菜,米饭和土豆牛肉咖哩鸡块,顶多二十五美分一份。
刘彦直拿着饭盒走了,就听到食堂里飞行员们的对话,一人问詹金斯:“上尉,他们是什么人,你的乘客么?”
“几个想逃离中国的胆小鬼。”詹金斯答道,“老实说,我瞧不起这种人。”
巫家坝机场也是驼峰航线的起始点,经过短时间的休整后,疲惫不堪的詹金斯机组再次上路,载着二十九名旅客飞往印度,C47起飞后,一路爬升向西,云层下是山峦起伏的云贵高原,空气越来越稀薄,气温越来越低。
单调的螺旋桨轰鸣声中,二十五名壮丁冷的抱着膀子瑟瑟发抖,在重庆的时候,长官告诉他们印度四季都是夏天,热的穿不了裤子,所以不给他们发冬衣,每人一套单布军装就打发了,到昆明后果然温暖如春,大家还挺开心的,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就遭遇寒冬。
驼峰航线下方是雪山深谷,五千米高空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机舱并不保温,能不能扛过去全凭身体素质,实际上每天都有壮丁冻死在航程中,反正人命不值钱,冻死只能算他体质差,怨不得别人。
关璐也冻得不行,如同打摆子一般抖个不停,刘彦直看不下去了,走向机舱,探头进去道:“上尉,有多余的夹克么?”
飞行员们都穿着厚实的皮毛一体B3飞行服,这种用澳大利亚羊毛制成的飞行服非常温暖,能抵御零下几十度的严寒,詹金斯上尉看了一眼刘彦直,厉声道:“回到舱里坐下!”
忽然副驾驶猛地一压操纵杆,飞机向下俯冲而去,紧跟着爆豆般的炮声响起,“疾风战斗机!”副驾驶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