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苏新河的电话,刘金惠感慨万千,这个电话即让他有些意外,其实也不意外。
他本来还羡慕国光新能源汽车有博城市政府的帮忙渡过了眼前的这个劫数,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国光新能源汽车又被打回原形了。
“喂,老苏,最近怎么样?”刘金惠这就是客套话。
“老刘,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块去市政府找找人?”苏新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刘金惠对这个主意没太大的意动:“算了吧,如果能解决,早就解决了,老苏,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确实如此,博城汉能光伏欠薪到现在,已经不是一两个月了,政府能不知道?政府里坐着的那帮人能不知道?
他们知道而没有行动,这就说明了问题,他又何必去丢人现眼。
堂堂的博城汉能总经理,在以前也是个人物,他也是要面子的。
这个电话最终不欢而散。
苏新河都不知道找谁聊天说说话了,他正愁眉不展的想办法时,太过于出神,都没注意到手机瓶亮了。
他不习惯打震动,觉得那种‘嗡嗡’的声音听了后特别的烦躁,想事情的时候他也不习惯打铃声,是以他没有注意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
许金旭一个电话没打通,心里不痛快了,给司机说:“你下去问问他们苏新河的办公室座机。”
司机乖乖的下去了,在这些保安面前,他拽的不行,可在许金旭面前,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在一盒烟丢过去,问出了苏新河办公室的电话,主要还是保安听这位司机说车里坐着市政府的人,保安不敢怠慢,也不敢多问,他们还以为市政府的领导专程过来帮忙解决公司困境的。
至于市政府的领导一直在车里坐着,连个面都没漏,这不就是他们这些领导的德性吗!
座机铃声吵醒了苏新河,他接通了之后,听着那边打电话的人自报家门,说叫许金旭。
苏新河差点就没想起来,总算他记忆力还算不错:“你是许总?你现在在哪儿?”
“老苏,我就在你们公司门口了,你们公司的保安很称职啊,查住了我的车不让进,怎么着?要不我打道回府了。”许金旭说道。
好不容易和许中友有关系的人自己找上门来了,甭管他是要干什么,苏新河这个时候都不能轻易让他走脱了。
“许总,你稍微等会儿,我马上到公司门口。”苏新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是跑着过来的,9月中旬的天已经没那么热了,可苏新河还是跑的额头见汗,他生怕许金旭等不急就走了。
把许金旭和他带过来的谈判团队给迎进公司以后,苏新河看着这么多人,他很疑惑,这是要干什么?
苏新河直接把他们带去了公司的小型会议室里,落座之后,苏新河一脸笑意的看着许金旭:“有些日子没见,许总的风采更胜往昔了,不像我,整天愁的头发都白了,哎!”
许金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说:“所以我今天过来就是为苏总解决烦恼的,不知苏总想不想听?”
苏新河就等这话了,他还以为这是许中友的迂回解决方式。
他自觉自己全部想通了,就忙不迭点头:“当然,许总但说无妨。”
可任凭苏新河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许中友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把他给雷的外焦里嫩的。
“苏总,冒昧的问一句,你有没有考虑过出售国光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
“轰”
苏新河好像听到虚无中一声雷鸣在他脑海里炸开了,这声雷响炸的他耳朵嗡嗡的响,整个人的思绪都静不下来。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苏新河眼神呆滞的抬头看着许金旭:“许总,你刚才说什么?我耳朵最近出了点问题,没听清楚。”
这就是自欺欺人了。
但许金旭不在意,他权当没看到苏新河那张煞白煞白的脸,眼睛往上一挑,接着说道:“苏总,有没有考虑过把公司给卖了,我知道你们公司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难题,资质申请不下来,银行方面听说也因为公司的财务流水不健康而拒绝贷款。”
许金旭这话说得无比犀利,他一点没在意苏新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如果苏总同意的话,我愿意给国光新能源汽车找个好的下家,当然了,想必苏总也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可能白跑一趟。”
这一刻,苏新河想到了很多很多的问题,一些再过去没有答案的问题感觉朦胧中有了答案,但是他不确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金旭:“许总,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苏总,你说哪,我今天把谈判的团队都给带过来了,你说我是玩玩吗?”许金旭挥手指着他身旁左右坐着的人。
“苏总,明人不说暗话,我的背后还有济东商会的,汽车这个东西没有资本,没有大的背景,纯靠私人的话,除非你很有钱,否则真的玩不转,苏总不放考虑考虑我刚才所说的建议,我确实是带着诚意过来的。”
“许总,我能不能问个问题!”苏新河答非所问。
许金旭点头:“当然可以,苏总请说。”
“许总,银行方面一直都没说卡过我们公司的贷款,为什么这一次突然就卡住了?”苏新河没更挑明了,但是他话里的意思都懂。
第747章 昏迷
许金旭摇头失笑:“苏总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卑鄙,再说银行都是垂直管理,我也不认识什么银行里更高层的大人物,再说停止贷款这么大事情,我也做不了,我不否认今天过来有趁火打劫的意思,但是不管苏总你信不信,我今天过来也确实是为了苏总好。”
“另外我也想为厂里这些无辜的员工做点事。”
听他说的大义炳然,如果不知道他干了什么‘龌龊事’的人还真的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可苏新河并没有轻易相信他所说的话。
类似许金旭这样的人,他说和银行没有关系,那纯粹是扯淡。
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专门给人跑一些特殊贷款和国家政策补助的,他干的就是这种营生,不管是那一种,最终都和银行挂钩,要说这种人和银行方面的人歪歪嘴,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
但苏新河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这个节骨眼上,没证据的事还真不好做,苏新河沉默了。
许金旭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着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样这个事也不是一两天能够完成的。
但许金旭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果苏新河最后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还是弄不到钱的话,他会低头的。
跟着许金旭过来的这一只谈判团队都静默的坐在那里,还没到他们表演的时候,这些人一句话都不说,看着许金旭和苏新河俩人在那里叙旧。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有半个多小时,但苏新河丝毫没问许金旭愿意出多少钱。
这就说明他暂时还没打算卖,许金旭也不逼迫他,这个事还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事的,许金旭的打算是今年年底之前弄完就行了。
又坐了一会儿,带过来的谈判团队一句话也没说,许金旭说道:“苏总,既然还没想好,那咱们改天再谈,或者苏总如果觉得合适了,也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说着话,许金旭从身上掏出来一张制作精良的名片,放在桌面上,用食指压着推了过去:“这是我的私人电话,随时静候苏总的佳音。”
说完,许金旭就直接站了起来,他朝带过来的团队说道:“卢经理,咱们走吧,改天再谈。”
“可以!许总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团队中的其中一个叫卢越霖的人说道,他是这只团队的带头人。
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苏新河并没有丢了自己的范儿,还是强忍着心里的不快,把许金旭他们一行人给送出了公司。
站在公司大门口看着远去的两辆车,苏新河又扭头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座曾经令他骄傲的工厂,现如今,它就差陷入停滞运转的状态了。
已经有供应商得到了消息,准备过来讨货款了。
他能够想象得到,如果自己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或者国光新能源汽车所欠下的各种供应货款,工厂工程建设费用,生产线设备的采购费用等等各种巨额的支出都需要支付,但手里又没钱支付。
等真的到了这一步,苏新河都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他都不敢去想。
“许金旭,许中友,嘿!”苏新河一声冷笑,身影顿时变得有些佝偻了。
回去的车上,卢越霖和许金旭坐在同一辆车上,他说:“许总,我有个提议,从明天开始,我带着我的团队每个工作日都过来找苏总聊一聊,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坚持不住。”
许金旭不喜欢这种‘强人所难’的做派,他摆摆手说:“不用,再等等,过几天在一块过来一趟,我不着急,总有耗死他的一天。”
卢越霖听到这话,他嘴角一直抽搐,这还是人话吗?
要照你这么办,那还不如我刚才的法子更好使一点,也更有人情味一点。
但许金旭是雇主,卢越霖作为拿钱办事的人,他也不好再去劝许金旭。
转眼间,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周二早上,尚富海一大家子开始上车了,尚富海最后从科恩医疗的赵坤赵总那里借来一辆奔驰房车。
这一行人,包括他们一家三口,双方的父母和他姥爷,再加上四男一女五个保镖,开车三辆车上路了。
劳斯莱斯没开,他们是出去玩,可不是想被人围观,而且那车也做不了几个人,反而不如埃尔法更方便。
再加上徐菲的那辆凯迪拉克,一队杂牌车队算是成行了。
在尚富海一家子游山玩水的时候,许金旭也在不停的忙碌着,通过他的关系查找所有能找到的国光新能源汽车的相关资料,把这些资料提供给卢越霖他们,主要还是为了后期的谈判增加一点胜利的砝码。
苏新河一直没有给许金旭打电话,他都有心思想直接去找博城新来的廖敏廖书记投诚了,可是一直没下定决心。
自从许金旭来过一趟之后,苏新河越发觉得他的公司最近所遇到的这些困难都和许金旭有着一些看不着的关系线,但是还是那句话,他没有证据。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尚富海一大家子在外边玩的越来越嗨的时候,苏新河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眼瞅着9月份过完了中旬,已经进入下旬了,立秋了以后,天也越来越凉快了。
可苏新河心底里的燥热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更浓烈了。
“砰”
一扬手把自觉手里拿着的玻璃杯扔到了地上,杯子摔得四分五裂,被子里的水溅的到处都是。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公司质量部部长也来找他辞职了,说是想回青城陪伴刚出生的儿子,想着在小家伙最需要的时候陪伴他长大。
多么撇脚的理由,你说你就不能想一个更加实在一点的吗?
陪刚出生的儿子慢慢长大?
亏你想得出来!
还不如直接给我说你不想干了,这样大家心里都痛快点,你现在算什么,恶心我?
但苏新河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和这位质量部长聊了很久,这个人的确很有能力,六西格玛黑带,各种KOS改善工具信手拈来,过程控制做得没一点毛病,他很清楚,这是个人才。
可眼下有一件事很明显,他的公司已经留不下这样的人才了,前边才走了一个林达,现在又有一位公司的高管要离开了。
而这段时间,很多员工压根不再相信他曾经鼓吹过的什么‘公司的未来有多么辉煌,前景有多么广阔’,递交辞职信然后辞职走人的工人也是越来越多,有一些关键岗位甚至余者寥寥,到了这一步,即便是他解决了资金的问题,可公司的职工先天性的对它产生了‘不信任’,这个时候想扭转这种看法,真的太难了。
“卖!或者不卖?”苏新河纠结的很,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嗡的响。
从月初发生了讨薪事件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睡好觉,压力太大了。
苏新河觉得自己嘴里很干咳,他想喝点水,偏偏最尴尬的是他刚才因为生气把水杯给砸了,没辙,只能换个杯子先接点水喝。
可他刚站起来,就柑橘到脑袋一阵眩晕,下一刻天旋地转,苏新河明显感觉到自己此刻头重脚轻,他扶着自己那张实木的办公桌,双手很用力的抓着桌子边沿。
他想稳一稳,可下一刻还不等他抓紧,就感觉到头脑一股子往下的重力,随后一阵剧痛袭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中好像听到很多人的叫喊声,还有一些杂乱的声音响起,苏新河很想睁开眼睛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平常轻轻松松就能睁开的眼皮,这会儿却感觉太沉太重了,根本睁不开。
没多会儿,整个人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