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十分钟开始的时候,3、4、5组已经开始对整栋建筑进行扫荡了。
看着这栋熟悉的建筑,陈沉不由得有些感慨。
距离他们上一次对建筑发起突袭的时间并不久,建筑的外墙上甚至还残留着弹孔,胡狼像是朝圣一样围绕着建筑走来走去,说是警戒,实际上是试图从仅存的蛛丝马迹中,去寻找有关“东风兵团独家战术”的秘诀。
“墙上的弹孔太少了……你们的团队资源效率高的惊人,基本上没有被浪费的子弹。”
“这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哪怕是我们,可能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重新走到陈沉身边,胡狼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们不可能做不到,对着固定的靶子射击还能脱靶?”
“那次突击我们至少扔了10发震撼弹,烟雾弹就更不用说了。”
陈沉随口回答道。
“……好吧,确实也差不多。白狗,你参与了那次突击,感觉怎么样?”
“额……”
白狗挠了挠头,回答道:
“很顺畅,就像是在靶场打靶。”
“跟我一样的感觉!”
胡狼深以为然地点头,继续说道:
“这一轮的战斗我的感觉也差不多,除了最开始的丛林战还有点紧张感之外,后面的战斗真的就像是打靶……”
“所以其实敌人的反抗能力在战斗开始的瞬间就已经被解除了对吧?我们不是在战斗,我们只是在收割。”
“这就是你们的风格——小规模战斗中大量使用投掷物,大规模战斗中优先执行火力覆盖……”
“不是的。”
陈沉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如果条件允许,小规模战斗我们也会进行火力覆盖。”
“……明白了。”
胡狼不再多话,而就在这时,在一声沉闷的炸响之后,陈沉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了3组汇报的声音。
“团长,发现地下室。”
“可能需要你过来看看,地下室里……有人。”
有人?!
陈沉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什么人?”
他开口问道。
“不知道,人已经晕了。”
“这个密室不在情报范围内,谨慎起见,我们往里面丢了震撼弹……抱歉,团长。”
“没关系,做得好。”
陈沉没有犹豫,抬脚便走进了别墅里。
位置在负一楼,一张掀开的地毯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来。
陈沉顺着直梯爬下地下室,战术手电泛光照射下,这间地下室的布置一览无余。
没有床,没有任何唬人的刑具。
也没有任何光源,没有任何生活用品。
它就是一间地下室,一间光秃秃的地下室。
躺在地面上的女人右手手腕上戴着手铐,而她的左手从虎口开始则已经被硬生生地敲碎,血肉模糊。
是她自己干的。
陈沉忍不住龇了龇牙,他打着手电四处搜索,没花多少时间便在墙上找到了一片血迹。
而在血迹上,还有明显的被金属物品划过的摩擦痕迹。
她的左手不是敲碎的,是挤碎的。
为了解脱手铐的束缚,在双手被反铐的情况下,将右手垫在左手下面,然后用身体的重量,硬生生挤碎了左手的虎口,挣脱了手铐,换取一个可能的反击机会。
这样的操作,陈沉连在教科书上都没有见过。
它只停留在某些老兵酒后吹的牛逼里。
而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他的眼前。
陈沉蹲下身,屈膝压住了那个女人尚还完好的右手,随后开始在她身上摸索,试图找到能证明她身份的线索。
但很遗憾,没有。
“带出去。”
陈沉犹豫片刻,开口说道。
一行人离开地下室——或者应该是地牢。
而在充足的光线照射下,陈沉也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脸。
典型的亚洲人面孔。
“水。”
陈沉简短开口,开盖的水壶立刻递到了他手里。
随着一壶水泼下,女人终于苏醒。
她没有像某些电视剧里描写的那样迷茫地打量四周,而是努力对抗着震撼弹对耳蜗造成的巨大影响,跌跌撞撞地试图起身、试图脱离被包围的险境。
骨折的左手甚至在地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冷静!冷静!”
“我们不是敌人!”
陈沉喊道。
女人警惕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持枪警戒的其他人,声音嘶哑地、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同志?”
第152章 小鱼
当女人说出那一个词时,陈沉此前所疑惑的一切问题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金三角的风向突然改变,为什么老虎突然站在了自己身后,为什么召嘉良会恐惧,尤其是为什么连衣来会说……
“还是北方的朋友”。
这里确实本来应该有一场大行动。
行动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营救这个女人,恰恰相反,这个女人是行动发起的前置环节中的重要角色。
而很有可能,因为她的失踪,再加上自己在金三角地区掀起的巨大风浪,原本还在筹备之中的行动被迫提前,风声也逐渐放出,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关注,也造就了那些看似“无处由来”的恐惧。
从自己已知的时间线上看,四国联合行动的日程确实不可能提前那么多。
但,如果恰好,自己创造了机会,而那边又损失了一名重要线人呢?
没有人能承担计划泄露后大规模溃败的损失,所以只能采取更加高调、更加激进的方式。
这就是那只老虎出现的原因。
它可不是来随便逛逛,它是真的盯上了猎物。
只不过,它的猎物被自己提前咬死了而已……
看着眼前用颤抖的右手握住水壶贪婪吞咽的女人,陈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下令道:
“所有人离开别墅,我需要封闭环境。”
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队员们默契地纷纷摘下耳机,扭头走出了别墅。
空旷的负一层休息室里,只剩下了陈沉和那个女人。
他开口问道:
“海保的?”
听到这个问题,女人明显松了口气。
她摇了摇头,回答道:
“线人。”
——这完全是一个标准回答,因为干这活儿的,没有人会在任何非直属上级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
破绽太多、确定瞒不住、又不得不回答的时候,也只会以“线人”的名义做答复。
现在女人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被俘虏,然后又被身份不明的善意第三方救出,傻子都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要是嘴硬说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平民,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适度的坦诚,才能换来合作、生还的机会。
陈沉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怎么被抓的?他们怎么敢抓你?”
女人终于喝完了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随后回答道:
“找情报,失手了。”
“情况很复杂,他们也是在赌。”
女人的回答非常简短,大概是因为长期缺水、嗓子已经完全哑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