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去年被大雁折腾得到处只剩污泥黑水的大雁养殖场,早已经又长满了绿油油的鲜嫩水草。
在六月结束之前,吕律让孟兆华跟着赵团青,前往嘉荫,去选购鄂伦春种马和骒马,早已经预定了马倌一职的赵团青,对这件事情无比上心。
随着小獐子和小梅花鹿的降生,草甸上的獐子,养殖场的梅花鹿,数量又有了大幅增加,再加上蜂场,养马场,事情不少,又从秀山屯里找了几个人,加入到农场的管理之中,由雷蒙领着,开始了新一年的辛勤劳作。
至于洄龙屯的蜂场,直接已经结婚的孟兆华和蒲桂英两口子打理,包括梅子沟养殖场的蜂场和林溪村庹德章两口子照管的蜂场,也由他们两口子进行指导。
吕律真正闲下来,已然进入七月。
而也就在这段时间里,从汤旺河上的发电站拉到秀山屯和养殖场的电线终于接通,终于开始了有电的日子。
看着屋里在吕律看来算不上明亮的灯泡,陈秀玉却显得无比地激动,能盯着一看就看老半天,里面弯弯扭扭的细小钨丝会变红发亮,仿佛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一样。
而吕律所做的,就是买来电线,将自家各个房间的线路布好,灯头、开关、插座都接上,然后将买来后一直放在炕琴里的收音机给搬了出来,在客厅大炕上的炕琴上放好,插上电。
一阵调节,在不断的嘈杂声响中,渐渐找到了清晰的播报声音。
这一天,两口子在家里听了一天的广播,主要是陈秀玉在学着基本的操作。
而吕律却是在努力的逗弄着孩子,牵着他两只小手,在炕上学走路、学说话。
早在四五个月大小的时候,小家伙就已经咿呀学语了,现如今都已经满周岁了,居然只会傻笑。
按理来说,九个月大小的时候,就该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叫爸爸或是妈妈了,到满周岁的时候,应该能很清晰地叫出来了才是。
吕律和陈秀玉没少教他喊爸爸妈妈,可直到现在,愣是不叫。
一开始,吕律都怀疑小家伙是不是听力有问题,明明在很小的时候,就试过,听到哪里有声音,一双大眼睛就往哪儿瞅,拨浪鼓一晃,听见叮咚声也是脑袋一转,伸着小手就去抓,灵敏得不得了,根本就不可能是听力上的问题。
要说嗓子有问题,那也不可能,哭声老响亮了。
这让吕律不得不带着他往城里的医院跑上一次,检查结果,也表示没毛病,脑袋发育也很正常,排除脑瘫之类的问题,医生只让多陪着说说话,帮助建立语言能力。
吕律不由问自己,陪着小家伙说的话还少吗?
是在这期间,自己外出了几次少了陪伴?还是上一次找人写拘魂码这事儿?
吕律想不胡思乱想都行。
小家伙被吕律牵着双手在炕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听到陈秀玉回来的时候,立马转头看过去,然后松开吕律的指头,朝着陈秀玉踉跄着扑过去。
陈秀玉赶忙抱着,小家伙开始揪着陈秀玉的衣襟翻找,见状,陈秀玉习惯性地解开衣扣,开始喂奶,吸得老攒劲了,叽叽作响。
吕律看得皱眉:“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平日里熬蔬菜瘦肉粥辅喂,配合着奶粉,小家伙都开始习惯了,咋还瞅着机会地喂?”
陈秀玉委屈地看了吕律一眼,说了句:“涨得慌!”
这让吕律很无语,明明小家伙吃粥,吃面条都能吃下不少,身体各方面都发展得挺好,到了很好的断奶时机了,现在反倒是陈秀玉憋不住了。
“适应几天,慢慢就好了!”
吕律也是很无语:“我可不想我的儿子成为下一个奶娃,你平日里背着我是不是也喂了?”
奶娃,是秀山屯里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平时家里溺爱,都读二年级了,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他妈吃奶。
七岁还没断奶,也算是秀山屯的一朵奇葩,还是同龄人取笑得厉害了,才自己把奶断掉。
至今仍是屯里的笑柄,搞不好,这绰号要伴随他一辈子。
“知道了知道了!”陈秀玉嘴上答应,却没有丝毫放下孩子的意思。
吕律想了下,回到卧室,从炕琴的柜子中拿出一瓶荷香正气水,趁着小家伙不注意,直接往他嘴边倒了一些。
嘴巴中忽然有了古怪的味道,小家伙神情变得古怪,龇牙咧嘴地,再也不肯吃了。
这事儿效果奇好,到了晚两口子躺炕上,陈秀玉以为吕律睡着,偷喂的时候,小家伙却是再也不肯了。
吕律看得笑了起来,得了陈秀玉好一阵白眼。
他起身下炕,从保温瓶里倒了些热水,揉过毛巾后递给陈秀玉热敷,想了想上辈子的经历,说道:“等我明天往区上去一趟,给你买点麦芽和山楂回来,这两样东西,你熬水喝,就能解决了。”
陈秀玉用热毛巾敷着,在毛巾冷掉后又递给吕律,笑着说:“律哥,要不,你帮帮忙……吃点!”
吕律当即一个白眼瞪过去:“滚犊子!”
陈秀玉却是一下子笑得乐不可支,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有些古怪地看着吕律:“咋这种事儿,你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是第一次结婚吗?咋感觉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那肯定不是第一次啊,不然哪里知道这么多……”
吕律说到这,忽然翻身看着陈秀玉:“媳妇儿,你信不信,我其实是第二次跟你结婚了。”
“嗯?”陈秀玉看着吕律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古怪。
她凑了过来,用额头贴着吕律的脑门:“也不烫啊,你说啥胡话?”
“我没说胡话,不然,你说我咋会知道这么多,连你们女人家的事儿也清清楚楚?”吕律反问。
陈秀玉一下子愣住:“是有些奇怪……你咋知道那么多的?我是问真的。”
“我说我在梦里跟你结过婚你信不信,而且还过了一辈子?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在梦里学来的。”吕律昂头看着头顶的的楼楞。
“你就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凑一起,哪个不是张口乱说,你肯定是听人讲过了。”
陈秀玉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吕律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的时候,他都分不清楚,现在是在梦里,还是上辈子在梦里,分辨不清。
陈秀玉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将拉着钉在炕头的开关线:“睡好了,我关灯了!”
随着啪嗒一声,陈秀玉拉动开关线,卧室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只有清凉的月光,如水般地从玻璃窗中倾泻到屋内炕上。
就在这时候,躺在两人之间的孩子,忽然打了个喷嚏,吕律看到,陈秀玉一头长发,在躺下的时候,有几缕从他肉呼呼的小脸上划过。
吕律侧了侧身,伸出手指给还未睡着的孩子拉着,轻轻抖了抖:“爸爸……妈妈……”
在睡觉之前,他也没忘记给小家伙补上一课。
谁知道,小家伙就在这时候突然开腔了:“爸爸!”
卧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两人都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似的。
突然间,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翻身坐起,吕律赶忙拉动开关线,让屋里的灯泡重新亮起来。
“他刚才叫我爸爸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
“肯定是,一定是!”
吕律神情变得无比激动,赶忙将孩子又抱了起来:“爸爸……妈妈……”
“爸爸!”小家伙咿呀两声,跟着清晰地叫了出来。
吕律顿时大笑起来:“他终于叫我爸爸了,终于开口说话了……哈哈!”
“都说孩子先叫谁就是跟谁亲,你说天天都是我喂奶、洗澡,天天围着孩子转,你每天就是干活回来和空闲的时候逗一逗,怎么开口喊的是‘爸’呢?果然一个姓的才亲。”
陈秀玉有些哀怨,没好气地说:“你儿子喊你呢,今晚你哄他睡觉。”
“嘿嘿……我哄就我哄!”吕律高兴地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道:“不还有一种说法,孩子先叫谁谁命苦吗……唉,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啊!”
谁知道,吕律逗了一会儿,小家伙居然又开口叫了声“妈妈”。
陈秀玉愣了一下,马上反转身看着孩子:“叫我了!”
“叫了!”吕律也很惊讶。
怀里的孩子,马上被陈秀玉抢了过去。
吕律咧了咧嘴:“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今天给他吃了藿香正气水,他才故意先喊我的!苦命啊!”
第668章 又见吴彪
听到孩子叫爸爸的吕律失眠了。
听到孩子叫妈妈的陈秀玉也失眠了。
两口子兴奋地逗了小正阳好长时间,像是怕他突然明天起来就忘记该怎么叫一样。
结果到最后孩子玩累睡着了,只剩下两个人看着楼楞发呆。
两人最后面面相觑,趁着孩子睡着了,选择了相互热敷。
折腾二十来分钟,各自的兴奋一泄,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夫妻俩尴尬地发现,天早已经大亮,王燕、段大娘和马金兰都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獐子养殖场的獐子,成对地生小獐子,这让养殖场的数量,一下子翻倍。
每天需要配备的草料不少,还需要专门去寻找、割取,每天事情不少,王燕在去年的时候就在想着找事情做了,今年干脆被吕律彻底地安置在了自家的獐子养殖场,把除了地理的农活没别的事儿做的马金兰也叫来帮忙,再加上段大娘。
有她们三人在,吕律就即使外出,陈秀玉也能有陪伴和照顾。
再加上草甸子自家蜂场的事儿,也足够她们四人忙活了。
在吕律看来,都是一家人,他也放心。
“羞死人了……”
陈秀玉着急忙慌地穿衣下炕,然后去梳洗。
“出去的时候把孩子抱上,把会叫爸妈的事儿说说,也让她们高兴高兴,就不害羞了……至于我,再躺会儿。”
吕律则是死赖在床上,这种时候两口子一起钻出去,那才是真尴尬。
陈秀玉白了他一眼:“起来,帮我辫下辫子!”
知道吕律喜欢她这一头垂到臀上的长发,她倒是干脆,直接往炕沿边一坐,把事情甩给吕律:“谁让你不准我剪短的!”
吕律咧了咧嘴,但还是坐起身来,帮忙用梳子将她的头发均匀分成三份,然后熟练地编起来,辫好后,将末梢递给陈秀玉,让她自己用丝带扎紧,打了蝴蝶结。
之前一直使用缠了红毛线的橡皮筋,可这玩意儿,老是在每次解开的时候,扯得头发生疼,还总是卷上不少头发在上面,陈秀玉干脆将人送来的酒罐上绑着的红丝带当成头绳使用。
这番打扮下来,即使生了个娃,看上去依旧是个青春靓丽的大姑娘,看着那条在腰臀间晃动的长辫子,还是那么地赏心悦目啊。
结婚早有结婚早的好处,年纪轻,身体恢复得快,身体不容易走样。
陈秀玉抱着孩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打开门将王燕等人迎进院子,乐呵呵地展示孩子会叫爸爸、妈妈这一神奇的变化。
仿佛只隔了一夜,孩子就长了一大截似的,这可把马金兰和段大娘都给高兴坏了,之前孩子一直不曾开口叫唤,也着实让两人担心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