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狗男女

　　为期三天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复赛终于告一段落。对王勃来说，这次来沪，取得了完全超出他意料的收获，可谓大获丰收！

　　想着今天是呆在魔都的最后小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魔都，总得给家人朋友带点土特产，纪念品之类的，所以，出了青松城大酒店后，王勃和唐素珍二人便打车直奔城隍庙，开始了闲逛为辅，采购为主的旅程。

　　城隍庙算是王勃对魔都这一国际大都市能够记起的不多的几个热门景点之一。他和唐素珍一边参观，猎奇，一边逛些卖艺术品的小铺子，边逛边买，什么捏面人，手工剪纸，铜丝字，鼻烟壶，小雨伞，小泥人，小脸谱……一个又一个的朝手里的大口袋扔。

　　最开始，王勃还精挑细选，讨价还价一番，到最后，他也懒得选了，看见不一样，在四方没见过的，就顺手买一个两。梁娅，曾萍，田芯，姜梅，董贞这些跟他有关系的女人，以及表姐黎君华，薛涛，李静那几个，还有对自己情根深种的邻家小妹张静……如此算来，不买个十来个礼物，是撒不了手了。

　　送爱人，送朋友们的是可以长久保存的工艺品，送父母，送亲戚的，则是魔都的土特产，高桥松饼呀，城隍庙的五香豆呀，凤尾鱼啦这些，又是一大包。

　　跟王勃一起的唐素珍也是一样，又是工艺品，又是土特产，只不过数量和种类，和家大业大的王勃比起来，有点小巫见大巫。

　　两人赶在六点之前，打车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放下东西，王勃就给江小柔的寝室打电话。

　　电话响了近一分钟，都没人接。

　　“难道逛街还没回来？”王勃心想，心有不甘的又打了一次，这次很快接通。

　　“喂，你好？”听筒中传来江小柔急促的声音。

　　“我，王子安。小柔，你在酒店啊？”下午因为自己的事没能让江小柔跟自己一起，王勃一直有些过意不去，更是担心对方一个人在魔都瞎逛出什么意外。现在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他便大松了一口气。

　　江小柔今天下午根本没去逛街。中午吃了午饭和王勃、唐素珍分别后她就径直回了酒店。下午王子安要去见大学招生办的招生老师，算是他自己的事，她便不好跟着去。说要给自己父母买土特产的话，不过是她找的借口罢了。她在酒店内看了会儿电视，有些无聊，又把王子安发表在《科幻世界》上的两篇小说读了一遍，再次震撼于这个跟自己同龄的男孩在文学方面的超强天赋和超高造诣，心想，哪怕还没见过对方在复赛和加赛中的那两篇文章，仅仅凭《乡村教师》这篇小说，就足以傲视同辈，能够获得组委会颁发的特等奖，实至名归！

　　两篇小说看完，江小柔有了些睡意，于是便合上杂志，脱了外衣，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距离晚上跟王子安一起吃“散伙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江小柔便想趁机去洗个澡。睡觉时房间内的空调开得有点足，她出了一身的汗，有点怪不舒服。

　　洗澡的时候，恍惚听见有电话在响。江小柔立刻想到可能是王子安。拿起浴室的浴巾，朝身体一裹，连水都来不及揩，就直奔电话机。刚一奔拢，电话机却停止了响动，安静了。

　　江小柔一阵懊恼，还洗着澡的她也不方便回拨，转身朝浴室走。这时，电话机又滴铃铃的响了起来。江小柔面色一喜，急忙接起。

　　“嗯！”江小柔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王子安声音的一刹那，她竟然感到一种难言的开心。

　　“那就好。我和唐老师才从城隍庙回来，买了不少的小礼品和土特产，累死了，也快饿死了。你等我们肯定等急了吧？我这就过来找你。”说完，王勃就准备挂电话。

　　“啊——王子安，你，你先别过来。”江小柔听王勃现在就要过来找她，大吃一惊，急忙阻止，“我，我正在洗澡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你先洗吧。我一刻钟之后过来，行吗？”王勃一脸尴尬，忙说，脑海中却不由浮现了江小柔裹着浴巾，坐在床边接电话的模样，这图像，这场景，怎么去都去不掉。

　　“嗯！”江小柔小脸红红，嗯了声。

　　等江小柔期间，王勃又给唐素珍打了电话，说江小柔回来了，不过她要洗个澡，洗了澡之后就去吃晚饭。

　　在房间磨皮擦痒，度日如年的等了一刻钟，王勃拿起房卡，钱包出门，去江小柔的房间。对方的房间与他隔了两层楼，在楼上。

　　“咚咚咚——”王勃抬手敲门。

　　“来了！”房间内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俄顷，房门打开，露出一张清新无比，犹如出水芙蓉一样的脸蛋。

　　江小柔侧身，将王勃让进房内，随手关上门。

　　“王子安，你等我下，我吹一下头发，然后就可以出去了。”跟在王勃身后的江小柔说。

　　“好啊！”王勃笑着点头，开始打量起江小柔的房间来，格局跟他住的标间差不多，除了少了一张床。

　　“嗡嗡嗡”一阵电吹风的声音在隔壁的浴室响起，这声音，让王勃莫名就想起了曾经在川音宾馆的房间内，自己洗澡后，马丽婷主动帮他吹头发，而后又要求他为她吹，最后把他搞得心猿意马，旗杆高打，如果不是马丽婷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怕当时就把这送上门的女人给潜了。

　　几分钟后，披着一头披肩半长黑发的江小柔从浴室走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真是白里透红。江小柔一边用一个发卡别住自己的头发，一边对王勃说：“我好了，王子安。咱们走吧。”

　　“嗯。”王勃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柔，你什么时候回酒店的？下午逛了什么地方？”

　　“我……我没去逛……”江小柔低着头，有些尴尬的说。

　　江小柔的话让王勃吃了一惊，刚才打量江小柔房间的时候，好像是没发现购物袋，礼品袋之类的东西。对方说下午要去给她父母买点土特产，现在却没买，王勃不知道是出于经济方面的考虑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他不得而知。但不论出自何种原因，王勃心里都感到有些歉然。三人原本是说好昨天去逛城隍庙，然后顺便给家人朋友买礼物，买土特产的，但是因为接二连三的记者的到来却没成行，耽搁了对方一整天不说，还让对方帮着忙里忙外。

　　王勃略一沉吟，便对江小柔说：“小柔，你跟我来。”

　　“啊？去，去哪儿？”

　　王勃不说话，干脆拉起江小柔的手，朝自己的房间走。

　　“啊，王子安，你，你干嘛呀？”被王勃突然抓着手的江小柔小声的惊呼，心跳也骤然加速，不知道王子安要干什么。

　　“来我房间一下，请你帮个忙。”王勃回头一笑，继续拉着江小柔的手朝前走。

　　“哦——”江小柔哦了声，面色通红，想将手从王勃的手里抽出来，却发现对方抓得死死的，抽了两次，都没成功，只得任那家伙牵着了。

　　刚走到电梯口，却碰到了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到魔都的头天晚上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饭时跟江小柔同桌的两个在背后非议过王勃的男生，圆脸胖子和瘦高眼镜男。

　　“啊，江，江，小柔，王，王子安，你们，你们……也是去吃晚饭吗？”两人乍然见到手牵着手的王勃和江小柔，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看到了“熟人”，江小柔也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她赶紧使力将手从王勃的掌心抽了出来，脸红筋涨的对两人说：“是，是啊！”

　　王勃则是一脸平静的朝两人点了点头，说了句“晚上好。”

　　突然的碰面让双方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曾经同在一桌的三人，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下面的话题。王勃则完全没有想跟这两个背后嚼过他舌根的两个家伙多说一句话的欲/望。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王勃抢先走了进来，江小柔随后，圆脸胖子和瘦高眼镜男却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江小柔抬头，就想喊两人进来，王勃却抬指戳了戳关门键。于是，“叮——”的一声，电梯门合上，开始朝下运行。

　　圆脸胖子和瘦高眼睛男看着合上门的电梯，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语了起码有一分钟，圆脸胖子突然暴了一句粗口：“我/靠！这，这就勾搭上了？才几天啊？”

　　瘦高眼镜男脸上的表情却颇为复杂，既有吃惊和嫉妒，又有愤怒和不甘，酸溜溜的说：“你以为呢？都牵手了，而且还是从江小柔的房间里出来，你没见江小柔脸都是红的么？能有什么好事？这对狗男女多半是才干了那苟且之事出来的！”

　　“想不想啊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刚见江小柔的时候，这女生看起来多清纯，多矜持，想不到却是水性杨花，不要脸的——烂货！亏老子当初还对她那么有好感！”圆脸胖子则是一脸的忿忿不平。

　　“兄弟，想开些！这世上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多了。那王子安，光看他写的文章还不是给人一种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感觉？结果呢？我呸！还不是道貌岸然的色鬼一个？”高高眼镜男开始安慰起愤怒的圆脸胖子来。

　　“王子安如何我不管——****球事啊？我只是觉得江小柔——唉，太过可惜了！明明看起来很不错，也很有想法的一个女生，结果却是这么的不知自重，自爱，这么的浅薄！”圆脸胖子唉声叹气的说。

　　“想开点吧，老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以后肯定会遇到比那些见人就张腿的烂货更好的人的。”

　　“唉，老刘，你说江小柔真的被王子安给上了？这才两天啊！”

　　“十有八/九！刚才我特意观察了一下江小柔的表情，眉目含/春，通红一片，完全符合小说中对女人刚刚欢/好过后的表情的描写！所以，老刘，别多想了，为这种女人脸黯然伤神，不值得！”

　　“狗男女！真tm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给这种道貌岸然，有才无德的伪君子，色狼颁发特等奖，新概念大赛的组委会也真tm瞎了眼！

第602，餐桌话别

　　今日一更，四千字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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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下了两层楼后重新开启。王勃按住电梯门的一侧，让江小柔先行。江小柔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去。

　　作为经验丰富的过来人，王勃很快明白身边的女孩显然是对她自己跟他拉手而被熟人撞见感到有些难堪和难为情。于是，去往自己的房间途中，王勃开始安慰江小柔，又仿佛安慰自己的说：

　　“小柔，别想那么多。我们不是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和语言里，尤其是这种目光和语言还是来自于一辈子也就见一两次面的陌生人，毫无价值，也毫无意义，大可不必理会它。”

　　一直咬着下唇的江小柔有些讶异，若有所思，原本惊慌失措的心绪到底慢慢平静下来。

　　领着江小柔到了自己的房间，王勃拿出装满了小礼品的大口袋，“哗啦”一下全倒在床上，笑着对眼睛一亮的江小柔道：“我准备送一个叔叔和阿姨两件小礼物，但不知道送什么合适，小柔，你帮我参谋参谋吧。”

　　“啊，我？”江小柔用手指了指自己，有些吃惊。

　　“没关系，你自己觉得行就ok了，他们不挑的。”王勃说。

　　“那，好吧。”江小柔没发现王勃话中的语病，开始挑选起来，很快挑出了一个精致的鼻烟壶和一个小脸谱，对王勃说，“我感觉这两样蛮不错的。”

　　“那就这两样吧。”王勃笑着道，然后，拿出一个稍大的口袋，将那个鼻烟壶和小脸谱装了进去，又从装土特产的大口袋中取了一盒高桥松饼和城隍庙的五香豆一并塞了进去，最后，将整个口袋放到江小柔的手上，笑意盈盈的说：“给，小柔，拿这个回去送给叔叔阿姨吧。”

　　“啊，这……这怎么行？我……我不能要的，王子安！”江小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王子安叫自己过来并非帮忙，而是给她东西。

　　“哎呀，你就拿着吧！不值钱的，城隍庙的地摊货，你没见我买了一大包嘛？况且，昨天你帮了我那么大个忙，耽误了你一整天，我都没怎么谢你。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就当我聊表心意的谢意吧。”王勃将江小柔递过来的手又推了回去，用力的拦住，不让对方推过来。

　　“可是——”江小柔张了张嘴。

　　“别可是了！你是不是担心我把东西给你了不够送我那些亲朋好友？放心吧，我买东西通常都是宜多不宜少，早就有多的预备呢！走了走了。我们先回趟你房间，把东西放下，然后再去找唐老师吃晚饭——最后的晚餐哦，今天晚上一定要美美的饱餐一顿。”王勃推着江小柔的肩膀，边推边说。

　　如是，江小柔只得接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一股在心间冉冉升起的温暖和感动。

　　因为是最后一顿晚餐，王勃将就餐的地点选在了附近的一家看起来颇上档次的酒楼，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同样要了一瓶红酒助兴。

　　大概是意识到这是双方之间的最后一顿饭，离别在即，席间，王勃明显意识到江小柔的兴致不太高，即便他为了活跃气氛讲了好几个拿手的笑话，江小柔虽然笑了，但笑容中仍然能够感受到一丝勉强。

　　倒是语文老师唐素珍完全毫无顾忌，被后世网络上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前俯后合，没想到自己这学生竟然还有如此搞怪和不正经的一面。

　　席间的话题还是以王勃为主。唐素珍再次提到了王勃今天拒绝北大、清华等一流高校的事，说他的决定太过仓促，也太不留情，怎么着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嘛！却被他一句话全给堵死了，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江小柔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吃惊极了，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唐素珍叹了口气，朝王勃歪了歪嘴：“你问他！”

　　“王勃，你真的拒绝了北大清华的招录？连专业任选，本硕连读这种优渥的条件都……都拒绝了？”江小柔美目大睁，脸上是极其的不可思议。

　　王勃只好将对唐素珍说过的托词又说了一遍。

　　一丝黯然从江小柔眼镜后的眸子中闪过，一瞬间，心就像被人用铲子朝外铲了一铲似的，有些落空空的。王勃拒绝了北大，清华，人大等高校朝他抛出的橄榄枝，这很可能意味着明年高中毕业他不会来北京了。自己是不可能离开北京，去外地读书的，如此说来，今天的这顿饭，怕真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晚餐了吧？

　　这么一想，江小柔便发现各种情绪突然齐齐漫上心头，这里面，有失落，有遗憾，也有一种类似于心痛和心碎之类的情感。

　　明天还要赶路，王勃便克制着没有多喝，三分将一瓶13°的红葡萄酒喝完后就没有再要。心情不佳的江小柔倒是有种一醉方休的冲动，如果王勃像前晚和昨晚一样朝她劝酒，她说不定就不醉不归了。奈何今天晚上的王勃难得的克制起来，她一个女生，便只有将心头那种想喝酒的欲/望压了下去。

　　“小柔，你是明天上午九点过的火车是吧？”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唐素珍突然问。

　　“嗯！九点过一刻！”江小柔点头。

　　“那看来咱们明天原本在火车站的告别要提前到今天晚上了。我和王勃准备坐飞机回成市，上午八点的飞机。明天一早，我们将在酒店门口直接打车去机场——都是这家伙嘛，说沿路的风景已经看过一次，再看也没什么意思。我看他是想早点衣锦回乡，向父母和亲朋好友告捷了。噗嗤——”说着，唐素珍直接瞪了王勃一眼，语气中无不嗔怪，而后噗嗤一笑。

　　今天在城隍庙逛街的时候，王勃见到有订机票的点，便去问询有无明天从魔都飞成市的机票。一听对方说还有几张早班的，二话不说就开始掏钱给两人订票，任唐素珍如何推脱都不听劝，连说这是他孝敬唐素珍的，对方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让唐素珍无可奈何的同时，又颇有些欣喜。

　　她还从来没坐过长着翅膀的飞机呢！

　　“哪有啊，唐老师！”王勃当即叫了声，反驳道，“我是实在受不了那硬座了。这次是从沿海到内地，春运期间，返乡民工一定挤爆火车，到时候想补卧铺都补不了。就那么硬座四十几个小时，我怕是到了成市，整个人都散架了。”

　　江小柔没想到王勃和唐素珍竟然换了飞机，十分的意外，她一直还想着明天三人在火车站分别时该如何跟王子安——一个相遇于“新概念作文大赛”，相识“新概念作文大赛”，相知于“新概念作文大赛”，极有好感的男孩儿——道别！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情绪激动，或者说不出话来！

　　可是，没想到，分别不是明天，而是今夜！

　　“呃，没，没关系……长途硬座是很难受。所以我母亲来回都是给我定的卧铺。”江小柔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