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石倚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一直守在外面的赵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到了病床前为孙凤整理一番被褥，然后便又走了出去。
半梦半醒间的孙凤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却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翌日。
一大早，刘若雨和王如兰，赵建新就到了医院。
算起来王如兰和孙凤，孙石也应该是亲家的身份，所以特意过来看望。
两家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再加上孙凤本身就不太喜欢言谈，而且又在生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孙石在跟他们聊天。
因为赵建新还要上班，所以很快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还不忘记给赵毅一个眼神。
叔侄两人离开病房的范围。
“昨晚我特意给院长打了电话，他很明确的告诉我你丈母娘的病情，县里的医院确实没有做手术的实力。”赵建新声音严肃。
他是医生所以对孙凤的病更加直观的了解。
如果选择去省外治疗，不仅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和财力，而且最后的结果基本就是人财两空。
“赵毅，三叔从医生的角度建议，是让你们放弃，以她现在的状态可能坚持半年到一年左右。但手术的话，现在我们的药物根本没办法控制后遗症。”
虽然这些话很残忍，但他还是很认真地说了出来。
赵毅面颊紧绷，一言不发。
“当然如果你选择继续治疗，三叔也支持你。”最后赵建新又补充上一句。
“三叔，让我想想。”道理赵毅也都是明白的，但人毕竟有感情。
赵建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还有时间，对了，刚才我听若雨舅舅说的话，好像还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啊？”
赵毅可是杀莽英雄，上过省报，被县城领导亲自嘉奖过的，按理说孙石如果知道肯定会对他赞誉有加的。可刚才的聊天里，孙石话里话外都透着对他的不放心呢。
果然赵毅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们确实不知道。”
赵建新觉得新鲜了，“你的事迹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他们竟然都没听说？”
“可能听说了，但根本不会想到那个赵毅就是我这个赵毅吧。”
人不都是这样，绝对无法理解和接受跟自己认知中，相差太多的人和事。
赵建新被赵毅这份“洒脱”给逗乐了。
以这小子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调了？
“三叔，今天检查结果就能出来了吧？”赵毅言归正传。
赵建新点点头，“应该没问题，出来之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病房里，因为有了王如兰也算是有说有笑。
孙石就好像变了个人，笑容可掬，跟对待赵毅和刘若雨的时候比起来，态度好了太多。
“以前也没机会，现在咱们两家人算有了往来，以后可要经常走动。若雨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提起你们，也怪我和他三叔疏忽了，忘记提醒他们多回去看看。”
王如兰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孙石家对待刘若雨的态度，所以故意主动示好着。
孙石脸上多了一丝尴尬，口不对心的附和道：“是啊，多走动好。”
王如兰又看向病床上的孙凤，“大姐，你就安心养病，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现在赵毅和若雨他们小两口日子过的好，也能让你跟着一起享福呢。”
孙凤淡淡的开口说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要不拖累别人就好。”
王如兰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的朝着刘若雨看了过去。
刘若雨觉得心痛，忐忑，不安，无助。
她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女儿啊！
“妈……”
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从小到大她在孙凤的面前，永远都是这样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表现出一丝的情绪和需求。
第189章 交锋
王如兰离开不久，方亮开着拖拉机带着周彩霞，孙永超和孙美也赶了过来。
看到孙凤确实恢复了不少气色，周彩霞和孙永超都放心了。
这个时候赵毅来到孙石身边，给他一个眼神。
孙石立刻心领神会，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孙凤身上，只有方亮在几秒之后也不动声色的跟了出去。
医生办公室。
气氛凝重。
“咱们医院能做的检查项目就只有这些，目前来看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如果你们想要更精确的治疗，就需要转院了。”
主治医生面色严肃，实话实说着。
这样的结果意料之中。
“唉。”孙石重重的叹了口气。
“转院的话，哪里的医院最好呢？”赵毅询问起来。
“当然是京城医院，既然你们都是赵医生的家人，我也不妨直说，病人现在的情况治疗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赵毅的心沉了下去。
十分钟后，两人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而方亮就等候在门口。
“爸，医生怎么说？”
孙石满脸愁容，只是摇摇头。
三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走廊，孙石跟赵毅商量起来。
“既然医生都已经那么说了，我觉得再观察两天情况稳住就出院吧？”
去京城的医院根本就不现实。
赵毅目光深邃，想到赵建新也是一样的建议。
虽然他现在并不差钱，但也不是那种头脑发热到一根筋。
孙凤的病是绝对没有希望了。
“爸，我觉得既然赵毅有能力，咱们还是不该放弃的。”方亮突然就开了口，“其实大姑的年纪还不算大，做完手术能有奇迹也不一定呢。”
孙石：……
赵毅：……
两人看着方亮恳切的模样，就是觉得非常别扭。
“医生说了，实在没有那个必要了。”
片刻之后孙石僵硬的回答了他。
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如果能治疗又怎么会拖了这么多年。
“而且要是在手术台上出了事呢？你大姑绝对不会答应的。”
方亮听得极为认真，“大姑也是因为不想拖累咱们，不过现在有赵毅和若雨，他们也应该希望大姑能多陪他们一些年吧？”
赵毅的眼睛眯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半空中交锋。
“当然，如果赵毅害怕承担责任，或者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也可以让大姑自生自灭。”方亮话里挑衅的意味已经明显不过了。
他不是想要出风头吗？
现在就是要让他骑虎难下。
方亮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赵毅左右为难的模样。
孙石的眉头紧皱成一团，深深的瞧了方亮一眼。
半个小时后，三人一起回到病房。
“你们做什么去了？”周彩霞马上问了一句询。
孙石刚想说话，方亮却抢先一步。
“大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刚从医生那边过来。大姑的情况可能需要转院才行，正好我在省城那边也有认识的朋友，到时候过去应该还可以帮上一点忙。”
明明在外面都没有商量好的事情，他却直接就定夺了。
这次不仅赵毅眼底一抹阴霾，就连孙石的表情都不太好了。
就算是要转院也是去京城，跟省城有什么关系？
而且还是当着孙凤的面前这么说。
周彩霞怔怔的看着他们，诧异的不得了，“要去省城医院？”
而刘若雨更是紧张到双手握紧了衣袖。
“我哪里都不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里！”孙凤态度坚定。
“大姐，我们还没商量好……”
“如果你们强迫我过去，我真的会死。”
孙凤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决绝。
病房里的气氛紧张和尴尬都到了极点。
孙石气急败坏的瞪向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