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李俊峰！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

　　“你我本可以当好朋友的，就像林文健，唐建他们一样。我自问在过去的一年当中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你的一封信，却让我失去了我最心爱的人，让我最珍视的初恋折翼，让我最喜欢的女孩儿失去了她的父亲，让我和她之间直到现在彼此心头都还留有一道擦不掉的伤痕，这些，都是拜你的那封告密信所赐。

　　“然而，尽管如此，我仍然答应了她，克制了心头强烈的要向你伸出报复之手的欲/望。我选择‘宽宏大量’，既往不咎。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孙丽呢？——ok，你喜欢她，爱她，想招惹她，嘴巴长在你身上，我无法阻止你对爱慕之人的示爱，这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怪你。

　　“但你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表露你对我的恨意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说起来，应该是我恨你才对吧？

　　“你表达了你的恨意，我便不能无动于衷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换成是你，你也会这样的吧？如果你有我现在的能力和财力，我想，你对我的打击报复不一定只会止于精神上的毁损，新仇旧恨，怕是在肉/体上也想让我少个一两斤，或者骨头断个一两处吧？

　　“没办法的，为了保护我，保护我的爱人，我不得不出手。所以，哪怕你怀疑我，甚至知道是我，你也别怪我了。哪怕怪我，你也给我忍住，自认倒霉。不然，我还会继续出手的。下次，我对你的打击，将不止于精神上的伤害，它将扩大到你的肉/体，乃至，最终极的……你明白的，我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懂得起。

　　“开除学籍不是地狱，也非终极的沉沦。李俊峰，看在你那两位老实巴交，含辛茹苦的父母的份上，我还是希望你别一蹶不振了。后世有一句话叫做‘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我希望十几二十年后，你能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这句话，理直气壮的。

　　“最后，替我向你父母问好，感谢二老上辈子对我热情的，让我至今印象深刻的招待。只是因为你我对立的关系，这辈子我无法回请他们了。对此，我感到遗憾和抱歉。

　　“如果我下辈子还能重生，我一定想办法逆转我两之间的关系，让我们能成为一对笑谈一辈子的好朋友。当然，孙丽我还是不会让给你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好。她真是一位好姑娘，绝对意义上的好，也让我真心的喜欢。你上辈子不是找了歌舞团的那位长得有点像她的美女为妻吗？我会提前把你们撮合在一起。

　　“彼此珍重，一起向前看吧。

　　“就这样，不说了，拜拜吧，反正说再多你也不会知道。”

　　躺在床上，王勃在脑海写了一封信，一封写给李俊峰，但对方却注定收不到的信。这封信写完后，王勃就感觉自己的心情舒畅了很多。他翻身爬起，拿出手机，给孙丽编辑了一条短信：

　　亲爱的，我明天就回来了。明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你来我家好吗？想你！

第814，下跪

　　李俊峰被四中开除学籍，勒令退学一事在四中师生间交头接耳的热议了一段时间之后，慢慢的也就淡化下去了。毕竟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再大，再重要的时候都大不过学习，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还是要回到学习的轨道上来。

　　只是对一些“地下恋爱工作者”，或者有谈恋爱苗头的男女学生来说，却是被李俊峰的下场很是震动了一番。在四中刻意的宣传引导下，不少男女开始引以为戒，由以前的“蠢蠢欲动”，变成了“按兵不动”，都不想再被四中抓典型，成为教育其他人的反面教材。

　　一时间，四中的风纪风气，可谓海清河晏，好得无比。

　　如果说李俊峰被开除的事对于四中那种恋爱中或者想恋爱的男女来说只是心头震动，暗自警惕的话，对于曾经和李俊峰一起陷害王勃的共谋，九班的英语课代表，在历次的各种考试上长期坐二望一的“二把手”赵兴友来说，则不仅仅是惊吓，而完全是惊恐了！在得知李俊峰被四中开除学籍，勒令退学的那一天，赵兴友完全蒙了，一整天都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极度恐惧自己步李俊峰的后尘。

　　在一起共同陷害了王勃之后，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秘密，李俊峰和赵兴友立即成了一对亲密的，可以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赵兴友向李俊峰表达了他对梁娅的爱，李俊峰则向赵兴友表达他对孙丽的痴，然后两位难兄难弟相互鼓励，相互打气，争取明年一起考上名牌大学，然后各自抱得美人归。

　　因为有着这层关系，在李俊峰第一次受到无名女的攻击后，赵兴友便第一时间找到李俊峰，向其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和关切。李俊峰告诉赵兴友，他一直在学校，和社会全无接触，绝不认识那个浓妆艳抹，连面容都看不清的女孩。一定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想陷害他。而遍观整个四中，有动机而又有能力这么做的，除了王勃那狗/日的，不会有其他人。

　　得知很可能是王勃搞的鬼后，赵兴友很是惴惴不安，他很想找王勃道歉认错，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在李俊峰的头上，但是心头又抹不开那面子，同时期待王勃的打击报复只会集中在罪魁祸首李俊峰的头上，不会殃及他这个从犯。

　　但让赵兴友失望的是，李俊峰又一次被搞了，而且这次更狠，更猛，直接被四中开除了学籍。

　　这直接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兴友吓坏了，吓得面无人色，以最快的速度认怂。惊吓过度的他通过班上的芦苇表达了想见王勃一面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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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班上的赵兴友？”拿着话筒的王勃皱了皱眉，“我跟他又不熟，他找我干嘛？”

　　“我也不晓得啊！”芦苇说，“很急的样子，说有很重要的事找你，让我务必代我转达。还说只要你有空，他可以亲自上门来找。”

　　“别！你千万别把我家地址告诉他！”王勃赶紧阻止，想了想，便说，“这样，芦苇，我现在就去学校对面的香香茶楼，你喊赵兴友去香香茶楼等我吧。”

　　“行。我让他马上去香香茶楼等你。”芦苇说，很快挂断了电话。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王勃“啪”的一下合上手机的盖子，脸上挤出一丝冷笑。

　　是的，在芦苇说赵兴友要见他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那货这么急着想见自己的原因——李俊峰这只鸡被杀了，他这只曾经上串下跳，牵线搭桥的猴子自然也就怕了。

　　当王勃走进四方中学对面的香香茶楼时，赵兴友已经坐立不安的等在那里了。看到王勃进来的一瞬间，赵兴友如同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赶紧两步走到王勃的跟前：

　　“王……王勃，你来了？你喝啥茶？我……我帮你喊。”赵兴友战战兢兢，弯腰驼背，一脸讨好的看着王勃，“服务员，上茶！”他随即冲前台的服务员大喊。

　　“别，免了，我口不干。你找我有啥事？直接说吧。”王勃挥手打住，让服务员离开，朝赵兴友才走出来的包房走去。

　　赵兴友赶紧跟了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王勃，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不该……当初不该向李俊峰透露梁娅父亲的地址——我也是无疑间透露的，没想到……没想到给你和梁娅带来那么大的伤害。我……我心头一直不安，也感到万分的抱歉。对不起，王勃。真的很对不起！”落座之后，赵兴友犹如犯错的学生，站在王勃的面前结结巴巴的道，说完后，便朝王勃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心头害怕的同时，又有着无尽的耻辱。

　　“哦，原来是李俊峰写的告密信，然后是你透露的地址嗦？难怪不得！”王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现在才知道这件事似的。

　　赵兴友才不相信王勃不清楚这件事。“对不起，王勃，实在是对不起！”赵兴友再一次的鞠躬，心头却开始打起鼓来，不知道对方将如何处理自己。不声不响的就把李俊峰这个三好学生给搞开除了，而且还是声名狼藉，一辈子抬不起头，一想到这种手段有可能用在自己身上，赵兴友就禁不住浑身颤抖，什么面子，什么尊严都顾不上了。

　　是啊，该如何打发这家伙呢？王勃心头也在想。

　　报复了李俊峰后，他根本就没想过还要去找赵兴友这个从犯的麻烦，不想对方心理素质差得不行，自己被吓得受不了，跑过来找他道歉认错。

　　“你走吧！”约莫两分钟过后，王勃挥了挥手，让对方离开。

　　“啊？”赵兴友抬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来之前，他就做好了被王勃骂一顿甚至打一顿的准备。李俊峰被如此凶狠的报复，他是从犯，他不相信对方会轻松的放过他。“你……你不生气？”

　　“生气？我当然生气！恨不得把你和李俊峰一刀劈了！”这话让赵兴友打了个哆嗦，差点摔倒，“如果砍人不犯法的话。不过这世上的事，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了亏心事，总有一天会被老天爷还回来——我听说李俊峰被四中开除了？你看，这遭报应了不是？呵呵，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王勃看着眼前这个低眉垂首，犹如乖乖兔一般的家伙，呵呵一笑的说。

　　然而，他的这呵呵一笑，加上那“天理循环论”，却直接把赵兴友给搞崩溃了。赵兴友再也忍不住心头连日来的恐惧，扑通一声跪在王勃的面前：

　　“王勃，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我一顿，甚至打我一顿都可以，但是你不要报复我好不好？呜呜呜……我不想被开除，我还想读书，还想考大学啊！我不能让我妈老汉儿他们失望……呜呜呜……你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

　　王勃愕然了，没想到堂堂九班的“二把手”，在年级上名声颇大的前英语王子，竟然直接给自己跪了，当即便把王勃吓了一跳。

　　“得，赵兴友，我不想折寿，你还是起来吧。还有，哪个说要报复你的？”

　　“那……那你原谅我了？”赵兴友心头一松。

　　“原谅你？我什么要原谅你？”王勃话让赵兴友刚松弛下去的心情又是一紧，“赵兴友，这件事，我是不会原谅你和李俊峰的。你们造成的恶有多大，你们自己心头清楚。我和梁娅分手倒是小事，但是没有你们的那封告密信，梁娅的父亲肯定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意外。所以，梁娅父亲的死，算是拜你两的阴谋所赐，这都是你两造的孽。现在李俊峰受到了老天爷的报复，那也是他自找了。至于你这个提供消息的从犯会不会被遭天谴，我很希望会。

　　“所以，你与其祈求我的原谅，朝我下跪，还不如多拜拜老天爷，平时多做两件好人好事，减轻你自己的罪孽。

　　“赵兴友，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哪怕你只是从犯，但也不至于对你进行打击报复，我怕脏了我的手。言尽于此，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最后，还是那句话送你：人在做，天在看！做亏心事之前，想想后果，有些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说完，王勃松开自己的二郎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开门走了出去。他想，有过自己刚才的那番神神道道，悬而未决，且‘绝不原谅’的话，这赵兴友的整个高三，怕是要提心吊胆，疑神疑鬼的过日子了。如果能够影响对方的学习，甚至高考的发挥，让对方从上辈子的北大高材生降到普通的大学，那就更妙了。

　　“唉，我还是一个小心眼，且报复心强的俗人啊！当不了以德报怨的圣人。”走出香香茶楼的王勃在内心发出一声感叹。

第815，2000年的最后一天（上）

　　今天是12月31日，2000年的最后一天，按照四中的惯例，这最后一天的晚自习都是不上的，用来让各班搞元旦晚会。元旦晚会一过，便是两天的新假，对于每个星期只能休息一天的四中学生来说，完全是梦寐了已久的好日子。

　　和往常差不多，从上午的第一节课开始，从初一到高三，所有班级的学习气氛都开始不正常起来，尤其是随着下午放学的临近，人人都变得躁动不安，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模样。

　　作为梁娅的同桌，芦苇便发现自己的这位同桌，今天的整个一天，尤其是下午的最后一两节课，是完全的心不在焉，不在状态。好几次，她叫唤了对方好几声，梁娅都毫无回应，以至于她不得不用手去拉对方的袖子，才换得对方灵魂归窍般的轻“啊”。

　　梁娅如此的神情，不仅让芦苇心头叹息，思绪也飞到了去年的今日。对身边的女孩儿来说，那是一个多么惊讶，惊喜，最后让她泪奔，喜极而泣的日子啊！《披着羊皮的狼》，《向全世界宣布我爱你》，《死了都要爱》，三首光听名字就知其意的新歌，首首为旁边的女孩而作，一句一句的被他唱出来，吼出来，呐喊出来，而后在一个又一个教室传唱。尽管那家伙没有点名说出，但是稍微亲近一点的人也明白他在为谁而唱，为谁而舞！遥想去年今日，哪怕仅仅是作为一个看客，芦苇至今想起，还会无比的激动和兴奋。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如此，更何况处在事件中心的好友？

　　然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对于无数人向往，期待的一天，对于身边的好友，怕将是心酸，艰难的一天吧？

　　王勃和梁娅分手后，作为梁娅的知心好友，芦苇一度以为两人只是暂时的离别。尤其是在梁娅的父亲去世，阻碍两人最大的障碍消失后，她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和好如初，甚至王勃也会放弃他休学的决心，重新回到校园，两人再次成为另四中无数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然而，她猜错了。开学至今已经四个月，半学期都快过了，不仅王勃没有重回学校，梁娅和王勃也并未重新走在一起。而且，这学期开学之后，以前想方设法，几乎次次都要参加的英语沙龙，梁娅也再没去过。芦苇问梁娅为啥不参加英语沙龙了，梁娅便说她有事，来不了，还想再问，却见女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已经蒙上了雾气，面色更是凄然。芦苇便问不下去了。

　　而王勃，在第二次英语沙龙梁娅没来后，也渐渐的来得少了，有时候一个月才来一次。王勃不在，没了他这个插科打诨，总能调动众人积极性的核心，英语沙龙上的众人便没了太高的兴致，人数也开始变得残缺不全，毕竟，高三的课业实在太重，需要做的试卷也太多。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化学老师并未像往常那样拖堂，按时下课。九班的教室顿时爆发出各种欢呼和高叫，有的商量去逛街，有的说去打球，有的则表示在2000年的最后一天，晚上定要好好去搓一顿。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新年快乐哟，苇苇。”梁娅朝芦苇露出微笑，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文具和书本，装入书包。第三和第四节课都不上，用来装扮元旦晚会的教室。

　　“新年快乐，小娅。”芦苇回了一句，想了想，又问，“晚上一起吃饭？好久没吃新丰小吃的炖菜了。”

　　梁娅摇了摇头：“我妈今天晚上要回来，姥姥和姥爷下午要去农贸市场大采购，我想去帮忙。”

　　“那……好吧。替我向姥姥和姥爷问好哈。”

　　“嗯！”

　　芦苇离开后，梁娅背起书包，开始出教室，很快下到一楼。不过，她并没有去车棚取车回家，而是走出月门，来到操场，沿着跑道一个人慢慢的走着。

　　或许太冷了的缘故，操场空旷得很，几乎看不到人。跑道另一边的篮球场有两三个玩篮球的初中生。篮球拍在水泥地上，发出不规则但却异常响亮的“啪啪”声，仿佛要证明这里并非空无一人似的。参天的银杏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风一吹，便有金黄的像小扇子一样的银杏叶朝下掉。有一片叶子落在了梁娅的头发上，梁娅一下子站住。想起了去年冬天的某个下午，也像今天这样吹着干冷的风，一片叶子悄然飘落，同样是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别动！”当时身边的男孩立刻让她别动。

　　“干嘛呀？”当时的她因为正和他热烈的讨论着一个问题还一无所觉，娇嗔的看了他一眼，但也听话的站住不动。

　　“嘿，给你耍个魔术！”他嘿嘿一笑，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温柔的伸出一只手，伸到她的头上轻轻一抓，随即将一个拳头伸到她面前，有点得意的说，“猜猜我手里有什么？”

　　“我不信你手里真有东西！”她笑着说。然后，她就看到他缓缓的张开五指，掌心中，赫然多了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这片已经失去了金黄颜色，完全变干枯了的叶子，现在还夹在她的相册中。

　　今天，一片同样的叶子掉在了她的头上，但那个帮她温柔摘掉落叶的人，却不见了。

　　想到这里，梁娅不仅悲从中来，忍了一天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沿着长长的跑道走了好几十米，梁娅来到跑道的尽头。这里有一片草坪。草坪的草同样枯黄。

　　梁娅坐在草坪上，取下肩上的书包放在一边，屈起膝盖，双手抱膝，喃喃自语：

　　“你知道吗，我又到这里来了，不过，这次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这里是我的伤心地，也是你的绝望地吧？是我在这里对你说的分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你所有的哀求。真的是有点后悔呢。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半年前，我大概不会对你说那些话，即使说，大概也不会说得那么绝情无义。可是，当时的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不同意和你分手，爸爸就会去学校告你，你能理解我么，小勃？

　　“今天是2000年的最后一天了。今天的整个一天，我都像在梦中。老师讲的，说的，包括芦苇几次对我的喊话，我都听不见，也意识不到。我想到了去年的今天，那个让我紧张，激动，让我一辈子也无法忘掉的晚上——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那个晚上呀！

　　“知道吗，小勃，好几次，我今天都想冲出教室，冲出学校，去你家里找你。如果你不在家，我就去米粉店找你。你不在米粉店，我就去省城找你。哪怕你到了天涯海角，只要能够知道你的地址，我都要去找你。

　　“但是，我后来一想，找到你后又能怎么样呢？我又该说些什么呢？你都有了新的人生，新的选择了呀！我不应该去纠缠你了，不应该让你困扰了，也不应该让孙丽这个无辜的女生受到伤害。

　　“可是，这种想法让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好痛！放佛有把刀子在心头剜似的。我想把你忘了，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明年争取考个好大学，——这也是父亲的希望——在过去的半年中，我都是这么鼓励自己，这么做的。有时候成功了，成功的时候我甚至一度欢喜来着；但更多的时候，却失败了。我越是拼命的想忘记你，忘掉我们之间的过去，我们之间过去的记忆，那一场场，一幕幕，便越是鲜活的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历历在目，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

　　“是时间还太短的缘故么？

　　“小勃，前段时间，我听芦苇说旧年的最后一天，如果发出新年的愿望，那么新年愿望就很可是实现。

　　“现在，在这里，在这个让我们都曾伤心绝望的地方，我便发三个愿望吧：

　　“第一个，我希望在新的一年，我，我的妈妈，姥姥姥爷还有你，你的父母，姐姐和外婆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第二个，我希望明年我和你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也不枉我们十二年起早贪黑，孜孜不倦的学习。

　　“第三个……第三个……这是一个注定要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受伤的愿望呢。我很不想发这种愿望，但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所以，我就不对你说出来了。就让它深埋在我的心底吧，尽管，它实现的可能十分的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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