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用的。”敖富贵解释道。
敖沐阳指着头顶上的路灯说道:“你傻呢,这不有路灯照明吗?”
敖富贵冷哼道:“你才傻呢,路灯待会就熄了。”
太阳落山,万家灯火亮起。
村里家家户户的灯光也亮了,路灯隐隐约约的亮起,有的吊在树冠里,光芒通过枝叶间隙冒出来,恍恍惚惚。
随着放映机启动,一道光柱照在了幕布上,然后先是出现了个圆形光环,光环很快绽放变成了长方形。
这是敖沐阳童年记忆中,关于放映电影为数不多的画面,他记得小时候看的这种电影,确实是从这样的场景开始。
接下来就是京城电影制片厂的片头和标志性前奏音乐响起,陆陆续续有人带着小板凳来看电影。
敖沐阳以为没人对这种老式电影感兴趣,结果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来的人不少,到电影正式开始后竟然有四十多个人来了,这些人多数不是村里人,而是游客。
有游客举起手机拍照,然后跟左右的朋友说道:“哈,还挺有童年感觉的。”
也有游客带着孩子来的,敖沐阳听见好几个人跟孩子说:“这就是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看的电影。”“这是爸爸小时候最爱的娱乐活动。”“来,儿砸,爸爸带你体会一下最早的电影院氛围。”
敖富贵放了一部叫《神秘的大佛》的电影,不断有游客嘿嘿笑:“这是七十年代呀?”“真挺怀念那时候的。”“你怀念的是自个儿的青春,哪是七十年代?”
几个人正讨论的热烈,突然有人插嘴道:“什么七十年代?这电影演的是四十年代的事,是解放前的。”
本来是想来回忆青春的几个七零后游客顿时觉得没劲了。
敖志满老爷子趴在窗口磕着瓜子看电影,他对敖沐阳说道:“村长,这个电影你们小年轻没看过吧?好看,这个跟《少林寺》一样好看。”
敖沐阳没看过几部这种电影,在他记事开始,电视机就开始进入老百姓的家庭,而随着电视机的普及,这种露天电影模式就不受欢迎了。
敖沐阳问道:“这电影讲什么的?”
敖志满含糊的说道:“你自己看、自己看,好看。”
敖沐阳觉得晚上反正没事,就倚着墙看起了电影,这电影叙事风格很古朴,故事有悬念,充满八十年代电影的风情,倒也有些意思。
从这天开始,敖富贵在村里放起了老电影,每天晚上夜幕降临,他就开始放电影,一天放一部,因为村里人多,零零散散总有人来捧场。
过了两天,蓝色船工的机械作业船来到龙头村外海,开始对大船壳子进行改装。
关于大船的改装细节,这得靠敖沐阳来定夺,颜青城帮不上他的忙。
老敖这两天没什么事就上网去查阅关于船舶养殖的灵感,他没找到各国用渔船养鱼的新闻,倒是找到了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在构建大型离岸养殖平台进行渔业生产的消息。
典型如法国与挪威合作在布雷斯特北部的布列塔尼海岸建成的一艘长270米的养殖平台,它就是用一艘退役报废的轮船改装而成,总排水量达到10万吨级,专门养殖鲑鱼,年产3000吨,效益很好。
还有,欧洲渔业委员会正在筹备建设一种半潜式工船,长189米、宽56米,航速8节,可接运活捕金枪鱼,也可作为养殖母船。
当然,这种工船还在研究计划中,船舶好造,金枪鱼的养殖技术难以攻克,而这种船的造价很高——不管是铸造还是运营,它的成本都很高,只有养殖金枪鱼这种名贵鱼才有盈利空间。
敖沐阳就想把这大铁壳子改造成这种养殖平台,但国内没有技术,现今国内顶多就是设置海洋网箱养殖平台,比较成功的是在西沙永乐群岛晋卿岛附近约200公顷海面上投资建设的那100多口深水网箱,里面养殖龙胆石斑鱼、军曹鱼、龙虾等名贵海产,年产值超过千万元。
他的养殖池里也有龙虾,中华锦绣龙虾,他计划把这些龙虾转移到大船壳子里。
关于大船壳子的改造计划,敖沐阳想请教一下专家,但他认识的专家没有擅长这块的,他更多的还得靠自己琢磨。
他请教过李继,李继不太懂,又去托关系请教海洋养殖方面的同行大拿,最后联系到了一位在国家水科院渔机所就职的专家。
这专家叫沈玉,李继联系上他后很高兴,就去找了敖沐阳。
敖沐阳一听又要接触专家,且专家又是来自中科院且姓沈,他脑袋顿时就大了:“我娘来,李老师这事咱们自己搞得了,这中科院的大佬我是实在不想接触了。”
李继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沈老师不是中科院的,是水科院的,我打听过了,他确实是这种大型养殖平台的专家。”
敖沐阳搓了搓手道:“其实咱们这事也用不着专家了吧?”
他的态度让李继很是不满,直接发火:“你小子啊你小子,老头子好不容易帮你联系上能帮忙的专家,你还不领情,我可是跟你说啊,目前我国在海洋养殖大型结构设施或养殖平台方面仍处于起步阶段,相关专家很少,这可是高科技你明白吗?你以为你自己把船的头尾凿个洞就行了?哼,笑话!”
见老爷子开始咆哮了,敖沐阳只好妥协,他举起手道:“行行行,李老师我听你的,让这位专家过来吧。”
第1426章 专家的力量
李继笑了:“你小子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人家在京城做项目呢,哪有时间过来找你?我帮你争取了一个视频的机会,你把你那个铁壳子数据准备一下,等你们视频的时候围绕专业话题好好聊。”
这确实得好好聊,敖沐阳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这个设想是突如其来的,一拍脑袋决定的,那就是把船头船尾给拆开,然后通过抽水机来给船舱换水,在里面养上鱼虾蟹。
可他研究一番后发现没那么容易,这个水循环系统是很复杂的,往船舱里灌入的水过多,那就会导致船沉没,如果往里灌入的水过少,那又难以形成动力带动船舱的海水流通起来。
晚上他便跟沈玉进行了联系,他下午搜了搜这沈玉的资料,发现这真是一位高手,前两年开始中国水科院渔机所、北车海工双方开始构建一种深远海大型养殖平台,沈玉就是技术方面的带头人。
这种养殖平台很厉害,它以海洋工程装备、工业化养殖、海洋生物资源开发与加工应用技术为基础,通过系统集成与模式创新,形成集海上规模化养殖、名优苗种规模化繁育、渔获物扒载与物资补给、水产品分类贮藏等于一体的大型渔业生产综合平台。
敖沐阳没那么大的野心,他就想把海上那个大船壳子改造成养殖场就行,搞海上养殖旅游业。
视频开始,他准备先跟沈玉寒暄一番,但人家是抽出时间跟他沟通的,且没有利益往来,所以要求直入主题。
敖沐阳把他的情况说了一下,沈玉点头道:“你的设想是可以成立的,目前我国在海上养殖平台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民间项目的成功性微乎其微,所以如果你要直接搞一个综合化养殖平台那是不可能的,而这种利用报废退休的大型船只进行改造,并仅仅是改造为功能单一的养殖平台的设想比较靠谱。”
“那沈专家我应该怎么把船改造成这样的养殖平台?你看这是我手中船只的数据,我给您详细介绍一下……”
听着敖沐阳的仔细介绍,沈玉不断点头,听完介绍后他沉吟道:“这种船壳距离养殖平台还很远,它需要完善的设施系统与供给、流通条件,以全面适应海洋工况规模化养殖生产的需要。”
敖沐阳感叹道:“是啊,我现在缺少可行性的改造计划。”
沈玉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说道:“这个简单,李老师跟我联系过了,就是让我帮你出具一套具体的改造方案,不过我没有具体考察过你的船,所以这套方案可能不是尽善尽美……”
听他说到这里,敖沐阳已经喜不自禁:“沈专家您客气了,只要您给点头绪就行,实在是麻烦您了。”
沈玉道:“客气的话不要再说了,咱们直入主题,我给你设置的这套方案,你未必愿意接受,因为它最终是要搁浅在近海的——我明白你的需求,但我认为你还不了解你的需求代表什么,如果你想打造一个海上漂浮的养殖平台,那要花费大量资金对船壳进行改造,包括对主甲板改造、对养殖鱼仓改造,它需要大量电能,这样你还得在船壳上安装一套太阳能发电系统……”
敖沐阳摇头道:“我确实无法做这样的投资,那我接受您的指点,就把拖到近海进行搁浅作业好了。”
他答应这点后,事情简单下来。
沈玉第二天就往他的邮箱发了一份改造计划书,敖沐阳惊叹他的高效率,随后诚挚的给他回了一份邮件,请他有机会带妻儿子女一起来龙头村旅游。
即使一切简化,但对船壳的改动还是很大,外围要设置一排压载舱,每个船舱要设置进水口和换水泵,船舱之间有换流孔,甲板位置要搭载增氧机的主机,多处船舱四壁要安置光源等等。
还好这些是常规操作,蓝色船工的机械作业船上的技术员们开会讨论后觉得可以完成工作,且耗资不高,可以控制在五十万元之内。
前前后后,敖沐阳得为这个养殖船投资上百万,对渔村来说这也是个大手笔了。
村里通过了这项投资,渔民们相信他的眼光,另外大家伙也没心情管这些事,今年天气转暖后一直到现在,红洋一场雨也没下,对老百姓来说这种大旱天太要命了。
七月上旬,敖沐阳正在办公室看书,村里几户人家上门了:“村长,学习呢?”
敖沐阳咳嗽一声道:“学习使我快乐,啥事啊?”
带头来的是敖沐逸,他愁眉苦脸的说道:“村长,今年怎么这么旱呀?”
敖沐阳叹道:“确实很干旱,不过现在还没有影响到村里人吃水吧?”
敖沐逸说道:“影响到田里的庄稼吃水了,我那些果树没有水,今年肯定得大减产,这可咋办呀?”
“我也没办法。”敖沐阳尴尬了。
天气干旱,周围乡镇的河流又几近断流了,前滩镇只有龙涎湖还存水较多。
龙涎湖下有泉眼往外冒水,可也扛不住这样的干旱天,所以敖沐阳就下了命令,他不允许周围的村庄从湖里引水去灌溉,这是为了利益最大化,龙涎湖保持水位后可以吸引游客来消费,这样不光龙头村,周围的村子都可以赚游客的钱。
不过老百姓以田为本,在小农意识的操纵下,他们不想放弃农田里的庄稼。
敖千英点了根烟在门口蹲下了,他唉声叹气的说道:“村长你能耐大,想办法弄一场雨吧。”
敖沐阳懵了:“千英叔,我能耐再大我不是龙王爷啊,我不会行云布雨啊。”
“其实这几年老是干旱跟龙王爷没关系,咱们都是新时代有文化的渔民,不能搞这些封建迷信,我研究过了,现在天气跟三峡大坝有关,有一些专家说了,是三峡大坝断了咱们中华大地的龙脉……”
“卧槽,这不是封建迷信?”敖沐阳下意识问道。
说话的敖千友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怎么会是封建迷信?这是玄学,玄学也是科学。”
第1427章 天旱
“行了别乱说了,咱们还是考虑怎么解决这问题吧。”敖沐阳摆手道。
敖千英说道:“要解决这问题,只能向龙王爷求雨了,村长你现在是龙头,按照规矩,碰上干旱天就是龙头带队求雨,要不你带头求个雨?”
敖千友不屑的说道:“封建糟粕!你个迷信!”
敖千英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妈个比,大友你说谁是迷信呢?谁爹是搞算命的?”
敖千友脸色涨红了,他叫道:“算命不是迷信,那是玄学,玄学就是科学……”
办公室里响起笑声,氛围一时变得很快活。
降雨的事敖沐阳也没办法,他只能两手一摊让大家回去耐心等待。
送走一行人后他想起自己有好几天没去龙涎湖了,也不知道湖泊水位怎么样,就背着手溜达着往湖边走。
天气干旱对河湖池塘影响很大,不过龙涎湖情况还比较好,因为有地下水补充,湖泊水位比入春那会低不了多少。
湖上漂着许多小船,有人在钓鱼,有人在拍照,时不时的有鸬鹚从水里钻出来,它们回到船上,会有主人从它们嘴里抠出鱼来。
今天是周末,有孩子在湖里游泳,七月的阳光已经炽烈起来,清澈的湖水被照的温乎乎,敖沐阳脱掉鞋子赤脚走下去,感觉挺舒服的。
湖边有游客在捉螃蟹,其实龙涎湖里好东西不少,只要在这边下杆总能钓到几条鱼,在湖边溜达掀开石头,就能发现虾或者螃蟹。
敖沐阳看到有几块石头上长着田螺,他就过去捡了一些田螺。
这时节的田螺已经好吃了,他在这几块石头上捡的不多,就又顺着湖边走了起来,拎着袋子继续找田螺。
湖边每天人来人往,有游客也会捡田螺,这样多数地方已经是见不到田螺的,他想起斑鳖保护水域没人去,就拎着袋子走了过去。
到了保护水域他没看见陈新,要知道斑鳖过于珍贵,陈新只要醒着就去盯着它们。
他纳闷找了一会,看见陈新蹲在一处农田地头上抽烟。
见此敖沐阳就喊着问道:“老陈,你干嘛呢?准备下地干活?”
陈新瞥了他一眼道:“我在放鳖呢。”
敖沐阳纳闷了,问道:“你放鳖怎么不待在这里,哦,是不是斑鳖老往水渠里跑?”
陈新说道:“它们不是往水渠里跑,它们是定居在水渠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