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怎么稳住?”蔡教授嗤之以鼻道:“我要是杨锐,也得要这10个教授,否则,用不了三个月,他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真当大家都能无怨无悔的。人大能给杨锐开得出1000万,给他下面的研究员,开个几十万薪水,带一个教授,总能做得到吧。”
“人大也不是真的开一口气的1000万。”刘院长不留神就将自己刚拉的话给吃了回去。
蔡教授皱眉:“什么意思?”
“人大给杨锐的是三年1000万。”刘院长刚才是为了危言耸听,现在是为了给蔡教授建立信心。
蔡教授愣了几秒钟,笑了:“那不就是一年330万?330万拉一个诺贝尔团队,他们是太傻还是太天真?”
刘院长撇撇嘴,神秘兮兮的道:“这个事儿可不好说。”
“恩?”
“他们要是卡的不严,经费使用就有话说了。”
蔡教授呼的一甩手,放下木如意:“他们敢。”
“就看杨锐敢不敢了。我是瞎猜的,谁知道呢。”刘院长眼皮子一垂。
这几年的经费管理颇为混乱,许多研究所和大学就靠学者申请来的经费过活,等于是上级部门要求分润学者的研究经费,在这种情况下,学者的经费究竟用到了哪里,就是一笔糊涂账了。
蔡教授沉默着不说话了。
“老蔡,这件事只有你能推动了。”刘院长劝道:“你想想看,现在是清华人大的过来挖,等哈佛、耶鲁剑桥的过来挖人怎么办?杨锐手底下,就刚拉了一个哈佛的博士生,我就怕,最后变成他反被拉走。”
蔡教授终于是被刘院长给说动了,想了一会,道:“你不是说杨锐在搞毕业庆典吗?具体怎么个情况?”
“杨锐准备请一下同学,毕竟,他提前一年毕业了,其他同学还在学校里。”刘院长顿了一下,又道:“看他的意思,是想要弄些酒水,再找个场地,搞一点零食什么的,到时候随便大家喝酒,再放些音乐。”
“像国外的party一样。”
“谁知道呢。”刘院长不愿意说party这个词,万一给人上纲上线了又是麻烦。
“我们去看看。”
“好。”
蔡教授说走就走,刘院长落在了后面,看着蔡教授出办公室了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喊:“你是说现在就看?”
“要不然等到什么时候。”
未名湖畔。
一条条的彩色条幅已经打起来了:
北大的派对。
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
hi,会跳舞的DNA。
基因也可以很性感。
本周六晚7点,让我们来造人吧。
……
刘院长和蔡教授从外面往里走,只觉得条幅上的语言越来越过分,不禁是又好笑又好气。
他们都知道杨锐没时间去做这些条幅,刘院长于是抓了个正在贴条幅的学生,问:“你是哪个专业的?”
“你先说你是谁。”学生一点都不怯。80年代的师生关系还没有后世那么变态,或许是因为刚刚结束了运动,许多学生都有社会经验的缘故,他们对老师是尊重多于遵循的,畏惧并不太多。
刘院长自报家门,又问:“你呢?”
“我是中文系大三的,黄雨夜。”学生对于生物系的领导笑一笑,自顾自的展开手上的条幅,只见一行大字,在两颗小树间颤巍巍的抖:生物间的妙事你不懂。
刘院长看的脑门子青筋直冒,气道:“你一个中文系的学生,难道还懂生物?”
“我懂生物间的妙事啊。”学生哈哈一笑,溜缝儿就跑了,让刘院长想抓都抓不到。
“我要找中文系的老王好好说说这个学生。”刘院长气的不行。
蔡教授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留的真名假名,算了,让他们挂吧,学生处的都不管,我们管什么。”
刘院长一看,果然没有学生处的人在场。
“还不知道他们要弄出什么让人头疼的东西呢。”刘院长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然后就看着前面一条横幅站住了。
“学习生物,做有用的生物。”蔡教授读了一下,道:“这句话算正常的吧。”
“你看旁边的小字。”刘院长叹口气。
蔡教授的眼睛不是太好,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睛看,就见横幅右下角的小字,分明写着“清华大学宣”五个字。
第1356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周六有个派对,你去不去?”
“啥是派对?”
“就一群人聚到一起唱歌跳舞聊天。”
“那有啥意思,有那时间,不如多看两本书。”
“北大举办的。你说北大的学生会浪费时间吗?”
“不会吗?”
“当然不会,人家这是有张有弛文武之道,是一种特别的学习办法,否则呢,北大的学生会玩吗?”
“说的也是,那就去看一下吧。”
……
“北大搞了一个活动,咱们一起去吧。”
“什么活动?”
“管他呢,反正,瞅到机会,咱们就上去,把咱们的诗给朗诵了,要是有人看中,咱们就厉害了。”
“咦,你这个主意好啊,太聪明了!”
……
“北大搞了一个活动……”
“我已经有约了。”
“馨儿,我……”
“健儿,你是一个好人……”
……
北大的周六活动,很快就疯传了全城。
自民国以来,北大就是京城最敏感的地方。数千名乃至上万名的年轻学子,受人尊重,为人所信任,他们激情澎湃又积极主动,以至于以数千名普通学生的力量,牵动了一个大国的政治生态。
如果说,近代以来,还有哪个学校能有国子监的能量,还有哪个学校的学生能有举子的架子,还有哪个学校的活动能重现公车上书的盛况,也就是北大了。
86年的北大,还没有受到严格的管理,学生们按照往昔的做法,骑着自行车满城的做自发宣传。
这年月,虽然没有网络,但重要消息的传播速度一点都不慢的。
事实上,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要想将一个消息传的举国皆知,甚至只想要全城皆知,仍旧是比较困难的,传递消息的方式固然容易了,不管是手机还是门户网站,或许都能在几秒钟几分钟时间里,将满屏都刷成一个色彩,但是,你没办法强制别人去阅读和观看。
有人问,难道80年代可以?
当然可以。
最强一级的叫组织学习,如果某台发布了极重要新闻,或者某报发布了极重要新闻,只是重要的程度足够,那就是从上到下的学习。部委等高层机关不用说,就是街道办和村委会,都要组织专门的学习活动,哪怕是形式主义的形式主义,抄心得体会也能抄得你“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在组织结构比较好的省份,甚至连大山里的村小组,也会被要求集中学习,最次最次,也是村小组派遣积极分子到行政村的村委会来参与学习,自带干粮步行几十里路,学会了抄好了背舒服了,再自带干粮走几十里路回山里传达思想,然后再带村小组诸人的心得体会回来。
若是在城市里,高音喇叭和居委会也不是吃素的。
早晨8点钟想睡懒觉吧,高音喇叭开始吼了,被吼的惨兮兮的赖床男爬起来,难道不想知道是因为什么吵到了自己吗?
就算是不想知道,居委会挨家挨户的通知也是逃不掉的。用皿煮国家的竞选用语,这就是门到门的宣传策略。除了不发浪费纸的小册子,其宣传力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北大的学生自然也是擅长宣传的,如今三角地还在,西单的墙也还能用,更有积极的同学,骑上自行车就直奔其他高校去了,到了那里,他们或者在食堂前做宣传,或者就在学校的广播台里发布消息。
到了周六,不限制人出入的北大校园已是人满为患。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今天的毕业庆典是庆祝什么的,但是,免费的酒水为什么不喝呢。
这也是学生们自发宣传的主要热点,老乡喊老乡,老友喊老友的,多是为了来蹭酒水的。
另外一些,则是对庆典的活动感兴趣。
不管是哪个学校的,或者是哪个协会的,面对这种庆典,既有些准备不足,又有些似曾相识。实际上,如今的大学里,每年举办的类似活动实在太多了。
只是以前往往有学校搭的框架,今年更自由罢了。
大家最初被自由给震慑了一下,旋即就熟悉了起来,挂灯谜的,挂对联的,挂奇怪的生物的,还有各种抽奖和扮演节目,一个个的都被放了出来,看的人眼花缭乱。
“今年做的真是认真啊。”一行人从校门中进来,就发出毫无特别的感叹。
“还好吧。”人群中间的学生帅气而英俊,正是风头正劲的胥岸青,时值大四,他的社会活动的时间渐渐增加了,相对于普通学生更好的出身,尤其是更多的零花钱,以及非常不错的学习成绩,让胥岸青在京城各大学校都很受欢迎。
由于心理原因,胥岸青不喜欢在北大的圈子里混,他更喜欢外校的同学,总觉得那样能够更轻松。
其他学校的学生也很喜欢胥岸青,打头的男生就傻里傻气的笑着,说:“青子就是爱谦虚,北大今年搞的这个庆典,我看比其他学校做的都好。”
“又不是我做的。”胥岸青的声音比较小,只有身边几个人听到了。
左立言给胥岸青做了三年的跟屁虫,今年亦是一副有始有终的模样,笑道:“我们这几天都不在学校,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庆典,等等,我找个人问一下。”
左立言瞅到一名眼熟的学生,拽过来就问:“咱们现在弄的毕业庆典,是给上一届的学生庆祝?人都走完了吧。”
学生听着他的“咱们”,仔细的看了左立言一遍,感觉有些影响之后,才挣开左立言的手,道:“你不知道?是给大四的学生提前搞的毕业庆典。”
“咦?我就是大四的,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也没有通知。”左立言惊讶极了。
学生笑笑:“要什么通知啊,都是人传人的,再说,也不要你们做什么,参加一下,聚一下的意思吧。”
左立言再问,这学生也不知道别的了。
左立言无奈的放开人,不好意思的对同行人道:“大二的年轻人,问啥啥不知道。”
“你也才大四而已。”同行的还有大二的女生,立即就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