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朕躬甚悦!”
……
当年关系好到分着用同一包卫生巾的老姐妹久别重逢,自然是说不完的话,黄文娟完全插不上嘴,于是,吃过饭之后到了酒店,她很自觉地去了另外又开的一间房,这边廖辽和齐洁则自动进入神侃模式。
这一聊,就是半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三人集合之后一起去吃了早饭,然后齐洁就开了车带着她们直奔经三小纬六。用廖辽的话来说,得先办正事儿要紧。
经三小纬六那一片,居然真有一家书店叫“不文书店”。
两间的门脸儿,老城区了,楼有点旧,不过文化范儿倒是十足。
找到了地方,助理和司机都在车里等着,廖辽拿上一盒前几天才灌制出来的唱片小样——目前里面包括她新专辑里已经制作好的五首歌,和此前发行的一首单曲——进了门。
然后,顶天了五分钟,她又出来了。
表情很茫然。
“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哎,你这什么表情这是?”
“……”
“成功了?失败了?”
“……”
“说话呀!我说,你到底见到要见的人了没有啊?”
进车坐了半天,廖辽才逐渐回过神来,却仍有些反应迟钝,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见到了?”
“见到了。”
“人家怎么说?”
“他说,‘哦,知道了,你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啊!”
齐洁扭头跟黄文娟对视一眼,俩人都是一脸茫然。
黄文娟问:“那,姐,你的小样给了没?”
廖辽一抬手,CD还在。
这叫什么事儿呀!
想了想,她说:“你们等着!”,然后打开车门,又下了车。
齐洁回头看着后排的黄文娟,指着正在进门的廖辽,问:“她这……没事儿吧?是不是你们这一路过来,她受什么刺激了?”
黄文娟特笃定的摇摇头,“那不能!你放心吧姐,我疯了她都不能疯!”
“那刚才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了这是?”
“会不会是……让人家给吓着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路过来,已经吃了俩闭门羹了,而且人家那谱儿摆的,都特清高,连句话都不愿意说的架势,估计这回是碰着慈眉善目的,她反而不适应了?”
这回只用了两分钟,廖辽就又下来了。
“怎么说?”
廖辽一摊手,两手空空,“我说这是我目前的歌,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希望您能听听,多批评指点,他说,‘哦,放下吧!’。”
“然后……你就出来了?”
“是啊,我就出来了呀?我不出来怎么办?人家接着看书,理都不理我!”
“那他到底是答应给歌了,还是没答应呀?”
廖辽纠结地皱皱眉头,措辞片刻,才说:“你们不知道,他往那里一坐,捧着本书低头看,那股子范儿,太镇乎了,我就把我要说的说完了,他‘哦’一声,我就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齐洁闻言下意识地就跟黄文娟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脸上同时露出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齐洁说:“你还有被人给镇住的时候?”
黄文娟说:“那你好歹也得问清楚他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吧?”
廖辽回头看看不文书店的招牌,犹豫了一下,说:“走,咱们先回去,我回去养养精神,明儿再来!”
……
廖辽似乎是真的被曹霑给镇住了。
这一天大明湖趵突泉灵岩寺走下来,她一直都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一直到晚上,才略微找回点神儿。
齐洁私下里问了问黄文娟,黄文娟对廖辽倒是不担心,只是对此行的成果表示不抱什么希望。
事实上,这一趟出来,她就没抱什么希望。
结果邪了!
第二天上午再去,对方居然答应了给一首歌!
虽说人家眼下手头上没有,只答应在一个月之内给,但那毕竟是答应了呀!
这可是廖辽她们此行拿下的第一个成果!
而且据廖辽说,人家回去之后听了她的小样了,居然还称赞了两句廖辽的嗓子。
这下子廖辽立马原地满血复活,直嚷着要去大明湖、要去趵突泉、要去灵岩寺!
另外俩人都说昨天去过了,可她非说她没去!
于是,去。
连着两天逛下来,大家就都有点累,傍晚时候,齐洁带着她们到购票点买了后天一早南下的车票,然后找地方简单吃了点,就赶紧回酒店休息。
结果一回到屋里,廖辽还有精神去洗澡,齐洁先就累得躺床上就不愿意起来了。
廖辽洗了澡出来,齐洁才终于挣扎着爬起来、进了洗手间。
然后廖辽先是打开空调,伸着手感觉到凉风了,这才瘫架一样倒在床上,一扭头,却发现了旁边齐洁的随身听。
下意识地,她拿过随身听打开,抽出磁带一看,居然是空白带,看来不知道是自己录了些什么东西,于是她顿时就没了兴趣——指不定是隐私呢!当然不应该偷着听。
于是她按照原样给她放回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下床,把水烧上了。
洗澡间里哗啦哗啦水响,晕黄的灯光下,磨砂玻璃门上映出一个窈窕的倩影。
廖辽喊:“喂,美女,需要人搓澡么?免费服务哦,保证器大活儿好人鲜亮!”
哗啦啦,没人理她。
她不死心,过去拧开门把探头进去,“咦,行啊,两年没见,居然大了不少呢!”
“死一边去!给我关上门!”
“拜托,我这是在夸你!”
“鬼才要你夸,你个橘子!”
“你了不起啊,苹果比橘子能大多少?”
“可本姑娘现在已经进化成香瓜了!”
“切!少臭美,充其量就是个大苹果!”
“去死去死,不许看我洗澡了!”
第29章 初听
第二天一大早廖辽就醒了,扭头看旁边床上齐洁还睡得很香,她就自己起床洗漱。但一边刷牙,她却一边觉得有点不对劲。时间还不到七点,外头却一个劲儿滴滴答答的有响动,刷完了牙拉开窗帘一看,她才发现,外头居然下雨了。
雨不大,淅淅沥沥的。
酒店后面的院子里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雨点打上去,又滑落下来,滴滴答答,正是刚才她听见的那动静。
天有点儿雾蒙蒙的,酒店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时不时有人撑着伞走过。
她打开窗户,伸手出去。
雨水有点凉,空气异常的潮湿,而且温度并不低。
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安静甜睡的齐洁,她把窗子又推回去一些,只留下一条手掌宽的缝隙,然后也不带胸罩,只回身找了件背心穿上,就把房间里那把椅子搬到窗前,自己坐下,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水、梧桐树、小巷、行人,和雨伞。
屋里安静得很,只有空调的出风口在呼呼地送风,再有就是齐洁那细微之极的呼吸声,窗外也安静得很,只有雨水不断地落下来,打在树叶上,也落在地面上。
没有车声,没有人声。
廖辽就坐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安静中。
对她来说,这是难得的时刻。
她不傻,她很明白这一次出来约歌有多么莽撞、多么九死一生。
她也很明白虽然那位曹霑先生已经答应给一首歌,算是自己此行没有白跑,但接下来的路途,仍旧是不可以抱任何希望的。
甚至于,曹霑虽然答应给一首歌了,但他的歌能不能合自己的意,最后会不会用,都也还是两说。
那么,如果接下来的几个地方跑完了,却还是拿不到歌,怎么办?
或者说,除了曹霑之外,即便是又拿到了一两首歌,但自己都相不中,怎么办?
专辑当然是肯定要出的,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自己绝对不可能放过。但是,如果没有更好的作品加入进来,仅凭已经选好录好的那五首歌……她知道,或许达到一个普通的成绩,比如说卖出个黄金唱片,问题不大,但要想更好,几无可能。
至于像黄文娟想的那样,仅凭那五首歌已经足够带动一整张专辑了,就更是痴人呓语。
在廖辽看来,已经录好的那五首歌,都只能是属于被带动的范畴——如果有两到三首、或者哪怕是只有一首足够好的歌,让歌迷们听了会喜欢,会愿意把专辑买回家,那么,已经录好的那几首歌的大概是可以做到让歌迷在听完了那首精品之余,并不至于对剩下这些的歌曲失望,但如果指望它们来拉起销量——它们还不够好!
简单来说,如果廖辽只是想赶紧出唱片,然后卖一个还算可以的成绩,甚或是借这张专辑勉强挤进二流歌手这个圈子,然后趁着热度抓紧时间走穴捞钱,那么目前她手里掌握的这些资源,已经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但是,如果她想要一炮而红,或者是即便没能大红,却开始拥有自己的风格,拥有自己的代表作,甚或是开始拥有自己的铁杆歌迷……
她还需要至少一首的精品!
但是目前看来,她真的是很难找到。
窗外雨声淅沥,她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