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把气发出来才会跟你讲道理。不然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人家是王,是不会跟你讲理的。都几十年的老经验了、老教训了!
媳妇发起火来,自己那镇长爹都怕她,都要退避三丈!
杜克栋不劝。
杜静伶也有样学样,你们吵你们的,我照样吃饭,照样喝酒。免得殃及池鱼。
而且她存了一个念头,一个看亲妈把戏的念头。
心道我顺风顺水三十年,却在张宣这里吃了哑巴亏。亲妈你这么强势,强势惯了,那你一起吃一吃吧,不然心里意难平。
至于伍国瑞呢,这父女俩都当缩头乌龟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论资格也轮不到他说。
不过毕竟自己是一个女婿,不能眼睁睁看热闹。那样形象不好。
所以啊,那母女俩争端一起,伍国瑞就以上厕所为由早早避让开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吵嘴了什么他压根不知道。
当然了,也正因为女婿走开了,艾青说那些话时才没有顾忌。不然以她的精明程度,万万不会在外人面前把话说的这么难堪的。
看着父女俩都不搭理自己,艾青憋着一肚子气对丈夫说:
“也不知道这小的像谁?从小比猴还精的人,今天蠢起来却这么蠢,简直是要气死我了!要把我气炸了!”
见媳妇指名道姓让自己回话,杜克栋给她倒了小半杯酒笑笑说:“你这火发的过分了啊,当着女儿的面怎么能这样说张宣呢?”
艾青立马竖眉:“我难道说错了?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他张家那情况谁不知晓?我可有半分冤枉?”
杜克栋摇摇头:“话是如此。可也不能这么说啊,谁家没有个难处的时候呢?
再说了,你平日里那么关注阮秀琴,有困难也第一时间伸援手,证明你心里还是装着这份姐妹感情的。何必把事做的这么绝?”
艾青赌气似的说:“平日里是平日里,让我把女儿嫁给她儿子就是不行,这是要我的命。”
听到这么大的人还说这么幼稚的话,杜克栋也是没辙了。
临了调侃道:“我怎么感觉你不是为了反对女儿而反对女儿,而是借女儿跟阮秀琴斗气呢?”
看到亲爸入局了,这会杜静伶也适时搭茬了。
她把手里啃过的一块排骨放桌上就说:“爸,你这观点我也是认同的。咱妈可不就是为了斗气么,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要是便宜给了秀琴阿姨,心里就是不舒服。”
说到这,杜静伶不等艾青争辩就继续讲:“其实一开始得知妹妹跟张宣纠缠不清时,我也是持反对意见的,但现在我不这么看了……”
杜克栋听到这话非常意外。
因为在他眼里,大女儿的长相、气质和性格都非常像艾青,或者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所以站在大女儿的立场,此刻断断是不可能帮张宣说好话的。
除非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杜克栋很好奇,顺着问:“你改变看法的依据是什么?”
杜静伶瞄了瞄对面的双亲,就反问:“你们刚才难道没听妹妹说张宣是作家吗?没听到张宣一年挣了十多万吗?”
杜克栋和艾青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疑惑。
夫妻俩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小女儿是有这么一说,只是当时的关注点不在这,关注吵架当事人去了,就没太在意这个。
艾青蹙眉,“一年挣了十多万,不是在吹牛?”
杜静伶说:“还真没吹牛。”
艾青眉毛皱的更深了:“可他还是个学生,这钱他怎么挣的?”
杜静伶笑笑,“不是说了张宣是作家吗?”
艾青进一步问:“作家?你亲眼见到那钱了?”
杜静伶说:“看没看到钱,都不重要。张家不是欠了那么多债吗,你随便去打听一下就知道真假。”
见大女儿跟自己绕弯子,艾青的气差点又上来了,缓了许久才忍不住问:“这作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
杜静伶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次不再卖关子,把她所知道的、关于张宣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十多分钟后……
听完故事的艾青沉默了。
而杜克栋却咧开了嘴,又开始了自饮自酌,喝一杯才问:“你是说双伶书房里收藏的那些杂志报纸都是张宣的样刊?”
杜静伶笑眯眯点头:“他的笔名叫三月。”
听到父女俩一唱一和,艾青再也坐不住了,一言不发的,直接起身去了书房。
……
晚上。
从书房出来的艾青走到厨房做了小女儿最爱吃的几个菜,然后再沽一壶烧酒。
用方盘把酒和菜装好,就来到了小女儿房门口。
伸手敲门:“你中饭没吃,晚餐也没吃,妈给你送饭菜进来了。”
里面没动静,门也没开。
艾青再次说:“双伶,开门吧,陪妈一起吃顿饭,我们俩好久没单独吃过了。”
前面18年没红过脸的母女之间哪有真正的仇恨?哪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哪有什么不能忍的事?
尽管杜双伶现在趴床上非常难受,就是想哭。
但听到亲妈连着两次说了软话,还是忍着伤心,起身把门打开了。
门开。
艾青走进去,先是清理书桌,接着把方盘里的酒菜摆好,转身就悄悄走过去把眼泪未干的女儿揽在怀里。
心疼地说:“妈错了,妈不该吼你。”
被亲妈揽在怀里,杜双伶也是无声了抽泣了许久,最后反抱住母亲,哽咽道:“妈,对不起!”
艾青爱怜地摸摸她头,和颜悦色说:“我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还带了些酒,今晚陪妈喝一杯。”
杜双伶在她怀里轻微蹭了蹭,用嘶哑的嗓音回答:“好。”
第77章 阁楼对话
二楼靠西的卧室。
伍国瑞半坐在床头,一边摆弄收音机,一边问打探消息进来的老婆:
“你妹开门了?”
“开了。”说着,杜静伶脱掉鞋子上了床。
伍国瑞把收音机放床头柜上,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问:“你下午在书房,跟你妈谈了关于张宣的事情没?”
杜静伶说:“谈了。”
伍国瑞问:“你妈怎么说?”
杜静伶开口:“她看似说了很多,其实关键地方什么也没说。”
伍国瑞好奇,“咱妈没看那些报纸,没看那些杂志吗?”
杜静伶说:“看了。”
伍国瑞把老婆翻过来,正面对着她:“既然看了,那怎么没表态?或者说对张宣还是不满意?”
杜静伶凝思,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妈还是过不了秀琴阿姨那道坎,看不上张家的家庭条件吧。”
伍国瑞说,“那她就是不同意了?”
杜静伶睁开眼睛看着丈夫:“也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张家条件确实不好,就算张宣本身再优秀,也还要有一个展示过程啊?总不能像三国水浒里那样,一见面就纳头结拜吧。”
“呵呵……”伍国瑞乐了,也笑了。
“你笑什么?”杜静伶不解。
伍国瑞半真半假说:“英雄不问出处。如果看好张宣,现在就是抓牢他的最佳机会,要不然等他彻底成长起来了,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变味了。”
这话杜静伶不爱听,半抻个身子反驳道:“怎么?他张宣以后要是发达了,得了富贵,还敢欺负我妹妹不成?”
“以双伶的条件,以双伶的慧眼识珠,那倒不至于。”伍国瑞满了摇头。
杜静伶逼问:“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伍国瑞目视着媳妇,玩味地说:“张宣的外在条件和气质没得挑,要是他用能力补足了家庭这块短板,那就是很优秀了。可你要知道啊……”
见丈夫卖关子,杜静伶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催促道:“快说,要知道什么?”
伍国瑞看着天花板,揶揄道:“张宣要是变优秀了,变好了,那就不只是你们家也认为好了。
可是好东西么,你认为好的,在别人眼里也认为好,或者可能认为更好。”
听到这话,杜静伶沉默了。
此刻她想起了妹妹在长沙的那两个晚上,在床上发呆的那两个晚上,担忧情敌的那两个晚上。
很显然,不要等到将来,张宣现在就已经是别人眼里的香饽饽了。
目前都这样了,那将来呢?
……
这个晚上。
艾青和杜双伶吃着菜,就着小酒,两人一直聊到深夜。
中午两人还气的不行,闹的不行,但此刻母女俩的关系已然恢复如初。
只是两人在说话时,都默契地不提感情的事,不提张宣。
艾青似乎是忘记了也好,装着不知道也好,或者在谋划什么也罢。杜双伶都不在乎。
只要亲妈一天不去干涉自己的爱恋,一天不明目张胆地逼迫自己离开张宣,杜双伶也决定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