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双伶放下车窗玻璃打招呼问:“子喻,你这是要去哪?”
董子喻看向车内的两人:“回趟家。”
董子喻的家就在隔壁天河区,杜双伶热情邀请:“上来,我们顺道。”
车停,董子喻上了副驾驶,回头问两人:“双伶你们去哪?”
杜双伶笑吟吟地告诉她:“去深城舅舅那。”
张宣好奇:“你平时回家都是早上就走的,今天怎么拖到现在?”
董子喻回答:“我本来没打算回去,中午打电话得知我妈不舒服,我就想回去看看。”
杜双伶关心问:“阿姨没大碍吧?”
董子喻摇摇头:“胃病,老毛病了,医生让她忌口,但我妈爱偷喝甜酒。”
说到这,董子喻自己把自己说笑了:“偷喝甜酒也是老毛病了,我们一家子监督她改,却几十年都没改过来。”
张宣和杜双伶相视一笑,感觉董子喻妈妈应该是一个很有趣味的人。
三人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天河区。
下车时,张宣对董子喻说:“我们后天中午会路过这里,到时候一起回学校。”
董子喻笑看一眼杜双伶,应了。
送别董子喻,两人还顺道去看了趟阳永健。接着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从商城挑一些贵重的礼品,把奔驰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
一路南下,两人偎依着说些悄悄话,下午4点出头才到蛇口海关。
新式小楼,楼下。
由于东西太多,张宣直接给阮得志同志打电话:“老舅,我到了,在楼下。”
阮得志刚才正在客厅陪苏进下象棋,旁边还围着杨迎曼和秦月明,四人一直聊着天,闻言他放下听筒跑到窗户边一看,发现奔驰旁边堆满了礼品。
没得说,阮得志腆个大肚子瞬间把家里的人全部叫上了。
“舅舅、舅妈。”
张宣喊,杜双伶也跟着笑意盈盈地喊。
当见到苏进和秦月明时,张宣心里顿了下,还是同从前一样称呼:“叔叔,阿姨。”
时隔几年没见张宣,两口子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一是没想到当初的乡下少年,转眼间就成了自己等人都要抬头景仰的人物了。
二是因为女儿。
看着郎才女貌非常登对的张宣和杜双伶,苏进也好,秦月明也好,都有一种画面感:举止协调,恩爱有加,这俨然就是一对夫妻。
可偏偏女儿……
可偏偏女儿却喜欢上了张宣,喜欢上了有对象的张宣,这让从小把小十一视为掌上明珠、以有小十一这样的女儿为荣的夫妻俩难以接受。
“诶。”不过难以接受归难以接受,但面对如今的张宣,苏进和秦月明都不敢拿大,表现出了圆润的一面。
东西虽多,好在人也多,有赵蕾帮忙,7人双手串满,刚好搬完。
可能是因为以前那些成见的缘故,张宣和杨迎曼之间始终不是特别亲,反倒是杨迎曼把这份亲人的热情全部转嫁到了杜双伶身上。
一时间弄得杜双伶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应接不暇。
望着肚皮越来越圆的阮得志同志,张宣忍不住提醒:“老舅,得减肥了诶。”
阮得志低头瞅一眼,呐呐地说:“一直在减,可应酬太多了。”
想想也是,作为蛇口海关的二把手,要是没应酬才有鬼了。
杨迎曼问张宣:“昨天我跟蔓菁打电话,她说毕业想回国工作,想去你那上班,你手下还有金融公司?”
知道迟早瞒不住,张宣干脆说实话:“有。老邓你们知道的吧?他现在就替我掌管着银泰资本。”
杨迎曼回忆一番,问:“中大那个老师。”
张宣点头:“对,住我楼下的那个,和老舅喝过好多次酒的老邓。”
原来是他啊!阮得志和杨迎曼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无它,两人实在是对老邓的印象太好了,长相斯斯文文,话说也斯斯文文,酒品特别好。
想到女儿着魔了似的要回来,杨迎曼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这银泰资本现在规模多大了?”
张宣根据老邓提交的报表说:“差不多有50个人,目前由于结构调整需要,还在继续扩招。”
见一众人迷糊地看着自己,张宣暗暗拍下额头。
也是,他们不懂金融行业。
在这个纺织厂都几千、上万人的年代,50人的规模听起来实在是寒碜。
张宣换一种说法:“去年一年,银泰资本净收益1.24亿。”
一年净收益1.24亿?
1.24亿!!!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什么体量?
苏进和秦月明面面相觑,平静的外表下满是震撼。
阮得志也很惊讶。杨迎曼愣了愣,随即狂喜。
就连枕边人杜双伶都有些发怔。虽然她早就知道银泰资本的存在,也知道老邓在打理。
还知晓老邓时不时来家里跟他商量工作上的事情,但杜双伶怎么也没想到:不声不响地,这个公司为自己男人挣了一亿多。
惊喜过后,杨迎曼反应过来了:“公司那50人都是不简单的吧?”
张宣想了想道:“怎么讲呢,基本都是世界名校毕业的,里面海龟占一半,最低学历是复旦大学本科生。”
晕了,晕菜了!
这何止不简单,简直要命!
不过想到张宣如今的身家和名望,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一众人很容易就接受了。
聊了半晌后,阮得志又张罗着下象棋。
张宣乐呵呵地答应,心想真有不怕死的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难道这就是现实世界中的愚公移山?
阮得志把象棋归位,对张宣温温笑,提醒道:“苏进这几年棋艺大进,家里的老爷子都已经下不过他了,你可别大意。”
原来是这样,难怪有底气跟自己再来。
战略上藐视对方,战术上看不起对方,但面子上一定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好歹也是小十一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决定了,等会弄死他时快一点,少吃他几个子。
“叔叔,你先。”张宣示意对方先下。
要是一般人,苏进会觉得年轻人冒失。
但这话来自张宣口里,苏进反而愈发谨慎。
两人一共下了两盘。
第一盘,为了摸清苏进最新实力,张宣稍微有些认真和保守,有来有回下了18个回合。
嗯,也就18个回合了。
18个回合是分水岭。后面苏进寸步难行,艰难地捱到29个回合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
反观张宣,一旦认清对方还是个臭棋篓子,心态骤然一松,优哉游哉的,苏进想了好久才落一子,结果他立马跟着落子,中间不带一秒犹豫的。
“再来。”凝望着棋盘,经过慎重地沉思后,苏进说了两个字。
第二盘,苏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但没卵子用啊。
该输还是得输,苏进走一步,张宣随即大开大合跟一步,感觉他就是一本正经地下着玩儿。
对,就是玩儿。
但你还没点脾气,人家表情很严肃,笔直的身子,如温玉一般,就是下棋也忒快了点儿。
十三回合,苏进吃一马。
张宣看都不看一眼,启用象棋界最厉害的“兵贵神速”战法,两车两炮齐头并进,六个回合把苏进弄死。
弄得死死的。
最后一炮“啪”地落地,张宣浑身气势一散,收工!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厉害!”苏进认输。
四年前苏进棋艺太低,还不知道张宣有多厉害?
而今天的苏进已经不是四年前的苏进了,但还是输的干净彻底,现在才明悟,两人中间差着一个鸿沟。
苏进明白了,旁边围观的几人也看出了名堂。
见自己丈夫在最喜爱的象棋领域被杀得落花流水,秦月明忍不住胡乱想,这个鸿沟难道需要女儿去填?
不怪她有这种荒诞想法,知晓张宣本来就无比出众时,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秦月明放大N倍去理解,近距离感受到张宣的气势和魅力,秦月明忽然有点明白女儿为什么对他倾心了。
不过有这种想法归这种想法,理智的秦月明暼一眼旁边的杜双伶,还是决定找个机会跟女儿好好谈谈。
晚饭过后,天色慢慢黑了,秦月明和苏进提出告辞。
下楼,走。
回家的路上,两口子一直没说话,最后还是秦月明悄然发问:
“你平时总是把‘棋品如人品’挂在嘴边,今天你看出什么来了?”
苏进还是那两个字:“厉害!”
秦月明蹙眉:“怎么个厉害法,你倒是说个道道。”
苏进走几步,说:“我看不透。”
闻言,秦月明原地顿了顿,陷入沉默,一向稳重的丈夫如此形态,女儿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