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以前都是第一名的,如今却毫无悬念的做了第二名。
627和670分相差43分,胥岸青还真发不出脾气来。
再看杨锐,他原本觉得,会遇到一个乡土气息浓厚,死命闷头学习的同学,谁能想到,人家比他还帅气,比他还有风度。
“杨锐同学,你来这边,一起去宿舍,行李也拿过来吧。”陪着胥岸青的学姐也高声叫了起来。
“来了。”杨锐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好奇的瞄了胥岸青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学姐却是大方的介绍起来:“杨锐同学,这位是胥岸青同学,他时这次高考的全国第二,巧了,也报的是生物系。”
“徐同学好。”杨锐笑眯眯的。
胥岸青没好气的道:“是胥,吏胥的胥。”
“啊?”杨锐没听明白。
“就是皂隶的意思。”学姐在旁解释。
……
268.第268章 再见小白牙
胥岸青对皂隶的说法,有着无限的怨念。
但这么说的是位漂亮学姐,他却是不好意思反驳了。说到底,胥岸青也就是一名18岁的少年,在中学的时候万众瞩目,智商是冠绝校园的,情商却不一定了。
学姐则将注意力放在了杨锐身上,首先问了她一个大众问题:“你怎么能考670分?这670分是怎么考的?”
胥岸青也竖起耳朵听。
杨锐笑笑,说:“就学着学着,一下子开窍了。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一些东西怎么看都看不懂,强行看下去,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了?”
“有啊。”
当然会有了,人类大脑的机制就是这样运作的。
胥岸青也默默点头。
“你也有啊。”学姐看到了胥岸青的动作,激动的道:“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考第一第二名的学生,都是看书一看就懂呢。”
杨锐莞尔,道:“写书的也是聪明人啊,有些还是超级厉害的聪明人,像是高斯这样的家伙,都是智商爆表的,他研究几年十几年的东西,又认真的著书立传,怎么可能是瞅一眼就能看懂的。”
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看书一看就懂的人,如果这种事情发生了,只能说明他早就看懂了。
知识原本就是积累的结果,让中学生去看小学题目,自然有一看就懂的情况,让李白和白居易科举考微积分试试看,肯定是想死的心都有,说不定当场赋诗一首“积分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然后被判污浊污试卷。
师姐听着“高斯”的名字,眼神越来越亮:“不愧是全国状元呢,你有自学过高等数学吧,连高斯都知道。对了,爆表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压力表一样,因为数值太高了,所以爆炸了。”杨锐笑着解释。
“好形象。”师姐配合的更好,眼神看的杨锐自信感上升,胥岸青不爽感更升。
被比下去的感觉实在糟糕,就和被人叫皂隶一样糟糕。
胥岸青的怨念始终未能消散,却见大方的师姐伸出手来,对杨锐说:“重新认识我一下,我叫王梅,王子的王,梅花的梅。”
“王师姐好,我是杨锐,杨树的杨,锐利的锐。”杨锐半开玩笑的伸出手。
王梅和他轻轻一触就收了回去,旋即笑道:“我是历史系的,也是咱们学校五四文学社的会员,今年大三了,你们刚到学校,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来找我。”
说着你们,可王梅看着的是杨锐,这让胥岸青更觉落差感。
第一和第二的差距,可是比数数难多了。
胥岸青也想像杨锐这样自我介绍一下,然后与学姐打成一片,但他嘴唇动了两下,还是没好意思。
杨锐语态平常的与王梅聊天,等到一辆三轮车集齐四名生物系的学生,就有一名人高马大的学长过来,跨坐于上,让大家将行李放在三轮车上,使劲蹬了起来。
杨锐和胥岸青等人快步追在三轮车的后面,王梅则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陪在他们身边。
到了宿舍楼,楼下也有帮忙运行李的同学,一扇窗户外面还竖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104欢迎你”,窗户外面,三名光着膀子的学生席地而坐,正在嘻嘻哈哈的打牌。
杨锐和胥岸青分在了不同的宿舍,但都在二楼。
杨锐向王梅道谢以后,自己扛着箱子就上楼去了。
他的身材甚好,又有锻炼了一年的成果,外型看起来健硕漂亮,再次引来无数的目光。
王梅笑呵呵的摆手道别,顺便向下面的学生宣传:“这是今年的全国状元杨锐,你们生物系的哦。”
一会的功夫,全国状元杨锐入读生物系的消息,就传遍了附近几栋宿舍楼。
胥岸青照例被华丽丽的遮掩了。
杨锐同样得到了一间六人宿舍。这里有三张高低床,还有一张饱受摧残的大桌子上堆满了杂物,宿舍的墙壁本应该是刷着白灰的,此刻也变成了灰黄色,一些变黄的报纸贴在半墙的高度,有80年代的,也有70年代的。
看着这些报纸,杨锐突然想,现在就是囤一批报纸,以后都能赚不少钱呢。
80年代出生的人,都很喜欢特色礼物,一张本人出生当日的报纸用来送人或收藏都再好不过了,品相好的,卖到几百元都不稀奇。而在83年的当下,囤一批报纸的成本,一公斤只要几分钱。超过一万倍的利润,只是出手的速度会有点慢。
“喂,想什么呢,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吧?哪个系的?”靠窗的上铺,纱窗里探出一只脑袋,有点凹凸不平的样子。
杨锐的“哦”的一声,道:“我是生物系的,这里不是生物系的宿舍?”
“宿舍没按系来分吧,反正都是新生,分到哪里就住哪里吧。”上铺的学生说着跳了下来,光着脚,手里还拿着一个大馒头,中间夹着不知是辣子还是什么的不知名酱料。
杨锐低头看了看灰尘满地的地板,又看看人家的大馒头,佩服的道:“这么说,你也是新生了?你是哪个系的?”
“物理系的董志成,你叫我成子就行了。”
“橙子啊,好吧。我叫杨锐,生物系的,其他人还没来吗?”
“提前来了一个,出去溜达去了,是个湖南湘潭人,主席故乡的,可能去天安门了吧。”董志成说着摸摸自己凹凸不平的大脑门,道:“杨锐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呀,你去过山东没?”
“没有。”
“哦,那可能认错了。”董志成没有认出杨锐的状元身份,用没拿大馒头的手扫开半张桌子,道:“你东西先放这里吧,行李塞床底下就行了,一会等人到全了,咱们再大扫除。”
这是个不吃亏的主,不算太热心,也不算太冷淡,还有点行事自我,比杨锐当年的大学同学,似乎还要有个性一些。
不过,80年代原本就是个热情奔放的年代,社会中人总是被现实所压垮,大学却有着近乎无限的自由与空间,这也是中国大学最具人文性格与理想的时代,早几年或者晚几年,情况都会变的不同。
杨锐也不爱做打扫卫生的活计,靠窗的两个上铺都被占了,他就选了一张靠窗的下铺,先把自己的地盘收拾干净。当然,他选的不是董志成的下铺,他担心以后被馒头渣给淹没了。
董志成帮忙将垃圾倒了,又爬回自己的床位,继续一手馒头一手书的看了起来。
在高低床与高低床,高低床与大桌子中间,有几个深而小的柜子,正好能放下一床行军被,杨锐数了一下,高低总共是12个,于是整理了一个出来,放自己的东西。
不多长时间,另外三人都陆续进门。
最早来的侯兵是数学系的,长的就像是个1,瘦的能看到背后似的。接着进来的邱夏和蔡桂农都是北京人,一个读土建,一个读能源动力,皆有家里人跟着,顺便帮忙将宿舍给打扫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湘潭来的毛启明风尘仆仆的返回来,笑嘻嘻的与众人打招呼。
“终于凑齐了六人。”蔡桂农立刻组织道:“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聊。”
“好好好。”六人都跑了一天,饿的厉害,纷纷点头。
杨锐也整好东西,准备出去好好的看一圈北大。
浩浩荡荡出门的,不止203寝室一组人,大部分的新生,现在都在组织各种聚餐。
一群人乱纷纷的出了门口,就见前方交通堵塞严重,且有响亮的女声传来:“杨锐是不是在这栋楼里?哪个宿舍的知道吗?”
杨锐隔着人缝去看,就见一名瓜子脸、小鼻子的女生,单手叉着细细的柳腰,拦在楼门处。
“小白牙!”杨锐瞬间想起了这个名字。
……
269.第269章 未名湖畔
“认识杨锐吗?”三男五女穿着马靴儿,围成一个半圆,拦住一个宿舍的男生问话。
在三男五女的身侧,小白牙静静地站着,小瓜子脸、小鼻子和小尖下巴表现的无比的文雅。
然而,再往下看,那昂首挺胸的气质,笔直笔直的长裤筒和笔直笔直的小细腰儿,还有好些个马靴儿们的衬托,却让小白牙的气势陡增。
被拦住的一宿舍男生哪见过这种帅气无比的组合,小声道:“我们是新生,谁都不认识,学姐,你找错人了吧。”
“谁是你学姐。杨锐是今年的全国状元,你怎么能不认识,小样,你除了看书,就不干别的啊?”问话的女生张牙舞爪,像只五彩斑斓的大猫似的。
被揪住领子的男生刚到北大,脑袋里还想着什么绅士风度,既不好反抗,又反抗不得,就那么被吊着,委屈的道:“我今天才来报名的,刚到宿舍里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这不是准备吃了午饭才窜门吗?来不及认识人。杨锐我听说过,没见过,学姐……”
“都说了别叫学姐,我们是清华的。”大猫儿将这可怜的小男生给推开了。
“清华的学姐来拔份啊。”有男生起哄的鼓噪。
“闭嘴!”大猫威势十足,紧接着又抱怨道:“姐,好无聊啊,找不到就别找了呗,状元有啥好玩的。”
“你们不懂。”小白牙一甩头发,姿势潇洒。
董志成一拍凹凸不平的脑门子,道:“我说我觉得杨锐这个名字熟呢,兄弟你是全国第一,你也不吱一声。”
杨锐无奈看看他,“吱”的叫了一声。
同宿舍的其他五人愣了片刻,哄然大笑。
提前一二十年的笑话,用在现在,确实能起到捧腹大笑的作用。
蔡桂农笑的打跌,好半天才望着前方拥堵的交通和守门的小白牙团伙,说:“姑娘真漂亮,盘亮条顺,比我都高了,厉害!没想到清华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听说全国第一到咱们学校来了,人家又喜欢学习好的。”
话毕,蔡桂农又唏嘘了一声:“我读中学的时候,也是学习好的那种。”
几个人都嘿嘿的笑了出来,他们读中学的时候,都是学习好的,可进了北大,就不好意思这么说了。
读土建的邱夏笑了两声,道:“听她们声音,像是北京的,跟前几个女孩子也都是北京的,杨锐你小心点,这种大院的女孩子,不好随便招惹的。”
“大院的是什么意思?”数学系的瘦子侯兵问。
“就是政府家属院里,什么海军大院,空军大院,组织部大院,总之,你别看人家一群小孩子在门口玩,动不动就是司长的儿子,部长的女儿。”邱夏是北京的,顺便给同寝的同学普及有关北京的知识。
说话间,203寝室诸人也被人流推到了门口。
“杨锐!”小白牙一眼看到杨锐,欣喜之情跃然而出,转瞬,又变的羞涩起来。
杨锐记忆中的小白牙,那个梳着羊角辫,爱笑害羞,鼓起勇气向他表白的小姑娘,此刻,便与眼前的笔筒军裤马靴,披肩长发的女生形象艰难的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