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张宣心里也是没底的呢!
……
按照阮秀琴同志的嘱咐,张宣跑到隔壁化肥门店买了一些氮肥、磷肥和钾肥。
这些是给地里的辣椒施肥用的。
三种肥料加起来一共买了小半袋。
把肥料袋口用绳子扎紧,张宣抬头问杜克栋:“叔,这拢共加起来多少钱?”
见他要掏钱,杜克栋连忙摆手道:“这点东西就不要拿钱了啊,才几个钱,别看不起你杜叔。”
张宣没依,笑着开口说:“唉哟,那可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是专门做这个生意挣钱的,难道我们今后还每次都白拿不成?那多不像话啊。
我们关系再熟,也是一码归一码,钱收着吧。”
闻言,杜克栋只是笑,死活不接钱。
得嘞,这是一个矫情的汉子!
心道自己就不应该来这里买肥料。
可是不来这里买吧,去别个地方买肥料事后要是传到杜家人耳里,那影响岂不是更遭么?
要知道小镇就这么大,某些事你只要做了,总有长舌妇会替你“传话”的,压根就不存在侥幸一说。
推搡来推搡去,两个大男人没完没了……
也是没谁了!
张宣最后真是没了办法,干脆掏出一张10块的,麻麻利利往柜台上一放。
提起肥料赶紧上摩托车,催促欧阳勇快速走人。
……
农贸市场入口处。
张宣以为见鬼了,还真看到了阳永健和孙俊在摆地摊。
嚯!也不是很对。
说是摆地摊,还不如说两人像老僧一样枯坐着,闲的啊,眼睛在来来往往的路人身上瞟。
此刻要是给两人身前搁一顶毛斗笠,一个破碗,再摆一根竹杖,估计效益会不错。
下车,张宣打把伞疾步过去问:“永健,这种天怎么不在家休息啊?”
见到是他,阳永健努力扯个笑容,回答说:
“爸爸和姐姐都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难受,还不如来摆摊啊。只是这个天县城去不了,就来了这。”
张宣指着孙俊打趣道:“不是还有他么,要他作陪啊。”
孙俊顿时笑嘻嘻接口道:“我倒是愿意啊,但永健不让啊。”
张宣听得笑了:“那就再熬段时间吧,坚持个五年八年,她人在这反正也跑不了。”
接着四下打量一番,又问:“我看你这里没几个问价的,生意怎么样,今天卖了多少?”
阳永健回答说:“今天卖了3件,生意虽然不好,但有总比没有强。”
3件的话,那也是挣了十多块钱。相对于阳永健来说,已经是一笔非常不错的收入了,难怪不愿意放过。
几人聊了一阵,张宣最后问到了库存:“你们3000件衣服还剩多少?”
提到库存,阳永健和孙俊相视一眼,开心说:“县城比镇上好卖多了,衣服只剩2100多件了呢。”
望着老同学脸上重拾的微微笑脸,老男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
在摊位旁边呆了好会,张宣发现阳永健和孙俊嘴皮子着实结巴得可以。
从询价到讨价还价、再到买家挑刺,整场生意交易下来,主动权都在那些大妈大姐手里。
中间之所以能卖出几件,那完完全全是价格太便宜了。
可就是因为价格便宜吧,两人嘴巴子又不利索,有些人竟然质疑问:
“你们这些是不是死人衣服?同样的款式怎么会比别人便宜这么多?
我听农贸市场里那些卖衣服的讲,说你们的便宜衣服都是从火葬场出来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面对这么诛心的一问,面对同行的泼脏水,从大山里出来、没经历过社会的阳永健只会干急眼说:
“不是,不是,你别听他们乱讲,这些衣服都是粤省那边进来的……”
听不下去了,张宣没想到后世把外贸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阳永健,此刻竟然如此的拘谨青涩。
不过他稍后又能理解,放眼望去,这些赶集的大爷大妈们,哪位不是老油子?
这些老油子们爱占便宜,但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尖酸刻薄的同时却还有从众心里,耳根子哪里还能受的住别人的刻意唆使?
又观察了一阵,张宣转身对欧阳勇说:“走,陪我去买点东西。”
欧阳勇挤个热情洋溢的笑脸,狗腿式的讨好道:
“小舅子你要买什么?直接跟姐夫说呗,大雨天你就别到处乱走了,我帮你买来也是一样的啊。”
“……”
听到左一声小舅子,右一声姐夫,忽的想起还没结婚就肚子鼓起天大的傻大姐,张宣吸了吸气,差点没忍住一脚踹死他!
瞅一眼自己的脏兮兮的凉拖,再瞅一眼欧阳勇的长筒雨靴,老男人也没矫情,告诉他:
“也行,那你去帮我买一个小喇叭和几节电池过来。”
欧阳勇指着不远处的老鼠药摊位,问:“你说的是那边卖老鼠药的那种喇叭吧?”
张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点头:“对,你知道哪里有卖的么?”
“这种玩意儿稀松平常的很,好几个地方都有卖,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欧阳勇说完不等他回话,转身就钻进了雨里。
十来分钟后,欧阳勇带着喇叭和电池回来了。
张宣接过喇叭看了看,找个没人的角落开始录音:
粤省东莞,粤省东莞,最大服装厂,江南服装厂倒闭了!
王八蛋老板黄鹤吃喝嫖赌,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我们没有没有办法,拿着衣服抵工资。原价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衣服,通通20块以下,通通20块以下!
黄鹤王八蛋,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第95章 大卖
……
看到小舅子脸不红心不跳地飙出这段稀里古怪的话,旁边的欧阳勇大张个嘴,三观都崩坏了!
平时斯斯文文的小舅子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惊呆了!
惊为天人!
张宣懒得搭理这二愣子,录完音试听了一遍,效果还可以。
但气势略显不足。
琢磨琢磨,于是他又重新录了一遍。
再听,语气煞煞的!恨恨的!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张宣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起作用,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试一试。
反正阳永健的主场在县城,这里只是临时阵地,现在都被别的商家这么抹黑了,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
走回摊位,把喇叭声音调到最大,全力打开。
下一瞬!
脱离这个时代的段子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爆”的一声响,声音如千军万马在咆哮,山崩地裂,一发惊天。
就在一刹那,农贸市场周边的行人像被施了法一样,纷纷侧目!
赶集的人石化了!
阳永健懵了!
孙俊傻眼了!
他们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现一个同样的念头: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耐着性子听完一遍,阳永健急急忙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忍不住问:“这一套套的你是跟谁学的?”
张宣眼珠子转了转:“粤省那边啊,我也是偶然在一个地摊上听到的。”
阳永健忐忑地问:“骂的这么粗鲁,会管用吗?”
张宣顺个眼,反问:“那你现在有更好的办法么?”
阳永健被呛的眼皮下垂,无言以对。
她是见识过张宣是怎么摆地摊,那口才、那情商、那胆魄、那份察言观色的本事,吊打自己和孙俊十万八千里!
这段日子,她和孙俊两个想学又学不来,只能在心里服气。
见眼前的姑娘被自己一个回合ko了,张宣得意地伸个懒腰,慢慢悠悠道:
“先试试吧,反正你一上午也没卖出几件,无所谓成功与失败,对不对嘛。”
……
喇叭播开了,一开始周边行人只是好奇看着,当西洋景一样看把戏。就是不下手买衣服。
这让张宣心里直打鼓。
不过他没关喇叭,还坚持放着,厚脸皮放!
同时又把一边幸灾乐祸看戏的欧阳勇拽到一边,悄摸问:“你经常跑镇上,在这里认识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