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多岁的老人了,尤其姥姥上次在京城检查出来的身体结果,本来就不是很好,要是万一……
“呸呸呸,我胡思乱想个屁啊,一定没有万一。”尚富海心里犯嘀咕,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也顾不得瞎想了,看着旁边正撅屁股搭建恐龙赛道的小元宝,这好日子是没了。
他先给元宝说了一声:“元宝,爸爸要回你奶奶家,你去不去。”
小家伙正沉浸在摆赛道的世界里,一手拿着赛道在拼接,另一只手拿着个恐龙模样的小汽车,玩的很开心,尚富海喊了三回,她才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不去,玩恐龙车。”
好吧,问她算是白问了,尚富海又抓紧给他老婆徐菲打了个电话,长话短说。
徐菲一听,也想跟着回去,不过现在情况不明,呼啦回去一帮人也没用,还得照顾这个、照看那个,不够添乱的。
“老婆,你该忙忙你的,我先回去探探情况,另外不一定几天回来,我一会儿把元宝送到橡树湾咱妈那边去,你晚上也别回来了。”尚富海说。
徐菲点头,嘱咐他路上开车慢着点,别着急,让他回去探明白情况了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便没再提别的事。
懂事的女人,绝对不会在重要的事情上和你胡搅蛮缠,这一点上,徐菲做得很好。
让闺女一个人在楼下玩着,尚富海麻溜的跑到二楼换了一套衣服后,又拿了两套准备欢喜的衣服塞到一个20寸的行李箱里,把其他的一应洗漱用品带上,尚富海这是准备在老家小住一段时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安,好像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拿着行李箱下了楼,要带小元宝去她姥姥那边,小家伙还不乐意了,非得玩她的恐龙赛道,尚富海心里着急啊,碰上事了才感觉小孩子的执拗真烦人,尚富海真想直接给她两巴掌,又舍不得揍,最后从柜子里找了个大袋子,给他闺女说:“元宝,爸爸给你把赛道拆了一块拿到你姥姥家去玩,好不好。”
小家伙听明白了,马上就开始噘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睛里也带上了莹莹泪光,这一幕看的尚富海头大。
不过也顾不得了,小孩子的脾性还是不能惯着,尚富海上手直接动手边拆边往袋子里装,等他装完了,小元宝还是那个泪眼汪汪的可怜样,就是不哭,老尚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垫一垫装满了玩具的袋子:“元宝,走,爸爸送你去姥姥那边再玩。”
半个小时后,尚富海才算摆脱了抱着他大腿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元宝,赶紧开车从橡树湾小区溜走了。
这孩子,想一茬是一茬,刚才在家的时候还说不跟他回去,哪知道到了她姥姥家,死活不愿意留下了,非得跟着尚富海回奶奶家。
可问题是老尚这回回去不是玩,他姥姥住院,老人身体不知道怎么样,没时间看孩子啊,最后硬着心肠走了。
开车上了高速后,尚富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心里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个时候干着急也没用,开快车还可能导致其他的意外发生。
临近中午,尚富海从东云高速路口下了高速,直奔县医院。
别看这家医院是个县级医院,可一点都不小,人也不少,尚富海开车进来都不太好找停车位,碰巧了前边有个人开车要走,尚富海趁机加塞了。
下车后,尚富海赶紧给他妈打了电话:“妈,在哪个科室?几楼?”
“在三楼做核磁共振的这边,你鸿哥现打电话找的人,要不然还排不上队。”周秀梅说。
医院……大约就这样吧,所谓生死攸关,这种事情医院里见的太多太多了,医院里也很忙,多数情况下不太好使。
你觉得你家的病人很严重,我还觉得我家的病人更严重,其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句话用在这方面更合适。
尚富海听罢,叹了口气,并没有说别的。
毕竟,他们今天就行使了特权,没道理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点评谁。
几分钟后,尚富海边跑边擦汗,总算从楼梯跑上了三楼。
刚才倒是想在楼下坐直梯,可等直梯的人太多了,还有两个等待手术的病号被病床推着在直梯门口等待着,看看那情况就知道一下子走不了。
没多久,尚富海就看到了他表哥周鑫鸿正站在三楼南侧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直接喊了一声:“鸿哥”
“富海,你怎么来了?”周鑫鸿确实不知道尚富海要来,他二姑一直没有说这事。
“呼”
尚富海喘了一会儿,不怎么锻炼,身体确实差劲:“我妈早上打电话说我姥姥摔着了,我哪呆得住,鸿哥,检查的怎么样了,现在什么情况?”
周鑫鸿闻言,脸色有点沉重:“不是太好,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但是刚才有点意识混乱了,我找了个医生,他判断这里可能出血了,先去做个核磁共振看看具体情况。”
周鑫鸿说着话,用手指了指脑部,脸色奇差。
“脑出血?”尚富海闻言,脑袋如同被重锤给轰了一击,有点晕。
他太知道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了,他爸的脑血栓早期就出现过脑出血,那个时候他爸脑袋里被堆积的血块压迫了运动神经,整个人都如同植物人一样在床上躺着,哪里都不听使唤了。
当时医生告诉他们,针对他爸的这个情况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开颅手术取出堆积的血块,但是他爸当时的情况还不建议做开颅手术,医生说很可能开颅后人就下不来手术台了,也可能会永久成为植物人。
另外一种就是靠身体机能自己把血块再给慢慢吸收了。
那段时间对他们家来说,叫地地不灵,叫天天不应,没发生过的压根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真的很绝望,也就在那种情况下,他爸闭着嘴闹绝食,足足两天,差点把一家人给整崩溃了。
后来血块被吸收了,他爸慢慢的又能行动了,但之后的几年一直没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听着表哥说了医生的初步判断,尚富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管身上刚换上的新衣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面,有点无力的45度角抬头看着周鑫鸿:“鸿哥,是不是诊断错了,没这么严重吧。”
他眼睛里还带着点侥幸的神色:“应该没事的吧,我姥姥不是就摔了一跤吗,怎么就判断脑出血了。”
周鑫鸿叹了口气,眼睛里有无奈,他也不希望医生的判断是真的,不过他是通过县医院的院长找的医院里这个领域里最资深的医生,这人的水准在他们市里都是挂了名的,很大概率不会出现这么大失误的判断。
他是谁?
东云的三把手,东云的副书记啊!
“哎,富海,我也希望不是真的,不过奶奶他摔着的时候,头碰着旁边的一袋麦子上了,盛的满满的,多结实。”周鑫鸿说道。
这下尚富海心里最后的一点侥幸都没了,满满的一袋子麦子确实很结实,像他一拳头锤上去,全面都得发红,要是劲使大了就可能造成全面软组织挫伤,这个根本不用怀疑,和沙袋差不离的效果。
接着尚富海又琢磨县里的医生水平还是不够啊,他心里想着,就顺嘴说道:“鸿哥,不行我联系省里的医院,或者京城的医院,再不行让那边的医生给过来看看?”
“先等等检查结果吧,梁医生说奶奶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再长途跋涉,稍微一不注意可能就引发其他的意外。”
“富海,我知道你心里着急,我也着急,大家心里都着急,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一切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定夺吧。”周鑫鸿叹气,在这种时候才真正有种无力感。
什么钱,什么权利,在这个节骨眼上,什么都用不上,屁都不算。
第601章 情况不妙
“啊……”
尚富海听完后把头埋在了双膝之间,他双手抱头发出了一声压抑中带着无力的吼叫声。
“姥姥她上辈子明明没发生过这件事的啊,她……”尚富海想不明白,为啥没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就他身边来说,这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尚富海知道他姥姥上辈子是在16年春节还没过完的时候没了,那个时候她无病无灾,睡梦中就没了,走的特别安详。
“姥姥,你可不能有事,我还没来得及买飞机带你到处转转。”尚富海喃喃自语。
周鑫鸿听到了,尽管很悲伤,但听着表弟的话也很无语,更心痛。
最后他也挨着尚富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胳膊搂着尚富海的肩膀说:“兄弟,别多想,奶奶这辈子什么事没经历过,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好日子也过上了,这回也一定没事。”
说着说着,周鑫鸿自己都不相信了,他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点嘶哑的哭腔,好歹的强忍着没让自己落泪。
堂堂的东云三把手,四十岁的人了,俩孩子的爹,在还不满三十岁的表弟面前落泪,那算个什么事!
他丢不起那个人!
“检查完了,出来了,鑫鸿,你在哪里。”南头这个位置不远处的一个拐角的廊道里突然出来一阵急促的呐喊声。
尚富海听出来了,那是他大舅周秀清的声音。
“是大舅说姥姥检查完了?鸿哥…”尚富海怀疑自己听错了,出现了幻觉。
他现在就怕出来检查结果。
周鑫鸿已经一手扶地撑起了身子,接着说:“兄弟,抓紧的,你姥姥检查完了。”
“可是……”尚富海突然有点不太敢面对检查结果了。
周鑫鸿训斥他一声:“富海,像个男人的样子,快点。”
说完也不管尚富海了,直接就跑了过去,拐角就看不到了,接着一阵着急的询问对话,乱糟糟的,尚富海也跟着从地上爬起来往拐角那个地方跑,跑到跟前,周秀梅还惊讶的喊了一声:“富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大舅周秀清也跟着说:“富海,你这么忙,怎么还过来了,这里人多足够了。”
尚富海就看到他爸妈,还有大舅和二舅都在,小姨还没有过来,不过小姨那个火急火燎的性子,估计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要不然她从来不会缺席。
“大舅,爸,妈,我也不忙,你们就别说了,我姥姥不是检查完了,怎么还没出来,检查的怎么样了?”尚富海压根还没看到他姥姥的人,一颗心一直悬着,揪的慌。
大舅周秀清说:“完事了,刚才有个护士给说了,马上就出来了,让我们准备准备。”
这话咋听着就不对味!
尚富海也不去多想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右手边还闭着的核磁共振检查室,度秒如年!
“咔”
一声轻微的声响,对开的电子门划向了一边,里边的护士也跟着出来了,喊了一声:“谁是董春梅老人的家属,过来两个人推一下病床。”
大舅二舅都赶紧进去推病床去了,表哥周鑫鸿也进去了,尚富海也要往里走,被门口的护士给抬胳膊拦住了:“3个人就够了,你再进去就多了,等等吧,人多了就乱,不适合老人现在的情况。”
“王护士,那我姥姥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是好还是不好?”尚富海扫了一眼护士胸前挂着的工牌,工牌上写着‘王丹琳’。
王丹琳扫了尚富海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但没认出来,她说:“结果还得等会儿才能出来,廉医生会给你们说的。”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就又转身进去了。
“你!”尚富海瞪眼,多久没碰到这么没礼貌的人了,没辙,他现在也只能干瞪眼。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大舅二舅推着一张病床就出来,姥姥还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不太好看。
后边还有医生喊:“动作慢着点,都别吵,病人现在需要安静。”
一句话,尚富海爸妈本来想上前帮忙,也想问两句的,也都住了嘴。
“病人得先送重症监护室观察观察,再留个家属等着拿结果。”
闻言,尚富海留下了,周鑫鸿也留下了,重症监护室也进不去人,这么多人过去围着也没用,再一个医生是周鑫鸿找的,他留在这里会更方便。
其他人都跟着走了,就剩下周鑫鸿和尚富海他们兄弟俩留在这,暂时没有其他人做核磁共振检查,检查室的门又自动关上了。
兄弟俩谁都没说话,想到重症监护室,气氛就有点凝重,这会儿谁都没有心情去关注时间,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又有人喊了一嗓子:“周书记,周书记……”
尚富海扭头一看,是个半白头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他面相得五十岁左右了,他带着一副黑边大框的眼镜,胸前兜里别着一根钢笔,手里拿着一个白色不透明的袋子,袋子上写着东云县医院的字样,就是用来装核磁共振胶片的袋子。
“廉医生,我奶奶检查结果怎么样?”周鑫鸿着急的问。
过来的廉医生看了尚富海一眼,周鑫鸿接着说:“这是我表弟,没事,你说就行。”
“那周书记你们跟我来办公室吧。”廉庆涛说。
兄弟俩二话没说,跟着对方就走,这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可不是扯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