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码事。”
陆飞莞尔一笑，他早就事先调查过西田厚聪的履历，东芝内部有很多派系，比如核电系、家电系，像西田厚聪就属于PC系。
要知道，世界第一台笔记本电脑就是东芝生产的，可如今被惠普、戴尔超越不说，光一年就亏损四五百亿日元，风光早就不在。
他欲擒故纵，推脱道：“西田社长，我之前已经说过，逻辑的战略核心在手机，代工组装电脑这件事，我会帮东芝引荐给神舟。”
“请等等，陆飞桑，我说的不只是代工组装。”
西田厚聪和盘托出，东芝准备把pc业务分离出独立的电脑子公司，除了代工外包，电脑的设计、主要零部件采购、产品策划等等，统统外包出去，就留下品牌和营销。
“嘶～”
孙红军倒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炙热，但见一旁的陆飞面无表情，立刻收敛情绪，不让小霓虹们看到一丝的破绽。
“东芝做得这么彻底？”
陆飞却举止间显得犹犹豫豫，看样子想推掉但不想破坏双方的友谊，尤其是3D闪存的合作。
“没错，陆飞桑！就像你说的，船大难掉头，我们只能丢掉船的包袱，轻装远行。”
西田社长板着脸，语气认真：“我上任最重要的使命之一，就是要光复东芝电脑的辉煌，扭亏为盈，让电脑重新成为盈利的业务！”
我信你个鬼！
陆飞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前世的东芝可是曝光过财务造假的丑闻，其中造假最大的，就是电脑部门，显然是一个无底洞。
心里这么想，嘴上第二次婉拒：“我非常理解西田社长想拯救东芝电脑的心情，毕竟现在，电脑的主要功能开发殆尽，性能过剩，彼此之间只能通过价格战。”
“搜哒搜哒！”
西田厚聪一脸无奈，“为了维持市场占有率，避免被惠普、戴尔围剿，只能把价格降得更狠。”
陆飞笑道：“一样，神舟甚至打算双十一，推出一款2999元的性价比笔记本。”
西田厚聪满腹疑惑，自己只知道躬匠精神，性价比是什么？
陆飞简单地一通解释，神舟靠着雷猴王的“性价比”策略，在联翔、戴尔、惠普三幻魔的围剿下杀出重围，国内市场份额占了19.4％，已经是联翔的60％，这还没算政府部门、企事业单位的采购。
等李德磊完蛋，顺利接盘BBT的资产，以及官方订单，全国的市占率破20％，指日可待。
“这都全靠了‘性价比’？”
西田厚聪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询问。
“不完全是，还有我的飞购网。”
陆飞咧着嘴笑道：“3C卖场、家电卖场、大型连锁商场这些线下销售只占了神舟的四成，电商占了大头，这就是互联网营销。”
这说的都是啥！啥！啥！
林隆二和被一串互联网黑话说的一愣一愣，霓虹的互联网在东亚里相当落后停滞，尤其还是搞实业的死板霓虹理工男。
西田厚聪赶紧喝了口水，幽幽道：“搜哒嘶内，陆飞桑，那东芝笔记本电脑就更要拜托给你了。”说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下头：“他农木（拜托了）！”
“你这么说……”
陆飞不停地摸着杯壁，一脸为难。
孙红军双手紧紧地揪住裤腿，忍不住地向他使眼色，陆老爷，别抻了，再抻，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好吧，考虑到东芝在3D闪存上的让步，以及今后的战略合作，我会说服神舟的总裁。”
陆飞看到西田厚聪露出了笑脸，心里冷笑，小日子，先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接手归接手，但最累最不赚钱的代工果断丢给湾湾OEM制造商，只接电脑设计、零部件采购、营销策划，而且要得到东芝笔记本电脑的模具和部分技术的授权。
孙红军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他，做梦都不敢想陆老爷敢提这等要求，但更没想到，西田厚聪竟然还答应了。
甚至，还包括东芝最引以为傲的轻薄本！
我勒个去，小霓虹这是闹哪一出啊？
梭哈上瘾？
……
整整一个下午，陆飞和西田厚聪围绕着3D闪存、笔记本电脑的合作模式、利益分配等，你争我夺，夹在两边的翻译，翻得喉咙像火烧，喝了好几杯胖大海。
最终，在3D闪存上，东芝让步。
在笔记本代工上，逻辑让步，利润连三成都没有，光一个牌子和海外渠道，东芝就要分走74％。
然而，孙红军不觉得吃亏，反而这个买卖做得太值了！
因为神舟的笔记本就是个拼装货，还是最劣质的那种，都不配跟“性价比”沾边。
用的全是蓝天代工厂设计的公用模具，被调侃成“傻大黑粗”，虽然可以节省大笔设计费用和开模费，可坏处最为致命——
自己有的，别人也有，关键长相也是！
但有了东芝，相当于鸟枪换炮。
“西田社长，细节就留在明天再谈吧。”
陆飞起身，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门。
“陆总，咱们捡了一个大便宜。”
孙红军凑到他的跟前，说着悄悄话。
“矜持点，人还没走呢。”
陆飞白了白眼，大步走在走廊。
“陆飞桑，阿里嘎多！”
西田厚聪感觉到捡了芝麻又捡了西瓜，脸上挂满满意的笑容。
“不用谢，各取所需，我们这叫双赢。”
陆飞止步在电梯口，和他握了握手。
“对，双赢。”
西田厚聪笑容里透着一丝精明，心里暗想着可不就双赢吗？东芝赢了2次，赢麻啦！
殊不知，陆飞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等把人送进电梯，严肃的脸立刻绷不住，扬起笑弧：
“瞧见没，他还得谢谢咱！”
“哈哈哈～”
孙红军放声大笑，笑声在走廊里回荡。
不一会儿，他擦去眼角的笑泪：“陆总，刚刚你两次拒绝东芝的代工，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您真地不答应呢。”
“不假装为难，他们又怎么让步？”
陆飞搓搓手，东芝可有轻薄本的底蕴，苹果能造MacBook Air，逻辑未尝不能造一个！
“您演得也太逼真了。”
孙红军竖起大拇指。
我可是专业的！陆飞昂起下巴，“接下来怎么谈，就交给你和伍海军了。”
“明白。”
孙红军不禁意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本来联翔收购IBM的PC业务，在国内独占鳌头，而神舟和东芝联手，哪怕拿不到dram芯片这种高精尖技术，足以让笔记本的水准有一个质的提升，缩小跟头部厂商的差距。
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三星那边，他们有什么意见？”
孙红军道：“暂时没有任何修改反馈。”
“我出去一趟。”
陆飞话音落下，扬长而去，一溜烟的工夫，溜达到菜市场，又是花生又是红枣，还有半斤的猪蹄，然后回到家里。
此时，他在厨房，把猪蹄切成一段段。
“萧红梅，先把猪蹄焯水，然后放锅里，加水、料酒、葱姜……”
电话那头传来萧红梅的声音。
“嫂子，料酒放几勺？”
陆飞耐心地询问煲汤的做法。
萧红梅远程指导，“大火炖30分钟，再把花生去皮扔进去，中火炖10分钟，然后转小火焖5分钟，最后丢红枣，继续焖5分钟。”
说话间，不禁好奇：“阿飞，你煲这个汤干嘛，这汤基本都给产后的女人喝的，你一大老爷们……”
“咳咳，嫂子，你那个特殊教育学校办得怎么样了？”
陆飞一个激灵，转移话题。
萧红梅道：“噢，我跟媛媛、曾丽、韩虹她们刚成立‘鹿鸣天使基金会’，下一步准备提交申请了。”
汤还在炖，热气升腾，陆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基金会，窗外，太阳西斜，晚霞当空。
……
“京勾标，京勾标，京勾哦嘞微……”
陆飞提着袋子，里面装着包裹严实的保温盒，一路哼着，一路走，轻车熟路地走到李富真的房间。
“陆先生。”
守在门口的保镖一眼就认出来人。
“李社长跟她先生在里面？”
陆飞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嘴。
“没有。”
保镖听到任佑宰，露出不屑的表情，没有半分的尊重，直说李富真这些天一直在跟公司高管开会，从早到晚。
“我去给您通传。”
陆飞看到保镖一进一出，再看到他恭敬说“请进”，随即大步向前，就见李富真挺着肚子居中，四周围着一圈的人。
“高专务，你们先出去吧。”
她摘下眼镜，疲惫地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