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情况稳定,吕律也不想再耽搁,接下来抬棒槌,需要他不少时间,那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抬完的,说不定,等他把棒槌抬完,三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凭借那根绳子,吕律一个人也能完成自降。
“我去给你帮忙!”
见吕律起身就走,赵永柯也立马跟上:“我只是左手肿,右手可没啥问题,帮忙整理洗绳子啥的,没啥问题,有个防着点总是好的。”
“好!”
吕律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林玉龙,见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不由心里暗叹了一声。
这小子,在胆气上,始终差了一点,做事儿是稳重,只是,始终不如结拜的兄弟几个,总觉得缺着点东西,似乎他更适合那种按部就班的活计,在抬棒槌的时候,虽然勤快,但却少了些自我的主见和主动性。
从打主意清剿那些地雷蜂开始,就没任何主动请战的想法,包括现在,听到吕律要下悬崖考虑开始抬棒槌了,最为完好的一个人,却始终没有要去帮忙的打算。
他是有自己的思考,却在做事儿的时候显得有些畏缩,只顾着自己的成分多了些,很少有像梁康波、赵永柯、张韶峰他们那样彼此间相互照拂的意思。
吕律心里暗想:也就这一次带出来了,以后,还是留在农场的好,做点本分的事儿吧!
他今年已经让陈秀玉开始跟雷蒙学着管理农场了,得把雷蒙解放出来,几人配合着,才好做更多的事情。
两人上到悬崖顶端,吕律带上工具,检查了绳子,确定没问题后,赵永柯帮忙整理着绳子,他套上藤条软兜,向着悬崖下边降了下去。
隔了两夜时间,吕律再去看那些蜂巢的时候,发现上边已经没啥地雷蜂了,地上堆起来的地雷蜂,也早已经没了动静。
最大的隐患解除。
他用猎刀,砍掉一些藤条后,抓着藤条借力,让自己悬空的身体摆动起来,接连数次借力,靠近崖壁的时候,抓住嶙峋的石砬子稳住身形。
这些地方,是能落脚的,抬棒槌,倒也不是很难。
随后,他解开绳索,拴在一块石砬子上,开始了抬棒槌的大业。
第767章 这得多少年?
不同于山坡林间抬棒槌,在这种布满嶙峋石头的峭壁上抬棒槌,有的会很简单,但有不少却是相当麻烦。
这些石砬子缝隙中棒槌能够生长的地方,大都是一些枯枝烂叶、青苔堆积的浅层腐殖土。
在比较平整的石头小平台里,简单清理少量腐殖物,就能将棒槌给抬出来,三五分钟就能搞定一棵。
但在那种非常狭窄的缝隙里,根须向来很长的棒槌就难搞了。
那些石头纹丝不动,很多地方,指头都放不进去,这就加大了抬棒槌的难度,需要付出更大的耐心。
鹿骨签子够不到,吕律只能用简单修理的小棍一点点拨弄,甚至有不少地方,吕律还得打着手电筒照着才行。
那些六品叶棒槌,吕律想要连原土一起抬出来,显然是不行了,包括那棵七品叶也是一样。
而且,这么多六品叶棒槌,想要带回去移栽,对于张韶峰等人来说,就显得太不公平。
也正是因为生长的地点奇特,越是难抬的棒槌,形体越是漂亮灵秀。
好几棵六品叶棒槌抬出来,吕律简单看了下,就能确定是百多年的大货,甚至有几棵达到两百多年的。
这些六品叶棒槌拿出去,单是这年份,就足以让他们身价倍增。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因为土层太薄,营养供不上的缘故,分量都不大,能达到两百克的也就那么四五棵。
但也正是因此,自然透着一股子苍老劲,又成了很好的加分项。
一个人在悬崖上,吕律整整花了四天时间,终于将这些棒槌给抬了出来,最后只剩下七品叶。
就在这四天时间里,赵永柯被地雷蜂蛰了两下的左手,已经只有些许浮肿了,算是恢复如常。张韶峰和梁康波两人的脑袋依然很大,消散得非常缓慢。
不过,他们眼睛看东西没问题,手上也消肿后,他们还是跟着到悬崖顶上来,帮着打封包子啥的,主要是想看看那些棒槌。
林玉龙就守在炝子边,每天端锅,放放马,在河里抓抓鱼,优哉游哉的,没事儿人一样。
几天时间,他愣是连崖顶都没有再上来过,也只是在每天封包子带回到炝子里的时候,会凑过来看看,显得相当平淡。
在张韶峰等人因为又多了几棵百年老参而激动的时候,他却反应平平。
这一点,不仅仅是吕律,就连张韶峰他们都觉得奇怪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韶峰终于忍不住问:“玉龙啊,拿到那么多大货,你难道就不高兴?”
“高兴啊!”林玉龙嘴上说高兴,但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看不出来……”梁康波摇头说道。
“玉龙,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啊?”吕律问得更为直接。
“没有啊……律哥,我……我只是有些怕高,都不敢去帮忙,我就是因为这问题退伍的。我上去送趟药,等下来以后,双脚都忍不住抖了好半天。”
林玉龙犹豫着说道:“我是不是挺废物啊!”
“恐高啊!”
吕律微微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个很难克服的心理障碍。
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帮上啥忙而闷闷不乐?
吕律清楚,有着这种心理障碍的,确实不能勉强。
他到了那悬崖顶上,那跟要了命没啥区别,难怪他这段时间,一点主动性都没有,显得畏缩,只是在下方打理着杂事儿,不上悬崖顶帮忙,更是帮忙的话一句不提。
现在却觉得情有可原。
吕律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收回前几天的想法。
“慢慢克服吧,像这种悬崖上长棒槌的地儿,也确实罕见,哪有那么多悬崖峭壁让我们去爬啊!”
吕律笑着安慰一句:“没事儿,做点自己能做的挺好,不还有我们几个吗?明天只剩下最后那棵七品叶棒槌了,抬完以后,再把其它地儿看看,没有的话,咱们就出山了。”
他适当地转移话题,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
前几天,吕律有了想将他排除在赶山队伍之外的想法,现在想来,还是因为自己了解不够。
他和陈秀清那种强烈的好奇心和不做啥思考的勇猛,是决然不同的。
赶山不同于农场管理,领着陈秀清进山的时候,吕律处处管着,不让他去犯错,那是因为,很多时候一旦犯错了,命就没了,试错代价太大。
林玉龙知道自己弱点,懂得思考问题,知道自己能干啥,倒是一种稳重的表现了,很难得的品质。
就是这份果敢,还有待加强。
他但凡直接说明自己怕高的问题,吕律也就省得去胡乱想那么多。
以后慢慢看吧!
“六品叶的棒槌都能有一两百年的年份,真不知道那棵七品叶会有多少年!”张韶峰乐滋滋地说。
“抬出来不就知道了!”
“我猜至少三百年。”
“这要是千年的棒槌该多好。”
梁康波和张韶峰两人说得兴致盎然。
最后,两人转头看向吕律,张韶峰问道:“老五,你估一下,那棵七品叶棒槌是多少年的?”
“这我可说不准,反正棒槌想要长到千年,几乎不可能有。一千年的时间,沧海桑田了,棒槌生长在一个地方,当时的环境适合才会长出来,可是在一千年的时间,单是旁边的小树,都能长成参天大树了,当初适合的环境,早在不断的变化中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想要存活千年,太难了,那得有多大的幸运才有可能。
所以,百年份的棒槌,就已经极其珍贵了……如果非要我猜的话,这棵七品叶棒槌,应该能有三百年左右,整个大荒,这种年份的棒槌,找不出几棵。”
吕律笑着说道。
现在闲着没事儿,纯粹是在唠嗑。
“跟着你抬棒槌那么长时间,对于这棒槌的年份,我只知道数芦碗了,是真不好辨别,跟我们好好说说。”张韶峰对此充满兴趣。
“说点简单的:第一看芦头,有圆芦的,一指圆芦是八到十年;第二看芦碗,一年形成一个芦碗,末芦加两到三年,吞芦、残芦除外;第三看皮色和纹路,高年头的都是皮老、纹深(横纹);第四看须毛上的珍珠点,十五年以上才能形成珍珠点,越老珍珠点越明显……”
所谓珍珠点,其实是棒槌在生长过程中,须根伸展出去,长到一定时间就会腐烂,继而在愈合的时候,在主须上形成的凸起点。
他们想学,吕律也不藏着掖着,现场打开一个六品叶棒槌,进行教学。
几人自然而然地凑过去,打开手电筒照着。
“那复杂点的呢?”梁康波追问。
“复杂点的啊……有的棒槌数芦头、芦碗啥的就能数出年份来,但不适用于所有的棒槌。比如说有吞芦、残芦等,一个残芦可能代表两年,也可能代表十年,再来数芦头、芦碗那就不行了。再有就是,棒槌不是每年都发芽,就即使没有遭到破坏,也会自己进入休眠状态,判断棒槌的年份要综合考虑,繁琐得很……”
吕律说到这儿自己先愣住了:“对啊,棒槌会自己进入休眠……”
忽然看到吕律神色有异,张韶峰连忙问道:“老五,你想说啥?”
“我想说,咱们怕是还得在这里多呆上两天。”吕律笑道。
“为啥啊?”
“棒槌会休眠啊,那些现在看上去没棒槌,但是可能有棒槌的石砬子缝隙,也该好好找找啊,很有可能还会再找出来一些。”
这话一出,几人都显得兴奋起来。
“赶紧睡觉……明天好干活!”
晚上的时候,张守峰、梁康波和林玉龙三人轮流守夜,好好地睡了一觉后,第二天早上吃了林玉龙做的早饭后,几人直奔崖顶。
吕律再次坐着藤条软兜里下到悬崖上,他没有急着去抬那棵七品叶棒槌,而是在那些有土壤腐殖物积蓄的石砬子缝隙中小心翻找着,结果,没多长时间,还真就给他找出两棵棒槌来,而且年份还不低。
这让吕律欣喜不已,于是又整整花了两天时间,将各处好好搜寻了一番,收获满满,百年分以上的棒槌又被找出三根来。
见找的差不多了,他才将精神放在那棵七品叶棒槌上,签子一点点掏着缝隙中的泥土,小心将根须展露出来。
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他才将整棵棒槌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
一看到这棒槌,吕律在心里就是一阵疾呼:“旷世绝品啊!”
这苗大棒槌,地下芦茎部分分成三段,基部是圆芦,中部是堆花芦,排满了大艼,多呈枣核状,很密集;顶端是马牙芦,共有四枚,主须有五条,有着不少珍珠点,最长的那根,少说也有五十厘米,最主要的是形体,简直就是个有手有脚的小人,太形象生动了,关键是分量还很足,至少也有三百克往上,不是吕律抬到的最大棒槌,但绝对是长得最接近人形,最俊秀的一苗。
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吕律收拾好东西,将这几天采摘到的参籽,就在这些石缝中种下,这才钻进软兜里,朝着上面喊了一声:“拉我上去。”
几人合力,将吕律从悬崖上提了上去。
当看到吕律带上来的棒槌,几人凑过去看着,啧啧称奇。
“这棒槌,怕不是成精了吧!”赵永柯看着它那小模样,心情都不由激动起来:“简直就跟个人一样。”
“对啊,有手有脚的,像个小老头……漂亮!”梁康波也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