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倍感惊恐,因为他们会亲眼目睹飞机被陨石击落,见证中苏战争的爆发起源。
上午八点十五分四十秒,空中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是硕大的光球,伊尔62客机空中解体,残骸如天女散花一般落下来,场面极其骇人,如同世界末日来临,穿越小组众人四散奔逃,躲避着高空坠物,万一被砸中,可就跟着柯西金一起去见列宁了。
巨大的客机在一万米高空就解体分散了,形成数万块碎片落下,把草原砸的千疮百孔,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深坑,到处都在冒烟,好在散布面积较大,穿越小组的成员们都安然无恙,没被砸到。
一枚巨大的陨石随着飞机残骸落下,在草原上砸出一个深坑,青烟袅袅,五光十色,离得老远就看到了,第一个任务没达成,第二个任务必须把握住机会,大家翻身上马奔了过去,近距离观看这个传说中的天外来客。
和数十年后的当事人描述的有些许不同,陨石没有半个蒙古包那么大,倒像个回收的卫星载人舱,但是外壳没有任何技术化处理的痕迹,粗糙凹凸,更像是普通的陨石,它的光彩来自于阳光的反射,就像是水面上漂浮的机油一样,色彩斑斓,诡异无比。
雷猛忍不住想去摸,刘彦直一声断喝:“烫手!”吓得他赶紧缩回去。
其实他们是预备了石棉隔热手套的,但是不知怎么地就忘了拿出来,经提醒才取出手套和切割机,准备强行打开陨石,取出含有DNA片段的神秘物质。
雷猛拿出手持式激光切割机,寻找可以下手的缝隙,但是这块巨大的陨石浑然天成,从哪儿下手都心里没底,他干脆胡乱找了个地方,开动机器,红色的激光聚焦在陨石外壁,但是并未应声而开,这陨石太硬了,连激光都切不开。
于汉超拿出冲击钻,尝试在陨石上钻孔,然后灌注炸药把这东西炸开,结果可想而知,手持式电动冲击钻连个白点都没钻出来。
“我来。”刘彦直道,抽出手枪朝陨石开了一枪,子弹崩飞了,仅仅打出一个印迹而已。
折腾了半天,所有的预案都用上了,依然无法将陨石打开,大家都急了,考虑吧这东西拉走,可是陨石体积太大,深陷在土坑里,没有大型工具很难搬出来,即便弄出来,难道用马拖着走不成,再说又能拖到哪里去呢。
徒劳的耗了两个钟头,马蹄声响起,内蒙古的民兵赶来了,他们清一色的骑兵,配马刀和半自动步枪,带队的正是风华正茂的巴特尔,一身蓝色蒙古袍,英姿飒飒。
民兵们见到已经有解放军在现场,有些惊讶,巴特尔用生硬的汉语质问他们:“你们是哪部分的?我没有见过你们。”
战争前夕,内蒙古的牧民们都被武装起来了,人手一支半自动,腰间是祖辈传下来的蒙古弯刀,他们来了足有六十多人,是穿越小组的十倍,而且这是人家的地盘,真打起来,就算刘彦直能以一敌十,也保不住其他人,尤其还带着关璐这样的女同志。
“你是民兵营长巴特尔同志吧。”党爱国说,“我听乌兰察布盟人武部的周部长谈起过你,他说你是草原上的雄鹰,骑术是最棒的,喝酒也是最厉害的。”
巴特尔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看了党爱国的介绍信和证件后,立刻翻身下马,举手敬礼:“首长好!”
“我们在这里是执行总部的秘密任务,等的就是这个东西。”党爱国的谎言随口就来,他指着巨大的陨石说道,“这是咱们国家天文台监测了长达八年的天外来客,对我国的宇航业有极大的帮助,巴特尔同志,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这东西运到乌兰察布去。”
巴特尔走到陨石旁边,端详半天,绕了三圈,摇摇头:“太重了,马拉不动,得守备团派卡车来拉才行。”
一个敦实的牧民小伙子上前摸了一下陨石,立刻缩回了手,经过大气层摩擦的陨石还保持了一定的热度,有些烫手。
“那顺格日勒,你乱摸什么!”巴特尔呵斥道。
刘彦直说:“巴特尔营长,这个陨石是空心的,看起来大,其实重量很轻,我们一起来把它从坑里搬出来,然后捆上用马拖着走,没问题的。”
巴特尔点点头:“好,一起来。”
一帮牧民小伙子上前帮忙,巴特尔却退到后面,把那顺格日勒叫过来用蒙古语低声交到了几句,那顺点点头,喊上两个同伴,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党爱国心中叫苦,巴特尔看似粗豪,其实心细如发,他肯定是派人通知驻军去了,等守备团来了就麻烦了,可是强行阻止也不是办法,他只好说:“我们执行的秘密任务,本来不想通知当地驻军的,现在看来不通知也不行了。”
巴特尔笑道:“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
刘彦直将目光投向党爱国,后者以唇语告诉他,见机行事。
陨石其实没那么烫手了,外面的一层光晕也消失了,变成了不起眼的顽石,蒙古族牧民都是壮硕的车轴汉子,十几个人喊着号子一同用力,居然将它从坑里搬了出来。
“这东西起码有两千斤。”巴特尔说,他的估算差不多,十几个壮汉搬动一吨重的物体还是可行的,但是后续就无能为力了,套上绳索用蒙古马来拉,会把草原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来,再说既然有卡车何必用马拉。
中午时分,守备团的一个骑兵排赶来了,带队的是石家庄步校毕业的张排长,他看了党爱国的介绍信,对这帮总参首长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必须要用卡车拉,这是大家的一致共识,六十年代的军队装备还落后,严重缺乏通讯器材,不过骑兵排还是携带了一部15瓦短波单边带电台,张排长亲自向团部报告,又过了两个钟头,终于开来一辆解放牌卡车,车上还带着一些铁锹、麻绳、滑轮、撬棍之类工具。
但是在荒郊野外将一吨重的物体吊到车厢里依然很难办到,最终大家群策群力,先挖了个斜坡,让卡车倒进去,然后一起用力将陨石推落到车厢中,这个办法很有效,陨石上车,大功告成。
张排长还带人检车了飞机残骸,捡了一些丢在车上,大家都知道被陨石砸下来的是苏修的飞机,所以毫无同情心可言,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飞机上坐的是苏联总理,所以也不怎么害怕。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大队骑兵簇拥着卡车,穿越小组也被他们有意无意的裹挟在队伍中,大家向着守备团的防区前进。
内蒙古草原上建有许多永备工事,半地下的碉堡只是微微隆起地面,上面覆盖着草皮,外人根本发现不了,空中侦察也只能看到草原,其实地下有绵延几公里的坑道,储存着大量的食物和弹药,说来可怜,其实这种防线的科技含量远不如三十年代的马奇诺防线,最主力的武器只是85毫米口径的反坦克炮和53式重机枪而已。
守备团的防守区域就在附近,阵地是隐藏的,团部却是公开的,一个大院,两排平房而已。
大队人马抵达守备团驻地,巴特尔带人去食堂吃饭,“北京来的首长”们则被安排在会议室里,勤务兵们一盘盘的上饭,热腾腾的饺子,让吃了几天干粮烤肉的客人们食欲大开。
正吃着,刘彦直放下筷子说:“坏事了!”话音刚落,窗户齐刷刷打开,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第六十四章 被当做苏修特务
守备团设下伏兵,突然发难,因为团部本身人流量就大,边境部队携带武器也不奇怪,所以连听觉灵敏的刘彦直也只有一秒钟的预警时间,毫无疑问,为时已晚。
刘彦直看了看放在墙角的冲锋枪,他动作再快,等拿到枪也被人打成马蜂窝了,他摇摇头,放弃了抵抗,其余人等也将手慢慢从枪套上拿开。
会议室有四扇窗,各有一挺班用机枪和四支五六式冲锋枪的枪管探进来瞄准他们,火力强大无死角,真打起来一秒钟内穿越小组六个人就得变马蜂窝。
门开了,先冲进来六个兵,一边三个雁翅排开,平端着打开保险的五六冲,然后进来的是守备团的团长和政委,两位团首长都全副武装,系着武装带,背着五四手枪的黄牛皮枪套,威风凛凛,煞有急事。
“把他们的枪下了!”团长大手一挥喝道,战士们上前将穿越者们的配枪摘了下来,倒是没给上绑绳,这么多枪瞄着,没什么不放心的。
餐桌上的饺子又端走了,会议室变成了审讯室,政委亲自审讯,他是个戴眼镜的斯文人,大马金刀的坐着,摊开笔记本,拧开钢笔帽,干咳一声道:“说吧,你们这几个苏修特务,是什么时候渗透进来的?”
没人说话,刚才还是座上宾,大快朵颐羊肉馅的饺子,现在就成了阶下囚,苏修特务,大家还没从剧烈转变中回过味来。
“老实交代!”警卫排长叉着腰喝道,继而弯腰对政委低声道:“分开审讯比较好,防止他们串供。”
政委点点头:“嗯,有道理,老王你审一半,我审一半。”
老王是守备团的团长,一个粗豪的内蒙古汉子,他带着一个班的警卫将刘彦直、关璐和老林押走了,留下党爱国雷猛和于汉超给政委过堂。
殊不知,在回来的路上,穿越者们就用上了秘密通话器,每个人的耳朵后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接收器,喉部有发生器,彼此的说话声音都能听到,不用串供也能达成口供的一致。
最先接受讯问的是党爱国,他毫无惧色,愤怒中带一些不耐烦,昂然答道:“李政委,我可以理解你的警惕性,但是以你的级别,很多高级机密是接触不到的,我重申一遍,我是总参二部的党爱国,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等待上级的指示,不要自作主张,耍小聪明。”
李政委冷笑道:“怎么又是总参二部的了,你自己军官证上明明是作战部的,在乌兰察布人武部也自称是作战部的,变得够快的啊。”
党爱国说:“二部是负责情报的,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草原上那架飞机残骸你也看到了吧,我实话告诉你,那是柯西金的座机。”
“什么!”李政委傻了眼,端着的搪瓷茶缸瞬间落地,茶水撒了一地,他太震惊了,柯西金是什么人,是苏联总理,除了勃列日涅夫之外最大的苏修官僚,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周总理,他死在内蒙古境内意味着什么,对于边防守备团的高级军官来说,不言自明。
战争迫在眉睫,那么眼前这个自称总参二部的家伙和他的手下到底肩负了什么使命,恐怕真的不是自己能理解的。
片刻后,李政委稳住了情绪,革命军人的豪情壮志上来了,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死就死,就算是明天就死,今天也得履行好一个军人的职责,他客客气气对党爱国说:“对不起,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指令,不能甄别你们的真实身份,就先委屈委屈你了。”
党爱国矜持的点点头。
李政委挥挥手,让警卫员将党爱国押下去,再带一个人上来继续审问。
与此同时,王团长也在审讯刘彦直,得到的答案和这边基本上相同,他也很震惊,来不及再审下一个,急急忙忙来找老搭档。
团长和政委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如实向军分区汇报情况,事实上得知草原上有飞机坠毁的事情后他们已经用电台报告过一回了,运回陨石后又报告了一次,现在是第三次。
守备团和军分区之间通有线电话,通讯员摇了半天接通了军分区,李政委亲自说话,上级首长告诉他们,北京军区已经了解相应情况,有一个专家组正星夜赶过来,明天就能到草原。
李政委说:“司令员,我们这儿抓到几个身份可疑的家伙,在草原上游荡了好几天,自称是总参二部的人,你们那边有没有得到通知?”
“我们不清楚啊。”军分区司令员答道,总参的人来执行任务,肯定会和地方部队打招呼的。
李政委说:“我怀疑是苏修特务,已经控制起来了。”
司令员说:“小李,你警惕性很高,但是也不要贸然从事,二部任务比较特殊,搞不好涉及到军事机密,咱们这个级别都无权知道的,这一点你要明白,好了,我会和北京军区核实的。”
“我明白了,就这样,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主席永远健康,周总理比较健康。”李政委结束对话,放下话筒,想了想,让人去把那几个俘虏照看好,既不能放走,也不能怠慢。
穿越小组的人被分别关在两个地方,押送过程是蒙眼的,所以不清楚被带到什么位置,党爱国睁开眼就看到三面灰色的混凝土墙壁,一扇铁门,还有雷猛和于汉超哼哈二将,他敲敲墙壁,实心的,拍拍门,铁门上的小窗打开了,外面是一张威严的面孔,背上刺刀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发出惨白的光。哨兵站在一条拱形的巷道里,看起来应该是防御工事的地下坑道。
“我要喝水。”党爱国说。
“等着。”哨兵关上了小窗,过了一会儿,系着白围裙的炊事员给他们端来了饺子和饺子汤。
“吃吧,热过的。”胖乎乎的炊事员说道。
“给我们那三个同志也送点吧。”党爱国道,“他们关在哪儿?”
“这我可不清楚。”炊事员不搭茬,放下东西就走了。
党爱国使了个眼色,雷猛和于汉超故意吃饭弄出一些声音,掩护他用通话器和刘彦直联络。
即便是二十一世纪的通讯工具也要受到地形限制,大概他们的牢房处于低下位置,墙壁太厚,无线电波发不出去,联系不到刘彦直,党爱国只好放弃努力。
与此同时,刘彦直也在悄悄联系党爱国,呼叫了十几遍之后依然没有回音,关璐担心道:“他不会被枪毙了吧?”
“不会的。”老林插言道,“守备团只是紧张过度了,在没有核实身份之前不会做什么,就算抓到确凿证据,也不会擅自处置,只能把我们送往上一级单位。”
关璐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刘彦直也没经验,很想听听老特工的意见。
老林说:“如果我猜得没错,明天会有人来,拉走陨石,带走我们,半路上我们可以动手,现在还是睡觉吧。”
内蒙古大草原进入夜间模式,星光点点下,野狼、黄羊和兔子都进入了梦乡。此刻北京和莫斯科却忙翻了天,柯西金专机在进入中国领空后突然失去联系,在雷达屏幕上也没了信号,苏方试图联系中方,无果。
北京方面并不是拒绝联系,而是完全懵掉了,高层是知道柯西金来访的,并且已经在首都机场安排了会议室,周总理也提前结束其他工作,乘坐红旗轿车前往机场准备与柯西金会晤,万没想到,柯西金的飞机掉了。
苏方专机坠毁的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由于伟大的文化大革命影响,整个社会都进入半瘫痪状态,就连苏方通过高频载波电话与中南海联系,革命情绪高涨的话务员妹子都能擅自代表中央拒绝与苏方通话,基层的干部群众更加可想而知,保不齐是防空部队的某位中级军官情绪失控打下了柯西金的飞机呢。
党中央在中南海紧急召开会议,周总理主持,林副统帅带领黄永胜总长,吴法宪司令参加,会场上的气氛高度紧张,大家都很担心战争提前爆发,苏军在边境上摆了五十五个师,虽然只是二类师,兵器装备远不如在欧洲的师,但是碾压解放军已经足够,还有苏联的十几万海军,战争打响,苏联海军就会在山东半岛登陆,五个师的海军步兵上岸,两面夹击,北京危矣。
林副统帅以浓厚的湖北口音道:“立刻疏散,准备打仗,我建议主席撤到庐山去,总理撤到武汉,我留守北京。”
周总理道:“有一线机会,我们就不能放弃和平,现在首要任务是和苏方建立有效沟通,控制飞机坠毁现场,找到黑匣子,查出事实真相。”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原来是主席到了,他老人家穿着睡衣和拖鞋驾临现场,坐下后先点了支烟,环视周围以湖南口音诙谐道:“你们都怕了?要我说,美国是纸老虎,苏联他就是纸熊,他要打,我们奉陪,大不了长江以北全部不要,把几千万人口丢给他们去养……”
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主席就是定海神针,会议室仿佛回到了解放战争时期的西柏坡,主席和军委首长们就在小山村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军委机要参谋进来了,手拿电报:“主席,总理,内蒙古军区密电,坠机现场发现奇怪陨石,独立守备团抓到苏修间谍小组。”
第六十五章 北京不眠夜
坠机,陨石,间谍,这三件事搅在一起,透着诡异,再加上事发当地短暂的电磁风暴,柯西金专机失事似乎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团,但是在座的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政治家军事家革命家,他们有着足够的睿智来解开这个谜。
周总理当即下令军委通讯部门接通内蒙古乌兰察布军分区第三守备团的电话,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三级指挥机关的接线员层层往下传,在接线过程中,苏联政府通过高频热线电话打过来,要求中方政府首脑对话,周总理先去接了苏联人的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回来后疲态尽显,说道:“苏方不相信飞机不是我们的空军击落的,他们要求派遣一个五百人的检查组到外蒙古去,搜集遗体,寻找黑匣子,查明真相,并保留不排除武力在内的解决手段。”
主席说:“你们先谈谈看法,群策群力嘛。”
空军方面的吴司令拍案而起:“这是对我们主权的严重侵犯,老毛子仗着有几辆坦克,几架逆火,就觉得中国人民好欺负了么,这已经不是帝国主义在中国海岸上架上几门大炮就能无法无天的年代了!不过……为了避免口实,可以让他们来调查,人数控制一下嘛,不要五百人,一百人都多,五十个人够了,其余我们派人来做。”
林副统帅浓眉紧锁,一言不发,黄总长慢条斯理道:“我看还是尽量能不打就不打,不是我们怕他,是我们还没准备好,核武器需要试验,人员需要疏散,还有大量的工作没有做,贸然开战,对我们不利。”
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打过日本,打过国民党反动派,和美国人法国人都交过手,深知战争的残酷性,以解放军的实力,根本挡不住苏联人的钢铁洪流,制空权更是保不住,战端一开,就是几百万人的生死,他们必须慎重。
总理说:“两手准备吧,一边谈,一边准备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