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庭肯定的道:“当然能动用了,我已经通知了会计师事务所做账了,有了这笔钱,公司目前的现金流就很宽裕了,将近1400万美元,去掉预算出去的,还有1200万美元。”
杨锐之前预算了200万美元给在美国的庭审,这笔钱基本是花掉的,只是目前还没有花出去而已。
“您计划什么时候转交催化剂的配方?2%的销售分成是从转交后的第二个月开始计算,早一点转交的话,也能多得一些分成。”
“好吧,那你通知捷利康的人,来拿配方吧。约在华锐实验室。”
“好的,我立即定飞机票,准备专利文件。”岳庭非常积极的道:“您要将配方详细完整的写下来,对方到时候是要检查的。”
挂掉电话,杨锐随手拿了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下了硝酸铈铵的英文名。
“这样,应该算是完整了吧。”
杨锐凝神思考片刻,心中默念了两遍详细完整,摇摇头,又在草稿纸下方注明:氧化还原时,0摄氏度,浓度0.05%。
“要不要把硝酸铈铵的分子式写出来?”杨锐想了想,再看草稿纸上大片的空白,暗道:还是写出来吧,要不然,就这么十几个字,拿人家两三千万美元,也有点太不地道了。
于是,杨锐将有点小复杂的硝酸铈铵的分子式,认认真真的写在了草稿纸上,尽管此分子式在任何一本化学典籍上都能查到。
“应该可以了。”杨锐将草稿纸一叠,塞进一个空白信封里,出门和老严打了声招呼,就骑上自行车,往华锐实验室去了。
平常不着急的时间,他都愿意骑自行车,虽然没有汽车舒服,但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对科研人员来说,这也是一个极好的思维放空的时间。偶尔让大脑走走神并不是件坏事,许多灵感都来源于此。
空白信封被杨锐郑重其事的放进了华锐实验室的保险箱内。
第二天,杨锐吃过早饭,再骑自行车来到华锐实验室。
捷利康的代表们已经坐满了会议室。
阿诺德坐在了主位上,他的左手边是弗兰奇和范伦丁等捷利康的雇员,右手边是捷利康的公司律师和会计师们,总计八人的团队,坐在华锐的实验室里,称得上是庞大了。
杨锐这边只有岳庭带着一名小助理在听,显的薄弱不少。
然而,没人在乎这个。
合约的细节都已经确定了,准确的说,是合约都已经签订了,现在只是证明杨锐履行合约而已,人多势众的阿诺德等人,反而更加紧张。
简单的寒暄后,阿诺德认真的道:“杨锐先生,请移交配方吧。”
双方各有一名摄影师,打开摄影机,开始了拍摄。
岳庭的小助理更是紧张的出汗。
将近3000万美元的合约,在此时的香港亦是不多见的,这也是岳庭的事务所处理过的最大宗的公司专利案。
杨锐却是轻松的不行,起身进入玻璃隔间相邻的办公室,将保险柜拧开,单手拎起昨日放进去的小信封,回到会议室,就丢在了桌上,道:“配方的话,就是这个了。”
“我先检查一下。”岳庭此前也是看不到配方的,此时想先检查一下有什么问题。
信封打开,他抽出草稿纸的一瞬间就觉得有些不对,纸张质量怎么像是草纸?
不过,岳庭也没有停下,还是照常的打开了这张纸。
于是,他非常的确定发现,这确实是张草纸!
但问题的关键并不是纸张质量吧!
岳庭眼晕的看着上面的两行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岳律师,没问题吧?”阿诺德等人都紧张起来了。
他们可是已经预付了1000万美元了,要是现在说配方有问题,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岳庭缓慢无比的摇头,转身对杨锐道:“杨先生,我作为你的律师,再次向你确认,你将提供完整的催化剂配方,对吗?”
“当然。”杨锐的表情如此的理所当然,令英国人们不禁安心下来。
岳庭继续问:“注明了完全正确的催化条件吗?”
“当然。”
“好的,现在我移交给捷利康。”岳庭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草纸上的配方,将之塞回到只有巴掌宽的简易信封里,转交给捷利康的律师。
“我们收到了华锐实验室方面递送的辅酶Q10的催化剂配方,现在开始检查。”捷利康的律师对着摄像机说话,继而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草纸,再将之温柔而缓慢的展开。
再然后,捷利康的律师就不动了。
作为一名专修法学的律师,捷利康请来的律师,原本是指望看到一篇论文形式的文章,或者干脆就是一篇论文的。
许多价值非凡的专利都是这样面世的,捷利康请来的律师以前也没少见过一页纸或者半页纸的论文。
但是,总共只有十几个单词组成的专利?
难道每个单词值200万美元不成?
捷利康请来的律师的脸缓慢而坚定的变色了,像是刚刚知道女儿要未婚先孕的老爹一样。
“潘德尔?”看着律师不动了,捷利康方面诸位代表的心也都揪了起来。
“给你们判断吧,你们是专业人士。”律师潘德尔闭着眼睛将写着配方的草纸,转交给了阿诺德。
815.第815章 抢购节
阿诺德紧张的捏住草纸,定了定神,才缓缓的打开它。
弗兰奇等人眼巴巴的望着阿诺德,等着看他的反应。
这样的配方,自然是接触的人越少越好,除了双方的律师、负责人和鉴定人员,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配方的内容。
这也是与专利保护并行的保护方式,著名的可口可乐的配方故事,采用的就是古老的匠人们采用的方式,完全保密的配方。
辅酶Q10的催化剂配方就没有这样严格了。他们尽量减少无关人员接触配方罢了。
制药公司强大的律师团、巨额的资金和密布的政治影响力,最终保证了他们的专利不受侵害。
像是捷利康这样的制药公司,他们有能力在全世界范围内保护自己的专利,其厉害程度从中国的药品市场就能看出来中国山寨了手机,山寨了汽车,山寨了各种机械制品和纺织品,山寨的服装服饰更是遍布全球,让米兰时装周都要以防范中国纺织公司为己任,但在能救命的药品方面,你找遍中国4000多家制药公司,也找不到一个。
从搭便车的角度来说,山寨药品简直能挽救无数的中国家庭,将成百上千万因病返贫的中国家庭拉出火坑。
然而,没有哪个中国制药公司选择山寨外国药品。
印钞机般的重磅炸弹伟哥的仿制药金戈早在数年前就做好了,但药品公司只能等到伟哥的专利过期才敢出售,赚钱的抗生素有多种,抗癌药物更是包含了多种重磅炸弹,国内的制药公司愿意仿制的却只有脱离专利保护的药品,面对总值数百亿美元的市场,自然不能是国内制药公司的管理层节操爆棚了。
只能是全球制药企业的力量太强大了。
即使是国家意志,也不一定能畅通无阻的推动制药企业的变化,更不要说是单独的公司了。
严格的药品管制和令人难以置信的资金流动,是制药企业最强大的法宝,普通一点的小国家,其外汇储备甚至赶不上一家百强级的制药企业。
就像是80年代的中国,国库中仅存的数十亿元外汇收入,往往不到年中就全部预算了出去,面对身价千亿,年销售额百亿,现金储备数十亿的制药公司,还真是硬不起来。
其他更弱小的发展中国家的制药公司,更是畏惧跨国公司如虎。
阿诺德在国外出差的时候,经常有自己凌驾于一个国家的错觉。
不过,此时的他,却是满心的无奈。
“就是这样?”阿诺德傻乎乎的问。
“照做就能提高辅酶Q10接近30%的产率。”杨锐耸耸肩,道:“我在西捷工厂,用的就是这套配方。”
“你确定是完整的配方?”阿诺德实在是忍不住,你至少写的复杂一点吧。
“当然,有条件有浓度,有化合物的名称,我还写了化学式,你还想要什么?”杨锐鄙视的看阿诺德一眼,道:“让你们公司的技术员去实验好了,难道要我给你开一堂催化动力学的课程不成?”
阿诺德默默的接受了鄙视,无言以对。
“阿诺德先生,我建议贵方最好现在就进行测试。”岳庭提醒对方一声,也是保护杨锐的利益,以免之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捷利康的律师同样做此建议。
他们不懂催化剂,但明白一个道理,能用不能用,试一下再说。
阿诺德向手下示意,后者就出门去打电话了。
“杨先生,如果不是了解您此前的伟大成绩,我真的很难将这当做是完整的配方。”阿诺德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杨锐笑笑,道:“配方的完整性,以及配方的价值,不是由配方的字数来决定的,对吧?捷利康的实验室也许可以做出更复杂的配方,但就最终的效果来说,我想,我的配方或许更好。”
“当然,配方的价值由配方所产生的效果来决定,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阿诺德摇摇头,道:“难以置信,我们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来讨论,还让实验室进行研究的配方,是如此的简单。”
杨锐笑笑不说话,从他的角度来说,完全没必要解释。
看到硝酸铈铵的化学式,自然会觉得简单,这种化合物既不复杂也不稀奇,相对于辅酶Q10的原料来说,是廉价的普通化学品,但是,配方的价值在于找到这种化合物,而且,找到的化合物越是廉价普通,其实说明配方的价值越大。
一个极好的反例就是铂族金属。铂族金属都是极好的催化剂,对一名化学家来说,如果他想研发一种新的催化剂,首先可以想到的事,就是拿铂铱铑钯出来试一试,这几乎可以看做是一种模式呀,我想这个反应做的快一点,加点铂试试吧。
但在工业实践中,这样的催化剂基本没法用,因为催化剂的成本太高了。铂族全系列金属中,最便宜的就是首饰店里常见的铂金,一克三四百元人民币的样子,实验室里用个三五克或者十几克还能接受,工业中动辄数公斤的用量,哪个工厂老板都要傻眼的。
相比之下,使用硝酸铈铵做辅酶Q10的催化剂,这就不是用模式化的实验能测试出来的了。
基本上,这种催化剂的使用可以看做是中彩票,研究员因缘巧合的知道了这种化合物有催化作用,于是就当做催化剂来做。
这就好像是玩游戏打装备,你想要一种叫催化剂的武器,理论所能带来的帮助,至多是告诉你,某个地区的某种怪物有一定的爆率能爆出催化剂,剩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砍怪了。
做实验就相当于砍怪的过程,每一次几乎都是重复的,有可能砍一只怪物就能砍出催化剂,有可能砍到天荒地老,砍到你怀疑人生,仍然砍不出催化剂。
而在这个砍怪的过程中,所谓的催化剂动力学,又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化学理论,其价值与“砍每只怪前先用平砍再用技能爆率会高一点”没什么区别几乎全是仪式性的经验和迷信。
化学家们真正依靠的,依旧是运气。
当然,催化剂与催化剂也是不一样的,杨锐弄出来的硝酸铈铵,相对于那些产率增加5%的催化剂,就像是爆点了一样。
极品装备,自然应该卖的贵一点。
至于配方简单,又或者砍的怪少,爆装备爆的快,只能说有本事你自己去爆啊!
阿诺德其实也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的,他只是因为杨锐的年轻,因为杨锐的国籍,因为杨锐的好运,而难以置信。
假如交易的另一方是杜邦这样的财团,阿诺德只会对配方里的化学式深信不疑,而不会有任何专业上的疑问。
“我一直想在伦敦买套房子。”阿诺德突然开口,说的却是与谈判毫不相干的感慨:“金融城的交通糟透了,每天坐通勤火车的体验更是烂的像是稀软的松饼,如果运气好的话,这次从中国回去,我就攒够钱付首付了。”
杨锐哑然:“伦敦的房子这么贵吗?”
“阿诺德是想买内伦敦的独栋楼宇。”弗兰奇道:“我买的房子只要7万英镑,阿诺德看中的都是20万镑以上的房子。”
“我家里人多,花销也大的多。”阿诺德停了一下,道:“杨锐阁下现在可以在内伦敦一口气买50套房了。”
杨锐笑笑:“这要看我能从华锐实验室拿到多少奖金了。”
阿诺德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