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商议,最终决定由卖相最好的姬宇乾担任名义上的“主公”,为彰显政权的合法性,姬宇乾临时改姓刘,号称汉室宗亲,自封为近江侯,也算是东汉末年遍地诸侯中的一个了。
近江侯姬宇乾将原郡守衙署改成侯府,派出骑兵到四乡发布征兵告示,俗话说的好,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战乱年代遍地流民,吃粮当兵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士兵的死亡率极高,但好歹在活着的时候能混个肚圆。
短短三天时间,近江就征募了五千壮丁,军队的班底有了,文官队伍还得建设,近江郡原来的一些官吏幕僚纷纷应征,再从高门大户中选拔一些读书人充之,很快近江的基层政府就建立了,案牍工作交给文官处理,由军师中郎将党爱国负责。
刘彦直就任近江军大都督,刘汉东和雷猛分别挂左将军和右将军的头衔,各自统领两千步骑,校尉由信得过的降将充当,都尉军卒们自行推举产生,另从难民中征募了五百健妇组成女营,由关璐统领。
城内裁缝铺和铁匠铺连夜开工,缝制战袍旗帜,打造兵器箭镞,汉末的冶铁技术已经相当发达,刀剑工艺精美,质地优良,党爱国让铁匠打了两把三尺七寸长的八面汉剑,姬宇乾耍帅,亲自画图定做方天画戟,汉代只有卜字戟,根本没有两侧带月牙的方天戟,铁匠废了老鼻子劲才打出来。
三位武将也各自定制了自己的专属兵器,刘彦直擅长用枪,锻造了一杆铁枪,刘汉东打了一柄偃月刀,雷猛用的是大斧。
党爱国找来一帮读书人,向他们询问道士于吉、左慈、南华老仙的下落,有人说于吉已经被吴主孙策杀死,左慈云游四方,很难见到踪迹,至于南华老仙,那是传说中的人物,从未有人见过。
“主公有令,禀报左慈下落者,赏千金,寻得左慈者,赏金十万。”党爱国轻摇羽扇道,“就拜托诸君了。”
高冠博带的文人们交换一下眼色,频频点头,打仗他们不在行,搜集信息的本事还是有的。
三日后,有人带了一个从荆襄逃来的难民前来衙署领赏,难民称不久前在襄阳见到过瞎眼跛足会变戏法的道士,想必就是左慈了。
党爱国果然信守诺言赏赐千金,汉代的千金并不是指黄金,而是黄铜,一千斤黄铜折成铜钱可是一大笔财富,执政者言而有信,城内百姓无不称道。
既然左慈在襄阳出现,那就是天意让穿越者们见证曹操和刘备之间的战争了,党爱国命点起近江兵马,以大都督刘彦直为先锋,征募民间船只百余艘,沿水路西进,打仗是个系统工程,必须有后勤支撑才能维持的下去,所以“主公”姬宇乾坐镇近江,党爱国负责沿途粮草运送以及后备兵员的补充。
长江中游水网密集,支流众多,淮江就是其中一支,近江水师在向导的引领下进入长江水道,兵发江夏,滚滚江流中,战船逆流而上,走的非常艰难。刘彦直心急难耐,按照时间估算,正是曹军追击刘备的时候,如果耽误了观摩赵子龙七进七出的雄姿,这一趟就白来了。
于是刘彦直吩咐刘汉东和雷猛领军,自己解了铠甲,只背了佩刀径直飞向当阳区域,当阳长坂坡乃南北要冲,必经之路,刘备携新野、樊城十余万军民逃难,每天只能前军十里,被曹军撵上一通屠杀,军民死伤不计其数,整个长坂坡成了血腥的杀戮场。
一个时辰的极速飞行后,刘彦直终于抵达长坂坡战场,放眼望去遍地烽烟,方圆几十公里的地面上到处是零星战斗,一股股军队往来冲突,曹军把这里变成了狩猎场,可怜百姓们一心跟随刘使君,却逃到了砧板上任人宰割。
刘彦直在空中看的分明,一将带领三十余名骑兵在乱军中杀来杀去,看服色与曹军不同,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常山赵子龙了,他按下云头,在赵云行进路线的前方降落,只见满地尽是百姓尸体,哭声震天,甚是凄惨。
一个背上中箭的小卒冲刘彦直招手:“快救夫人。”
刘彦直穿的是荆州军的服色,那小卒误认为他是自己人。
“你是何人?”刘彦直问道,查看小卒伤势,失血过多,嘴唇都变白色了,已经是没得救了。
“我乃刘使君账下护送车仗的军士,被箭射倒了,恰才见甘夫人随着一伙百姓妇女,投南而走,快去救夫人……”
小卒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头一歪,死了。
转眼那将军的坐骑就到了近前,只见他白面微须,剑眉星目,倒提着长枪,身着赭色战袍玄甲,哪有什么白袍银铠,莫非不是赵子龙?
刘彦直试探着喊了一声:“赵将军哪里去?”
那将勒马停下,喝问道:“你是何人?”
刘彦直道:“我恰才见甘夫人向南去了。”
赵子龙道:“你还骑得了马么?”
刘彦直道:“骑得!”
赵子龙便让手下军士分了一匹战马给他,命刘彦直头前引路去寻甘夫人。
刘彦直提刀上马,向南狂奔了两里路,只见一伙百姓惶惶然赶路,便停马问道:“内中可有甘夫人?”
甘夫人看到自家兵马赶到,便从百姓群中走出,放声大哭,赵云下马插枪,询问糜夫人和小主公的下落,甘夫人摇头说不知晓。
正在说话间,百姓们惊恐大叫,远处一股黑甲骑兵杀来,旗号上写着大大的“曹”字,赵子龙急忙拔了长枪上马,却见先前那带路小卒已经翻身上马,举着环首刀迎着敌军冲过去。
来将是曹仁手下大将淳于导,抓了糜竺正要去献功,没想到又撞见了送上门的军功,那妇人相貌端庄,衣着华丽,想必是刘备的妻小,拿了献给丞相,必是大功一件。
没想到刘军一小卒竟然挥刀杀来,淳于导大怒,堂堂将军岂能和无名小卒对阵,杀他都折辱了自己的身份,不用他招呼,两边校尉挺枪迎上,他们用的都是丈八长的马槊,直取小卒面门,那小卒身形一闪,左右挥劈,径直斩了两名校尉,战马脚下不停,转瞬就冲到了面前,淳于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亮,低头看去,胸前裂开一道大口子,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楚。
刘彦直一刀斩了淳于导,趁势杀将过去,环首刀舞的泼风一般,面前曹军交马一合便被斩于马下,曹军不敢擢其锋芒,纷纷避走,刘彦直趁机救了糜竺,签了两匹马回来。
赵子龙请甘夫人上马,护送他们前往长坂坡桥头,远远看到一名黑铁塔般的身影单人独骑矗立桥头,正是燕人张翼德。
赵云将甘夫人和糜竺交付张飞,拨转马头再去寻糜夫人和阿斗,他身后的三十余名骑兵此时只剩下五个人了,刘彦直就是其中之一。
一支十余人的曹军骑兵迎面杀来,两军对冲过后,赵子龙一枪挑了敌将,抢了敌将背负的宝剑,回头望去,身后只剩下一骑了。
赵云从四更天鏖战到现在,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他是勇力过人的猛将,手下那些骑兵却早已体力严重透支,刚才一阵对冲,尽数被曹军杀死,唯有刘彦直体力旺盛,不但杀了两名曹军骑兵,还抢了两匹马。
曹军骑兵见主将死了,拨马边走,赵云也不追赶,只顾寻找糜夫人下落,恰好有一人见过糜夫人,指着前方说:“夫人抱着孩儿,左腿上着了枪,行走不得,只在前面墙缺内坐地。”
赵云寻到前面,果然见糜夫人抱着阿斗在墙下枯井旁奄奄一息,她腿上受伤,血流不止,见了赵云更加涕泪横流。
“夫人莫慌,云拼力死战,保夫人杀出重围,快些上马。”赵云坚定的催促道。
刘彦直早将空余的战马牵了过来,心说这回马匹足够,糜夫人你可没理由跳井了吧。
第六十七章 铁枪刘彦直
糜夫人果然继续矫情:“妾身重伤,死何足惜,不能拖累将军。”
曹军从四下里聚拢过来,赵云急眼了:“追兵已至,请夫人速速上马!”
糜夫人哭泣道:“妾身委实难去,休得两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糜夫人坚决不愿意上马,赵云急的满头大汗,外面曹兵大队步卒已到,幸亏刘彦直挥刀杀将过去,一刀一个砍瓜切菜一般,环首刀虽然坚韧,但劈砍的都是铁甲盾牌,刀刃上满是缺口,砍人也没那么流畅了。
一名健硕无比的曹军校尉挥舞斧头砍来,刘彦直举刀迎之,一声脆响,环首刀拦腰断了,曹军士卒们见有机可乘,顿时一拥而上,二十多支长戟将刘彦直团团围住。
“壮士,接剑!”赵云将刚才缴获的宝剑连鞘掷了过来,刘彦直凌空跃起,一把握住剑柄,顺势拔出,落地后横扫一圈,宝剑锋利无比,砍了满地的戟头,步卒们就觉得手中一轻,只剩下戟杆了。
刘彦直再一挥,衣甲平过,血如泉涌。
那健硕校尉不知死活,依然举斧劈来,被刘彦直一剑连铁盔带脑袋砍了下来,其余步卒们见势不妙,仓皇退走。
刘彦直这才打量手中宝剑,三尺青锋,寒气凛冽,剑身上有两个错金隶书字:青釭。
这就是曹操拥有的两口宝剑的其中之一,青釭剑,另一口名为倚天,为曹操亲自佩戴,都是万金难求的真正宝剑,刚才砍人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削铁如泥,砍铁盔如同砍豆腐一般。
外面铺了一地的尸体,糜夫人见了花容失色,眼皮一翻晕厥过去,刘彦直道:“将军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赵云先前说的口干舌燥,若是换了旁人,他早就甩手走人了,只是糜夫人乃主公的妻室,算是主母,岂能无礼,眼下夫人昏迷,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拦腰抱起置于马上,又将阿斗抱起,解开盔甲放在心口处。
这样也不是办法,怀里揣着个孩子束手束脚的,根本没法打仗,马背上驮着一个失去知觉的糜夫人,万一跑动中颠下来可怎么办,赵子龙左右为难,远处喊杀声又起,曹军再次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刘彦直道:“将军,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子龙斩钉截铁道:“讲!”
刘彦直道:“将军把盔甲披风长枪给我,我替你们吸引曹军,将军趁机带着夫人和公子撤退,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刘彦直心里七上八下的,长坂坡可是赵子龙扬名立万的地方,自己心痒难耐,也想体验一把在大军重围中七进七出的快感,这可是抢别人风头的事情。
赵子龙哪里惦记着出风头,他满心都是夫人和小主公的安危,刘彦直提出这个计策,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即解下头盔和身上的铁甲,还有披在身后早已被鲜血染红的披风,以及那杆有着狭长锐利枪锋的长枪。
刘彦直觉得脸皮发烫,赵子龙和他相识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就敢以命相托,这份信任让他感动又惭愧。
“等我引走了曹兵,将军再出来。”刘彦直顶盔掼甲,提枪上马。
赵子龙拱手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刘彦直回礼道:“近江刘彦直,见过子龙将军。”
“有劳。”赵子龙保持着拱手的姿势,目送刘彦直纵马跃出矮墙。
外面曹兵见有战将突围,一起杀奔过来,铺天盖地都是曹军的黑色旗帜,刘彦直毫不畏惧,单手持枪冲向敌阵,迎面一员曹将来势汹汹,被他一枪挑飞,在飞驰的战马上用长枪将穿着重甲的人体挑起来,不但需要极大的臂力,更需要娴熟的技巧,刘彦直并不擅长马战,他纯粹是力大无穷,别人只是将敌将挑落马下也就罢了,他一定要挑飞才过瘾。
只见曹军队伍中,一个个骑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还手舞足蹈,继而重重落在地上,连藏在墙后的赵云都看傻了,如此猛将,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名号。
曹军大队人马既不敢上前捋虎须,又不敢轻易放走了敌将,只能远远尾随,就这样被刘彦直吸引走了,赵子龙这才牵马出来,捡了一杆枪,护着糜夫人,抱着幼主阿斗直奔当阳桥去了。
再说刘彦直杀的兴起,已然挑了三十余名曹将,枪缨吸饱了人血,顺着杆子往下流淌,满手滑腻,握不住枪杆,他只能勒马停下,撕下一幅披风细细地裹在手上,再来握持枪杆,曹军在百步外看着他做这些,竟然没人敢动。
忽然一支冷箭从背后射来,刘彦直眼皮都不眨,抬手抓住了箭杆,曹军中传出一阵嘘声,虽然是两军对垒,但暗放冷箭依然是受到鄙视的行为。
放箭的曹将脸上挂不住了,催马杀来,刘彦直一甩手,箭矢破空而去,正扎在曹将的面门之上。
曹军将士见他神勇过人,哪敢上来寻死,只能用长牌组成一道墙阻止他突围,等待弓弩手的到来,片刻后一队弓箭手赶到,拉起强弓,在百步外以箭雨覆盖射击,刘彦直挥动长枪拨打箭矢,催马迎着箭雨杀过去。
前方一片虚掩的新土,分明是个刚挖的陷马坑,刘彦直看的分明,但是战马却已经停不住脚步,轰隆一声掉入坑中,顿时曹军欢声雷动,一队步卒手持钩镰枪上前,想乱枪刺死他然后勾上来分尸。
坑底竖着削尖的木桩,战马被木桩刺穿,已经不中用了,刘彦直分毫未伤,一跃而出,步卒们大叫不好,掉头便走。
刘彦直大怒,迈步杀向弓箭手,他不骑马倒比骑马跑的还快,转眼间杀到近前,用青釭剑一阵乱劈,砍翻无数弓箭手,但是身上也中了十余矢,箭镞穿过鱼鳞甲片的缝隙,并未伤到身体,却更添猛将风采。
战场之上遍地都是无主的战马,刘彦直寻了一匹骏马骑上,四下观察,看到附近一座小山包上撑着伞盖,有大队骑兵在周围拱卫,想必就是曹丞相的所在了,他兴奋起来,拍马直奔伞盖而去。
山顶上观战的正是曹操,他已经发现一名敌将单人独骑,势不可挡,问左右此人是谁,皆答不出,忽然那将直奔曹操而来,曹操捋着胡子笑了:“胆子不小,谁去替我斩了他。”
曹军战将何止千员,并非每个都能得到重用,尤其那些荆州新降的武将,刚投入曹丞相麾下,正想着怎么抛头露脸,彰显自己的武艺呢,机会就来了,他们也知道来者不善,所以一拥而上,想来个车轮大战,活活耗死这员虎将。
仗打到这份上,普通士卒已经凑不上边了,参战的全是校尉以上战将,五十多个武将各持兵器将刘彦直团团围住,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刘彦直见这群降将依然穿着荆州军的战袍,却为曹操卖命,举枪指着他们喝道:“背主之贼,尚有面目见人么!”
降将们才不和他打嘴官司,仗着人多一起杀来,前后左右全是明晃晃的兵器,刘彦直不为所惧,一手握枪,一手挥剑,所到之处,尽是空鞍战马。
曹操在山上见了,顿起爱才之心,有心再试试这员武将的成色,便让身边贴身护卫许褚出战。
刘彦直杀了三十多名曹将,浑身浴血,无人敢敌,正在寂寞惆怅之际,只见山上冲下来一匹高头健马,马上端坐的武将体型庞大,面目狰狞,块头比雷猛还魁梧三分,一双战履足有48码,手中兵器是一把铜锤,锤头有西瓜那么大,如果砸在身上,定然粉身碎骨。
“有点意思了。”刘彦直暗道,举枪致意:“我枪下不杀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许褚气的鼻孔冒烟,心说你还不杀无名之辈,刚才你杀了快一百多号校尉以上武将了,有问过人家名字么。
“吾乃许褚是也!”
“看枪!”刘彦直一抖枪花纵马冲去,许褚挥动铜锤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下,胳膊都抡圆了,就等着铜锤和天灵盖接触时的麻酥手感了,哪知道手中却是一空,紧接着背上挨了一记狠的,许褚就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一口腥甜涌上来,张口喷血,伏在马背上落荒而逃。
曹操本来是坐着的,本想欣赏一场三百回合的大战,哪知道手下最能打的战将一个回合就被打成了重伤,要不是体格好,怕是这一锤就要了性命了,惊得让如坐针毡,站起来回踱步。
“真虎将也,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平!”便问左右,此将是谁,随从们谁也答不出。
曹洪飞马下山,隔了远远的问道:“军中战将可留姓名?”
刘彦直迟疑了一下,高声应道:“常山赵子龙是也!”
曹洪飞报曹操,刘彦直声音洪亮,曹操在山顶也听的分明,便吩咐下去:“务必生俘之,谁敢伤了子龙,我要谁偿命。”
“谢曹丞相抬爱。”刘彦直在山下听到了曹操的话,将长枪插在地上,拱手施礼,随即拨马离开。
曹操既有令下,谁也不敢为难刘彦直,眼睁睁放他去了,刘彦直路上又杀了一批不知死活的拦路虎,终于抵达当阳桥头,一人一骑如同血海里捞出来一般,却见当阳桥已经被拆毁,刘备等人早已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