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说是你买的啊!”陈秀清一副理所当然:“这还能说假话,我妈脸色当时就变了。”
吕律咂咂嘴,看着眼前这未来的大舅哥,都不知道该说啥。
咋就那么实诚呢?
他隐隐觉得,选在陈秀清要来找自己的时候,特意穿上那套衣服,很有可能是一种暗示。
毕竟,姑娘家家的,有些话很难直接说出口。
吕律正为此高兴呢,谁知陈秀清会这么回答马金兰的问题,这种话,马金兰听了,会有好脸色才怪,母女两个怕是少不得大眼瞪小眼了。
这不是给陈秀玉找麻烦吗?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我妹的意思了,她肯定是愿意的。至于我妈那里,我也是故意这么告诉她的,都是早晚的事儿,怕啥?”
陈秀清可管不了那么多:“越是顺着她,越没谱,我妹既然敢穿出来,就不怕她知道。”
吕律默默地听着,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这大舅哥说得还挺有道理。
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吕律长长呼了口气,蒸下饭来,简单用熊腿肉和山野菜炒了两个小菜,叫上陈秀清一起吃饭。
这家伙那饭量,吕律现在是由衷地佩服了。
说过在家里边吃过了,结果到了吕律这里,依然能吃下两大碗,真不知道他那肚子咋就那么能装。
吃过早饭后,吕律没有急着走,一直等到王大龙等人到来,请他们代为经管地窨子的事情后,这才领着元宝娘四个,叫上陈秀清往山里去。
这一次,吕律并没有急于去搜寻各种野物,而是更注重查探那些动物留下来的各种痕迹。
还有,特意选择一些自己所了解的适合某些野物生活的环境,跟真实的情况去进行比对。
开始用各种方法印证自己脑海中所知道的那些东西。
赵团青教给他不少狩猎经验,收山货的时候认识不少赶山人,也接触和了解到不少赶山知识,这些东西综合在一起,显得非常驳杂,真真假假,想要印证,真正转化成自己的经验,只有实践。
吕律在做的事情,就是在进行这方面的吸收转化,将这些东西,去伪存真,变成对自己真正有用的东西。
哪些地方生长什么样的植物,这些植物,哪些动物会来采食。
树干上、地上留下的痕迹,他也动辄蹲下来查看半天。
就连一堆动物留下的粪便,他也能用棍子扒拉着看上好一会儿,有的时候,甚至还爬下去闻一闻。
所以,一路上,陈秀清总是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吕律。
吕律今天的奇怪举动,他实在是看不明白。
问了过后,才知道吕律这么做的用意相当不简单。
陈秀清憨厚,但并不是蠢笨,在发现这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后,也就默默地跟着看,跟着学。
至于一天下来的收获,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三天时间,两人一直在山里到处游走,碰到小动物,打一下,没碰到也没关系。
不论是对吕律还是陈秀清来说,所掌握的东西,远胜简单的打到一些野物。
事实上,三天的时间里,他们始终是在外山,并没有深入。
但以吕律弹弓的技法,每天还是都能多多少少地得到一些小动物,最起码,供着王大龙一干人的肉食完全没问题。
直到第四天早上,陈秀清找来的时候,吕律终于决定去一趟深山了。
“律哥,咱们这次进去打啥?”
听到吕律要进深山,陈秀清显得很兴奋。
“打啥啊,我到山里布置几个盐窝子,过几天,准备蹲碱场,看能不能打到几只鹿或是抓到一些小鹿回来。”
王大龙等人建造的栅栏,已经接近尾声了,若是能抓到鹿,可以进行放养了。
外山转了几天,吕律也就只发现了一只老鹿留下的痕迹,一些草饼。
上了年纪的鹿,牙口不行,消化也逐渐衰退。
它们在吃草叶的时候,只能不停地嚼,嚼烂的吃下去,嚼不烂的则吐出来,也就形成一团团的草饼。
看到类似的草饼,那就能断定是只老鹿。
这样的老鹿,价值不大,但是通过它们,倒是比较容易发现鹿群。
“盐窝子?咋弄啊?”
只要能进山,陈秀清就是高兴的,现在听到吕律要弄新的东西,觉得很是兴奋。
身为山里人,他知道盐窝子,可具体该怎么弄,他又有些搞不清楚,只知道有些讲究。
盐不便宜,也没什么人舍得,他一直不曾见过。
“到了山里,看我一弄你就知道了!”
吕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盐巴放猎囊里装着,提了镜面大斧,让陈秀清扛上尖铲,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动身,一路上没有停留,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已经深入至少五十里地,算是进入深山外围了。
天气热了起来,春季喜欢在半山向阳坡面采食的鹿,在这种时候也转到了山脚阴凉的区域活动。
吕律选择的就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山坳,里面有小片草甸子,周边有鹿喜欢的草叶,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挖个坑!”
选择好地方,吕律跟陈秀清交代好大小深浅,然后自己就朝外边走去。
十多分钟后返回,扛了一段一米左右,直径二十厘米的杨木回来。
他将杨木劈成四块,里面夹进不少盐巴,然后放入坑中埋下。
“行了?”吕律坐完,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咱们再换一个地方。”
“这就可以了?”
陈秀清觉得事情太简单,关键是还不明白究竟是啥意思。
第171章 杨木的妙用
“可以了!”
“这看上去挺简单的……律哥,这里边有什么门道?能不能给我说说?”
陈秀清习惯性地挠着头发,这几天跟着吕律,他也了解了不少东西。
很多看似简单的玩意儿,经吕律一解说,立刻变得高深起来。
哪怕是他经常接触的夹子、拍子、绳套之类不少人都会摆弄的东西,吕律也能说出超出他认知的东西。
正如吕律所说:打猎,是门高深的学问。
吕律这几天跟他说的那些东西,像是将他带入了一道神秘莫测的大门,越是了解,越是兴奋,很多以前不明所以的东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有这等认知,何愁打不到猎物。
“鹿非常喜欢吃盐碱,在这山里,有不少天然形成的盐碱土,到了夏季,随着温度提升,鹿所需要的盐分会更多,天气热起来,就会转移到靠近水源,比较清凉的地方活动。
它们经常到碱场来舔食盐分,所以啊,知道这一点的猎人,就会根据这种情况,蹲守在碱场附近,趁着舔食碱土的时候进行猎捕。
但是,这外山的碱场,大都有人知道了,经常会有人蹲守,而且外山的鹿,实在太少,所以,咱们就选择进进入深山,这些一般人很少会到的地方。
我还不知道这里边究竟在什么地方有碱场,所以干脆选择自己布置一个碱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盐窝子。
还记得上次咱们掐踪追鹿和梁炮差点起争执的地方吗?”
吕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休息,缓声解释着盐窝子和碱场。
“记得!”
陈秀清点点头,想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急急说道:“律哥,小水潭边上的那些地儿,就是有白色东西的地方,就是盐碱地。”
“聪明!”
吕律笑笑,紧跟着又叹了口气:“那地方应该就有不少人知道,前段时间,我还专门带了些盐水去泼在那里,希望加重那里的盐分,吸引更多的野物。结果,隔两天去看,发现那地方已经被人蹲守过了。
那人是个老手,不过,挺不讲究,或者说,是个老烟枪,蹲守的时候估计是烟瘾犯了,抽了不少卷烟。
不少野物对气味很敏感,大都能闻到很多人闻不到的气味,它们很警惕,所以啊,就因为那些烟头,野物就轻易不敢靠近那地方,我到的时候,连新鲜脚印都没一个。短时间内,那地方不会有什么野物会靠近,算是废了。”
吕律说到这儿,偏头看着陈秀清:“知道我上次为啥跟你说,那烟,不会抽就不要抽,最好别抽的意思不?”
说到这份上了,陈秀清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烟味会影响打猎……律哥,我保证以后绝不碰烟。”
吕律笑了起来:“我知道,等再过一段时间,蚊蠓会多起来,很烦的东西,吸烟能驱散它们,也能解乏定神,可是想要有好的收获,尽量不要沾吧,这些都是能克服的。”
“嗯呐!”
陈秀清认真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现在这盐窝子,干嘛不直接在这里放盐,等着野物来吃?还要弄个木墩子劈开塞盐埋起来。”
在他看来,这样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
“也不是不可以,事实上,也有人在设置碱场的时候,经常用温水化盐,泼在同一个地方,引来野物。但是,谁有那么多时间跑几十里山路天天来泼盐水?
咱们这个方法更好,更持久。
刚跟你说了,野物对气味敏感,所以,咱们得让野物能找到才行,直接撒盐巴,气味散不开,可不容易找到。
知道刚才我用的是啥木头不?”
吕律不无引导地问。
本就是山里人,陈秀清怎会不知道吕律所用的木头,当即说到:“杨木啊!”
“知道为啥用杨木不?“吕律再问。
陈秀清想了想,又开始挠头了:“只知道这木头用来锯板,别的还真不知道有啥用。”
很普通的东西,山里不少见。
对于吕律这些问题,陈秀清只觉得头大。
“杨木的水分重啊!将盐放入杨木中埋入土里,温度一上升,杨木的水分蒸发,就能够把盐分给带上来,气味能不断扩散,野物发现了也不是轻易就能舔完的,等知道这盐窝子的野物多起来的时候,就是捕猎的时候。”
吕律见陈秀清实在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告诉他。
听完后,陈秀清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慢慢地点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