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铃我想找吕立萍,李东宝我想找葛尤……小许,你跟他说说,我怕他担心风格重复,不肯接。”
“没事,李东宝是冷幽默,白奋斗是贱,不挨着。”
“那就好,别的也没什么了。我们拍室内剧经验足够,《渴望》摄影棚还留着呢,争取两个月收尾。”
郑小龙敲定调子,几人吃喝闲聊一番,随即散场。
汪朔主动掏钱,跟老马拉拉扯扯,给塞了五十块钱。他这人怎么说呢,有讨厌的一面,也有朋友义气的一面。
许非上了车,按按喇叭,“朔哥,我送你。”
“你送我?我特么还不如打车呢,人家好歹顶个牌,你这跟黑车似的。”
汪朔骂骂咧咧的坐到副驾驶,“走着吧,回家。”
嘎吱嘎吱大发起步,约莫开了五分钟,许非问:“最近写小说没有,尽忙着写剧本呢?”
“小说有啊,手上好几篇呢。”
“哟,念叨念叨?”
“你小子要干嘛?”汪朔斜了一眼。
“改编啊!你要是写完了能不能给我瞅瞅,指不定我就直接买了。”
“这富裕……”
他想喷点脏话,末了一想,人家是真富裕,“成啊,你要买我可宰大款了。”
“一万一篇,怎么样?”
“我……艹!”
汪朔眨巴眨巴,到底忍不住,“有钱人真特么孙子(zei)!”
……
1991年,其实形势严峻。
首先东欧剧变,苏联逐渐崩塌,中国崩溃论大行其道。同时,西方仍对中国保持制裁,外资撤走,基本归零。
那国内经济还要发展,怎么办呢?
政府开始大量增发国债,增发纸币,用增发的钱来搞投资,刺激经济增长。
带来的影响有很多,单说市场消费这块,社会上诞生了一个词,消费主义。顾名思义,就是渴求无节制的物质享受和消遣,把其当作人生价值。
原因非常复杂,比如老百姓敢花钱了;比如各种宣传促销手段,越来越被人接受;比如盲目追求名牌,互相攀比等等。
尤其京城这种地界,先富起来的不少,对西方名牌有一种病态般的崇拜。当时极为严重,官方专门批评。
不过这会年初,还是岁月静好。
许老师独自在京,一直完善《欢喜姻缘》的剧本,五个故事,打算拍25-30集。
他考虑的是,用一套班子演下来,还是每个故事用不同的演员?原版的乐珈彤和朱媛媛,是几个故事连下来的,感觉有点乱。
可用不同的演员,就是五对男女主,他怕更乱。
而许老师决定自立门户,光凭《欢喜姻缘》撑不起开门作的份量,他心中还有计划,只等汪朔送东风……
很快进入2月,许非离京回家。
从83年起,自己过年一直在那个老房子,总嫌弃,可搬到楼上还有点不习惯。
春节嘛,平房才有味儿,楼房叫什么春节?
六十多平两居室,进门方厅,左厨房,右客厅,各带阳台。正对两个小门,一个是蹲式厕所,一个是洗漱间,还有个浴缸。
然后左右一大一小俩卧室。
许非买的时候就怀念,因为跟上辈子家里的第一套房一模一样,那会厕所和洗漱就是分开的。
哪有什么公摊面积?说多少平就是多少平,还带大阳台!
许孝文和张桂琴也不适应,门一关好像隔绝了,邻里亲朋都被挡在外面,连鞭炮声都不清晰。
老爹嚷嚷着回老宅住,自己把自己灌多了,十点就呼呼大睡。
今年的春晚不如去年精彩,有印象的节目不多。
姜育恒唱了《再回首》,潘美辰唱了《我想有个家》,陈小二表演了《警察与小偷》。
在观众强烈要求下,《渴望》还露了一脸,凯丽、孙嵩、韩影齐上阵,演了个小品《除夕之夜话渴望》。
但不知什么原因,这节目在官方出版物上被删掉了。
“……”
许非陪着老妈看春晚,外面烟火绚烂,母亲轻声谈笑。
她已经确定回到鞍城生活,自己没怎么样,许老师却有点伤感。以后只会越来越忙,真是抽空才能回家看看了。
第373章 开年头一棒
“就买那个七十平的吧,五十平太小了。”
“那多贵啊!”
“哎呀,我回来不也住么?反正都交钱了,你们过几天再去看看,装修什么的我就不管了。家具买好点的,尤其我屋那床,一定要大,电视也换个彩电。”
平房内,小旭忙忙叨叨的收拾东西,又摸出一存折,“你们先用着,不够再说。”
母亲拿起来,手一哆嗦,“你,你那什么广告,真挣这么多钱啊?”
“……”
她无从回答,只跟父亲道:“爸,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诶,路上小心点。”
“没事,坐飞机呢。”
小旭拎着大行李箱,出门走两步,抹身又喊:“小阳!”
“姐,怎么了?”
“你那男朋友也处两年多了,打算结婚么?”
“呃……打算是打算……”
小阳脸一红,她今年22岁,没考上大学,在鞍城找了个工作。男方一般家庭,正为结婚愁呢,嫁过去得跟公公婆婆挤平房。
“别担心,到时候告诉我,我全包了。”
“姐!”
“好了,我走了啊。”
小旭摸摸她的脸,出了院子,迎着寒冷的空气深吸一口,冰凉入脾,格外爽快。
今年春节是最轻松的,好像突然有底气了。当自己带着父母去看房,眼都不眨的甩出几万块钱,母亲再没提过那点破事。
当然,能让家人过上好生活,更加愉快。
她打出租奔市区西南,一片特荒凉的地儿,居然立着个机场。原本是军用机场,87年开通了鞍城至京城、佛山两条航线,变成了军民合用。
03年关闭,10年重新开通,又增加了几条航线。
别看小,也有好处,比如极少晚点。因为晚点了,就说明有军事任务……
小旭进入大厅,许非已经等在里面,瞧她蹦蹦跳跳的亚子,笑道:“怎么这么高兴啊?”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知道,不就是给爸妈买房了么?”
“嗯?”
她睁大眼睛。
“自觉独立成人了,所以才这么撒欢。”
“你怎么知道?”
“我们互为蛔虫啊。”
“嘁!”
她撇撇嘴,默不作声,隔了会忽道:“你以前总跟我说,钱很重要。我现在明白了,钱不仅对自己,对朋友,对外人,对家里人都很重要。”
“哦?”
“你小时候,父母管着你。但当你长大,尤其经济上非常强势的时候,往往会不自觉的听你话。”
“正常。我们讲究养儿防老,其实就是‘你小,我养你;我老了,你得养我’的逻辑。
当然里面包含亲情、血脉、教育、宗族、父权等各种因素,咱们的家庭观可能是全世界最复杂的。”
“……”
小旭皱眉,“我跟你讲下感受,你扯这么多做什么?”
“没办法,太有思想。”
“呸!”
俩人等了一会,开始登机。
春节刚过,人不多,飞机也蛮小。以前尽坐火车了,没空调,冬天车厢里都能结冰,真是冻车。
许非脱掉羽绒服,随手一捏,又把玩她的小手,“你那工作室,今年有什么打算?”
“先招人。”
小旭已经懒得挣扎,道:“准备找几个固定员工,至少一名会计,五六个学美术、摄影的。同学还没毕业,不然找他们更好。”
她思路非常清晰,继续道:“然后跟央视谈,多拿几个时段的代理权。去年年底业务激增,我感觉今年比去年还要热。”
“说说看。”
“具体说不好,反正你那个店一折腾,全京城都知道做生意要耍手段,广告业务肯定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