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是我，吴远。”
“我听出来了。你有事，我这正要出门。”
“隋同学的联系方式你有吗？我琢磨着，得打个电话口头感谢一下。”
“有有有，”刘娟忙不迭地道：“昨晚在派出所，我瞅了一眼，记下来了。就为了事后感谢人家的，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接着，吴远记下了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转头就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一道漫不经心地声音接起来道：“喂，找哪位？”
吴远老老实实地道：“找隋若婵。”
于是电话里传来一阵回音，似乎是接电话的人，在楼道里喊了一嗓子，引发的回音。
好嘛，这电话是楼道里公共电话。
也对，这很符合眼下大学校园里的情况。
接着电话那头就没人声了。
时不时地传来Duang的一声，震得这头吴远的耳膜发麻。
这是电话听筒被人撂下了，在电话机下面坠着，来回晃荡呢。
吴远只有耐着性子等待。
既要表达感谢，这点耐性还是该有的。
电话那头的华师大宿舍里。
楼道里的声音，王倩是听见了，转头推了推上铺那个死猪般的存在道：“听见没，电话找你的！”
上铺那个身影一个翻身，直接把被子夹在双腿之间，浑不在意地道：“我都没给人留过那个电话，怎么会有人打那个电话找我？”
话音刚落，隋若婵抬起头来，任由长发披散了一脸也不管。
她想起昨晚给派出所留的，就是这个电话。
不由一脸不耐烦地道：“该不会是派出所打来的吧，烦死了。”
王倩是懂得发散思维的，信口胡诌道：“也许是吴老板的小姨刘娟打来感谢的，也许是吴老板本人打来的……”
话说到刘娟的时候，隋若婵就不困了。
等说到吴远的时候，隋若婵已经麻溜地翻身跳下了床，连外套都不披，蹭蹭蹭地，直奔楼道里那个还在摇曳的话机而去。
王倩摇摇头，从来没见她跑这么快过。
这蹄子没救了。
第1026章 人情没还成，反而欠更多
华师大，女生宿舍，楼道里。
摇曳的话机，终于停止了摇曳。
不仅如此，还被来人一把抓在手中，双手紧握。
连带着声音也变成了罕见的夹子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悠扬地回响。
“喂～”
“昨晚的事，”吴远听到终于有人回音，顾不上那突然的夹子音来袭，引起的轻微不适，开门见山道：“多谢你了。”
“没想到，真的是你呀！”
“是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吴远的声音古井不波，听在隋若婵的耳里，有种莫名的磁性：“我已经离开上海，最近都不会再去枣阳路夜市了。”
“我知道！”隋若婵夹子音归夹子音，脑子还是意外地灵活好使：“你放心，这段时间，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去烧烤摊的。”
吴远张了张嘴。
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但却被对方理解成这个意思。
等于说这个致谢的电话，不仅没有完成人情的闭环，反而欠下了更多的人情。
“烧烤不能天天吃的，酒也不能多喝的。”
“没事，我去了就坐着，叫盘花生米也行。”
“……”
“对了，这个电话是你家里的？公司的？”隋若婵很快掌握了电话的主动权，“算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查得到，嘻嘻嘻。”
“……”
“放心，如果是家里电话，我不会贸然打的。如果是公司电话，嘻嘻嘻。”
“……”
“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上海？我请你吃饭，杨老板应该不会介意吧？”
“……”
实际上，这话已经引起吴远的轻微不适了。
哪知道下一刻隋若婵就是一阵嘻嘻嘻，“逗你玩的，没事了，拜拜。”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随即蹦蹦跳跳地回了宿舍。
进了宿舍，就从身后抱住了室友王倩。
抓得王倩转身要抓回来道：“你自己的不比我大？要抓，抓你自己的去！”
“救命……”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吴远忽然生出一种很难将嘻嘻嘻和豪爽女生联系起来的感觉。
“老板，你的普洱。”桑语提来沏好的普洱茶道。
吴远这才回过神来，冲茶几那边努努嘴道：“放那边吧。”
桑语放下茶壶，却没走道：“对了，老板，昨天下午，县委那边林秘书打来电话，想跟您约个时间，汇报一下来年家居港的建设计划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桑语本是行政助理。
如今多少兼上一点秘书的活儿了。
吴远无可无不可地道：“这两天都行，你回林秘书，看他的安排。”
桑语点点头：“那我这就去回了。”
到了下午，吴远这边刚眯了个午觉，林秘书便带着一沓子材料找上门来了。
还真有些汇报工作的架势。
但吴远却没把对方当成，是来汇报工作的。
照样客客气气地对待。
在林秘书带来的计划表中，家居港的主体工程，将在明年开春提上日程。
这个开春，自然是要在三月初的那场会议之后。
不仅节气上刚刚好，而且节点上刚刚好。
这没什么问题的。
但林秘书却抛出个问题给吴远道：“吴老板，这个家居港主体的建筑公司，你有什么提议吗？这方面您是专业的，徐书记说，按照您的意见来。”
吴远一琢磨，暂时琢磨不出答案。
毕竟腾达一建主场在上海，明年也腾不出手来。
而潘麻子带人在首都那边，明年因为亚运村项目，怕也是难以分身。
这个家居港工程的建设，也不是个小项目。
得有个趁手的人选，主持大局才行。
吴远一时想不出这个人选，就反问道：“徐书记对此没什么安排？”
林秘书半点犹豫都没有道：“徐书记说，工程方面，您是专家。”
既然这样，吴远只能来一个拖字诀道：“这事，容我想想。”
送走林秘书，吴远就穿上外套下了楼，去木工车间找师父乔四爷去了。
乔四爷身为车间主任，如今也在车间有个独立办公室。
但大多时间，他并不在里头。
吴远只能去车间里头、各条产线之间去找他人。
结果在找到乔四爷之前，倒是先碰到了顾媛表姐的男人彭师傅。
身为线长，彭师傅只知道冲吴远咧嘴一笑，典型的闷驴子不假。
不想旁边同为线长的钟振远，人就活泛多了，也特别回来事。
但被吴远制止住了。
因为吴远已经看到了师父乔四爷的身影，径自走了过去。
师徒俩回了车间办公室。
里头常年烟雾缭绕的，又不通气，积聚的烟味特别浓。
不仅如此，墙上都被熏的发黄发黑了。
乔四爷似乎注意到徒弟的目光所向，掏出烟来不咸不淡地道：“这里条件比不上你那屋，将就着点。”
吴远连忙掏出自己带来的华子，散过去道：“师父，你要是觉着我那屋好，我腾出来给你。”
乔四爷俩眼一瞪：“我上你那屋干啥？图来回跑着便利？”
接着摆摆手道：“行了，你别拿师父我取乐了。有什么事，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