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与徐凯然一进到保卫科的调解室后,徐凯然就如同是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开始哭诉起来:“领导啊,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医生,他不管我啊?”
“我痛得都快要死了,他也不理会,我喊他给我开个请假条,他也不同意,我这还怎么上班啊?我真的痛啊,你看我这大疤痕?”徐凯然露出来了自己的大蜈蚣。
常市中医医院,作为常市骨科有影响力的单位,徐凯然自然拜访了多次,保卫科的科长和成员,早就认识了,之前他来过好多次。
但仍然在耐心做着调解:“你好,兄弟,你先别急,我们要了解具体情况,才能帮你们解决问题。”
保卫科的科长则是问周成具体情况:“周医生,你好,这个,门诊过程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成也就如实说来啊,他已经是根据患者现有的平片结果,给出了相应的建议,而且还给出了参考。
接着,周成说:“他这种情况,相当罕见,我都说了自己无能为力了,他非要大吵大闹,还不让我走,控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当然报警了。”
“医生又不是神,也不是什么疾病都能够解决的,我已经在病历本上,还有亲口当他面,说得清清楚楚,我无能为力,建议转上级医院!这是有证据的。”
保卫科的科长,姓胡,以前也是当过兵的,转成了事业单位,因此也就了解了个大概,然后问徐凯然:“是这么回事吗?那你就不对了啊,周医生都说了,他说他看不了这个病,咱们常市中医医院,又不是国内顶级医院,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徐凯然瞥了一眼周成,说:“胡科长,话不能这么说啊,我这种病,大家都能看得懂怎么回事,他是魔都来的专家,说看不懂,那不是故意搪塞我吗?我这只是个小老百姓。”
“听说周医生是魔都来的专家,疼痛难忍,特意前来就诊,他如此敷衍了事,那可不行。他是大专家,我不去找他,我能再找谁啊?”
“胡科长,我给你说啊,我这手啊,痛得是晚上难以入眠,白天难以行走,日夜寝食难安啊。”徐凯然竟然还有点水平,竟然能够知道这么形容。
而这种话术,绝对是有人专门教过他的。
每一种疾病术后,都可能会携带很多后遗症,这叫术后综合征的一种,包括疼痛、精神、心理等方方面面,这也是别人没办法去抓住和客观评估的东西。
徐凯然说着,就道:“其实,我的诉求也很简单,就是希望周医生给我确定一下,我这个要休息,痛得很,给我开个假条,我这就走了啊?就是写几句话的事情,盖章都不用他来。”
徐凯然自是懂得审时度势,真要和周成拗下去,周成拍拍屁股离开了常市,他的目的还是没达到,这可不是他本意。
胡阳明瞬间头痛,若是一般的医生,他就可能是劝了,让他写个短期的假条,打发了事了,毕竟啊,贱人难惹啊,你能怎么办呢?
写个一两个星期的,他爱要不要。
但是周成不一样啊,医院里,早就特意交待了,目前中医医院,周成下来支援的规格是最高的,是全国都顶格的,必须要慎重对待。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卢彬就和张晋二人都赶到了。
见到两人到来,胡阳明瞬间松了一口气。
卢彬进来,赶紧看了看周成的情况,没有受伤,也才舒了一口气,问:“周医生,你没事吧?”
周成摇了摇头:“卢主任,我没事呢,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不好意思,让你们辛苦跑这一趟了。”
周成看到二人到来,心里也略有愧疚,自己第一天坐门诊,竟然就没有自己处理好事情,搞到了这种程度,一定层次上,还是自己的业务能力太差了,不那么会随机应变。
当然,这个徐凯然,也是有点大病在身,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就是个无赖。
这种病人,他之前还真没那么多的接触过。
卢彬可没和周成这么客气,这件事啊,还得看最后怎么处理。
周成一定程度上,可以把这件事回报回去,如果到时候把徐凯然背后的那些狗屁倒灶事,抖了出来,那大家都不太好看。
张晋没和周成寒暄,只是看向了徐凯然,说:“徐凯然啊,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和周医生又吵起来了呢?”
“我痛啊,还能怎么样?”
“张主任,你说我这个骨折,怎么就这么不同咯,现在都好多年过去了,仍然是痛得辗转难眠?”徐凯然见到卢彬和张晋两个杀到,心里稍微有点虚,但是,还不至于害怕。
只能说,周成是真的有分量,如果能够拿到他的诊断和建议,相当于是有了一块长期的休假金牌……
张晋果然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他就怕徐凯然这副模样。
因为这种情况,他还没有找医院误诊的麻烦,只是说是后遗症,万一哪天,神经过敏,说手术做坏了,那他们科室里也是一群骚气。
而且官司也未必能够打的赢,这个徐凯然的说法,都是请教过专业人士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傻、逼。
“那个,徐凯然啊,我也不是说,你痛不对或者什么的,你既然痛得厉害,你就要去上级医院就诊啊,你要去解决问题啊?”
“湘南大学附属医院,或者是去京都,去魔都,找更好的专家教授,把你疼痛的问题解决啊,总是这么痛着,也不是个事情啊?”张晋劝慰。
你就见好就收吧,大兄弟,别到时候把自己给栽了,闹也是要有程度的,适可而止。
徐凯然怎么没去过,只是在沙市的时候,耍无赖,伤了人,还被关了,也就老实了,他知道,自己只能在常市闹。
出了这里,就没人会惯着他,只要别人油盐不进,他也没办法。
冤有头,债有主,他这个情况,目前就没人接诊,本以为,周成年轻,可以忽悠一下,让他写个,周成还不同意,这闹得?
“我就是找了啊,周医生不是魔都来的专家吗?医院也是这么写的,但是周医生他不愿意帮我啊?”
“我能怎么办?难道我痛,就得自己忍着吗?我忍不住啊。”徐凯然开始卖惨。
“我现在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我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你说我去工作吧,我现在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工作啊?”
“张主任,你帮我给周医生说说好话,帮帮忙吧?”徐凯然,顺着杆子就爬啊。
你TM那是心里有病,是贪心病。
周成则果断地说:“张主任,卢主任,我见识浅薄,年少无能,对这个病人的情况,实在是无能为力,他的疼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认知。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看法,我只能建议他继续观察半个月,然后根据复查结果,再决定后续情况。”
“或者就是去上级医院求诊。”
有些事,其实说开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徐凯然这么闹,底气何在?这是周成不想去碰触的腥臊,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自己的晋升,还有就是看能不能做做临床课题。
可不是搞那么多的狗屁倒灶事儿,徐凯然需要遇到一个恶人,磨一磨就老实了,但是周成却不想做这个恶人。
张晋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徐凯然,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明天去我那里,我给你开半个月的假,然后你根据复查情况再定论好不好?”
“或者,我给你介绍几个京都的专家,你去那边,请教一下好不好?”
徐凯然便反问:“张主任,你给我半个月假条,有什么用,你也麻烦,你给我直接开个一年的呗,我这老毛病,好几年了,一年半载,都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何必你我都麻烦呢?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肯定老老实实的,谁的麻烦都不会找。”
“我还可以给周医生道歉。”徐凯然见空子就往里面钻!
周成闻言,神色稍稍一凛,认真地看了一眼脸色同样难看的张晋,默默地走了出去,到了保卫科的门口,不给张晋压力。
与此同时,卢彬等人,也是回避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张晋遇到徐凯然,并非是业务能力不行,而是这个病人太难缠了,说不得自己以后也遇到了类似的病人,张晋到时候也看自己笑话。
当然,保卫科的人,还是不能走完的,不然万一真发生了冲突,张晋在这里的保卫科被打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张晋压低声,告诫徐凯然说:“徐凯然,我告诉你啊,这个周医生,是上级医院,专门遣派到我们常市,来提升我们的业务能力的,提升我们的医疗服务水平的,你不要搞事情。”
“万一真的搞得大家都难看,任何人都收不了场!包括你的叔叔,也收不了场。”
这个徐凯然,是真的会挑人,MB,人家周成背后,两个院士站着,万一来了一个,身一正,还没人帮忙,直接一封信,投递给那位老人的信箱的话,你叔叔都得死。
不管是曾老,还是桂老,其实都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看他们愿不愿意这么去挑开这层遮羞布!
“张主任,我真不是为难周医生,而是我有问题,我要找人解决啊?”
“周医生就算来头再大,也不至于不给人活路,我去找他看病都不行吧?哪个专家和教授,也没这么大脸面啊?”徐凯然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张主任,你也得帮我想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啊,最好是不痛了,那才好。”
张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徐凯然,说句难听的,你这么闹,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徐凯然就打断了:“张主任,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这是闹吗?我这是受害者,我是痛,我是来求诊的。”
“我只是个病人,我有了病痛,向医生求诊,我有错吗?”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闹呢?我别有所图呢?张主任,你是不是和肇事方有什么勾连啊?你这么为他说话?”
“张主任,我虽然是小老百姓,可不能任你这么欺负啊?”
张晋闻言,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那行,那你行,徐凯然,那你就继续闹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你今天也不可能找到周医生什么麻烦,其他的,你怎么样,我也管不了了。”
第三百零八章 抛开所谓的人设!
“张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在故意找周医生麻烦么?”徐凯然很有自知之明地道。
“我清楚得很,周医生不是普通的医生,我来找他,只是为了行个方便,不是为了找茬,我有病,我有自己的诉求,我只是来看病,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结果,‘?、’周医生虽然不能给我。”
“但我还是有病啊,有病就得看。”徐凯然一口咬住。
紧接着,徐凯然压低声音:“而且如果张主任你非要掀开这个盘子的话,那所谓的高干医院和高干病房里的事情,张主任您能解释吗?”
徐凯然话里话外,有恃无恐。
张晋的神色猛地一变,他知道徐凯然在暗指什么,压低声音:“徐凯然,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你这个事情啊,已经是有这么久了,人得知足啊。”
“人家肇事方已经认了所有责任,而且也付了这么久的责任,如此一直缠着,是不是就太没意思了啊?”
徐凯然却根本就不给张晋留下什么话柄:“张主任,话可不是这么说,如果说,我没有受伤,我还能好好工作,我身上没病,我自是不会怎么样。”
“但我现在,因为之前的事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损伤以及身体上的疼痛及残疾,那我也不能就此自认倒霉,任人欺负,然后毫无作为。我要争取到我自己的合法利益,这是我们华国每个公民都该有的权益,对不对?”
徐凯然嬉皮笑脸,话里话外,还竟然是有点见识。
张晋也就不再继续劝:“那你今天,到底想要怎么办?周医生今天第一天在我们常市坐门诊,你是打算逼得周医生打道回府吗?就在这常市待不下去么?”
徐凯然摇头:“我是来请周医生帮忙的,可不是逼他什么,周医生是个好医生,这是明显的事情,所有群众的眼神都是雪亮的。张主任,你要是不想让周医生辛苦,你帮我的忙呗,帮我写一个长期的假条,大家都方便。”
徐凯然对张晋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这不可能。”张晋摇头,这是助纣为虐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做。
“那我就只能找周医生去帮忙了,周医生若是能同意,张主任你们想必都是认同的。”徐凯然一副无赖样儿。
张晋又说:“这也不可能,你这是纯属胡搅蛮缠!”
“你又不是周医生,你怎么知道周医生不愿意?难道是周医生也收了肇事方的好处,你们一起沆瀣一气?”徐凯然满嘴乱喷,一顿牵强附会,胡乱撕咬。
张晋也就放弃了所谓的想法,劝慰、调解,实在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要说去走法律程序,大家都会让医院想办法来调解,而且徐凯然的诉求相对又比较简单,只是找医院开假条,说自己身体不适。
以往的调节过程,都是以张晋等人退步为结果!
不一会儿,警察同志就到了,与徐凯然也是很熟,轻车熟路地打了招呼后,也不吵不闹:“警察同志,还是我,我是来看病就诊的,没闹事。”
来人似乎对徐凯然也很熟悉,就说:“你来看病,我们管不着,但是医院是公共场所,你不能够影响正常的医疗程序运转,耽误其他病人看病就诊。”
徐凯然说:“那是自然,我一般都选择最后一个来。”
“那周医生说,你限制他人身自由,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开始记录,而且还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徐凯然则是说:“这就更是误会了,我是担心我的病啊,周医生是大专家,我自是要多问几句,耽误了周医生下班的时间,主要也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