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军队里的火炮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前方拐角处有学生们聚集,却是有些绕不过去,柏善文为难的看看刘院士,问:“要不然,我喊他们先回去。”
“用不着,我们又不吃人。”蔡院士一马当先,绕过拐角,其他中老年男人信步跟上。
拐角处,略微宽敞的空间,大约有三分之一个教室的面积,学生们或站或坐的有三四十人之多,都兴奋的听着中间的男生讲话,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校领导一行。
只听一名男生问了句“还有实验照片吗?”,其他学生就鼓噪起来。
正中间的男生笑盈盈的道:“有是有,但也不多了,看不太清楚的……”
“看不清楚的也要。”某男生大喊。
某女生亦跟着喊:“对哦,都没看过**是什么样的。”
“好,那我再去取。”正中间的男生转身,正好看到校长一行。
他有些发愣,刘院长却反应的很快,道:“同学们,大家好,我们是来宿舍里随便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的,同学们不用管我们,你们玩自己的就好。”
“我们可不是在玩。”别扭的学生千千万,免不了要遇到。
刘院长一愣,呵呵笑道:“对对对,我说错了,你们这是在讨论什么?”
“老胥,就是胥岸青给广州军区的炮口装置做了个分析,叫《膛口装置的流畅数值模拟》,受到广州军区的好评,他们一个炮兵营,还专门协助胥岸青做现场试验,开了上百炮呢。”别扭的同学很认真的拿了文章要给刘院长看。
文章是油印了以后,散发给同学们的,比起打印纸来说,油印纸上的油渍是个很大的麻烦,很容易就把手指衣服弄脏。
刘院长小心翼翼的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笑道:“很不错。”
“你仔细看看,他对火药气体从身管中流出的状态,还有身管的受力情况,做了很详尽的分析。”
“哦,是的……”刘院长敷衍着,焦躁的心情下,不免想:好好的生物系学生,做什么炮管分析?
“还有照片,你可以传给大家看。”别扭的同学是一名优秀的推销员,绝对不看被推销者的心情。
刘院长很是无奈的将论文传给后面的人。
胥岸青谦逊的道:“只是一个很小的项目,正好广州军区搞科研创新,我就去申请了一个,军区的炮兵部队也非常配合,让我的实验进展很快。不过,这样的论文就只能发表在国内期刊了,可能还会有一定的密级……”
表面上的谦逊,只是为了更好的凸显自己。
军区的科研创新项目可是不好申请的,懂得申请项目的教授们都应该知道。
发表有密级的文章更有高水平的潜台词,如果东西没用,自然是不用给密级了。密级本身,正说明了有用,而且担心敌方知道,而特别设立,并付出成本。
胥岸青对此还是略有些得意的。
自从杨锐成为离子通道实验室的负责人以后,胥岸青就决定改变路线,从走尖端学术道路,变成了发明创新人才,现在,他找到了一条更好的路,做一名于国家有用,对社会有益的发明创新人才,并且解决国家、政府、军队和社会的现实问题。
当然,他现在只是刚刚开始,也只拿到了军队的项目,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胥岸青相信,自己这样坚持三年时间,待到毕业以后,资历会厚的令人难以想象。
当然的当然,他不用说自己老爹就是广州军区的重要领导,更不用说炮兵部队不仅是配合,已经近乎是谄媚了,这样的实验进展,自然是极快的。
但不管项目是怎么申请的,实验是怎么做的,他的论文是值得推敲的,他的研发对军队是有益的,这也是胥岸青身板硬直,敢于搞聚会讨论的主要原因。
而对同学们来说,能看看大炮发射的瞬间照片就很爽了,再加上一点科研细节,自然挠得到痒处。
这样的聚会,胥岸青都连开了三四天了,今天的人才渐渐少了下来。
不过,经过校领导的认可,想来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吧。
胥岸青这么想着,满眼期盼的等着领导们说话,只要领导们说话,说任何话,他都有办法给改头换面,改天换地,变成有利于胥氏聚会的话。
蔡院士站了出来,缓缓开口:
“杨锐在不在宿舍里?”
胥岸青呆了两秒钟,恨不得将眼珠子突出来的望着前方,这个话怎么改头换面,改天换地?
……
712.第712章 液氮的正确用法
领导们鱼贯穿过拐角处,像是溯游的大马哈鱼似的。
学生们呆立两侧,像是幼年的棕熊,爪子想拽一只回来,又不太敢。
几分钟后,待领导们消失在了宿舍楼里,才有学生傻乎乎的问:“你们说,院长他们找杨锐做什么?”
“院长旁边的那个是校长哎,开学典礼的时候,你没见到?”另一名男生鄙视的看一眼这位,道:“你看着院长就挪不动腿了?”
“五十步笑百步。”这位随口回一句,又道:“蔡院长是学部委员来着,我毕业的时候,要申请跟他做论文,当然要留一个好印象。”
“我看你是想毕业的时候分配个好单位吧。”旁边的讽刺随风而来。
声称要做论文的学生登时大怒,名誉受损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立即高声辩驳道:“我要是想拍马屁,我刚才就冲上去了,至于留在这里听你诬蔑吗?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去看书。”
说完,他甩手就走,因为宿舍位置的缘故,正好是顺着大马哈鱼们溯游的方向。
一只幼熊嗅着鼻子走了,其他幼熊也纷纷告辞,循着大马哈鱼溯游的方向走。
胥岸青身边的长辫子女生突然召集了起来,喊道:“沙龙还没结束呢。”
“老钱都回去了,我也回宿舍看书了。”与第一头幼熊同宿舍的男生很容易就找到了理由。
“时间也不早了,是得回去看看书了。”跟着走的幼熊随便找理由。
“是得回去了。”剩下的幼熊就不用找理由了,都循着大马哈鱼的方向走。
长辫子女生盯着他们,颇为气愤,刚才还抢着看照片的人,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呢。
她叮嘱其中一个,大声喊:“裘胖子,你圆滚滚的往哪里走?哲学系的宿舍不是在南边?你难不成也急着回去读书?”
“哲学也是需要读书的。”裘胖子蓦然转身,一副老衲慈悲为怀的架势,道:“我们追求的是自由和民主,而追求自由和民主的道路也应当是自由的,只有通过自由和民主的选择的道路,得到的自由和民主的道路,才是自由和民主的?”
“啥?”
“老子回宿舍,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裘胖子一脸谦卑。
长辫子女生咬碎贝齿,气道:“前面只有一条路,再没有楼梯,我今天守在这里,倒要看看你怎么自由和民主的回宿舍!”
说完,长辫子女生提起一个长板凳,坐在了楼梯口前面,看她拎长板凳的架势,众人脑中已是浮现出一丈青的形象。
裘胖子脸色变了再变,道:“天无绝人之路,吾在燕园读哲学三年有余,连楼都没跳过一次,枉为北大门生,罢了,罢了!”
说着,就见裘胖子迈步疾走。
长辫子女生听的心惊胆战,望着裘胖子的背影,道:“胥岸青,你说,他不会真的跳楼吧。”
“不会。”
“为什么?”
“胖子惜命,现在条件这么困难,他都能把自己吃的胖起来,又怎么舍得跳楼呢。”
“但他是哲学系的啊,哲学系的学生不是都跳楼的?”
“谁说的,一个班最多就跳三五个……”
“哲学系的班额很小吧。”
“再小也有十几二十个人的,再说了,他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跳了楼,岂不是更难找女朋友了?”胥岸青感慨万千,乘人不备,悄悄的摸了一下长辫子女生的手,道:裘胖子精着呢,现在肯定在找宿舍,蹭一晚多简单。”
长辫子女生被胥岸青的动作吓了一跳,警觉的向左右看看,方才安心下来,用小拳头捶了胥岸青一下,又道:“大家都走了,你不要伤心哦,这些白眼狼,看见领导就像看见猪头肉似的,一个个跑的贼快。”
“好些人今年都大三大四了,面临分配的重要时期,遇到领导跟过去,很正常了。”胥岸青对此倒是很看得开,他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作风粗糙的军汉们一样要拍马屁,拍的深入骨髓的也有,拍的明显的更多。北大的学生号称天之骄子,也不是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的,想留京的,想留京进部委的,想留京进核心部委的,想留京进中央机关的,想留京进中央机关重要部门的,自然要积极的打算,越是聪明人越不在乎面子。
长辫子女生含情脉脉的望着胥岸青,说:“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其实也理解,就是……有些心疼你。”
心疼胥岸青的长辫子女生说着一扭身,害羞的坐回到楼梯口的长凳上。
胥岸青心中一软,侧身走了过去,正待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雄厚的领导系声音:“杨锐去哪了?宿舍里怎么没有人?”
又是杨锐!
杨锐怎么哪里都有!
胥岸青总算是理智尚存,转过头去,看清楚了来人,才道:“今天没见杨锐。”
“一天都没见?”问话的是某校长助理。
“是,一天都没见。”胥岸青悄无声息的给杨锐下了点眼药,有备无患,大不了白滴。
事实证明,眼药果然是白递了。
几秒钟的思考后,某校长助理果断的道:“我估计是在实验室里。”
“对哦,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实验区灯火辉煌的。”彼校长助理偏着脑袋,露出回忆的表情,演技max。
胥岸青看的心里犯味儿,心道:实验区灯火辉煌,就一定有杨锐在吗?他说不定又到哪里玩去了?
领导们却仿佛完全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似的,只听某副校长用赞赏的口吻道:“不愧是杨锐啊,这个时间还去做实验,有天才的大脑,还不忘勤奋的工作,怪不得会做出斐然的成绩。”
彼副校长则是看向胥岸青,以及随从围观的学生们,道:“一叶知秋,晚上时间,杨锐在实验室里努力工作和学习,你们在这里高谈阔论,要知道,能使中华崛起的是读书,是工作,是实实在在的努力,不是你们用额头抢地,用上嘴皮磨下嘴皮做出来的……”
众生灰溜溜的,想争辩又不敢争辩。
“我们去实验室吧。”校长转身下楼。
学生们呼啦一声,像是吓散了的鸡群,全都散开了。
一会儿,领导们浩浩荡荡的离开宿舍区,学生们又像是好奇的鸡群,默默的跟随。
现在的学生无聊的很,晚上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看不了电视,玩不了电脑,没见过手机,不能啪啪啪,要么独自读书学习,要么就只能想办法找人玩了。
所谓社交能力,大多数时间都是逼出来的。
柏善文心惊肉跳的驱赶了两次,学生们每次都很自觉的停下,一会儿再继续跟随。
柏善文是生物系的辅导员,生物系的学生都不全听他的,黑灯瞎火的也找不到学生会干部,顿时麻爪。
“刘院长,是不是给领导们说一下,学生太多了,过阵子,要是杨锐不在实验室里,怎么办?”柏善文找到刘院长,说出自己忧虑。
刘院长淡定无比的看了柏善文一眼,道:“杨锐不在实验室里,也有可能在图书馆,不在图书馆,也有可能在自习室,现在是表明态度,明白吗?”
“不明白。”柏善文不敢明白啊,这么多学生,鼓噪起来算谁的?
刘院长摇摇头,道:“你明白也没关系,想办法去联系一下许正平,如果杨锐不在实验室,他来也一样。”
“对哦,请许教授给学生们讲一讲也好。”柏善文明显理解到了另一个方向。
刘院长无所谓的道:“先去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