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那个刀猎大炮卵子的猎手,居然就是这乌力楞的人。
他倒是很热情地招呼几人进去烤火,但被吕律等人以忙着捕捉飞龙不能耽搁为由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那猎手特意给吕律等人指了几个飞龙鸟多的地方,他们确实没有因为飞龙好吃,就针对着打的习惯,就在那猎人所指的几个地方,哪怕距离他们的乌力楞不算特别远,也有不亚于其它任何地方的收获。
真的是越往北,飞龙越多的样子。
吕律都在想,这要是到了最北端的漠河,是不是更多。
一晚上的时间悄然而过,白天在雪屋里安稳地睡了一觉,傍晚吃过饭,几人换了片地方继续搜捕,搜寻到半夜,元宝居然又在红松林子里找到一个石仓子。
捕捉飞龙的事情已经完成,所有的笼子都装上了一群群的飞龙,这些天忙活下来,初步估计,少说也有四百对飞龙,差不多够了,关键是笼子已经用完。
几人也提早回去休息,心里想着,明天早上杀了仓子,不管怎样,难得这么大老远地来上一趟,怎么说也要打一些飞龙带回去,于是决定,回去补充好睡眠养足精神,再打上一天的时间,当然,还得将找到的三个紫貂树洞也给掏了。
第二天,几人都好好睡了一觉,一直到了九点左右才从雪屋钻了出来,吕律特意想去车里看了下纱框里装着的飞龙。
飞龙倒是没啥问题,只是几天下来,车厢里早已经是一股子冲鼻的熏臭味儿。
这还是孟兆华他们三个司机,每天都将纱框取出来,给飞龙喂食喂水,有过打扫的前提下。
这么多飞龙聚拢在一个车厢里,倒也算不冷。
但这样长时间闷在里面,也不是事儿,今天忙完,得赶紧动身回去才是正事儿。
吃过早饭后,几人也早早地进了山里。
一路用弹弓打着飞龙,发现紫貂的时候,好打的直接打,不好打的放白玉,一连找到三个紫貂洞穴掏了,然后前往石仓子杀熊。
昨天夜里是在山里选着差不多的林子到处转,白天看地形跟晚上看的又完全不一样,如果按照昨天晚上的路线,势必要绕一个大圈,多走很多路,而且,飞龙经过捕捉,白天再走同样的路线也会少得多。
所以,几人也就换了方向,还是选着柞树、榛子这类林木多的地方走,在这时节喜欢吃萌芽嫩枝尖的飞龙,次生林里活动得也多。
只是翻过两道山脊的时候,几人明显感觉不对劲起来,尤其是经过的那片柞树林,野猪的脚印也实在太多了些。
野猪冬天喜欢在柞树林里翻找雪层和枯枝杂叶埋着的橡果,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可是,一整片林子,像是被很彻底地犁了一遍,到处是外翻的黑土、腐叶和野猪脚印的情况,尤其是在林间看到一串不比人手巴掌小的猪蹄印的时候,让吕律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怀疑伤人的就是这群野猪,看看那脚印,不比咱们在松岭杀的那只野猪王小……咱们换条道!”吕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梁康波也在打量那些脚印,点点头:“是该换个方向,这要是遇上了,麻烦!”
几人果断地换了方向,没想到,迎头翻过一个岗子,在大片松树林里,尽管背着山风,也能闻到弥漫林间的腥臭味,再走没多远,几人看到一条条猪道在林中穿插。
就在林子中间的空地上,堆放着冒着腾腾热气的大堆野猪粪便。
野猪这玩意别看平时在泥地里打滚,这里蹭,哪里磨,在泥土雪层中翻拱,看上去邋遢得不得了,却有个很好的习惯,绝不在自己的猪窝边排粪,而是在自己活动的区域中间选择一个靠近中间的位置,集中堆积。
看着眼前的粪塘,有不少都是新鲜粪便,都堆起来一米多高了。大冷天的也在发酵,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恶臭。
看到这粪便,吕律心里又是一凉,他明白这确实是一群形成规模,而且有着自己领地的庞大猪群了。
野猪是会絮窝的,它们会把树枝、树杈之类咬成一段一段的,然后拖回去集中起来,堆成一堆,再配合上草叶等东西,搭建成窝棚的样子,也能起到遮挡风雪保温的作用。
尤其是母猪在产崽之前,这是必做的一个事情。
这样的地方,往往被称为猪圈。
虽然猪群为了觅食,隔一段时间换个地儿,但这样有老猪圈的地方,周边往往也是各种食物比较充沛的地方,每年都会有野猪群在这种地方入住现成的猪窝,成为老猪圈。
猎人们会记住这样的地方,找着机会到这些地儿蹲守打肉,免去掐踪追逐的麻烦。
话又说回来,吕律进山那么久,也只是在山里偶尔看到过几个母猪产崽弄的小猪窝,石崖下的凹坑里,拖些草叶简单铺垫成窝,也有在向阳处用草杆枝条搭建的,所絮的猪窝,两头都有出口,更像是个粗糙的乌篷船。
至于这等大型猪群,吕律其实挺好奇,那猪圈究竟会弄成什么样子,但强烈的危机感,又让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好奇害死猫,千万不能去!
所以,一番心理挣扎后,在张韶峰等人纷纷朝他看过来,看着他们那好奇的眼神,吕律还是摇了摇头:“不去!”
第655章 像是一个怪圈
再一次换了地方,绕过这片平缓的山岗,几人朝着石仓子所在的地方找了过去。
花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抵达石仓子的位置,在看到一路过来时野猪群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吕律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石仓子所在的位置在向阳的半坡上,站在仓子外边,就能看到里面蜷缩着的熊瞎子。
仓口不大,人得蹲着才能钻进去,里面倒是稍微宽大一些,空间呈三角形,从里面的土缝上和盘踞的树根来看,更像是一块石砬子滑倒下来,跟旁边的石砬子搭成的一个空间,又被长年累月雨水冲刷带来的泥土和枯枝腐叶糊住,而后在上面长了树,形成了这么个石洞。
事实上,就在下边十多米的位置,还有着一棵巨大的松树,早已经干枯,曾经也应该有个熊仓,只是在掏仓的时候,应该是对着树上直接放了枪,子弹穿透树木,把熊瞎子直接打死在里面,所以,又专门用斧头生生砍出个洞口,将熊瞎子给拖拽出来的。
这样见过熊瞎子血的仓子,熊瞎子对里面的气味似乎很敏感,哪怕经过数年时间,都很少再有熊瞎子入住。
这石仓子好杀,几人做好准备后,吕律只是让元宝它们冲着洞口一叫,没多大功夫,熊瞎子就被唤醒,脑袋探出洞口,挥动爪子对着元宝它们一番吼叫恐吓,没有将元宝它们吓退,反倒是被青狼和黑嘴捞到两口后,顿时怒吼着钻了出来。
它几下拍抓,将元宝它们驱退后,直接朝着正对面的雷蒙那边就冲了过去,被雷蒙果断一枪,直接击毙。
也在这洞里猫了不少时间了,熊瞎子看着体型不小,但早已经皮毛都变得松弛,少说也瘦了好几十斤了。
开肠破肚,得到一颗铁胆,割了熊鼻子和波棱盖,几人动刀开始剥熊皮。
事情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几条趴在一旁认真吃着熊瞎子肝脏的狗子忽然一下子停了下来,纷纷发出吠叫声,这次,不只是元宝,就连青狼、花豹和黑虎,都跟着叫了起来。
就在几人转头朝着元宝它们吠叫的方向凝望的时候,没多大一会儿,就已经听到远处林木间传来稀里哗啦枝叶摇晃的声音,很快变得嘈杂,紧跟着就看到大群野猪顺着缓坡半腰靠下一些的位置,一路狂冲过来,哼哧声都汇成了一道洪流。
这特么啥情况啊?
一看到那些野猪的规模,吕律心头就是一惊。
听说在林场那边有野猪活动,有意避让,才来到了这边。
没想到,今天进山,绕开了猪群翻拱的地方,也绕开了猪圈所在的位置,到了这种没啥野猪活动痕迹的地方,居然还是撞上了。
吕律心里暗骂了一声:这特么简直了……
如此避让都还是遇上,他只觉得像是一个怪圈。
“跑啊……”吕律领着元宝它们,转身迈开双腿,往上边跑,准备从侧面让开这群野猪,往下反倒是必然和野猪群相遇的。
跑了没两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张韶峰等人都跟着往上跑,只有陈秀清,还在拖拽那熊瞎子的尸体,大喊:“熊皮……”
“不要了,赶紧跑!”吕律大喊。
陈秀清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那些在远处林木间冒头越来越多的野猪,也不敢再耽搁,抓着侵刀跟着就跑。
只是,就在刚才那两声喊叫,陡然听到动静的猪群,跑在最前头的几头,猛然停下脚步,一愣之后,竟然掉头朝着吕律等人就追着冲了上来,这是突然受声音吸引,把吕律等人当成攻击目标了。
见状,几人心头都一下子变得惊骇。
既然是追着来的,人咋可能跑得过野猪,往哪儿跑都不是,没法躲啊。
“进石仓子!”赵永柯喊了一声。
一语惊醒吕律,他赶忙也跟着大叫:“快,进仓子。”
那个石洞面对这种情形,怕是最能抵挡野猪群碾压的地方了。
情况危急,几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马折返,一个个依次快速地往熊瞎子的石洞里钻。吕律最后跟着钻了进去,可一想元宝它们在外边,又赶忙钻了出来。
这要是被野猪盯上,狗子们怕是也很难挣脱。
吕律只能拖过元宝它们一条条往石洞里塞,大叫:“帮我看住元宝它们,别让它们出来。”
张韶峰等人也不敢大意,帮忙着将元宝它们一条条往最里边塞。
可一个在外面都能看到熊瞎子的洞穴又能有多大?
吕律发现,在最后将黑虎才进去半截的时候,根本就挤不进去了。
陈秀清看着狂冲到近前的野猪群,心里一横,干脆从石洞里钻了出来,这才帮忙着将黑虎也给塞了进去,为了防止几条狗子离开吕律从洞里钻出来,赵永柯直接堵洞口,急得几条狗子在里面不断地挤着想要钻出来,呜呜地叫着,最后变成了狂吠。
“元宝,别叫!”
吕律大喊着发出指令,几条狗子呜咽着,算是暂时安静下来。
“你们咋办啊?”张韶峰在里面大声问。
可吕律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野猪,根本来不及回话,一把揪着陈秀清,往下坡方向跑,那里被废弃的干枯大松树上的熊仓子,成了唯一的庇护所。
被拖拽着跑了几步,陈秀清也立马反应过来,跟着朝松树跑了过去。
吕律第一时间从离地还有一米四五的被破开的洞口钻了进去,刚把陈秀清也拖拽上去,野猪也冲到了近前。
两人大口喘息着,都能听到彼此胸口传来的砰砰声,这太悬了,要是再慢上三秒,两人怕是不被撕碎也会被踩死。
“妈的……不想杀心太重,偏偏逼得我不得不杀!”
看着冲撞得大树都震动不已的几头野猪,和朝着石洞围拢过去的那些炮卵子,吕律将半自动抽了出来,打开保险,大吼道:“干死他们。”
说着就端起半自动,朝着树根脚下边冲撞、翻拱的炮卵子打了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陈秀清和吕律两人,都能做到一枪一个。
一时间,一头头炮卵子被打中,有的当场倒下,有的挣扎着走了几步,栽倒在一旁或是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而在石洞中,赵永柯也不客气地端枪就打。
不过十数秒的时间,已然有十数头发狂的炮卵子被打死。
石仓子那边的情况还好些,被枪口直接顶着爆头的炮卵子很快将洞口给堵得只剩下条缝隙,野猪群一时间拿他们没办法。
但吕律这边的大树就有些岌岌可危了。
这大松树很有些年份,尽管里面空心,都能容下熊瞎子蹲仓,外壁也算厚实,但毕竟已经干枯。尤其是根脚,经过不少时间的腐化和虫蛀,怕是根本就承受不住野猪疯狂的翻刨。
更要命的是,被砍出的这个洞口,吕律只能照顾到半数的位置,后边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
树前面杀死了七八头野猪,树后面还有野猪在跟着翻拱。
吕律在救赵美玲的时候,可是见过它们不把树刨倒不罢休的疯狂劲头。
石洞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时不时一头露头的野猪被赵永柯打死,其它的野猪也开始围着那块石砬子翻刨,看样子很安稳。
不能这么等下子啊,一旦大树被刨倒,那就彻底完蛋了。
吕律心焦无比,忽然,他一抬头,看到一直腐烂上去的树洞,早些时候,熊瞎子也是从半腰抠洞钻进树仓子的,仓口的位置背着北边,如果到了那里,倒是能顾及大树的另一面。
他一下子有了想法:“清子,你守住这里,千万不要放野猪来刨这大树,我到上面洞口看一下,把后面的在刨树的野猪打掉一些。”
“好!”忙着往枪里压子弹的陈秀清沉声应了一句。
吕律正准备双手双脚撑着树洞内壁往上爬的时候,忽然听到赵永柯大喊一声:“老五,那猪神来了!”
吕律听得心头一惊,他赶忙从砍出的洞口朝外面探出半截身子看了一眼,心里一下子又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