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未等敲门房门正好打开,崔莉莉看到急匆匆的大赵,微微有些诧异。
“怎么着,刚走又回来了?你们今天是不是没完了,样本呢?又检测什么?”
大赵不断摇头,喘息了几声,这才说道:
“崔大姐您别急,我这回不是送检,要查一个记录,6.29京口分局的纵火案,他们分局的法医张鹏飞,在医院取了死者方华的血样,不知道是否送检过?我想你们科肯定会留存送检记录的。”
崔莉莉退回化验室,直接抓起一个登记簿,这个是市区外二区三市的送检登记簿,按照日期,直接搜索到6月29日到7月10日的记录,张鹏飞送检的数量不多,一共就六个样本,不过里面压根没有血样。
看到这里,崔莉莉举着登记簿晃了晃。
“需要我给你复印吗?”
大赵呲牙笑了。
“崔大姐厉害,我的小心思都猜到了,能给复印一下更好,不然我自己来也成,别耽搁你工作。”
崔莉莉倒是没废话,直接将登记簿丢给大赵。
“复印机在里面,印完挂回去,我就去忙了,你们周法医一来,我工作量明显增加。”
大赵陪着笑脸。
“您得跟领导反应一下,该添置人手就添置人手,这边要采集数据,自然接手的案子就多,亏得遇到大姐,旁人早就炸了。”
崔莉莉笑了,白了大赵一眼。
“就你小子会说。”
此时大赵已经复印完毕,将登记簿挂回去,拿着几张复印好的纸,跟崔莉莉道别,才窜回四楼的实验室,一进门几人都看了过来。
“找到登记簿了,张鹏飞送检的一共六个,唯独没有血样。”
如此一句话,换做周宁愣住了,没有血样,那这个血样哪儿去了?
两个死者的尸检,就是看了一眼气管里面是否残存灰烬,虽然一个是医院抢救无效出具了死亡证明,而另一个孩子可是当时就死亡的。
刘永新拍拍徐达远的手臂,朝着他的手机看了一眼。
“别急,张鹏飞我认识,比我小几个月,也是马上退休,或许是习惯问题,送京口区的医院检验了,再或者虽然没有检验,但存放在某处,我觉得可以跟胡局说一下,毕竟同级之间你说得再多没意义是吧?”
徐达远眉头紧蹙,周宁非常理解他,这个电话打过去,就跟告状没区别,要是事事都需要领导出面,才能推进。
那今后胡局什么都不用干了,协调这个问题都忙不过来。
再者,即便送检舍近求远不送市局,去京口的医院检验,这个让人难以理解,毕竟下面的检验无法做毒物分析。
正在实验室陷入沉默的时候,徐达远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过来。
“喂哪位?”
“我京口分局法医张鹏飞,徐队是吧,刚刚我们队长给我打电话,让我跟你说一声,我查了一下记录,当时从医院要的血液样本遗失了,我是车门没锁,一个装样本保温箱被偷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徐达远错错牙,微微闭上要喷火的眼睛。
“我刚刚问你们队长的时候,他跟我说不知道,还需要回去查,怎么这会儿又知道了?”
张鹏飞极为淡然。
“这不很正常,6月29日出完现场已经后半夜了,早晨我取了样本,要去送检,那个时间太早了,就去吃了一口早饭,谁知道还能有人偷这个,我当时就跟徐队说了,估计他没注意。
不过死者的死因,医院出具的非常完整,至于那个小孩子的尸检,也是一目了然,我就没再深入解剖,毕竟家属极力反对。”
徐达远啪挂断电话,再听下去,他恐怕会骂人。
周宁赶紧上前一步,拽着徐达远的手臂,尽力安慰道:
“徐大别郁闷了,方华指甲缝隙里面,我们也提取到蛋糕的残留物了,至于方华在医院的抢救过程,也可以变相证明,她也服用了一定量的地西泮成分。
只是不如董小米的量大,你看方华在抢救中心动过缓、妄语、震颤,这些都是地西泮的中毒症状,他们进行了及时的纠正。”
徐达远长吁一口气,朝周宁点点头。
“夹生饭难做,我现在才体会到,还好有你们,走先吃饭,吃完去看守所,我们再会会这个董成文。”
吃过饭,徐达远的电话一直响。
陶振山那边的调查出来了结果,通话记录已经发了过来,小曲也破解了董成文和方华的社交软件,看着眼前打印的一大堆单子,无奈只能几人分别查看。
陶振山倒是给力,通讯记录里面已经核实了一大半,人名、单位、事件,在后面注意标注,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刘永新啧了一声。
“振山是真的给力,就你这急性子,能跟上你的节奏,不容易啊,不过这里面看来都是公事,这个于晓鸥通话的数量最多,她是董成文律师事务所的助理?”
徐达远看了一眼后面的标注,随后点点头。
“我去见一下这个于晓鸥,你们该整理报告就整理报告,咱们过一会儿汇合。”
说完也没耽搁,直接下楼,开车跟陶振山汇合,直奔董成文的律师事务所。
十几分钟后,刚到楼下,就看到几个人叫嚷着要报警。
喊声非常大,徐达远几个人一过去,这些人瞬间安静下来,中间被围攻的女人头发已经散乱。
拢了拢头发,这人指着徐达远他们说:
“警察来了,你们继续动手啊?我说了,觉得律所的赔偿方式不公,那就去起诉,你们一群人围攻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董成文。”
陶振山环顾一周,指着为首那个胖子说道:
“怎么回事儿,说清楚再走,来进来说。”
那胖子秒怂,笑笑退后两步,朝着几人摆摆手。
“没事,我们就是过来找于助理问问董律师什么时候能回来,行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撒丫子就跑了,一时间周围的几个人也都散去,于晓鸥呼出一口气,这才看向徐达远。
“找我?还是找我们宁远律师楼的人?”
“你是于晓鸥?”
女人点点头,将门打开,一个硕大的大厅里面,很多看热闹的人,见警察进来,也都散去,显然这都是董成文律所的人,可刚刚都那样激烈的场面,竟然没有人站出来帮忙,可见世态炎凉。
“请进吧,我们去会议室说一下。”
几人坐下,于晓鸥给众人送上矿泉水,徐达远摆摆手。
“坐吧,我们是琴岛市刑警支队的,需要重新调查6.29纵火案,跟你核实一些事,不用忙活了。”
于晓鸥点点头,抱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当然手中还有一个平板电脑,显然这样的调查已经不止一次,她也非常娴熟。
“这是6月29日我的工作日程表,还有给董律师打电话的详细内容,以及打电话的时间,平板里面是拷贝的律所监控画面,因为7月1日要开庭,我加班到九点才离开。
我到家的时间是21:33,太累没有吃东西,喂过猫洗个澡就睡了,最后这个监控是我家客厅的,休息的时间,我觉得差不多是22:00。”
一切准备得相当充分,尤其那个客厅的监控,于晓鸥进门前,猫咪正对着镜头叫,显然这镜头是跟猫沟通的一个常备物,猫也非常熟悉。
陶振山看了监控,上面有楼层监控,也有大门口的两个监控,时间上没有问题。
徐达远翻看了于晓鸥整理的通话内容,里面确实都是关于7月1日案件开庭准备的一些详细资料,甚至有一些附了音频文件名称,于晓鸥将手机递过来,打开录音机,里面对应的有相应音频文件。
徐达远没有打开音频文件,准备到这个程度,带走充实证据就行。
“据你所知,董成文有什么仇人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仇人名单
于晓鸥苦涩地笑了,打开文件夹,找到一份文件,推到徐达远面前。
“董律师从成名开始,我们律所就一直在争议中发展,可以说对手的律师,没有一个不恨董律师的,也没一个不看他出事儿高兴的,他经手的大多都是经济类案件。
这不是普通的经济纠纷,而是大型的侵权或者合同案件,你们众所周知的凉茶商标使用权,就是董律师带领团队打赢的,甚至在北山集团经济案件中,还将对方的律师团中的三名律师都送了进去。
我给你的这份名单,就是我这些天整理出来的,有些是在审理过程中,对董律师就人身攻击的人,有些是威胁过董律师的人,还有几个是找过混混扎了董律师的车。
不过话说回来,想要纵火杀了董律师全家这样的事儿,我不知道谁能干得出,法治社会,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而且这两年董律师也没有之前激进,有时候车子被扎,也没有报警。”
准备的如此充分,还说得头头是道,这样的一个助理,可见董成文是相当重视和信任的,不过瞧着外面那些人的状态,显然人心已经散了。
“律所还能坚持?”
于晓鸥再度笑了,抿紧唇半晌才说道:
“律所我有2%股份,我也相信董律师的为人,所以我要守好律所,等待董律师出来的那一天,不过之前接手的几个案子,因为临时更换律师,我们都败诉了,内外都焦头烂额。
有几个合伙人要撤资,我也快扛不住了,现在律所运营都成了问题,每天都能收到辞职信,哎……”
于晓鸥眼眶湿润了,能感觉到她对这个律所的情谊,一个助理,能得到2%的股份,她有多努力,不言而喻。
徐达远敲敲桌子,很随意地问道:
“董成文跟他妻子关系如何?”
“很不错,董律师是个不错的丈夫,方姐也非常体谅他。”
“他家保姆你见过吗?是否知道联系方式?”
于晓鸥摇摇头。
“之前的保姆我认识,在他家五六年,不过听说家里老人似乎不大好,所以辞职走了,新换的这个保姆是个高材生,辅导孩子能力很棒,才干了不到三个月,方姐不大满意辞了。”
“哦?说说看。”
于晓鸥回忆了一下,拿起手机,翻找了一个聊天记录,递给徐达远看。
“6月19日父亲节,方姐联系不上这个保姆了,给董律师打电话他也无法接通,这才找的我,说是送孩子去上游泳课,之后要去方姐父亲家,但等了一个小时也没去。
我将董律师叫出来,提前结束了会议,我叫了几个人帮着去找,最后在游泳馆旁边的一个冰淇淋店找到人的,方姐当时吓坏了,问那保姆为何不接电话。
那保姆说,没听到,再者游泳课延时了,小米想吃冰淇淋,就过来吃了,还嫌弃方姐态度不好,董律师让那个保姆先离开,暂时不用过来了,直接给她结算了钱。”
“很年轻?”
于晓鸥想了想,这才点点头。
“打扮很欧美,据说在米国读书来着,就是学的幼儿教育和营养学,她们别看也叫保姆,收入非常高,我记得这个保姆是通过一个邻居介绍的。”
“记得哪个邻居吗?”
于晓鸥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