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于汉超的命运一样,党爱国没有再次穿越取消计划来挽救他们的生命,人的命,有时候确实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两位牺牲者的家庭和社会关系都很简单,死了也就死了,无人关心,无人过问。
……
这一次交锋以安太胜利告终,给了汉尼拔一次惨痛教训,别老想着截胡,搞不好会点炮的。
汉尼拔并没有恼羞成怒,在做大事的人眼里,牺牲几条人命算不得什么,他直接给党爱国发邮件,要求找个地方进行双边会谈,党爱国答应了。
既然是谈判,就要选个相对中立的地区,大陆不行,美国也不妥,双方最终选定香港,在半岛酒店包了整整一个楼层进行会晤,光是打前站的人马就有一百多名,阵势赶得上国家首脑峰会了。
时间已经是2018年夏季,香港艳阳高照,赤鱲角国际机场上,陆续迎来三波神秘的客人,党爱国是乘私人飞机来的,他的专机是一架湾流G550,随同秘书、助理、保镖一大群,抵达机场之后,安太香港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前来接机,走贵宾免检通道,接机车辆是一个由八辆同款奔驰车组成的车队,行事隐秘而高调。
相比之下,汉尼拔就寒酸许多,他是搭乘美国航空的普通客机来港的,只不过买的是商务舱,还不是头等舱,没有随员,孤身一人,来接他的是孟山驻港办事处的人员,跟随客流出港,坐上一辆不起眼的丰田旅行车进入市区。
姬宇乾最后一个到,他驾驶着一架塞斯纳小型飞机从广州飞过来,下了飞机,打前站的人员迎上来,递上飞行员头盔,他转而驾驶直升机飞往半岛酒店的天台停机坪。
半岛酒店如临大敌,酒店方面知道贵宾的身份,尤其是姬宇乾,那可是世界级的风云人物,想象力比政客影星都要大得多,他们动用了数十名安保人员维持秩序,封锁现场,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一切都像港片里演的那样拉风,但事实上这只是一次私下的秘密接触,除了酒店方面紧张兮兮,港府和广大市民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大人物”齐聚香港。
酒店行政楼层,大群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站着,各种肤色的人都有,他们都戴着空气耳麦,西装下面藏着枪械,香港法律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
会谈的三巨头进入会议室时,汉尼拔冲刘彦直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刘彦直握住他的手就不再松开,一把将汉尼拔拖到窗口,孟山的保镖们早就防备着这一手,纷纷拔枪,这边的安保人员也持枪对峙,至于酒店保安早被隔离了,监控也全部关闭,驳火一触即发。
汉尼拔很沉得住气,他挥手让保镖们放下枪:“冷静,如果他想把我丢下去,谁也救不了我,但我确信他不会这样做。”
刘彦直当然不会直接将汉尼拔扔下去,他只是想问个明白。
“你设伏阻止他们去救我的妻儿。”
“不,我只是想取得穿越舱,我们是朋友,记得么,是我让你和妻儿共度了两年美好时光,那是我能为你做的全部了,我试图救他们,但这是不可能的,有些历史注定无法改变。”
“我不相信!”刘彦直将汉尼拔提离了地面,只要他乐意,就可以将这个家伙像扔沙包一样扔出去,摔成一个肉饼,只是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死了汉尼拔,孟山还会有其他人员顶上来。
“这是事实,我的朋友,我今天来是解决问题的,如果我们能达成一致,不再对抗,我想最终会有办法把林素救回来的,你看着我的眼睛,请相信我。”
刘彦直将汉尼拔放下了,后者整理一下弄邹的衣襟,拍拍刘彦直胳膊,友好的笑笑,走进了会议室,党爱国无奈的看看刘彦直,也跟了进去。
三巨头开会,其他人员在外面等候,会议室内有最高端的反窃听装置,谁也别想获取谈话内容,酒店服务员来送下午茶,在电梯口就被拦下了,餐车根本不允许进入。
半岛酒店外,一辆不起眼的厢式旅行车内,港府警务处保安科的人员手忙脚乱的调整着设备,他们不是警察,而是负责保卫香港安全的特工,97之前,香港是远东间谍之都,大陆、台湾、英美日本的特工人员云集此处,回归后,台湾势力基本退出,美日也转入地下,更加低调,英国人则在保安局内部安插了许多鼹鼠,而且位居高层,至今仍在发挥作用,中美高层商务人士的会晤自然引起他们注意,从入境处得到情报后,保安科就立刻开展工作,力图获取会谈内容,但他们的技术设备太落后了,根本派不上用场。
会谈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傍晚时分三位大佬出来用饭,整个餐厅被包下来,他们三个谈笑风生,仿佛相交多年的老友。
饭后,会谈结束,三人互相握手,汉尼拔不在酒店下榻,当即离开香港乘坐夜间航班返回美国,临行前他向党爱国提出要求,和刘彦直单独聊聊。
落地窗前是维多利亚湾的夜景,汉尼拔和刘彦直并肩站立,语重心长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或许会是对手,但不会是敌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正确的,新世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刘彦直无语,目送汉尼拔离开。
随后,刘彦直找到党爱国询问会谈结果。
“正式宣战了。”党爱国道。
第十七章 跨越千年
“宣战?”刘彦直奇道,脑海中浮现出两次世界大战的黑白纪录片影像来,战争是惨烈的,毁灭一切的,安太和孟山之间的战争,将会绵延千年,贯穿整个人类的历史。
“自古正邪不两立,为了人类能够继续繁衍生息下去,我们不惜与黑暗势力决一死战!哪怕战到最后一人。”党爱国说完,转身离去。
安太一方也没有在香港久留,次日离港,组织上下积极备战,风雨欲来的紧张感充斥着穿越站,从现在开始,交锋将会日趋白热化和高频率,以刘彦直为先锋的穿越小组将永无休息之日。
党爱国制定的战术计划是全方位的,一面以常规方式打破孟山的技术优势,另一面继续穿越,获取大中华区域内的基因样本,敌人已经占了先机,孟山的背后是美国政府,他们从二战时期就开始有计划的搜集龙珠,欧洲、南北美洲的龙珠已经被搜刮殆尽,现在只剩下中国地域的龙珠以及广袤的西伯利亚和非洲没有被美国佬的触手摸到。
老实说,孟山掌握的资源比安太多得多,组织职能防守反击,守住中国这片净土,香港会谈中,孟山试图劝降安太,反而暴露了一些机密,汉尼拔搜寻外星基因的办法非常好莱坞化,他并没有从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寻求线索,而是直接从历史上的奇人下手,远的如达芬奇,近的如特斯拉,这给了党爱国极大的启发。
核心决策人员将目标瞄准了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可疑人物,越久远的年代,具备传奇色彩的人物越多,经过仔细研究,党爱国和姬宇乾决定冒一次险,跨越千年时光寻找仙人的下落,这是对穿越舱的考验,可是摆脱孟山追踪的办法,科学家分析认为,孟山的穿越方式有缺陷性,年代越久远误差越大,这次穿越到宋朝去,看汉尼拔还能不能截胡,提前几十上百年守株待兔,熬都熬死他!
刘彦直等人再次踏上征程,这一次穿越的年代非常久远,距今足有一千年,他们要拜访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陈抟老祖,据考证,此人至少具备休眠、辟谷、预测未来等能力,极有可能是服用了龙珠DNA片段的目标。
以往最久远的时间锚点不过是1900年,这次穿越的目的地是一千多年前的北宋初年,准备工作相当繁杂,党爱国亲自带队,姬宇乾也坚持同行,但他的主要目的只是领略宋朝的古风而已,刘彦直是必不可少的战斗人员,关璐作为基因方面的技术人员随行。
北宋初年,天下承平,有刘彦直这个超级保镖在,再加上随身先进火器,安全方面不用多虑,四人小组换上特制的古代服装,坐进了穿越舱,宋末时期棉纺织技术才由黄道婆传入中原,在此之前,麻葛丝绵绸缎是布料主流,为了方便,四人都穿普通士人的圆领或者交领长袍,头戴幞头,脚蹬鹿皮靴,行囊里带足了盘缠,自秦汉至晚清,中国货币都以方孔铜钱为主,一千枚铜钱为一贯,用细绳子串起来使用,差不多相当于白银一两,汇率随着银价和铜钱的成色而变化,比如宋朝曾经在四川使用过铁钱,价值就比铜钱更低,他们除了一部分仿制的宋代铜钱外,还携带了银锭、金叶子、人造合成的宝石等,省着点用,殷食人家几十年的花销都够了。
时间锚点是公元984年,这一年是北宋雍熙元年,宋太宗在汴京再次召见陈抟老祖,赐希夷先生号,所以在汴京可以找到陈抟。
千年之前,翠微山顶,白光一闪,穿越舱出现,舱盖打开,刘彦直先跳出来,先确定没有孟山的伏兵,当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四周山花烂漫,春风扑面,远处淮江如同玉带般飘向远方,山下炊烟袅袅,一派绝美的山水画卷呈现眼前。
其他人也爬了出来,四下张望,惊叹不已,一个很重要的历史坐标,明代宝塔不复存在,也就是说时间锚点起码落在明代之前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年代,如果误差大了,可以迅速调整,四人寻路下山,此时的翠微山比清末要陡峭的多,山上没有道路,只有樵夫常年行走留下的一条小径,他们互相搀扶着下了山,先奔村子而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自然村,房屋尽是土坯茅草垒成,时值夏季,一白发农夫着麻衣草履,头上挽髻,在田里耕作着,党爱国上前道:“老丈,天气炎热,我等想讨碗水喝。”
农夫听不懂他的宋代汴梁官话,摇摇头,党爱国改用南方语言发问,终于得以沟通,老农从田垄头拿了一个葫芦请他们喝水,顺便坐在树荫下聊天,一来二去党爱国就打听到了想要的情报,这让他非常沮丧。
这里属于唐国,也就是史上有名的后主李煜所在的南唐小朝廷,穿越舱果然发生了误差,南唐最后灭亡的时间是公元976年,距离标定时间锚点有八年的差距,在汴京是等不到陈抟了,必须去华山寻找。
八年的误差可以容忍,下一步就是怎样前往华山了,现在是五代十国末期,南北划江而治,只是不知道对岸是后周还是北宋,连年征战,民生凋敝,道路不通,从江南到陕西,一路艰险难以想象。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步步来吧。”姬宇乾很乐观,穿越对他来说就是一次历险。
党爱国尝试着想租一辆牛车前往县城,可是整个村子都非常贫穷,连一头牛也没有,更别说马匹了,无奈,他们只能拿出铜钱,买一些烫面饼子当干粮,迈开两腿步行前往县城。
近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但是在元代之后才逐渐形成规模,五代时期只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县城,从乡下到县城连正式道路也没有,只能沿着牛车的车辙印前行,足足走了一天,终于来到县城,城池低矮,一面旗帜懒洋洋的垂着,城门口没有士兵把守,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出入。
四人都是读书人打扮,进了城就引起了注意,这年头读书人少,读书人扎堆的情形就更少见了,有殷勤的店家邀请他们入店饮酒打尖,党爱国欣然答应,四人进店上楼落座,窗外就是淮江美景。
“这里大概是阅江楼的前身吧。”关璐抖开折扇感慨道,“古人风雅,懂得享受啊。”
“待会儿喝点酒,在墙上写首诗就齐活了。”党爱国打趣道,虽然任务艰巨,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会解决一切。
跑堂的送上菜谱,党爱国谦让,交给关璐,关璐推说不会点菜,推给刘彦直,姬宇乾一把接过来看也不看道:“我来,店家,这上面的菜式全部来一遍。”
跑堂的并不惊诧于他的霸道总裁做派,而是诺了一声道:“小的给各位客官找个唱曲的小娘子如何?”
“使得。”党爱国道。
近江小县城最大的酒楼其实也没多少花样,整个菜谱不过十来个菜,主要是江里的鱼虾,鸭子肉,茼蒿、咸鸭蛋等,酒是江南自酿的糯米酒,酸甜适中,和饮料差不多。
唱曲的小娘子身材婀娜,个子不足一米五,咿咿呀呀的唱着,旁边坐着个老者弹着琵琶,听着一千年前的乐曲,尝着一千年前的米酒,虽然酒精度极低,大家也都有些微醺了。
用完了酒饭,党爱国结账,一共是二百文,他拿出一块银饼来丢给跑堂的,这块银饼足有五两重,赶得上五千铜钱了,店家找不开,掌柜账房齐上阵,用剪银子的大剪刀铰开银饼,上天平秤了,收下一小块,又找给他们半吊铜钱。
党爱国看了看铜钱上的铭文,竟然是太平兴国,他大惊,乡下老农的信息太过蔽塞,后唐已经亡国许久了,现在是北宋初年,太平兴国是宋太宗赵匡义的年号,再问跑堂的,确定今年是太平兴国三年,也就是说误差缩小到了六年,更重要的是,北宋初年天下承平,没有战乱,路上会少许多麻烦。
得知这个好消息,大家都很开心,党爱国邀请酒店掌柜共饮,请求他的帮助,如何才能最便捷的前往东京卞梁。
“自然是买舟北上。”掌柜的虽然是个商人,但地理知识颇为丰富,“江淮河汴互通,由淮入泗,由泗入汴,十余日水路可达东京。”
党爱国取出两枚银锭:“可否帮在下租一条船?”
掌柜的见钱眼开,满口答应。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众人心情大好,又要了一坛好酒,此时天色已晚,酒店掌灯,正所谓添酒回灯重开宴,等他们喝完,掌柜的也联系好了船家,是一艘十丈长的客船,宽敞舒适,古代走水路是最便捷的交通方式,日夜可行,不用鞍马劳顿,这也是统治者总是热衷于大修运河的动机所在,运粮运兵,成本比陆路要少得多,效率也要高得多。
事不宜迟,穿越小组登船出发,目的地——北宋首都东京卞梁。
第十八章 清明上河图
从近江到宋朝的首都东京全程走水路,淮江通泗水,泗水通汴河,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通济渠,水陆不走直线,但胜在不必翻山越岭,船只行走缓慢,有风的时候扯帆,没风的时候撑篙拉纤划桨,一天也就是能走几十里,时间仿佛忽然变得浓稠起来。
每天船家做两顿饭,直接在河水里淘米煮饭,在港口买了时蔬水果,向渔夫买几尾鲜鱼,就是一顿美餐,四人耗费不过几百文钱而已,物价便宜的令人发指。饭后百无聊赖,只需坐在船尾品茗聊天,欣赏两岸景色。
距离陈桥兵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时间,中原终于结束五代十国群雄割据的局面,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时值夏日,两岸绿柳成荫,美景如画,不知不觉十余日过去,客船进入汴河,水路繁忙起来,漕船连绵数里,岸边村落也密集起来。
大宋有四京,分别为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西京洛阳府,北京大名府,东京为首都,赵匡胤定都于此,看中的不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是水路漕运运输的便捷,东京城内有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号称四水贯都,五代时的梁、晋、汉、周都建都于此,也算是一座历史名城了。
客船由东水门进入城市,东京的城墙不如明清时期的北京城那样宏伟高大整齐,城池呈不规则矩形,皇宫更是不如明清紫禁城的规模宏大,但是城市的繁华程度却是空前的,据党爱国说,东京的人口在最繁盛时期达到百万人之巨,清末时期的北京都到不了这个水平,卞梁城门口的苦力,生活水平大抵相当于同时期欧洲的一个伯爵,听起来夸张,但却接近事实。
党爱国是历史教授,有他从旁介绍,大家的感官更加明朗清晰,两岸街景让他们不由自主想到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街道上熙熙攘攘,骑马的,挑担的,推独轮车的,赶骆驼的,驾骡车的,士农工商,各色人等尽在眼底,路边是各种店铺,酒旗幌子遮天蔽日,更有各种丝绸店、茶楼、香店、饭店。
“东京的大酒楼一共有七十二座,相当于五星级大酒店。”党爱国兴致来了,侃侃而谈。“这些是经过认证的,被称作正店,那些规模小的酒楼称作脚店,就太多了,几百上千总有,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敢置信。”
“什么,说说看。”大家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东京的第三产业是通宵营业的,夜市、晓市流行,早上五更天就开店营业,彻夜不停。”
关璐撇嘴:“这有什么,北京金鼎轩还通宵营业的,簋街上通宵的店更多。”
党爱国道:“你要知道,这可是一千年前的宋代啊,古代是实行里坊制和宵禁的,军营、衙署、住宅区、商业区严格分开,用围墙阻拦,夜间禁止出行,是宋太祖废除了宵禁,打开坊墙,时间限制和空间限制被打破,东京的经济才得以迅猛发展,从历史学角度来看,他完成了封闭的里坊制向开放的街巷制的过度,我们现在看起来觉得没什么,但在彼时,是很伟大的举措。”
东京已到,客船停泊在汴河码头,党爱国结算了船钱,众人登岸,立刻有脚夫凑上来揽活儿,码头文化自古有之,正如同八九十年代的火车站一般,鱼龙混杂,服务业极其发达,脚夫苦力、暗娼流莺、出租马匹车辆,卖茶水果品的,还有算命骗钱的,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耳边充斥着熟悉的河南口音。
四人行李不多,只有两口柳条箱,一条扁担就齐活了,党爱国找了个相貌敦厚的脚夫,没租马车,一路步行前往大相国寺,也就是东京最繁华的所在,路上党爱国和脚夫闲聊,问他东京有什么旅店干净方便。
“客官铜钱若足,便住王员外家。”脚夫健谈而热情,如同后世的首都出租车司机,他建议外地来的客官去孙家正店品尝正宗开封菜,至于王员外家,并不是指王员外的府邸,而是一家旅店的名字,而清明上河图中恰有这家店名出现,说明还是个百年老店哩。
穿越小组先在“久住王员外家”旅馆下榻,捏造了四个假名字,将行李寄存了,让脚夫带他们去孙家正店吃饭,路上途径大相国寺庙会,人多的简直走不动,这种庙会每月竟有五次之多,东京的市场经济繁荣可见一斑,路上更是见到许多勾栏瓦肆,听书的,听曲儿的,看相扑表演的,大型瓦肆竟然能容纳数千人之巨,市民们面色白净,神情轻松,可见生活之富足。
“一千年前,大宋就实现了中国梦啊。”刘彦直感慨道。
孙家正店到了,这可是东京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木质建筑竟然有三层楼之高,建筑用斗拱、藻井装饰,巨大的酒旗是彩色丝绸做成,店内熙熙攘攘,早已客满。
党爱国深知任何朝代的酒店都会为贵客留位子,孙家正店也不会例外,他先拿出几十枚铜钱打发了脚夫,领着三人进店,跑堂的满脸堆笑过来:“客官几位?”
一枚金豆子丢了过去:“楼上雅座还有么?”
金豆子说话比任何语言都管用,大酒楼的跑堂可不是一般人干的来的,搁在后世,那就是经验丰富的五星级酒店大堂经理,西装领子佩戴金钥匙的那种,南来的北往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四位爷身着襕衫,白衣飘飘的,虽然是普通读书人打扮,但那股官宦门第的气质是掩藏不住的,尤其其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应该是女扮男装,一枚金豆子的价值顶的上孙家正店一顿上好酒席了,出手如此阔绰,必定是豪门子弟。
虽然一时间摸不清对方路数,但跑堂的已经判断这几位是贵宾级别,笑的更加灿烂:“客官,三楼请。”
一楼是散客席,人声鼎沸,大都是穿皂袍者,这是庶民仆役的服色,读书人是穿白色的,黄红紫绿那是官员军人的特权,一个人处于什么样的社会阶层,从服装上立刻就能看出来,一目了然。
二楼是稍逊一些的雅座,酒客以白衣士人和商贾居多,基本上也是座无虚席,三楼就清静多了,座位之间以屏风隔开,酒桌邻着窗子,东京街景尽收眼底。
宋代家具已经基本完成垂足而坐的形态,客人们坐在高度适中的椅子上,而不是像汉唐时期那样跪坐在垫子上,三楼有专门的跑堂接待,拿出精美的菜谱请客人们点菜,这四位大爷可就露怯了。
即便是有着历史学博士学位的党爱国,也没在一千年前下过馆子,光是这本丝绸封面,手工誊抄的菜谱就够让他惊艳的了,看了半天光顾着欣赏书法了,根本没点菜,跑堂的见多识广,笑道:“客官,小的家里有合菜,大可尝尝。”
“那就合菜。”党爱国正愁不会点菜呢。
“客官用什么酒水?”
“有什么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