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苦笑:“景老师,我的目标可不是英语专业人才。”
“要想学好英语,从句是必不可少的,这与是不是英语专业人才没关系。”
“我对英语的要求,也就是能与英语国家的人正常交流,从句除了让句式复杂和优美,本身不影响交流不是?”杨锐据理力争。
景语兰毫不犹豫的纠正杨锐的谬论:“你可以不说从句,但别人说从句的时候,你听不懂怎么办?如果让对方重新用简单句子描述,这就不是正常交流了吧?”
杨锐不得不拿出捷利康做挡箭牌:“景老师,我这么说吧,英国的捷利康公司和我有合作关系,我写的论文,他们觉得不错,因此投资建设了现在的西捷制药工厂。如今,西捷制药工厂渐渐步入正轨了,我也希望自己的英语水平再好一点,能和捷利康公司的人直接交流,而不是时不时的要借助翻译,或者互相猜测……我觉得,语法过得去就行了,重点是要双方能互相听得懂。”
“互相能听懂,这个要求可高可低,我前面用多个从句说话,你听的懂吗?”
杨锐必须回答:“听不懂。”
“那你还是知道我说了什么?”
杨锐抬头看向景语兰,这是什么情况,恬静的女神算起了老账?放在言情片里,妥妥的自投罗网的节奏。
景语兰似乎也觉得说的不对,扭了一下头,道:“所以说,互相听懂这个要求,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如果只要求日常对话,背诵几百个例句,再有一段时间的练习就能做到,可你要想和英国人自如的交流,不用对方特意迁就你,估计要一两年时间。最难的当然是让英国人当你是本国人一样说话,很多印度人从小学英语,也要到大学阶段,才能做到这一步。”
“第一种我其实已经能做到了,咱们就以中间这种为目标,但我还是不想专门学语法,咱们一边聊天一边说语法怎么样?”
景语兰有点犹豫,道:“先从语法开始学,效率更高。”
“咱们不用这么高效率,我最近没那么忙。”参观团就在西堡中学,他们不走,杨锐也不好肆无忌惮的钻实验室,此外,他前段时间的实验进度快,姚悦等实验助手的进度慢,等等他们也不会影响到总体进度。
杨锐是将学英语当作一件放松的事,才同意外公找的补习老师,如果扎住劲去学,那就本末倒置了。
人的精力总归有限,他离参加国际会议什么的,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学术圈也是讲资历的。
景语兰迟疑片刻,没有在劝,反而用英语道:“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怎么会不忙?”
“这就开始了?”杨锐笑了一下,随口答道:“我第一轮复习全结束了,现在是巩固成绩阶段,算是劳逸结合吧。”
“不能放松的,我听你外公说,你预考的时候,数理化三门都是满分,的确考的很好,但是,下次考试,再想得到满分成绩会很难吧,所以,你还得好好复习。”
杨锐微笑的道:“我下次考试,数理化一定还是满分。”
“这么有信心?”景语兰分明是不相信的。她也是一路读书读到了大学,比起英语来说,数理化的难度更是令她印象深刻。
杨锐不由的撇撇嘴,干脆换成中文,道:“这么说吧,我这次预考,数学考了120分,不是因为我只能考120分,是数学卷子只有120分。”
景语兰一愣,只觉得学霸之气扑面袭来,定睛一看,却是杨锐不知什么时候贴近自己只剩下二三十公分,呼吸都触到了脸。
……
174.第174章 言谈甚欢
“坐开点。”景语兰一着急,先说话再后缩,气息如兰,直直的扑在杨锐的脸上,两人像是气流交换似的。
景语兰不能抑制的脸红了,对于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异性的女生来说,双方的呼吸交融,简直与直接触碰没什么两样。
杨锐看着她脸颊上的酡红,有些惊讶又有些得意的向后收了些,装纯洁的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就是有些大言不惭。”景语兰也分辨不清杨锐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但语气是没有初期那么客气了。
杨锐呵呵一笑,道:“你没看我卷子就说我是大言不惭,武断了吧,得,咱们现在先学英语,你也不用管我其他课程有没有时间,英语练习的时间,就是留给英语练习的,咱们以实际应用为标杆,高考我自己来处理。”
“你先向后坐些。”景语兰顾不得反驳杨锐,先用英语说了一句。
用英语来说,似乎能让心里的羞涩变少。
杨锐神色不变,看着她的笔记本,道:“我以为你要讲课,坐开的话,我就看不到笔记本上的字了。”
“你有近视?那要尽早配眼镜。”景语兰顺势看向杨锐的眼睛,只觉得黑漆漆的眸子异常的好看,瞅了一眼,连忙转头。
一时间,景语兰又慌乱了起来。
杨锐哪里知道多变的女人心,还顺着景语兰的话,道:“没有近视,但视力也不是特别好。”
他的视力其实非常好,现在又没有电脑和手机,连电视都是稀罕货,夜里点灯看书倒是有点费眼睛,但杨锐一直有注意,锐学组的经费可是买了多盏大灯亮在教室里,不仅是他,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跟着受益。
不过,好学生的眼睛不好是很普遍的,80年代的眼镜很贵,度数不高的学生往往不去配镜,景语兰亦不会多想,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不讲从句的话,咱们今天就不用笔记了。”
“那还是别讲从句了。”杨锐也不是真的要占便宜,只是看到美女家庭教师什么的,下意识的有了联想,并少量的付诸行动罢了。
见景语兰脸上的红色至今未消,杨锐觉得今天家庭教师の授课福利应该结束了。
向后看了看,狭小的房间也没什么地方了,杨锐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炉子边上,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景语兰突然变的不好意思了。杨锐这么痛快的坐到一边,说明他的心理是坦荡的,指不定原本没有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毕竟还是个高中生,也许啥都不懂呢。
景语兰自己胡思乱想着。
“咱们设定个主题吧,就说你的工作怎么样?”杨锐却是准备多了解一番景语兰。
在1982年遇到个美女也不容易,遇到个气质外貌都是上上的美女更难。毕竟,如今既没有高超的化妆技巧,也没有强悍的美颜PS,更没有能人所不能的整容技术,要天生丽质,且谈吐优雅,实在是一件小概率的事,就算不发生什么下特殊事件,聊聊天也是很愉快的。
对话原本就要有一个主题的,杨锐选择了主题,景语兰没有反对,权作默认。
她平常很少有机会与人谈论自己的事,父亲的身份和罪名,家庭的拮据和困难,只是不断的增加景语兰的压力。
如果不是运动结束,又有父亲的老部下帮她找了工作,景语兰早就崩溃了。现在即使勉力坚持着,母亲不停的上*访,弟弟不断的待业,父亲虚弱的身体,也都像是重重的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
景语兰很需要一场畅快的聊天,用英语,用从句,用从句的从句的从句,将一切的不忿和重压,都宣泄出来。
为了避免再有特定用法被杨锐猜到,她时不时的还会蹦出一两个俄语单词。
杨锐不以为意,猜到也好,猜不到也好,这次聊天,亦是他自穿越以来,最舒服的一次。眼中看到的是亮眼美女,耳中听到的是侬侬软语,鼻子里嗅到的是芬芳气息……
两人越聊越愉快。
景语兰一会儿用简单英语和杨锐聊天,一会儿用复杂英语和俄语诉说情怀,一会儿又纠正杨锐的语法错误,劳逸结合,效果颇好。
同时,杨锐也尽力做好一名学生的义务,不停的给自己的家庭教师添水,时不时的捣一捣房间中间的炉子。
小小的宿舍,很快热的穿不住大衣了。
景语兰自然而然的站起来,将风衣脱下来挂在椅子上。
她里面穿了件手工毛衣,纯黑色的细线织成,原本应当是偏保守的服装,套在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却变成了另类的诱惑。
“福利啊!有个家庭教师真好。”杨锐像是老地主似的吁一口气,再用捅条使劲的捣煤火,将炉子烧的更热了。
景语兰一无所觉,继续做着英语对话。
煤炉的温度终究有限,即使杨锐再怎么调戏里面的煤块,也不足令人热到穿不住毛衣。
相反,景语兰觉得环境不错,反而放松了不少。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景语兰看了表,才惊觉道:“学生快放学了,咦,你怎么没上课?”
“我早就开始自习了。”杨锐调戏煤块也调戏累了,丢下捅条,伸了个懒腰,突然问:“饿吗?”
“啊?”
“我弄点吃的,你等等。”杨锐是家中常备美味,不如此不足以奋起余勇,想想鸭绿江畔的白头山家族每天都吃鱼子酱,想想北*京机场每天都有飞机来往于巴黎运送红酒和牛排,奋斗的信念自然就强壮了。
景语兰却被眼前的环境和待遇给弄混了,疑问道:“你不等室友来了再做吗?”
“我没室友,这间房子是特批给我的。”
“这么好?”由不得景语兰惊讶,杨锐现在享受的的等于是教师待遇。而西堡中学的教师,或许在别的方面不如平江市的教师,住宿条件却是超过的。
西堡中学地盘不小,又是独立于半山,学校申请些砖瓦水泥,就能给每个教师盖起平房来。平江师范学院就不同了,家属区早已被老房子给填满了,五六十年代就在学校工作的老教师,也需要更大的房子来容纳两代乃至三代人。如景语兰这样的年轻教师,能住到单间就不错了,房屋面积还比不上杨锐的宿舍。
“我去拿东西,小心风吹进来。”杨锐淡定的笑了笑,转身去开门。他可不觉得十多平米的平房有什么好的,
门外。
张博明几乎都要冻僵了。
整排的宿舍前面是各自的柴房,里面堆着柴火、煤块、砖瓦、破旧的课桌等等半废弃物。
宿舍和柴房之间形成的甬道,整天都吹着风,异常寒冷。
要不是追逐美女而锻炼成的钢铁意志,普通人连十分钟都站不住。
张博明站了十分钟以后倒是想要离开,但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僵硬的不想走路了。
听见杨锐开门的声音,张博明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是腿一软,栽倒在地,想想宿舍里的“欢声笑语”,张博明头杵着脏兮兮的土,险些哭出来。
“呦,您在这呢?”杨锐见到张博明也挺意外的。
“正好路过。”张博明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却把头伸到门里,故作惊喜的看了一眼景语兰,咧嘴道:“景老师,我们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呢,你去吗?”
杨锐没给景语兰选择的机会,呛声道:“我正准备晚饭呢,不必去食堂了。”
张博明冻了小半天,不满都积累到max了,满是讥讽的道:“你一个学生,能做什么饭?今天晚上,食堂准备了一锅羊肉,是赵校长专门招待各校老师的……”
想着暖洋洋的羊肉汤,张博明就忍不住抽动鼻子,物资匮乏的年代,当官的家里也没有余粮,出来上班的,嘴里就更淡了。
杨锐听的呵呵一笑,说:“你晚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注意下,看能不能找着羊肋排。”
“啥意思?”
“字面的意思。”杨锐说着话,推开柴房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盆,一口锅,一个袋子。
张博明就在旁边,抬眼一看,就见满盆的羊肋排,被洋葱、姜片、辣椒和胡椒腌着,还能闻到淡淡的黄酒味。
“这是什么?”张博明眼都看直了。两个脸大的盆,要是装满了肉,怕得五六斤重。
杨锐笑笑,故意道:“房间里烧着炉子呢,肉放不住,柴房里的温度刚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张博明接着恍然大悟,道:“你偷食堂的肉?”
“食堂的肉是我送的。”杨锐撇撇嘴,道:“你们一群又一群的参观团,和蝗虫似的,你以为西堡中学的财务能顶得住你们这样吃?屁事不干,白吃一只羊,还不乐意?”
张博明被骂也不脸红,却是诧异的道:“你哪里来的肉?”
杨锐笑笑:“敢情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惦记着肉了?”
完了,他也不答张博明的话,端着羊肉盆儿,进入了宿舍。
张博明舍不得景语兰,跟着杨锐进门,还把门给关住了。
房间里炉子烧的正旺,张博明顿时觉得一股温暖之气笼罩着自己,舒服的直想睡觉。
然而,身着细线高领黑毛衣的景语兰却更抓人眼球,张博明盯着她,就好像已经到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