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蔓菁,“……”
不过这次杨蔓菁没闭嘴多久,因为她看到这没脸没皮的表哥又要喊了,想起上次被戏弄的场景。
她下意识地慌忙张嘴喊一句:“表哥。”
只是才喊完,杨蔓菁脸瞬间红了,尬尬地红透了,比桃花还红。
目的达成,张宣也是见好就收:“我这技术啊,很一般,不厉害的,在我老家连个10岁的小孩都打不过呢。”
“……”
杨蔓菁再一次语塞,望着这表哥的背影,好想一羽毛球拍过去,把他脑袋打个泡。
她又不傻,合着在骂自己连个孩子都不如?
但杨蔓菁还没法反驳,因为自己没跟那群小孩交过手。
同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张宣这话另有深意,隐隐约约在内涵自己和母亲看不起姑姑一家人。
……
邵市。
被阳云死活拖着休息了一天。
当天晚上怀着激动心情的辉嫂,吃过晚饭就拉着孙福成去了火车站,急急吼吼地南下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那么的急躁?
又不是第一次挣钱了,却还那么忧心忡忡。
明知道那些衣服有老弟在,跑不了的!
但她还是担心剩余的9万件衣服。感觉那些衣服不在自己的眼里,不在自己的手心里,就不踏实一般。
刚刚经历了一个星期的金钱大爆炸后,辉嫂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忐忑和激荡。
如此的仿徨!
如此的患得患失!
一个星期!
仅仅一个星期!营业额竟然高达96万之巨!
超乎想象的96万!
是人民币96万啊!不是纸!
真真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过的数字!
望着那摊开的一排排钱,辉嫂有那么片刻是恍惚的,是不自信的,感觉是虚幻的。
感觉人生逆转是如此的儿戏,又是如此的天方夜谭!
一年前自己还是供销社的小职员,一个卖杂货的零售员。说话做事都以巴结领导为核心。
也是一年前,自己突然接到通知,自己下岗了。
当时那个凄凄惨惨的境况啊,真是人见人烦,狗见狗嫌。现在想想都让她心酸,每每想起都流眼泪。
后来为了生计,逼不得已放下脸面去摆摊。从此把光鲜亮丽彻底埋在心底,开始风里来雨里去的风餐露宿。
可谁又能想到?谁也想不到,她也不曾预料到,短短半年时间,就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她的生活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变化的起因,就是那个下午,那个带着一脸阳光笑意的小老弟说有一单生意要跟自己合作。
当时辉嫂自己都觉得滑稽。
这还在读书、还这么年轻的小老弟要跟自己谈合作,不是把她当傻子么?
但是接下来看到那一摞杂志和报纸,她又信了几分。
那时候她自个明白:与其说是信了小老弟的横空出世,还不如说是信了自己灰色的人生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怀着这点惴惴不安的希望,她跟着小老弟合作了,来了深城……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家里财政危机解除了,弟弟的病得救了。与阳云夫妻感情又恢复如初,甚至更进一步。
尤其是周遭那些个亲戚邻里啊,以前自己困难时有多么的埋汰自己,现在就有多么的逢迎自己。
想到那些面对自己千娇百态的脸孔,以前觉得有多别扭,现在就觉得有多舒畅。
真是泄恨,真是解气!
第120章 75.9万
人生从此换了个活法,焕然一新,如此妥帖。
一想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辉嫂都觉得不可思议,都觉得要愈发珍惜。
哪怕小老弟在电话里信誓旦旦保证说那9万件衣服没问题,有他在就没问题。
但辉嫂还是不放心,还是患得患失,还是担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又会鸡飞蛋打。
像一场梦一样幻灭了。
所以,休息一天后,她再也等不及了。要南下深城,必须把9万件衣服捏在手里才放心。
辉嫂知道自己此刻出现了病态心里,但她自己就是抑制不住。
……
次日中午,深城火车站。
等候许久的张宣一见到两人就大步迎了过去:
“嫂子、老爷子,一路辛苦了啊。”
辉嫂瞅一眼汗巴巴的身子,笑着感叹道:
“哎,确实有些辛苦,我感觉自己都老了。以往坐火车几天几夜不合眼,都不觉着累,还精神得跟个猴一样,现在不中用了哎。”
张宣笑着打趣道:“哦哟!看你这话说的。你这大好年华的就说老,那些大爷大妈还怎么活,他们听到了能饶你么,保准跟你急,说不得还拿扫把满大街抽你。”
辉嫂听得笑开了,临了问:“,老弟,衣服在哪?走,带嫂子瞧瞧衣服去。”
一见面就问衣服?
张宣有些意外,感觉今天的嫂子有些不对劲,但也没细究,而是建议说:
“嫂子,衣服在仓库跑不了的。我看你们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应该饿了吧,先吃东西,吃完东西洗个澡再看也一样。”
辉嫂压着心口叹气道:“老弟,不瞒你说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一路啊,总是心慌慌地乱,总想看一眼衣服才放心。”
闻言,孙福成皱头看一眼女儿,也觉着怪异。但他这个做父亲的在这个场合又没法做声。只得保持沉默。
“得咧,嫂子我看你是魔怔了。”见拗不过,张宣识趣的也没扫兴,只得先带着两人去了租赁仓库。
红砖平顶仓库里,辉嫂围绕着衣服细细转一圈,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摸着衣服,辉嫂随即也醒悟过来了,知晓自己刚才表现的太过急切,在人前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这是很失分的表现!
带着这种自责的辉嫂望向张宣,有点尬尬地笑道:“老弟,我……”
作为两世为人的老油子,从辉嫂进仓库的眼神变化,他就差不多懂了。
懂的同时也能理解。
从困苦中出来,面对骤然变好的日子,面对难以想象的金钱冲击,谁不会患得患失呢?
谁没有失态的时候呢?
张宣知道她要说什么,没等她开口说出来就打断道:“嫂子,饿了吧,走,今天带你和老爷子吃大餐去。”
听着这体贴话,辉嫂松了一口气,很热情地应一声:“诶。”
中饭是在大酒店吃的,花了张宣好几百。
酒好,菜好。但孙福成这次却没有同往常那样大吃特吃,没有大口咀嚼,没有吧唧嘴。
老男人心想:别看这老梆子平日里荤腥不忌,带着三菱刀肆无忌惮,不惧任何人。其实也是一个讲究的。
哪些地方该行什么样的礼数,关键时刻孙福成明清,一点儿也不含糊。不愿意给女儿失分。
张宣端起酒杯向两人开口道:“嫂子、老爷子,我敬你们一杯,这些日子把你们累着了。”
孙福成和煦笑笑,不二话,端起酒杯一口干完。
完了,人家倒一杯酒,还回敬张宣一杯:“来,这杯我敬你,我很感谢你。阳云他们两夫妻能遇到你这样的弟弟,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宣赶紧错位,连着摆手道:“老爷子,咱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一杯我们一口干了,往后的日子还得靠您老帮衬着呢。”
孙福成自觉嘴笨,听得只是颔首笑了笑,接着又是一口干。
这顿饭人虽少,却也吃的热乎。
三人闹闹哄哄的,叙说着小时候的吃食、景物,讲着那个年代的一个鞭炮、一串糖葫芦、一什棉花糖、一个红薯、一粒花生,过年的一件新衣服,过节的一顿白米饭,讲过去的嬉笑,讲曾经的辉煌,讲以往的落魄。
更多的是讲现在从困境里走出来了,出人头地了,不容易……
喝着喝着,烦恼已去的三人都喝开了。
尤其是辉嫂,比以往任何时刻都热情,一杯一杯的啤酒,差点把张宣和孙福成两个大男人灌坏了。
饭后,三分醉意的张宣直接给他们在这个酒店开了两间豪华房。
自己也要了一间。
然后三人各回各房,洗完澡,倒头就睡。
心敞亮,心自在,这一觉睡得舒服。
时间悠悠。
当张宣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然西斜,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酒店的房客越来越多了,外边走廊上时不时走过一阵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