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哦了一声,就推着箱子走了出去,周成则回头,与安南秦涵道了别,这也才推着两个更大的箱子往外走。
安若推的小箱子是周成的,这两个大箱子,才是安若的。
把安若送到她在八医院附近租住的小区楼里,这小富婆都忘记退租了,应该也不叫忘记,她刚搬进来就一口气交了三年房租,中途房东连电话都没打一个!空一年没人住估计都不知情。
周成帮忙收拾东西,归置新买的镜子这样的大件。
安若问:“真不用我与你一起去那边的房间里整理一下吗?”
“不用了,我总共才带了四套衣服,难道最后你帮忙叠两套再回来?”周成笑了笑。
房子是新租的,附近没好的楼盘,二手房周成和安若都没有想入手的习惯。
租的房子就在医院的后面旧小区,步梯需要上四楼。
“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嘛。”安若依依不舍地说着。
“你这边赶紧把毕业的事情解决了,硕士论文是有字数要求的。”周成说。
“真羡慕你。”安若突然补了一句,但也把那句你毕业论文都不是你自己写的这句话给省略了去。
……
周成到了出租的房子里后,压根屁股都还没坐热乎,蔡东凡的电话就到了。
“小周,快来,喝酒了。快来快来快来。”接到蔡东凡这电话,就很蔡东凡了。
周成离开八医院之前,吃吃喝喝经常电话,离开之后,电话绝对没一个。
现在又来到了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年关才过,喝酒的局就又安排起来了。
“师父,您发个位置过来吧。”
“好嘞,今天人不多,就严军还有重岳两个。”蔡东凡在电话里说着。
很快,发来了一个定位,周成看着不远,便步行前往。仍然是蔡东凡最喜欢的羊肉烧烤摊,架子肉必然没少。
不过,今天周成在蔡东凡的桌前没看到有多少酒。
“周成哥。”
“师兄。”周成到时,杜严军与黎重岳两人都站起来相迎。
杜严军如今比之前沉稳许多,估计是硕士毕业之后,跟蔡东凡来湘南大学附属医院读博,受到的打击不小。而黎重岳,目前则是组内的科研担当了,主要是负责写文章,吃到了拿发文章奖励的甜头,如今已经转了学术型硕士,也蛮好。
“都坐下吧,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客气。”
“严军,好久不见。”周成说。
“快一年多了,时间可真快啊,周成哥你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
杜严军感慨着,然后偏头问:“师父,现在周成哥应该是被医院聘为主治,兼任总住院吧?”
蔡东凡点了点头,“来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工作,没有副高职称,总是要过了总住院这一关的,这一步挺难熬的,小周你要做好准备啊,可比不得八医院。”
“记得别逞能,有事多打电话,不出错,这一年也能很快过去。”蔡东凡如此说。
“好的,师父,到时候可能就要多辛苦师父你了。”周成在第九医院也做过总住院,不过那时候,他也只是挂个名,还没有成正式的总住院值班,所以并不知道,在这样的医院,总值班到底累在什么地方。
蔡东凡然后还有点八卦地问:“能稍微透露一下,医院给了你多少吗?让这两位酸一阵子。”
“啊?这能说的吗?”周成很意外地看了蔡东凡一眼。
医院内,其实正式职工之间的工资待遇,都不好直接讨论,不同组,不同人,不同职称,拿到的绩效都是不一样的。毕竟做的事情大小不一,虽然工作时间是相同的,但是工作任务的轻重却不一样。
基本上,职称越高,拿到的也就越多。
“都是内部的人,关起门来讲一讲没关系的,也没人会透露出去。”蔡东凡似乎是下定决心就要听似的。
“大概税后三百多个吧。”周成一边说着,一边吸了一下鼻子。
这一句话,直接让杜严军与黎重岳都是瞳孔猛缩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纯医第一天!
“给少了,不过在湘省就这么个白菜价。”蔡东凡不可置否地说着。
其实在蔡东凡心里清楚得很,像周成这样的人才,若要往国外跑,别人能给的至少在数字上翻个十倍不成问题,RMB也能变换成美刀,并非玩笑。
杜严军与黎重岳齐齐转过头,错愕看向蔡东凡。
“师父,我觉得是够用了。”周成笑了笑。
三百多是医院给的,省里面还拨了两百,但不必说出来,没必要炫耀卖弄这个,好好做事,好好当一个医生,多回馈。
这一番下来,注定已经是衣食无忧,那么就更能沉下心来做事情。
“重岳,明天你师兄就要接班科室里的总住院,你跟他班,虽然你转了学术型硕士,但临床的基础疾病还是得清楚,有的放矢,不要脱离临床,作无根浮萍的研究。”
“以后找工作时,终究是要看临床上手里的本事的。”蔡东凡交待着。
炭火炙烤下,架子上羊肉滋滋流油,肥瘦相间,看起来并不腻,卖相极好,口感也极好。
蔡东凡取下来几串分别匀给了周成等人,又是说:“小周,湘南大学附属医院的总住院与八医院不一样,这边遇到的急诊都是其他医院不敢收推过来的,有的病人或许到了急诊科门口便只剩下半口气。”
“没那么多琐碎病例,像什么单纯骨折、关节脱位的,基本罕见。我来近一年,也只碰到了偶尔几例。”
“更常见的反而是那种下面医院临时处理包扎之后送过来的,千万要小心。”
“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而非逞强!”
“毕竟有些创伤之罕见,书难写尽。”
周成一边听着,一边大口包了两口肉,香料味与羊肉味调和得刚刚好,不紧口,也不肥腻,这时候就差就那么几口酒了。
不过春节期间,即便是周成喝酒也喝得将吐,实在是不想再闻酒味。
一顿宵夜即将作罢,蔡东凡做着最后的总结:“明天就是新一年工作日的起始,我们大家再齐心尽力,更进一步。不管是在临床还是在科研方面,都得尽心尽力。”
“就今年春节过后,我们的队伍,可能又要扩增两人。”
“师父,是师弟们又要进来了么?”杜严军问。
蔡东凡点头:“嗯,硕士的统考已经结束,我今年有一到两个硕士名额,专业型博士的名额也有一个。”
说着,蔡东凡伸了伸懒腰,看向了周成,语重心长:“小周,得辛苦你了啊。黎重岳如今毕业的问题我不必担心,但严军和后面学生的毕业问题,你还是要放在心上的。”
“延期毕业没事,可不能总拖着或者毕不了业。”
蔡东凡是突然飞升到了教授与博士生导师上的,其实他的课题数量和对科研的理解程度是不够的。
一是被周成抬举起来的,二是被动地拉作了周成的导师,强加了这个博士生导师的资格。
爽自然是很爽的,待遇比之前增加了足足两倍,社会地位也不同往日而语,如今去到沙市八医院的原单位,即便是曾异主任,也得老老实实地喊一声蔡教授。就是颇为有点德不配位,如今的蔡东凡还在慢慢摸索学习中,争取早点能够自立。
“师父,咱们一起努力。”周成笑着回。
他到了科室里,自然理所应当地归入到蔡东凡的组里。这个位置也一直给他空着留下来了。
如今蔡东凡组的手术,大多是靠着广彦胡才得以维继,若是全靠蔡东凡的实力,恐怕蔡东凡得去找了一些单纯骨折的病人,才配得上带组的资格。
就目前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常见的病种,蔡东凡能够吃下的,不太多。
有挑挑拣拣的毛病,在湘南大学附属医院是很难吃饭的。
创伤外科是一个很传统的科室,科室传统,代表着它开展的业务范围很广,小到镇医院和社区医院,都分设有创伤外科,这是骨科的基础。
正因为基础,一层层剥分下来,最终会到湘南大学附属医院来就诊的创伤外科的病人,基本上就不会是什么优质病种。
……
师门开工前的小聚,算是基本告一段落。
然后各回各家,好好地休息了,周成也睡了一个大早。
翌日,等到周成洗漱完毕,穿上了新的衣服,提着新的白大褂、备着红蓝黑各色签字笔与各种笔记本到科室里的时候,就有人早早地候着周成了。
并非是蔡东凡,而是原创伤外科的住院总,姓黄,单名一个宗。
黄宗的眼袋和黑眼圈都有点浓重,睡意朦胧。白大褂稀拉地挂在了身上,里面穿着的是紫色的洗手服,想来是刚做完了急诊手术。
一口牙齿是蜡黄色,看到周成后,就笑嘻嘻地拍了拍周成肩膀,说:“小周,你可算是来了,恭喜你啊。刚进院就能够排到总住院,无需像别人那样还要等着排队。”
“这部老式的手机、还有这电池与万能充电器、就交给你了。电量还有百分之六十,估计三四天都不用充电。”
“哦,还有这蓝牙耳机,也一并送你,方便你在手术时,也能随时接听电话。”黄宗非常热情地与周成打招呼。
而这般,周成才看清黄宗胸牌上的证件照,证件照上,黄宗明显发亮浓密,是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还有些帅气的男子风范。
再看面前的黄宗、半地中海,牙齿不知道多久没刷过,没有洗过牙,胡子拉碴,脖子上有很多红色的勒痕,估计是裹着白大褂或者是洗手衣挤压出来的。
双眼无神,双手粗糙,还有一些红色的疙瘩,看起来就像是被洗手液侵袭,重复搓洗了多次后留下的过敏性的症状。
更为要命的,还可以看到,黄宗竟然把衣服都挂在了总住院值班室里,一看就是久未穿上身过。
黄宗也是注意到了周成的扫量,老脸一红地说:“我已经半个月没出过科室,换洗衣服就是靠着手术室里的洗手衣裤续命,正好你接过我的班后,我有一个月的假期。”
“我买了上午十一点钟巴厘岛的机票,小周,这科室,以后一段时间,就郑重地交给你了,总住院一些注意事项,都留在了我的工作笔记里面。”
“本月份的专业型研究生与住院医师的排班和分组、我都已经做好了,包括值班表,我也已经详细地定制,并且已经印刷到了科室里的墙壁上。”
“值班室、医生办公室、主任值班室的门口、护士站,各有一张,这种值班表的模板,就在科室里办公室的第三台电脑上,以后你还要用,就别失误删除了。”
“除了这些,在医生办公室里面,有七八本各种登记表,你也要记得填写,这些都是医院的医务科常规视察要做的东西。”
“主要有,科室内的死亡病例讨论记录,出现死亡病例后必须要有记录。疑难杂症讨论记录,每月学习记录、教学查房记录半月一次,抗菌药物使用科室月度自查表……”
“还有……”黄宗一股脑地足足说了二十多分钟,然后才把周成送出了总住院值班室的门,然后开始穿十几天前带入科室里的裤子。
这架势,着实是把周成有些吓到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周成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开始工作之后,就得开始被这一份工作仔细折磨,在开始正式工作之前,所有的学习过程,该享受就得享受,人力是有限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之前就开始接手科室里的急诊任务,即便再多几个自己,也会被累死。
在接手总住院之前,周成自然是仔细地阅读过相应的记录,包括总住院的日常事务等等……
时间如水,很快,便开始了正式的交班。
首先是医生交班,因大年初七这一天,乃是假期,所以值班医生只是以一句病房内在院病人病情平稳、无特殊交班,便结束了交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