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风呵呵笑着,向那店家调侃着。
这位店家名叫常关宝,当年曾是临一机厂办小招待所的所长。周衡当厂长的时候,在厂里搞机构改革,小招待所也被推向了市场,常关宝竞争承包权失利,被安排到劳动服务公司待岗,一度也是牢骚满腹,说些厂子卸磨杀驴之类的话。
在唐子风推动的创业风潮中,常关宝在东区菜场夜市租了个门面,做起了烧烤,不料竟然做出了点小名气,用后世的概念来说,已经成了临河市的一家网红打卡店。
过去十年里,常关宝到底赚了多少钱,没人能说得清楚。有好事者粗略计算了一下,说他起码赚到了100万。常关宝对于这种传闻一向不予置评,只用与日俱增的大肚腩回应着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赚到了钱,常关宝对唐子风的怨气就荡然无存了,相反还觉得自己过去呆在小招待所当个所长是虚度了光阴,如果早点下海,没准这会也能在临河市区买下几个单元的房子了。
“这都多亏唐总给我们临一机带来了新生啊。”常关宝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说道:“我们老临一机的同事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谁不说唐总有点石成金的神通。当年临一机都快破产了,就是唐总你力挽狂澜,生生让这个厂子又起死回生了。现在公司发展得这么大,咱们就不说了。就算是我们这些过去只能搞搞行政的废物,也都托唐总的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饭碗呢。”
“哈,常老板这话可就太低调了,你如果算是废物,那整个临一机还有能干的人吗?看你这家店的生意多火,我这些朋友可都是从京城慕名起来的。还有胖子两口子,那也是专程从井南赶回来的,就想着要吃你这里的烧烤呢。”唐子风夸大其词地说。反正恭维话也不花钱,多说几句又有何妨。
常关宝脸上骄傲与惶恐之色混杂,说道:“我这个小烧烤摊,也就是小打小闹,不算数的。黄总办的丽佳超市,那才是大手笔,现在京城、浦江都有连锁店了,上次还上了电视,说是领导同志去视察。我们厂里的老同事都看了电视,当时大家就说,黄总当年也就是一个家属工,她老公老蔡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窝囊废,如果不是唐总给她指路,她哪有现在这样的风光。”
“言重了,言重了。黄总是个商业天才,迟早是能够一鸣惊人的,我还真没做什么。“唐子风谦虚道。
“除了黄总,还有汪总,现在也是市里排得上号的企业家了。上次她在我这里请客户吃夜宵,还专门说起来,说要找时间好好地请唐总吃一顿,感谢唐总当年对她的教诲。”
常关宝谈兴不减,还真对得起当年那个小招待所所长的职务。
唐子风笑了,常关宝说的这位汪总,大名叫汪盈,当年可是临一机的一个刺头。周衡和唐子风在临一机搞精兵简政,分流车间的冗员,汪盈也在被分流之列。她跑到厂部去闹事,被唐子风寻个由头搧了一记耳光,倒是给打服了。
再往后,汪盈在厂劳动服务公司的支持下开起了一家搬家公司,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临河市排名第一的物流企业,她本人也成了市里有名的企业家。位置变了,人的心态也就不同了,回想起当年在厂里无理取闹的日子,汪盈愈发感激唐子风对她的当头棒喝。
这些话,其实也用不着常关宝来传递,汪盈自己也曾到集团去向唐子风当面道过谢的。当然,她去集团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道谢,而是因为临机集团的许多产品现在也是委托她名下的物流公司代为运输的。
常关宝罗索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唐子风转回头,见伙伴们都在用调侃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你们不觉得我很像雷叔叔吗?”唐子风向众人卖萌道。
这一群吃烧烤的人,正是唐子风的传统班底,包括了宁默、张蓓蓓夫妇,苏化、于晓惠夫妇,包娜娜、梁子乐夫妇,唐子风自己的夫人肖文珺,还有挂单的李可佳和王梓杰。
李可佳已经是有家有娃的人了,不过她老公葛亚飞是个技术宅,一向融不进唐子风他们这个文科生圈子,所以李可佳到临河来玩,便没有把他带来。
至于王梓杰,早在若干年前就彻底放飞自己了,至今尚未结婚,倒是不时会传出一些绯闻。学校的纪律部门三天两头找他谈话,却也拿他没办法,他现在学术名气大得吓人,生活上稍有一些不检点,大家也会认为是文人的风流,无法过多跟他计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临一机东区菜场夜市吃烧烤,就成了唐子风和小伙伴们一个重要的聚会节目。虽然大家平时也会有各种见面的机会,但一年下来没有在东区菜场夜市吃过一回烧烤,大家就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一干人现在最少的也有几千万身家,却热衷于跑到这样一个露天大排档来吃烧烤,这就只能用情怀来解释了。
“要说我最佩服子风的一点,就是他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做出很多好事。我倒不是说这个社会上没有喜欢做好事的人,但别人做好事都是很刻意的,是出于一种觉悟。唯有子风,做好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随便,不需要刻意为之。”
李可佳优雅地从签子上叼下一片羊肉,抿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对唐子风评头论足。
“师姐的意思是说,我这个人没有做好事的觉悟?”唐子风问道。
李可佳嗤了一声,说道:“你有没有一点理解能力啊?我分明是夸你好不好?我是说你这个人觉悟比别人高。别人做好事还要先想一想,你做好事是一种本能举动,这就叫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嗯嗯,其实我知道,我就是想让师姐亲口夸一夸我。”唐子风恬不知耻地说道。
“文珺,你看看你家子风,这脸皮都是怎么磨出来的。”李可佳佯装愤怒地对肖文珺说道。
肖文珺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听子风说,他这脸皮是上大学的时候练出来的,他大学是在哪念的来着?”
“我知道,是人民大学!”宁默赶紧抢答。
“胖子,你少说一句会死啊!”张蓓蓓揪了一下宁默的耳朵,训斥道。
李可佳是唐子风的师姐,肖文珺说唐子风的脸皮是在大学里磨练出来的,就相当于把李可佳、王梓杰、包娜娜这一干人大校友都给贬了。这种玩笑,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宁默卖弄知识,非要把这一点说出来,反而有些焚琴煮鹤的感觉了。
“本来就是嘛!”宁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他嘟哝着,捡起一串肉串,递给了身边的苏化,说道:“来来来,咱们吃串,不跟这些人计较。”
苏化接过肉串,向宁默道了声谢,然后把头转向李可佳,说道:“李总,我听说图奥撤销了他们的中国办事处,下一步他们的美国总部也可能要裁员,这应当都是拜你们所赐吧。
“我们大河无人机现在已经进入了美国市场,马上就要和美国的几家无人机公司展开竞争了,在这方面,李总有什么好的经验能够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第487章 搅局者
图奥是被新经纬公司拖垮的。
在做出撤销中国办事处的决定之前,图奥的高层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被一家草芥一般的中国企业拖垮。但当公司的收入连续两年呈断崖式下降,财务报表上的利润已经由正变负的的时候,图奥的管理层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
新经纬公司用以挑战图奥霸权的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开源。
在新经纬公司之前,工业软件市场上已经有过十几个开源软件,但都未对整个市场产生什么看得见的影响。这些开源软件,功能较为单一,也缺乏良好的售后服务。对于囊中羞涩的学生党来说,使用这样的软件做点课程作业之类,倒是无所谓的,企业则不会因为贪图免费而采用这种软件,因为在使用过程中所耽误的时间价值也远超过购买一款商业软件的支出了。
新经纬公司在开源市场上投放的华夏CAD,是一个功能十分齐全的软件,具备了替代图奥等商业软件的能力。最关键的是,新经纬公司做开源,并非一锤子买卖,而是持续不断地发布新的模块。这些新模块的功能很强大,用户如果要向图奥购买同样的模块,需要花费上万美元,而新经纬公司却把它们放到了免费平台上,这就让用户无法拒绝了。
从一开始,图奥就没觉得新经纬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们认为新经纬只是因为竞争无望,才发动了这样一场自杀式的冲锋,目的只是为了泄愤。图奥降低了一部分软件的价格,还向用户免费赠送了一些功能模块,用于抵销华夏CAD开源带来的影响。
以图奥管理层的想法,新经纬公司根本无力维持开源的模式,更无法在毫无收益的情况下推出更多的功能模块,只要图奥稳住自己的业务,新经纬把钱折腾完了,自然也就破产了。届时图奥再找些名目把产品价格提起来,弥补上这段时间的亏空,则依然还能成为工业软件市场上的霸主。
让图奥没有料到的是,新经纬公司的韧性极强,丝毫看不出资金耗竭的迹象。随着网络平台上华夏CAD的资源越来越丰富,许多业余程序员也加入了为华夏CAD开发功能模块的行列。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自带干粮义务干活的,他们所图的只是编程的快感以及自己编制的模块被人下载所带来的成就感。
一个开源软件一旦进入这样的状态,就拥有了一个良性的循环,再往下就会越做越好,让市场上的商业软件都没有立足之处了。
图奥不知道的是,新经纬公司之所以敢和它打擂台,是因为背后有两个强大的支柱,一是中国各大高校和科研院所的人力资源,二是以科工委为首的一干实务部门的雄厚资金。
唐子风在给新经纬公司提出开源这个药方的同时,便联络上了教育部、科委等部门,从他们那里讨到一纸政策,即为开源软件贡献模块可以作为科研人员的成果,纳入到职称晋升的条件之中。
职称在科研系统里是硬通货,而这种硬通货又是没有成本的。无数的科研人员正是被职称晋升的蛋糕所诱惑,不遗余力地投身于开发专用模块的事业。为了让自己的成果与同行拉开距离,这些人穷经皓首,通读文献,把业内最新的研究成果都融汇到软件模块中去,其响应速度,是图奥技术部那些大爷们拍马也追不上的。
科工委等部门在新经纬公司的开源中获得了看得见的好处。许多军工部门原来需要花费大量人手去开发专用软件模块,现在很多模块都被志愿者开发出来了,他们只需要做一些小的改动,就能够用到设计实践中去,节省下来的人力财务不可胜数。
图奥为了打击新经纬,降低了一部分软件的价格,这也让国内不少企业省下了大笔的软件采购支出。在唐子风的游说之下,科工委和其他一些部委同意向新经纬公司下达研发订单,其实就是拿出自己省下来的一部分钱,资助新经纬公司把开源事业维持下去。
一国的智力和财力资源,岂是区区一家图奥公司能够匹敌的。图奥的管理层每天都在盼着新经纬破产,而新经纬却是越活越欢实,丝毫看不出一点颓势。
时间就在望眼欲穿中度过了,图奥的客户不断流失,勉强留下来的那些客户,也向图奥提出了强硬的要求,声称图奥如果不能降低软件和服务的价格,他们就要考虑从网上找个开源软件来用了。
面对严峻的形势,图奥对自己的产品接连进行了几轮降价,终于把自己带到了严重亏损的境地。市场部提交的报告也让图奥的高层心惊,报告上称,华夏CAD在全球市场上的市场份额已经逼近了图奥,最终超过图奥只是时间问题。
图奥采取了一系列的自救措施,包括向一些国际贸易组织投诉新经纬公司进行不正当竞争,以及加大了向客户让利的程度,但所有这些措施都没能挽回图奥的衰退。
“图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真不怪我们。”李可佳笑盈盈地说道,“是他们自己太贪心了,软件价格一年一涨,配套模块的价格高到超出常理。我们新经纬搞开源的时候,很多客户都私下里跟我们说,支持我们打垮图奥,不能再让图奥趴在他们身上吸血了。
“套用一句老话,叫做‘天下苦秦久矣’,我们不过就是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那个人而已。”
“其实,图奥最早起家的时候,也是很谦逊的。”梁子乐插话道,他是学工商管理的,对于这些事情比较了解。他说道:“那时候,有些工业企业是自己开发设计软件,市场上还有大量的小型软件公司,能够为这些企业提供较为廉价的设计软件。图奥靠的是低价格以及优质的服务,逐渐淘汰了那些小型软件公司,同时也改变了工业企业的使用习惯,使这些企业对图奥的软件形成了依赖。
“在此之后,图奥就开始收取垄断利益了。因为市场上已经没有了能够与它竞争的同类公司,所以它的软件即便价格比较高,用户也只能接受。
“图奥宁可把赚来的利润用于广告宣传以及渠道推广,也不愿意降低价格给客户让利。而客户在图奥的宣传影响下,也认可了它的高价位,并且觉得高价位代表着高品质,这就是商业洗脑的效果了。”
肖文珺说:“其实我们这些搞设计都知道,图奥的软件值不了这么多钱,它的价格里起码有七成是是虚的。”
“也就是唐师兄说的智商税吧?”包娜娜笑着评论道。
肖文珺笑道:“要这样说也可以。不过,图奥软件的确比华夏CAD好用,这也是必须承认的,只是它的这些优点,并不值这个差价。如果是我自己掏钱买软件,恐怕我是舍不得去买图奥软件的。”
王梓杰说:“肖教授说到点子上了,正因为买软件的钱不是由工程师自己花的,所以他们并不在乎软件的性价比。对于那些一年营业额好几十甚至上百亿的大型企业来说,几千美元的一套软件,是不值一提的。加上技术部门在企业里往往也有比较大的发言权,图奥软件价格畸高的问题,也就无所谓了。”
李可佳说:“梓杰说的无所谓,是建立在图奥没有竞争对手的前提下的。我们一搞开源,大家就有了对比。几千美元的软件,企业可以不在乎。几万美元的一个插件,企业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图奥收人家几万美元,而我们这里是免费提供,客户不可能没有一些想法的。时间长了,大家就会觉得图奥做事不地道,而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客户的忠诚度就下降了。”
梁子乐说:“所以我看到西方有一些文章,说中国是国际市场上的搅局者。当然,这些文章不是针对图奥这件事来的,而是针对中国许多工业制成品在西方市场上打败了本土的同行,让他们要么破产,要么严重亏损,这在过去是不曾有过的事情。”
“我们现在就面临这个问题呢。”苏化说,“美国市场上的家用级无人机,一台的价格最低也有3000美元,相当于25000人民币。而我们的无人机,性能甚至比他们还好,一台的价格才3000多人民币。
“我们刚刚进入美国市场的时候,美国用户都不相信我们的产品,觉得这么便宜的无人机,质量肯定非常差。但有一些人用过之后,就发现我们的产品质量一点也不比美国本土的产品差,于是大家都过来买我们的产品了。
“前一段时间,美国的几家无人机公司联合对我们提出起诉,说我们搞倾销,用的说法也是说我们是搅局者。
“说真的,无人机的成本其实是很透明的,我们的无人机就算是卖3000人民币,也还有很高的利润。我真不知道美国那些无人机企业怎么敢把价格标到3000美元,这真的就是包师姐刚才说的,是在收美国消费者的智商税呢。”
第488章 发达国家粉碎机
唐子风接过苏化的话头说道:“无人机是有钱人的玩具,所以美国厂家收的也是美国百姓的智商税。但像机床这种生产设备,相当大的一部分市场是在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在中国。西方国家利用工业装备收我们的智商税,收得才算狠呢。
“咱们国家这些年搞铁路建设,用来加工铁路钢轨的铣床,原来必须从意大利进口,一台铣床的价格是300多万人民币。去年我们的滕机攻克了这一技术,推出了国产钢轨铣床,意大利那边的厂家立马就宣布铣床降价,一台的报价才100万人民币,足足降了23。
“铣床依然是那样的铣床,人家一下子就能砍掉23的价格,你们想想看,他们在这之前赚了我们多少倍的利润?”
“唐总,你们真了不起!”张蓓蓓在一旁向唐子风翘了个大拇指,给了一句廉价的赞扬。
唐子风笑着说:“嫂夫人可夸错人了,滕机攻克钢轨铣床的难题,主要功劳是晓惠的。其实那项技术是为军工开发的,标准比滕机用的要高得多,滕机推出的只是一个简化版。”
张蓓蓓看看于晓惠,笑着说:“晓惠了不起,唐总也了不起,晓惠是在唐总的领导下了不起的,所以这个功劳也要算在唐总身上。”
于晓惠冲张蓓蓓撅了一下嘴,说道:“胖婶才了不起呢,我听苏化说,大河无人机能卖得这么好,主要功劳是胖婶的。”
一句胖婶,立马让张蓓蓓脸色晴转阴了,当然,她也只是假装不高兴而已。她唾了一口,说道:“呸,什么胖婶,我这一年多东奔西走,累得都成瘦婶了。大河无人机卖得好,功劳主要是你们家苏化的。他开发的产品好,物美价廉,自然就卖得好了。”
梁子乐认真地说:“这倒不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光有产品,没有好的营销,产品也是销售不出去的。现代市场上,产品更新换代速度极快,产品性能的差异已经不是影响销售的主要因素,营销的作用越来越大。在这一点上,张姐的贡献是不可忽略的。”
“的确是这样。”苏化点头说,“我原来觉得自己也算有一点点营销能力,可是和蓓蓓姐比起来,真是差得太远了。蓓蓓姐设计的营销方案,堪称是天才,大河无人机能够这么快打开局面,蓓蓓姐的贡献是最大的。”
“你们两口子,一个叫我胖婶,一个叫我蓓蓓姐,我都弄不清辈分了。”张蓓蓓笑呵呵地挑剔着苏化和于晓惠的用词,把关于她的贡献问题给绕过去了。
苏化最初决定开无人机公司,就是听了张蓓蓓的建议。当时因为苏化自己的资金不够,张蓓蓓便入了一股,成为无人机公司的创始股东之一。
公司的第一代产品投产之后,销售一度不太景气,积压了不少产品。张蓓蓓索性不管自家的机床维修店,甚至把两个孩子也交给了宁默看管,自己走南闯北地推销无人机。她胆子大,也不在乎别人的白眼,硬着头皮与大商场、摄影器材店等单位交涉,居然很快就打开了局面。
苏化一开始没觉得张蓓蓓有什么本事,他与张蓓蓓、宁默夫妇合作,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资金不足,需要有一个投资者,另一方面就是知道宁默与唐子风关系密切,觉得拉上宁默入伙,遇到麻烦的时候唐子风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谁曾想,这位在苏化眼里不过是个家庭妇女的合伙人,居然是一个做销售的好手,做出来的业绩比苏化自己要强得多。苏化于是也就把销售全交给了张蓓蓓,自己一心做研发,二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无人机公司的业务也蒸蒸日上,赚到的利润早就超过了最初的投入。
唐子风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心里不免感慨宁默果然是傻人有傻福,路边上随便捡个媳妇,居然也如此能干,宁默可以躺着吃软饭了。
关于张蓓蓓的话题,大家倒也是点到为止,毕竟相互之间都是很熟悉的朋友了,没必要一直说这种恭维话。王梓杰接过刚才唐子风的话题,说道:
“子风刚才说的情况,我们也研究过。中国的发展,的确已经对西方国家经济带来了明显的冲击。这种冲击的影响,未来还会越来越大。
“90年代的时候,中国的产业结构以劳动密集型为主,出口商品主要是一些袜子、衬衫之类的轻纺产品,与西方国家的产业结构是互补的。
“那时候,西方国家对于中国制造是一种欢迎的态度,因为我们的产品附加值低,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单纯地给西方打工。西方用一架飞机,就能够换我们几亿件衬衫,他们是乐于见到这种分工模式的。
“进入新世纪以来,咱们除了保持原有的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上的优势之外,在资金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品方面也开始发力,这就动了西方的蛋糕了。
“在过去60年里,西方国家都是凭借他们在技术上的优势,在国际市场上攫取超额利润,以维持福利国家的巨额支出。正如子风刚才说的,一台明明只值100万的机床,他们可以卖到300万,这中间的差价,就是西方国家高福利的基础。
“现在中国产品开始进入这个市场,我看到一个说法,说任何技术只要在中国实现了突破,中国企业就能够把这种产品做成白菜价。这样一来,西方的利润就大幅度缩水了。这种影响,目前已经能够看到一些端倪了。西方各国这些年的财政赤字都在迅速增加,出现债务危机的风险已经非常大了。”
“出现债务危机会怎么样?”于晓惠问道。
梁子乐替王梓杰回答道:“欧洲各国政府都在举债度日,屡屡是借新债还旧债,而且新债的规模远比旧债要大得多。一旦市场对政府的偿债能力失去信心,政府将无法借到新债,届时各种社会福利都无以为继。造成的结果将是失业率骤升,市场需求大幅萎缩,大量贫民生计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