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传闻与现实还是很有差距的。”督则盯着乔伊思忖良久,说了这么一句看起来不找边际的话。
乔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不知,这句话怎么说?”
督则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同时也是在观察着外面的警卫情况,一边沉声说道,“我听闻叶赫家族新的继承者是想要改变家族现状,大刀阔斧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怎么如今却畏手畏脚,思前想后?难道像我这种有点本事的人就会看不上叶赫家族了吗?未免也太过妄自菲薄。”
若是督则历数自己如何崇拜叶赫家族,如何想为叶赫家族鞠躬尽瘁,或许乔伊的疑虑还是不会消减半分,但是听督则这样说,乔伊体内的雄心反而被激起了。
“不错!你说得对!”乔伊欠了欠身说道,“方才的确是我多思多虑了,在这里给先生赔不是了,先生莫要见怪,我也是继承家族不久,年龄有限,阅历有限,待人接物方面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
自此,乔伊对于督则的戒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也接受了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进入叶赫家族。
“不知道先生是从哪里来啊?”虽然嘴上说的是相信了,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打个疑问,一直在旁敲侧击的询问督则的情况。
而一旁的督则却摇了摇头,“这院内的警卫布置是您安排的吗?”
“怎么?”乔伊往窗边走了两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最该看重的从来不是入口,也不是出口,而是大厅与这两个地方的衔接处,所有的警卫力量不该全部展现,你见过谁家的最为贵重的珠宝密集周围站着十几个人守着的吗?不都是藏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用最高科技的密码箱护着?”督则之前在玛嘉烈就是负责警卫安全的,对这方面当然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与看法。
乔伊琢磨了一下,确实如此,忙喊来守卫,按督则的话去布置了,顿时也忘记了之前对督则的盘问还没有得到回答。
“先生想必也是舟车劳顿来到了这儿,先给您安排一间客房休息吧。”乔伊拍了拍手,有两名女佣走上前来,领着督则下去休息。
一进叶赫家族就被领进这间屋子里,督则正想出去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便也随了乔伊的意思。
“麻烦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我有些不舒服……”督则看到两个人似乎要把他领去楼下,依照乔伊的脾气一定会把他安排在最容易被监视的地方,并且不会让他离家族的核心区域太近。
比如制毒的房间,比如关押鸢尾和宇涅的房间……
“您的房间里有洗手间……”女佣似乎不太想在中途停下。
“这么大个家族不会就那么几个洗手间吧,这一层没有吗?我有些不舒服。”督则皱着眉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那好吧……”女佣转身示意督则跟上,朝另一边走过去了。
这里面的格局相对玛嘉烈家族来说比较简单,毕竟叶赫家族的收入不高,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就是一间房子挨着一间的样子,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督则看到拐弯处的一个房间门口有两个人在守着,这是其他房间门口没有的。
“这里就是了,”女佣指了指洗手间。
督则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就进去了,一边想着怎么才能靠近那个房间,看来自己的房间离那里还是要有段距离的。
“少爷,这个人看着不同凡响啊,您是从哪里找到的人才啊?”一旁的下属狗腿的问道。
乔伊随口答道,“自己送上门的。”
“啊?这……”下属想要说些什么,又怕扫了乔伊的兴致。
“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我也想听听旁人的意见。”乔伊坐在沙发里,眯起了眼睛,这个动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是他一贯的思考时的特定动作,如果在这个时候点起雪茄,就证明又有人要倒霉了,不过现在他还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看样子还没想好是否该有所动作。
“依属下看……会不会是冲着玛嘉烈家族那俩人来的?”身旁的人压低了声音在乔伊耳边说道。
果然话音未落就看到了乔伊眼光里的杀气。
“这话怎么讲?”乔伊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沙发上随意的敲打着,“没有理由,我可要治你的罪!”
“少爷饶命!”那人一看情势不对,立马跪倒在一边,嘴里不住的求饶,“我也是为少爷考虑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日子,一定要小心才是,您想啊,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前脚咱们抓到了人,后脚就自己上门了,名字和情况都不透漏,这,这难道不可疑吗?”
其实这话完全说到乔伊心里去了,只不过对于这种稀缺的人才,乔伊也是实在狠不下心拒之门外,叶赫家族如果有这种人在,那么在业内的地位一定会开创一个新的局面,以前那些将叶赫家族当做后备实验室的大集团和大家族势必也有有所忌惮。
“少爷,我知道您是怕错杀,不如,我们试他一试?”
乔伊偏过头来问道,“怎么试?”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女佣在门口通报,说是少爷有重要的会议参加就不邀请督则一起共同进餐了,要把晚餐送到房间里来,正好督则也不想再与那个阴险狡诈的人多费口舌,也乐得自在。
女佣叩开了门,餐车正往屋内进时,督则听到走廊里似乎有别的动静。
“鸢尾小姐,来了叶赫家族您就安心在这里吃住下吧,一切吃穿用度,绝对不会比玛嘉烈少到哪里去,要是缺什么您就吩咐下人,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脚步声,似乎人数不少。
“您看,前几天不是说不喜欢走廊尽头的房间,今天给你换到正中央,这可是贵宾的房间啊!”
全程没有听到鸢尾和宇涅一句回应,现在跑出去看的确太扎眼了,很快房门被关上,外面的人似乎进了隔壁,听到有些桌凳被掉搬动的响声。
“先生,请用餐吧。”女佣将餐点摆放在桌子上,随即就打开门出去了。
在开门的瞬间,督则竖起耳朵听着,似乎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是几个离去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大概有四五个成年男人。
鸢尾和宇涅被安排到了自己隔壁的房间?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想到乔伊那人的性格,督则觉得其中有诈,而且鸢尾的个性不是那么软弱的人,方才那人的话里话外,明显有嘲讽玛嘉烈的意思,鸢尾却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还有那个楼上拐角处的房间,难道此时已经是空房间没有人把守了吗?
督则坐到餐桌旁边,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这段日子的确是吃饱了上顿没下顿,虽然习武者有时候全凭一口气吊着,但是长时间不进食当然也会对身体有害。
食物算不上特别精致,不过还算丰富,督则原本想走到墙边听一听情况,不过还是放弃了,吃完饭就自顾自的躺下来休息了,直到女佣敲门来收拾桌子,督则也只不过是翻了个身。
“怎么样?他什么反应?”
果然,女佣出了督则的房间,没有去厨房,而是去给乔伊汇报了。
“吃完就睡下了。”
“睡了?”乔伊来回踱步,“没有去走廊上走一走?”
按照乔伊的推测,如果这个督则真的是冲着玛嘉烈的小姐和夫人来的,方才听到把他们关在隔壁,一定会去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看看是否方便动手,没想到他竟然毫无反应?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第1917章 归家
两个人面对面在房间里对峙了许久,却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夜幕低沉,空气中好似有雨的味道,可雨又将落未落,这时候的天空也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这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街道上尽是行色匆匆的人来来往往。
罗茜起身打开了窗户,让有些湿润的空气与这屋内的干燥空气相融合,胸口的烦闷才稍稍舒缓了一些。
钟表始终步履不停的滴答作响,不一会儿,豆大般的雨滴顺势落下,打在行人的伞上,打在屋檐上,也打在落寞人的心里。
直到有风把凉丝丝的雨带进屋内,苏北才从思绪中醒了过来,起身走到酒柜前,在威士忌和红酒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红酒。
罗茜正看着对面一排排亮起来的霓虹灯发愣,却见眼前突然多了一杯红酒。
“关上窗户吧,雨都落到红酒里了。”苏北将两杯酒都塞给罗茜,自顾自的把窗户关上了。
纵使外面是怎样的喧嚣吵闹,好像在这里,他们可以暂时躲避,偷偷的歇上一歇。
“我要讲的故事很长,你慢着点喝,不然还没听到结尾,就困了。”苏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罗茜的神色之中有一丝诧异,不过她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窗外的暴雨与屋内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苏北的声音却在这种宁静的衬托之下,变得有些不真切起来。
同样不真切的还有苏北讲述的那个叫“过去”的故事。
对于土生土长的格鲁比亚人,罗茜当然不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有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在那里有一群生来便与常人不同的人,他们的体内有远古武者的魂魄,有生来的命运与坎坷,这是他们的能力,也是他们的劫数。
苏北就是这个族群中的一份子,或许也是迄今为止,所仅剩的唯一一个古武者。
不过有一点,罗茜怎么想也想不通,“你是说,鹰也是古武者?”
“不全是。”苏北抿了一口红酒说道,这红酒的味道还真不对他的喜好,只不过若是喝着威士忌来说这些,恐怕没多久就要醉了,“他并非天生的古武血脉,但是却喜欢古武术,毕生都在研习古武术。”
“那为什么会变成活死人?”虽然作为一名杀手,手上的血债不少,但是一个人介于活与死之间,不是比痛痛快快的死了更加难受百倍吗?所以罗茜接任务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定是速战速决,绝对不会折磨目标,那是非常不人道的事情。
苏北也明白两国的文化差异,想了半天该如何跟罗茜解释这种奇怪的现象。
有了!
“简单来说,不是有外国人崇尚我们的功夫吗?”苏北尽量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他喜欢,所以就自愿学习,跑到我们的少林寺里来求学,甚至愿意出家当和尚,然后就放弃了世俗红尘。”
罗茜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关系呢?”
“你听我接着说啊……”苏北挠了挠头,“有的人虽然非常热爱,但是不一定有这方面的天赋,就会变得迷糊,时而懂,时而不懂,这样在练武的时候就会容易受伤。”
这个罗茜倒是明白,她身上的疤痕都是那时候提高自己“业务水平”的见证。
“只不过,普通的强身健体或者是保护自己的功夫,伤的都在皮肉伤,而古武术,修习的是内在的气力,自然也是伤的内在。”苏北说完以后看着罗茜,“这样讲,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罗茜总结道,“不过我还是不懂,既然已经遇到了你,一个真正的古武者,为什么不向你寻求帮助?或者你知道其中的解法?为什么要联合琼一起骗我们呢?”
这也正是苏北想不明白的,除非鹰还有别的苦衷,一定有什么是他遗漏的,包括鹰为什么守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在迷雾森林里带了那么多年,却不肯回家看她们一眼。
如果说当初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修行古武术的话,现在已经失败了,为什么还不回家与家人团聚呢?
“除非!”罗茜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把苏北也吓了一跳,“除非这所谓‘活死人’有救,鹰也知道如何自救,只不过这方法会伤害到他的妻子和女儿,所以他才一直在犹豫。”
这也算是个新奇的想法,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明,但是结合当前所知道的情况来分析,似乎罗茜的猜想很有道理。
“那现在你知道了,和我交好的朋友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与其说我是古武命,还不如说我是个独身命。”苏北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转身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列酒入喉果然不一般。
罗茜耸了耸肩,“不过我还真的很好奇,从来只有我把死亡打给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拉我下地狱呢,不然我们就试试吧,看是谁更倒霉?”
说完两个人对视良久,一起哈哈的笑了出来。
这一笑,似乎把窗边的阴霾都驱散了许多。
“你觉得呢?”罗茜的眼眸里映着低头沉思的苏北。
“好吧,”苏北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只是你要明白,留在这里,会非常安全,这里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崭新的,你可以有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人生,即使格鲁比亚那边的人势力再强大,他们也不敢轻易在这里造次,但是如果是回去,一切就不知道会是如何了,我也不能确定……”
苏北说的这些,罗茜不会不知道,只会比苏北更清楚那边的形势,但是两个人一个惦记着老朋友琼,一个惦记着新朋友鹰,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猜到真相的话,或许就真的自由自在的活在新的一片天地里,可惜,他们知道了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两个人都是办事效率极高的人,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进入机场大厅在等待了。
“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对吗?”临上飞机前,罗茜转头这样问苏北,似乎是在等一个回答。
苏北点了点头,“没错,到时候就不止是我们两人了。”
“下了飞机也不止我们两个人啊!”罗茜拍了拍苏北的肩膀,眨了眨眼,似乎在提示他什么。
“啊?”苏北一头雾水,“还有谁啊?”
当然是之前被他们劝说,飞回格鲁比亚的amos了。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以往皆是一群见到自己便列队行礼的守卫,这次却押着自己到了大厅。
“amos!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这段时间奥利集团被你害的有多惨!”
“就是!你简直诛灭了自己的良心!忘了当初老主人是怎么把你抱养来的吗?”
“外面的野种就是碰不得,哪有我们这种正规名门世家的孩子好……”
“嘘……老主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