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这一盘凉拌黑木耳,张宣心有戚戚,最近他在戒这个菜。
陶歌问:“洪叔明天过来?”
张宣说对。
然后他问:“你觉得‘人世间’怎么样?”
陶歌不假思索地说:“姐很喜欢,比你以往的任何一部小说都喜欢,我发现我还是更爱这种传统文学。”
听到这话,张宣悬着的心放了一半。
虽然在外面他是大作家,在文学领域地位高,可很多东西容易自欺欺人,自己发现不了自己的缺陷,这几乎是人性的通病,越厉害的人往往越固执己见。
这也是他希望从陶歌和洪社长那里获得认可地缘由所在。
吃过夜宵,两人在校园里走了走,消消食。
看到校园里有学生会干部开始张挂各种各样的迎新横幅,陶歌脸上有些落寞:“又过去了一年,姐又老了一岁。”
张宣安慰:“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么能用老字呢?我觉得你现在是最迷人的时候?”
陶歌侧头:“是吗?”
张宣说是。
陶歌说:“姐最迷人的时候都独守空房,等老了肯定更遭人嫌弃了。”
张宣咧咧嘴:“不要含沙射影,直接指名道姓说我绝情就行了。”
陶歌咯咯直笑,“明天新生开始报道了,趁着今晚校园里还没人,要不跟姐去滚草地?”
张宣仰望星空:“那还不如回家,草地上到处是蚊子,还有被人看围观看猴的风险。”
见他口是心非,陶歌放他一马:“那还是算了,明天双伶过来,有点膈应。”
闻言,老男人松了一口气。
以前就不太敢碰这姐们,今天去了一趟陶家后,想起陶母的表情和陶显的话,内心更忌惮了。
走着走着来到了操场,陶歌忽然问:“你身边这么多异性,跟谁走在一起最自在?”
张宣想也没想,“米见和董子喻。”
陶歌半转身看了他会,“米见姐能理解,你心里最爱她。
可这董子喻……?”
张宣找个干净的草地坐下说:“董子喻是我在中大最好的异性朋友,差不多无话不谈,跟她在一起吃饭散步无拘无束,心里没有任何要忌讳的东西。”
陶歌明白过来了,坐在他对面:“你在外面做了很多坏事,所以和杜双伶在一起总是不能坦诚。
你对文慧有想法,可文慧却千方百计想离开你。
那希捷和莉莉丝呢?姐要是没猜错,两人都已经把身子给你了吧?为什么会这样?”
张宣叹口气:“希捷对我要的有点多,或者什么都不想要;莉莉丝这虎妞还没有完全死心。”
陶歌沉思:“希捷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你?莉莉丝还想着双伶的位置。”
张宣默认。
陶歌开心地拍了拍手:“这些小女人还挺有趣,我都没想过这种好事,还是年轻好啊。”
张宣翻了一记白眼。
陶歌无视他的情绪:“不过话又说回来,希捷虽然没有米见和文慧漂亮,但她胜在有味道,而且对你最无私,姐比较喜欢她。
你要是对她上点心,也许是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那个。”
张宣听了没做声,心里盘算着希捷的生日。
第855章 希捷:我来了。大老爷们: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打赏
张宣在想着希捷的时候,希捷也在跟赵媛媛谈论他。
赵媛媛带了一些酒一些菜过来,进门打量一番就对希捷说:
“一个人住两室一厅,家电齐全,真好,弄得我每次过来都要羡慕一遍。”
希捷把门关上,回头倒一杯白开水给她,抿笑抿笑:“别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捡了别个的便宜。”
赵媛媛接过水喝一口放一边,感慨丛生:“说起来也是,你捡这便宜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希捷听了没做声,打开电视。
电视中播放的是正大综艺,赵媛媛跟着看了会,中间忽然问:“这么久了,他就没来看过你?”
希捷盯着电视画面:“来过一次。”
赵媛媛追着问:“来过?大概什么时候?”
希捷说:“6月份吧,毕业的时候。”
听到这话,赵媛媛欲言又止。
希捷听出了她话里有话,说:“在人前我都是装淑女、装老好人,难道今后在你面前我也要戴面具了不?”
赵媛媛不忍心,但还是说了:“前阵子我去日本办事,在机场碰到了他,他应该是从美国那边回来,陪同的有米见,还、还有米见父母。”
听到从美国回来,希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报纸上大篇幅报道的“雨果奖”一事,那就是刚刚过去的八月份。
见希捷陷入沉默,赵媛媛有些担心又有些心疼,把带来的酒菜敞开摆好,好久才问:“你就没想过今后吗?”
希捷起身拿了两双碗筷过来,“想过。”
赵媛媛抬头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希捷浅个小酒窝:“我一直在努力。”
赵媛媛摇摇头,不再提这茬,倒酒,分筷子,两人吃了起来。
见她吃得快,赵媛媛问:“你今晚没吃晚餐?”
希捷说:“懒得做了,就没吃。”
赵媛媛拦下她的酒杯:“那你多吃点菜,等会再喝酒。”
希捷欢快地说:“没事,我也不天天这样,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见她坚持要喝,赵媛媛只得拿起杯子跟她喝。
就这样,客厅里陷入了安静,只有吃菜和电视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大综艺放完了,两人的酒菜也跟着到点了。
一直憋着话的赵媛媛此刻有些醉,开始跟最好的朋友倒起了苦水:“我有些后悔了。”
喝得脸红红的希捷转头:“后悔什么?”
赵媛媛说:“后悔跟他在一起。”
“啊?”
这回轮到希捷迷糊了:“你们不是一直很相爱吗?你都为了他跟家里闹掰了,怎么就后悔了?”
赵媛媛用力捏着酒杯说:“他把乡下农村养成的那一套坏毛病带城里来了,睡前不喜欢洗脚,洗澡也不勤快,这些看起来是小毛病,可我无法忍受。”
希捷眉毛怂怂:“这些都可以改的呀,你多说几次,他肯定会改,不改不让他碰你身子,不跟他同房。”
听到“同房”二字,赵媛媛一下子没了话。
见状,希捷劝慰道:“你们那么多磨难都挺过来了,这些不是你犯大小姐脾气的理由。再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乡下旮沓里出来的,不应该在这时候嫌弃。”
赵媛媛无力地说:“你不知道哎,他的脚真的很臭。”
希捷一副得了吧的表情:“那你还不如说他站在风里,迎风脸抖,抖得丑死了。”
赵媛媛气结:“我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
希捷努力憋笑:“其实我觉得你运气挺不错,我希捷活了20多年,至今都不知道男生脚臭是什么样子的?要是闻习惯了说不定会有臭豆腐味。”
赵媛媛好想把这张脸撕了,最后把杯子放茶几上,眼神空洞地说出了真相:“他在床上总是敷衍了事。”
闻言,希捷脸上的所有表情收敛不见,试探着问:“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你平时在生活上给的压力太大?”
赵媛媛摇头。
希捷右手撑着下巴问:“是不是你要的太过频繁,他再生能力跟不上?”
赵媛拿眼睛瞪她,稍后沉痛地说:“是病。”
希捷跟着心一沉:“去医院看过吗?”
赵媛媛生无可恋地回答:“去过,何止去过!我们偷偷把京城的大医院都跑遍了,所有的医生都说他生孩子的希望渺茫。”
听到这个噩耗,心有戚戚的希捷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不能生孩子那生米煮成了熟饭也没用,家里那一关过不了,况且她也不想看到最好的朋友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过了许久,希捷反应过来问:“你想离开他?”
赵媛媛纠结:“这阵子我脑海里一直有这个念头,我能为他做一个清心寡欲的女人,可我不能没有孩子。”
希捷问:“那他呢,他现在怎么样了?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赵媛媛说:“他昨晚留了一封信,跟我上演了不辞而别,所以我来你这里了。”
希捷过了好久呐呐地问:“你们以前那么相爱,你真打算让他带一身伤走?”
赵媛媛脸上尽是迷茫:“不知道,也许哪天我想通了就去找他。想不通了就不去找了,从此山河永别吧,我为他能做的都做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话到这,赵媛媛转过身子,“跟你说一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你呢?你住在这里,不离开央视,是一直在怀念、在期待、在等他对不对?”
希捷脱掉鞋子,脚缩到沙发上,双手抱膝可怜巴巴地问:“你说书本上为什么要这么写:忘记一个人需要一辈子?”
赵媛媛问:“书本上还写了什么?有没有写花心怎么治?”
希捷一脸为你智商感到忧愁地样子道:“书都是文化人编撰的,文化人把这包装成风流雅事,只会花式炫耀,又怎么会去治?”
赵媛媛无语:“怎么个包装法?说两句来听听?”
希捷喝完杯中地最后一口酒说:“当他在你心里住下时,就注定已经容不下别人。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甚至这样那样的缺点一大堆,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深有同感的赵媛媛看着她眼睛,猛地破大口骂:“书上那是在放狗屁,之所以忘不掉是因为根本没有试着去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