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区域,都是可能出金子的地方,所以走得都不算快。
和大多数人只一个劲地沿着山沟走不一样,吕律更喜欢往高处走,为的就是看山形水脉。
其余几人骑的都是鄂伦春马,都是擅长在山林里穿行的,而吕律骑着的,则是追风。
大概是在山里呆的时间更长,而不是在NMG的大草原上,追风表现出的素质,并不比鄂伦春马差,穿山越林也不在话下,实在不行的,绕一下而已。
一路上出奇地平静,那帮子被反劫的人,并没有任何追来的迹象。
偶尔狗子们吠叫一声,那也是发现有动物了,倒也用弹弓选着随手打了几只准备用来做菜的小动物,而像野猪、熊瞎子之类,吕律通常会开上一枪,早早将它们惊退。
来找金子,不是打猎,如同抬棒槌一样,也需要相当专注。
专注于一件事儿,才能做得更好些,何况,还要防着被人偷袭、算计,更是得小心,精力不能太过分散了。
在山林中穿行了一早上,倒也看到两个被废弃的小型矿场,其中一个有二三十人在里面淘金,还有一个则是架着机器在碾碎矿石,进行筛选,也有二十多人,集中在一小片地方分工合作,应该是一伙人。
机器筛选,效率很高,但消耗也不少,单是将东西搬到深山都不简单,这是吕律等人现在没法考虑的。
挖出的一吨矿石,含金量能达到一百克的,那就是顶好的富矿了。
这样经过碾碎、筛选、溜槽、淘洗等一系列手段,甚至还有用土炉熔炼这些过程,实在太过麻烦。
他们五人,哪怕是有机器,一天干下来,也不会有多大收获。
更何况,这还是早就被人挑选过很多遍,早就已经废弃的小矿场。
当然,这并不妨碍吕律领着几人,在那些淘金客戒备的目光下,往废弃的矿场里去走上一遍,只是提前交代,让几人好好看看环境、山石,和那些岩石分层等情况。
他也不忘爬到最高处,看看山势水脉,印证一下自己脑子里的那些零散得来后,融合而成的东西,渐渐地,心里开始有了找到新矿的把握。
一直在山里游荡了一整天,吕律领着几人,到处观望,也曾沿着几条小的河谷牵着马顺着河沟穿行,渐渐的,再也看不到人的活动痕迹,这已经是远离兴隆沟四五十里地的深山里边了。
这一天的时间,吕律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是临近傍晚,上了一座比较陡的山峰转着看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就领着几人下到河谷旁边的浅滩边,选了背风向阳的地方停来。
“今天就在这边宿营了。”吕律发话道。
几人看看周边环境,也没多说什么,开始着手准备搭建帐篷、木柴和晚上的饭菜。
帐篷搭好,晚上过夜的柴火也准备得差不多,柴火拢着,打到的小动物打理出来煮上,几人在火堆边围坐下来。
跟着在山林里游荡了一天的元宝和几条狗子也在吕律背后趴下,不时甩动尾巴,抖抖身上的皮毛,驱赶靠近的蚊虫。
“咋样,你们今天看出什么来没有?”吕律笑着问几人。
“确实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有金矿的地方,都有不少洛阳花、问荆草或是小根蒜,我今天还顺便就在那些矿渣堆上揪了些小根蒜。”
张韶峰将自己的猎囊拖过来,把里面的小根蒜取出来,给旁边的陈秀清分了一半,开始进行分拣。
“就这些?”
吕律挠挠头:“我不是让你们多看看那些石头、分层啥的嘛,就啥也没看出来?”
梁康波摇摇头:“看了,可是也看不明白啊,除了能认出马牙石,别的那些颜色不一样的一条条的东西,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呀。”
赵永柯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吕律的眼神,显得有些无辜。
以前生活在山里,跟矿石碰面了也不会去关注,他更是不懂。
其余几人也是一样,都没接触过采矿这行当,知道的实在有限。
可能在这种时候,把在鹤岗煤矿呆过的周方敬找来,就能认出不少东西来。
眼下,吕律也只能微微叹了口气:“那我跟你们讲讲以矿找矿的法子吧。”
几人一听有新东西要传授,都停下手头的动作,朝着吕律看来,并聚拢一些。
“古人找金子,除了通过经验积累认知到的一些植物标志,还有些矿物标志,也能用来找金子,以矿找金,甚至还更直接一些,往往找到的就是矿脉。”
吕律微微笑道:“也就是说,很多矿藏与矿藏之间存在一定的相互关系,比如辉银矿经常和方铅矿在一起,丹砂和自然金在汞矿或是金的原生矿脉中,在汞和金的共生矿床里。简单说,看到丹砂矿,一般就能找到黄金了。古书上说,上有丹砂,下有金。”
“丹砂啥样啊?”陈秀清和一帮子人一样莫名。
“丹砂,就是常说的朱砂啊,一般就是些颗粒状或是片状的石头,颜色从暗红色到鲜红色不一,有的还带有铅灰色……画符用的红色颜料总知道吧?”
吕律看着几人一脸懵的样子,想了想:“我草甸子上的六只仙鹤,头顶的红……在山里看到这种红色的东西,就很可能是丹砂矿。实在分不清,记住红色总行吧。”
“这没问题……”梁康波细细想了下,说道:“今天到的那两个地方,还有走过的地方,看的那些石头,断崖,都没有看到这玩意儿。”
其余几人也纷纷点头。
吕律微微笑了笑,从几人的表情上来看,他听得出,几人虽然不懂,但确实是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了,最起码有认真看过所经过地段的那些东西。
他也明白,跟他们讲矿石,怕是得拿到面前让他们记住了才行,单凭自己在这里口头描述,让他们知道是啥东西,有些难度。
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让他们记颜色得了。
不同的矿物,呈现的颜色也不一样,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于是,他接着说道:“那你们记几种矿物的颜色就行了,第一种,蓝紫色。这种颜色尤其要注意。这又叫蓝信。
所谓蓝信,就是蓝紫色的黄铁矿、含铜黄铁矿、铜蓝和蓝铜矿,如果发现这种颜色的矿石,就有很大几率找到黄金。因为蓝信预示着含金量非常高,大多数甚至直接看得到明金夹杂其中。
常言道,一颗蓝信一颗金,十颗蓝信一两金。”
“蓝色,蓝紫色……”
赵永柯小声地念叨了好几遍,这是要将吕律说的东西,使劲地记在心里。
不止是他,就连张韶峰、梁康波和陈秀清,也在微微皱着眉头,嘴皮子轻轻蠕动,没出声,但看得出心里在默念。
几人的举动,又让吕律觉得有些暖心,虽然懂的东西不算多,但是真用心了。
靠谱!
直到几人朝着再次朝着吕律看来,吕律知道,他们应该是记住了,接着说道:“下面说的是火药信,记住黑色和黄色,都是玩过枪的,知道火药是啥颜色吧?”
“这还用说!”张韶峰笑道。
“好……火药信指的是黑色粉末状的黄铁矿、黝铜矿或是其它东西,这些东西,暴露在外面,风吹雨淋冰冻等因素,也就是所谓的风化后,多呈现黄色粉末。
火药信也意味着发大财,曾有过例子,山上发现一条火药信,长不到两米,厚度才有一厘米的样子,就采到了二百五十多克金子,那可是半斤啊!”
半斤?
几人听得神情微微一怔,纷纷又开始默念。
这次,赵永柯念的是:露外面的黄色,里面的黑色!
倒也不错,吕律倍感欣慰,很会把握重点啊。
等了一会儿,陈秀清看了过来:“律哥,还有吗?”
“当然还有!”
吕律点点头:“这个比较简单,叫兵佣信,指的是暗色颗粒大小有规律地分布在石英石的矿脉体内,这种地段,石英脉络中含金量也相当好。石英石就不用我说了吧?”
“知道知道,你在家的时候说过,白色的马牙石嘛!”
张韶峰笑道:“也就是说山上的石崖断层中如果有马牙石,里面有黑点的,就有可能有金子?白里黑!”
“差不多是这意思。但其实这玩意儿不止是白色,很多有杂质的,呈现出别的颜色,跟沙子差不多一个性质,刚才跟你们说了风化,那就是说,这些东西都会变成碎块,被雨水带入河沟,进入河道内,所以,不仅仅是在看到那些山石断崖,还应该多注意河沟里,这样的法子,也同样适宜在河沙中来灵活运用!”
吕律说到这,笑道:“你们所要掌握的,就是通过植物、矿石这两种方法来找金子了,好好想一下,明白怎么做了吧?”
“顺着河沟找,注意河沟里的砂石有没有这些东西,两侧的山坡、断崖上有没有这样的土层、石层,还有就是两边的植物……大概是这意思吧?”
陈秀清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期待地看着吕律。
吕律笑笑:“你开窍了!”
第679章 金出阴坡
其实吕律所说的蓝信、火药信和兵佣信,也是民间找金的法子,被证实可行的。
已经深入山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
“还有,在找的过程中,如果碰到那些色泽鲜艳透亮的石头,碰到了,也别忘记带上。”吕律笑着又叮嘱了一句。
他可没忘记,大荒里盛产的一样好东西——玛瑙。
而塔河、呼玛地界,那也是产玛瑙的地方。
玛瑙原石是一种非常普通的石头,很多河边、山间、荒野都可能有玛瑙原石的存在。
在这年头,在很多人看来,玛瑙就是好看些的石头。
但到了后世,有闲钱的人多了,玛瑙这种奇特的小东西,能做装饰品、摆件,价格那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和南方的玛瑙更接近石头的情况不一样,黑龙的玛瑙,更多的是玉质的表现,称之为北红玛瑙。
北红玛瑙广泛分布在伊春、逊克、嫩江等中下游流域,储量有限,但绚丽温润、俏色丰富,特别是红玛瑙,透明度好,品质在世界玛瑙中都能排得到前列。
伊春的乌衣岭区,那可是有着北红玛瑙之乡美誉的。
吕律今天也是在四处查看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块玛瑙,品质不好,但也有足够的由头让他开始惦记起这东西。
他不由在想,闲暇时候,找个机会去转转,到河沟里找找玛瑙,当玩一样,也能在不知不觉中,攒上些能值点钱的东西。
这东西,储量不多,那就有得搞。
现在,本就打算沿着山谷找金矿,如果看到玛瑙之类的东西,顺手收集一些,也不是啥坏事儿。
“要那玩意干啥?”张韶峰有些奇怪的问。
“这是玛瑙啊,找一些放着,说不定以后能值些钱!”吕律随口说道,怕他们不引起重视,吕律又特地强调了一句:“那差不多也能称为宝石了。”
“宝石,明明就是块石头,谁要啊,我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以前在河沟里翻出一些来,玩腻歪了,反手就扔……我倒懒得要,你要是想要的话,我要是遇到了,倒是可以给你留着!”
张韶峰仍是不以为意。
看梁康波和陈秀清的反应,大概也差不多。
“行,你们看到了都随手捡起来给我留着,你们不要,我要!”吕律笑道:“别到时候后悔!”
“这有啥好后悔的!”陈秀清也跟着笑了起来:“河沟里有的是!”
吕律却是摇摇头,也就是现在能多看到些,过些年试试……他们既然不当回事儿,那正好便宜自己。
要知道,北红玛瑙,那是具备了宝石五大特性的:色泽鲜艳美观、硬度高、透明度好、化学物质稳定和稀缺。到了后世,北红玛瑙,也是大力宣传的好东西。
昨天白天摇了大半天的木簸箕,晚上睡得时间不多,加上今天又奔波了一天,吕律吃着饭的时候都忍不住打起了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