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达清此时正在写学术论文,见他不请自来,手指扶扶眼镜问:“这么高兴,你今天是遇到喜事了?”
张宣一屁股坐下,面带笑容地猛烈点头。
老邓偏头瞅他半晌,面色有些惊疑不定:“你小子不会已经有4000万身家了吧?”
张宣眨巴眼,戏谑道:“怎么,怕了?”
老邓摇头,“怕?迟早都要走出那一步的,我老邓有啥子可怕的哦。只是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张宣问:“你还要准备多久?”
老邓想了想说:“至少也要过完这个学期吧。做人得有始有终,我要把这一届学生带到毕业才行。”
张宣点头,随即复问:“今天有酒喝没?”
老邓看着他,“想开了?”
张宣回答:“想开了。”
“能醉?”
“能醉!”
“行。”说着,老邓把桌上的东西归置一番,就起身道:“你今天如此有心,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张宣跟着起身出门,好奇问:“去哪?”
老邓把门一锁,说:“钱世立你还记得吧?”
“记得,去他那?”
“想吃好喝好还不付钱,咱就得去那。”
第240章 我要吃狗鞭
踩着光滑如镜的青石板路,张宣望着两边的老房子,忍不住问邓达清:
“在这样的地方开饭店,能有生意吗?”
老邓回答:“生意确实一般,吃饭的人都是附近几条巷子里的熟客。
要不是钱世立手艺了得,那破饭店早就没活路了。”
张宣困惑说:“他父亲都失踪这么多年了,按道理……,应该回不来了吧……”
老邓也这样觉得:“你说的没错。钱世立其实心知肚明,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消失十多年了,还怎么回得来?
可他不忍心搬地方啊。毕竟那小饭店是他父亲开的,是他那过世的媳妇一生精血所在地,更是他老母亲的精神寄托。
你是不知道,她母亲天天盼着丈夫回来哎。”
路过一户人家时,张宣发现有一对夫妻在门口打架,场面热闹,打的挺凶。
em……,不,这么说不对。
算不上是夫妻打架,完全是男子单方面拽着女子头发在地上狂揍。
女子本能地双手护头,不敢还嘴,不敢还手,任由男人拳头如雨点般地落下,任由男人骂骂咧咧。
女子就知道哭,大哭,伤心的哭……
悲天悯人的样子听得人不落忍。
见张宣和老邓停下来看着自己,男子立马瞪眼大骂:“看什么看!没见过打自己老婆的?”
老邓试着劝解:“一个大男人要有气度,不要对自己老婆动手动脚,有什么不对可以好好说……”
“叼,你学咩人做乜Hi架两啊,你以为你系边Hi个!滚!不然连你们一起揍!”男子脾气非常火爆,一点就着,甩手就抓起旁边的椅子朝两人砸来。
哐当一声!
两人见机闪得快,椅子砸空了,砸在地上断了一只脚。
他娘的,忒嚣张了点!
过路看一眼都看不得了?
只看一眼就敢吹胡子瞪眼,张宣不能忍。
就在张宣打算动手时,老邓已经冲过去了。
哧溜一声儿,老邓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冲过去了。
张宣怕他体格吃亏,也不犹豫,跟着一个飞腿踹过去。
男子看起来高大威武,但压根不扛揍,身体比嘴巴实诚多了,几下几下,就被打得抱头缩地上大喊“救命!”……
“呵!原来是个孬种!就知道揍娘们,揍娘们算什么本事?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老邓气不过,又是一巴掌掀过去,最后吐口唾沫星子,扶扶眼镜走人。
张宣瞅瞅已经呆愣的女子,也拍拍手跟着老邓走。
步行20来米远,张宣谨慎地回头望望,见男子没追出来,心一松就打趣道:
“我说老邓,你刚才也太勇敢了,就是捡砖头有失风范。”
老邓呵呵直乐,一副特别斯文的样子讲:“咱又不是傻子,那大块头明显比我强壮,没砖头我可不敢上。”
张宣探头问:“我要是不在呢?”
老邓理直气壮地回:“那我就当作没看到啊。”
张宣无语,“就让人白凶相了?”
老邓说:“这有什么?人嘛,活着总有不顺心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张宣眼皮跳跳,瞬间服气!
良久才竖根大拇指道:“老邓,你太妈的有才了!把欺软怕硬说得这么艺术。”
老邓不以为意,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楼上呼哧呼哧地练习拳击,打一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这就是我刚才出手的底气所在。
妈的哦,你是不知道,我老邓最看不惯打老婆的男人了。
小时候我那老父亲也爱动手打我老妈子,我有一次拿刀硬刚了一回,我那父亲啊,后面十多年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温驯,可惜就是死的有点早,哎……”
“……”
张宣无言以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趟过直路,来到一个拐角时,老邓突然拉着他跑了起来。
面对突发情况,张宣一脸懵逼,跟着一边跑,一边问:“这是怎么了?”
等到跑过那个两层楼的木房子,老邓提醒道:“你仔细看,过拐角时,大家都在跑。”
张宣侧头,不看不知道,嚯!一看还真是这样。
一伙5个半大小子,在直路上还慢吞吞地晃荡,一到拐角就飞奔似地跑了起来。
那些孩子嘴里还发出“哦嚯哦嚯……”吓人的声音。
打量一番木房子,张宣问:“有哪里不对么?”
老邓跟着看一眼木房子,唠嗑道:“这是阴宅。”
阴宅?
张宣心中莫名一紧:“里面不是住了人吗,那门口不是有个人在吸老旱烟吗?怎么就成阴宅了?”
老邓告诉他:“据说啊,我也是听说的,那吸旱烟的小老头是一个手艺人。
早年间出门谋生不在家,回来时发现父母都病死了。他是个孝子,说生前没照顾好父母,死后要照顾好他们。
于是尸骨没下葬,而是塑成金身放在神龛上,日夜焚香祷告。”
张宣听得身子发冷,“没人管?”
老邓摇摇头:“管肯定是管过的。可人家就一单身汉,为了这事婚都不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怎么管的过来呢?”
张宣语塞,这种老顽固社会上似乎有不少,于是赶忙转移话题道:
“我们还要走多久?”
老邓说:“快了,前面拐两个弯,再走百来米就到。”
这时张宣感觉背后有点凉,一个跨步越过邓达清说:“老邓,等会回家我们换条路走。”
老邓大笑:“张宣,瞧你个怂样,你怕了?”
张宣反问:“你不怕?”
老邓说:“白天不怕,晚上怕。以前晚上我都是走另一个出口的。”
张宣建议:“以后白天也走另一个出口吧,小心刚才那男子报复。”
老邓若有所思,“你说得在理,以后我一个人不走这边了,绕弯走那边。”
钱世立的饭馆藏在一个老旧巷子里。
从外表看只是一幢低矮的平房,与民居无异,在羊城的私营饭店里,压根排不上号。
饭馆左边是一家宾馆,招牌很小,规模也不大。
饭馆右边是一家布匹店,门口挂着十多套定制西服,里面还有个裁缝在给客人量身子。
快速扫一眼周边,张宣目光最后停在了饭馆门口的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70多岁的样子,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神情痴呆。周身上下倒是蛮干净的。
旁边有一个护工,端个碗蹲在一侧,用调羹小心翼翼地给老太太喂食,动作温和,声音轻柔,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
张宣悄声问:“这是钱世立老娘?”
老邓小声说,“可不是么。这老太太不论刮风下雨,每天都要坐在门口等她老公回来,十多年来天天如此,也是个痴心的哎。”
小饭馆门脸不大,里面就6张桌子。
可能还没到饭点的原因,就两个客人,显得有些冷清。
此时,钱世立正和一个青年男子围在一张八仙桌上喝茶聊天。
见到张宣和老邓进来,钱世立和青年男子立马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