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狗咬的……赶紧的,流了一路的血,快救命啊!”郑三催促道。
几个医生连忙上前搭手,很快给李庆翔安排进了手术室,单是这开了花的屁股,缝缝补补,少说也得几十针,不是小手术。
趁着李庆翔接受治疗的功夫,郑三快步出了医院。
这种事情瞒不住,也不能瞒,最好能快点让李庆翔家知道。
李庆翔的父亲是林场场长,但林场是工作的地方,家却是在更便捷的区上,距离医院也不远,步行也只需六七分钟就能到。
没多长时间,李庆翔的爸妈跟着郑三惶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手术还没结束,三个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
吕律领着元宝汇合半道上的三条狗崽回到地窨子。
休息了一会儿后,他到准备放蜂箱的缓坡,提着锄头清理一下树边的杂草,砍来几段木桩,用钉子连着大树,钉成三角支架,然后将蜂箱放在上面。
日渐偏西,温度很快会随着下降。
那些割来的蜂脾上,有大片的蜂蛹和花粉,得尽快进行分割处理,绑在木片削制而成的导础条上,架在蜂桶中,赶紧将黑蜂们放入,保护起来,否则,那些蜂蛹、幼虫,时间长了容易被冻死,那可就浪费了。
花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蜂脾绑好,一片片放入蜂桶,吕律提着挂在草锅盖上的黑蜂,来到蜂桶前,伸手轻缓地一把把将黑蜂抓起,放入蜂桶里的蜂脾上。
他一边抓一边看,当看到蜂王被放入蜂桶后,他立马将蜂桶盖子盖上。
一群蜂的兴衰,全看蜂王,动作太粗暴了,容易被蜜蜂蛰,万一一不小心把蜂王给弄死了更是老火。在这个时候,雄峰未出,想人工培育个蜂王都难。
这蜂王个头不小,很是健壮,吕律相信,只要安定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蜂群就会快速壮大起来。
草锅盖剩下的蜂,吕律没有继续抓,而是将草锅盖放在蜂桶预留的巢门前面。
受蜂王的信息素的影响,这些黑蜂会很快顺着巢门进入蜂桶。
吕律在旁边等了数分钟,见草锅盖中的黑蜂开始不断涌入蜂桶,他就没有继续守着了。
回到地窨子,吕律将带回来的蜜脾从袋子里取出来,将上面的杂物清理干净后,一块块分割下来,装在木碗中,装了满满的两大碗。
他直接掰了一块放入口中嚼着,那叫一个香甜,嗯,还有点齁。
至于剩下的老旧得发黑的蜂脾和修理蜂脾剩下的碎渣,也被他找袋子装上,准备等过段时间,将陈秀清所说的那些蜂群收回来,和搞到的蜂脾一起提炼出蜂蜡,这也是很有用的好东西。
……
李庆翔被从手术室里送出来,放病床上爬着。
医生给他挂上针水后,李庆翔的老爸老妈李建民和孔淑芬两人凑上去,看着眼前浑身被包裹得如同一个粽子似的李庆翔,李建民面皮忍不住一阵抖动,孔淑芬则是捂着嘴巴没让自己嚎出来,豆大的眼泪珠子却是止不住地上掉。
“医生,我家孩子这伤到底咋样啊?”李建民担心地问。
“是有些严重,但好在大都是些皮外伤,没怎么伤筋动骨,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儿了。”医生简单地说了句转身走就走,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来把住院费交了。”
李建民点点头,跟着出去交费,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媳妇儿在病床边不停地抽泣,他看向从麻醉中醒来的李庆翔:“你咋被狗咬成这样了,到底是谁干的?”
李庆翔紧闭着嘴不说话,疼痛的感觉随着麻醉的失效,越来越疼,疼得他脸色都变得煞白,忍不住地哆嗦,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仿佛是场噩梦,都不敢提及。
见李庆翔不说,李建民偏头看着郑三:“你说!”
一时痛快一时爽,之前在吕律地窨子的时候,他还巴不得事情越大越好,现在被李建民盯着,又是一阵后怕,他看向李庆翔:“翔哥,我可如实说了,你别怪我啊。那是跟人结仇了,这种事情,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第59章 从小不捂,到大不弯
结仇?
出人命?
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
一听到郑三这话,李建民当即就麻了。
就连在一旁抽泣的孔淑芬也被吓得心头一颤,紧张的看了过来。
郑三很清楚,这种事情只能如实说。
李庆翔这种二杆子,这次是被伤得不轻,也被吓得不轻,可保不定等他伤好了以后,还想着喊打喊杀。
到时候十有八九还是会拉上自己。
也就那爷们当时只有把弹弓,但凡他手上有把枪,今天很有可能当场就完蛋。
仇怨已结,再去触那爷们的霉头,怕不是活腻了。
郑三是打死都不想去招惹吕律了,但又不想因此被李庆翔和他们家排斥。
见李庆翔将脑袋扭向一旁,郑三当即将李庆翔打元宝主意,打地窨子熊胆的主意,还有后来举枪要杀狗,如何招惹吕律的一整个过程,到后面被吕律带狗追撵,连带着自己的狗被李庆翔用炮仗炸,用枪杀自己的狗的事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意思很简单:你家儿子就是个二杆子,我特么也是受害者。
听完以后,李建民脸色很难看:“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叔啊,翔哥这种暴脾气,我想拦也拦不住啊!”郑三很是无奈。
他要真能拦得住李庆翔的人,也不至于受了他那么多窝囊气。
李建民气得双手叉着腰,在病房里来回走着。
身为林场场长,每年秋末乃至整个冬天,他有不少时间呆在林场,其它时间还得忙着补栽树木、规划、管理等事务,工作并不轻松。对自己这儿子,确实疏于管教。
他很自责!
但是,李建民也没少和山里人接触,知道他们为人处事的准则,尤其是猎人的规矩。
他很清楚,李庆翔能捡回一条狗命是他的运气。
再一想到李庆翔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越想,他心里越气,地看向病床上趴着的李庆翔,怒骂道:“我特么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瘪犊子?你特么今天怎么就没被人给崩死在外面,老子也好省心。”
他话音刚落,抬脚就朝李庆翔大腿上踹了过去。
别看李建民一身中山装,戴副眼镜,很是斯文的样子,但其实也很高大壮实,这含怒的一脚,力道可不小。
李庆翔顿时被踹得惨叫起来,身子跟着一动,刚刚缝合的伤口又被动着,尤其是屁股上,又有血从裹着的绷带上渗出。
孔淑芬见状,赶忙挡在李建民前面,大叫到:“你疯了你,你为啥打儿子,还嫌他这一身伤不够重吗?儿子被人伤成这样了,你不去找人理论,反倒拿儿子出气,有你这样当爸的?”
“找人理论?”李建民狠狠地瞪着孔淑芬:“你还好意思找人理论?”
孔淑芬神情激愤地吼道:“儿子只是说说,又没真偷他的狗,没偷他熊胆,更没有将狗打死,反倒被他纵狗咬成这样,怎么不好意思找人理论?这杀千刀的,恶意纵狗伤人,还敢动枪,就该送他去蹲班房,最好一辈子也别出来。”
啪……
李建民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了出去。
这耳光,扇得很重,没有丝毫防备的孔淑芬被扇了个结结实实,打了个趔趄,扑到在旁边的病床上,嘴角很快有血液流了出来。
她捂着被扇的右脸,整个人彻底懵了。
嫁给李建民这么些年,虽时有拌嘴,但李建民从来没有打过她。
而今天打了,还下手如此地狠……从没见李建民这么愤怒过。
李建民伸手指着她,吼道:“你还护着他,你还护着这瘪犊子,他今天落得这下场,全特么你害的!
你不知道这夯货都被你惯成啥样了?
小的时候做错事,我要抽他,你跟我说孩子小不懂事。好,这我就不说了。长大些了做错事,你还是不让我抽他,说什么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又不是什么大事,敢打儿子就跟我离婚、拼命……被你护得死死的。
我事情忙,跟他呆一起的时间少了些,全指望着你好好教一下,可你看看,你教出个啥玩意儿?他有知道自己做的破事有多过分吗?他有为他做的错事低过头吗?
知不知道,多少人被他欺负,人家碍于我的情面,知会一声不刁难,你就真当没这回事了?
从小不捂,到大不弯,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这话吧?你听进去了吗?
你没听进去!
还在护着……他要啥你给啥,他要枪你就给他买枪,知不知道,那是枪,不是炮仗,那是随便就能要命的东西。
他是没打死人家的狗,那是因为人家及时出手阻止了。你没听郑三那三条狗,就是这混账玩意弄死的吗?没听他还说过要崩人的话吗?
他现在敢用枪打人家的狗,往后就敢用枪打人。
你非要看着这夯货变成一具尸体送回来你才满意是吧?”
李建民看到李庆翔变成这鬼样,他又怎会不急,又怎会不难过。
但他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在林场混到场长,接触的人不少,经历过的场面更多,固然愤怒,但依然有着自己的理智,看似是在指责咒骂,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在说教。
不仅仅是说给自己的媳妇儿听,更是在说给李庆翔听。
可刚被扇了一耳光的孔淑芬,平时就没听进去,现在又怎么可能听进去。
更别说这病房里,旁边就有郑三站着,还有因为吼叫引来围观的其它病房的病人家属和匆忙赶来的医生。
门口分分钟被堵得水泄不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被骂,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没地儿搁。
她缓缓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李建民,擦了下嘴角血迹,忽然笑了起来:“你敢打我,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为的还是纵狗伤了自己儿子的人说话,我就没见过你那么怂的男人。
我实话告诉你李建民,你要是不给儿子讨回个让我满意的说法,我死给你看……一天,就给你一天,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说完,她猛然一把将李建民推搡到一旁,朝着病房大门就走。
一干挡在门口的人见这架势,那敢拦着,纷纷让到一旁。
孔淑芬就这么抹着眼泪走了。
李建民见状,越发糟心了,狠狠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在病房里来回走着,目光落到趴在病床上一声不吭装死的李庆翔身上,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冲着李庆翔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身为一个林场的场长,家又是在这区上,认识李建民的人可不少。
围观的人中,就有不少熟识的。
刚刚只是家事,他们不好掺和,但眼看情况越来越糟糕,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赶忙冲了进去一把抱住李建民,往一旁拖:“老李,别再打了,这孩子已经够遭罪了,相信他有了这教训,会好好改一改,你……你还是赶紧去看看淑芬,可千万不能让她干傻事啊。”
这话听在李建民耳朵里,犹如当头棒喝,他猛然记起孔淑芬说的话里,好像有句是“我死给你看”,看她那神情,真的很不对劲。
一下子,他心里也慌乱,挣脱那人,发足朝外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