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哥哥。
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在董平和宋妈的墓前各献上一朵白色栀子花，然后轻拥舒畅，满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栀子花，栀子花，对不起。
栀子花，栀子花，对不起。
栀子花，栀子花，对不起。
……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一个接一个送上栀子花，轻拥舒畅，丢下一句“对不起”，转身离去。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谈，连目光交流都没有，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不远处，王长贵默默注视着那些人，叹道：“昔日手足，而今陌路。”
伍国栋眼圈通红，冷笑道：“贵总，你觉得是谁造成的？”
王长贵默然，假装没听到。
渐渐地，墓碑前的人越来越少，舒畅的舅妈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羸弱的肩头：“畅畅，别伤心了，你妈妈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哭成泪人。”
舒畅像是没听到，泪水盈盈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王长贵见状，问伍国栋：“你没告诉小麦？”
“为什么要告诉他，还嫌他这几年背负的压力不够吗？”
“平子的事是个意外……”
“那小麦呢？超期拘留六十多天，被学校开除，被同监犯人联手殴打……”
正说着话，舒畅突然冲伍国栋大声哭喊道：“伍叔，他没来！”
第282章 数据污染？
10月8号，星期二。
国庆黄金周结束，《粉红女郎》在安徽卫视黄金剧场独家播出，引起众多业内人士注意。
业内人士关注的不是《粉红女郎》这部电视剧，而是安徽卫视晚间黄金剧场的改版。
播出时间从晚上八点提前为七点三十五分，播出集数增加为三集……这个改版，会收到什么样的效果？
鲁迅先生曾称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很令人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
但事实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需要面临巨大的压力和异样的目光。
勇士？
呵呵。
应该用“被人看戏的猴子”和“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来形容才最贴切。
你成功了，我们效仿；你失败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北京广播电台文艺频道总监钱宏友国庆期间应酬太多，最近高血压犯了。
遵医嘱，今晚下班推掉应酬，早早回家。
和老妻吃过晚饭，看完新闻联播，去阳台抽颗烟，然后回到客厅，泡上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等着看《焦点访谈》。
老妻刷完碗从厨房出来，顺手拿起遥控器，换成安徽卫视。
“换什么台啊，一会《焦点访谈》开始了。”
“天天看《焦点访谈》有什么意思，我要看电视剧。”
“嘿，这个点儿哪有电视剧？”
正说着话，《粉红女郎》开始了。
主题曲后是简短的彩色漫画背景，随后女汉子模样的刘涛出现在镜头前。
“你能不能够咬紧牙关，忍受非人的待遇？”
“你能不能够吃苦耐劳，忍受身心的煎熬？”
“你能不能够打不还手，忍受猪狗的待遇？”
画面转换，一个穿着白衬衫打领带的男人叹道：“天哪，我应征的到底是什么工作啊！”
画面再给到刘涛。
她展颜轻笑，指了指旁边：“她的老公。”
镜头顺势移动，可爱打扮的海青笑容绽放，露出一对大龅牙，冲着镜头摆了摆手。
“无聊，这有什么可看的？”钱宏友皱眉，满脸厌恶，“不知所谓，赶快还回来。”
“想看去书房看，书房不是也有一台电视吗？”
“书房的电视坏了。”
“我不管，我要看电视剧。”
“你一把年纪了，这种年轻人看得肥皂剧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怎么就一把年纪了？你是不是嫌我老，准备在外面养小狐狸精？我警告你，你要敢那么做，我就去你们单位闹，看到时候谁丢脸！”
“你胡说什么呢。”老妻泼辣，钱宏友自认不敌，“好好好，听你的，你说看什么就看什么，明天我找人修电视。”
心中堵得慌，钱宏友端起茶杯喝茶顺气，无意中看到电视左下角显示出的字幕——“粉红女郎”，不由皱起眉头。
粉红女郎？
这个名字挺熟悉。
在哪儿听过呢？
粉红女郎，粉红女郎……粉红女郎！
钱宏友眼前一亮，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站起来走进书房，拨通连襟周喆的电话。
“小周，草头公司拍的电视剧你还记不记得？”
“《粉红女郎》，我正在看。”
“你也在看？对你有影响？”
当初萌人打算把《粉红女郎》卖给北京卫视，结果被周喆这个购片部主任摆了一道。
如今《粉红女郎》登陆安徽卫视，如果播出后收视率不俗，为电视台带来更多的广告收入，北京卫视领导知道后，会不会给他穿小鞋？
如果是私营企业，因为个人任性导致公司损失巨大，开除都有可能；但是电视台属于事业单位，除非有人故意打压针对他，否则没人会借此生事。
“没事。”周喆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主要是看安徽卫视，他们改版黄金剧场，我们领导比较关注这个，顺带看眼草头公司的电视剧。”
“他们倒是本事啊，居然能卖给安徽卫视，而且还是黄金剧场独家首播。”
周喆以电视台老司机身份，提出自己的观点：“我估计吧，应该是安徽卫视改版，又怕失败担责任，所以才播出草头公司的《粉红女郎》。”
明白，明白了。
改版成功，是台领导的功劳；改版失败，是电视剧太差……
都是老司机的惯用套路，钱宏友秒懂。
“你觉得这部电视剧怎么样？”
“哗众取宠的肥皂剧，没什么意思。”周喆如是评论道。
连襟俩又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
周喆回到客厅，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拿起遥控器准备换台。
大学刚毕业的儿子不乐意了：“你干嘛啊，别换台，我正看呢。”
“这个破电视剧有什么看头，看看别的台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看这个！”
儿子抢过遥控器，老伴儿也帮腔道：“儿子想看就让他看嘛，你平常又很少看电视剧。再说了，我觉得这部电视剧还行，里面的女孩子，除了龅牙的那个都挺漂亮。儿子，你回头找女朋友，可得照着那个万人迷找。咱家条件多好啊，找个丑的还不得被亲戚朋友笑话死。”
“万人迷叫林志玲，以前是个模特，不过我更喜欢哈妹。”
“真是搞不懂你们娘儿俩！”
周喆很郁闷，他不认为《粉红女郎》有什么看头，搞不懂儿子和妻子为什么都喜欢看。尤其是妻子，明明追看湖南卫视的家庭剧，今晚居然陪儿子一起看《粉红女郎》。
然而他搞不懂的事情还在后面。
次日，各家电视台前一天同时段节目收视率排名出炉，周喆先关注自家卫视黄金剧场收视排名。
第五名？
比昨天降了一名。
周喆皱眉，开始寻找安徽卫视的《粉红女郎》。
第六名不是。
第七名不是。
第八名……
看到最后都没见到《粉红女郎》，周喆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终于向上移动。
第一？
居然超过了湖南卫视！
不可能，一定哪出问题了。
收视元素差到爆，收视率怎么可能高出湖南卫视那么多？
肯定是调查公司统计有误！
然而当他调出晚上7：35-8：00档节目收视率排名表后，看清楚排名第一的《粉红女郎》，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