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真玩命,据说昨天彭德仁也死了不少人,他自己说的。为了把尸体带走,他们连装备都丢下不少。”
逻辑闭环了。
陈沉轻轻舒了一口气。
作为旁观者,这个哨兵能说出这一句话,己方的嫌疑就已经基本降到最低了。
锅就给彭德仁去背吧,接下来,自己要想的,就是怎么把明学昌给钓出来了……
简单聊了几句,陈沉告辞哨兵打算去休息,而也就在他刚刚走进掠夺者里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陈沉疑惑地接起了电话,开口说道:
“你好,我是东风兵团沉船。”
“沉船,你胆子真大啊。”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陈沉愣了几秒,随后猛然醒悟。
卧槽,小鱼?!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不至于吧,不至于那么快就被她抓住了证据吧……
陈沉定了定神,假装疑惑地开口问道:
“小鱼?”
“……听不出来,还猜不出来吗?你装傻装过了啊!”
“我是不敢确定而已——装备的事情有眉目了?还是要问我昂庭令的事情?”
“如果你要问昂庭令的事情,我只能说,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沉先下手为强,直接堵死了小鱼的嘴。
他笃定小鱼不可能拿到证据、北边也不可能拿到证据。
这个问题,绝对只是故意来诈自己的。
但小鱼却似乎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跟你们没有关系,那你们为什么要去果敢?我们的情报口不是吃素的,你们不在勐卡,以为我不知道吗?”
小鱼的声音有些恼火,从她的语气里陈沉可以听出来,现在的她的确是焦头烂额。
毕竟,昂庭令被绑架,这事儿真的可以说跟之前的88事变属于同一个级别的突发事件了……
“我们真的就是来找人的,你们不知道华美商行发的悬赏吗?500万美金啊!”
“不只是我们,整个缅北的佣兵团都在陆续往这边赶,因为绑匪很可能是这边的人。”
“我们纯属倒霉催的,去哪哪儿出事……”
“……你有时候想想自己的原因,不是你们倒霉,是惹了你们的人倒霉。”
电话里的小鱼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钟后,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已经拿到冲突现场情况的报告了。”
“无后坐力炮,火箭筒,轻机枪,烟雾弹。”
“你们——绑匪很聪明,把车点了,几乎是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但问题就在这里了。”
“这种打法,这样的火力效率,你告诉我,在缅北你能找出几支队伍来?”
“沉船,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我现在摊开跟你讲,昂庭令死不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死了会有其他人顶上,根本不影响大局,根本不影响我们要的东西。”
“而且,你们把锅给了同盟军,限制了果敢老街本身陷入混乱的风险,要打也是同盟军跟老街打。这很好,很稳重。”
“但是,我们至少要有所准备。”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陈沉立刻回答,但随即又说道:
“但昂庭令真不在我手里啊。”
“……已经死了?”
“……真不知道。”
陈沉的语气坚定。
“……真的不是你们?”
“真的不是,我们没事打他干鸡毛?我们的基本盘又不在果敢,这明显是彭德仁想争取政治话语权,你没看他说的吗,要白所成公开警局爆炸案真相啊……”
“……那就算了。”
小鱼的语气有些失望,但随即,她又开口,状若无意地说道:
“这次彭德仁很明显不是冲着昂庭令来的,他的目标,还是白所成那一批人。”
“果敢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啊……”
“是啊。”
陈沉叹了口气,反问道:
“什么时候能结束?”
“呵。”
小鱼呵呵一声,回答道:
“谁知道呢?”
第174章 红岩之围
小鱼的电话不能说是询问,实际上更多的还是一种提醒。
她明显已经猜到了真正动手的是东风兵团,因为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掩盖空间。
正如她所说的,整个缅北就那么几支强力的队伍,而区分队伍强大与否的标准,其实真的不是所谓的“火力”。
虽然大家都在调侃北边有火力不足恐惧症,但实际上,这种恐惧症的真正名字应该叫做“火力效率不足恐惧症”。
我们从来都不担心自己的枪太少、炮太少,我们担心的是我们的枪打不穿防弹衣、炮打不穿装甲,多次开火无法建立战果。
所以,解决方案就是:
更大的口径——单兵狙击榴。
更重的火力——单兵反坦克火箭筒。
更密集的覆盖——各型火箭炮。
更高的当量——DF41……
这些所有的东西,本质上都不是为了“洗地”,而是追求“一次打击、必然建功”。
这就是火力效率提升、和单纯的火力提升的差别。
也正因为这个特点,东风兵团的打法才会暴露得那么明显。
在这一场伏击战中,陈沉使用的战术实在是太精密、太具有针对性了。
一发无后坐力炮干掉一辆装甲车,随后射流穿甲弹干掉另一辆。
轻机枪压制一辆吉普车,步枪打掉另一辆。
最中间的目标车用火箭弹压制,限制其行动能力。
最后,是烟雾弹遮蔽视线,快速撤离。
没有一件装备是多余的,更没有一件装备是被浪费掉的。
作战的过程太顺畅、太精密,也许缅北的军阀看不出问题,甚至还真的以为就是同盟军用密集火力打出来的结果。
可报告只要一传到小鱼那边,就会立刻露出破绽。
笑话,打头的装甲车上只有一发穿甲弹贯穿的痕迹,连多余的一个弹孔都没有,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要真是同盟军,这辆车的装甲早就被子弹打成蜂窝煤了!
所以,一定不可能是同盟军,一定是更强大的、更专业的队伍。
而结合情报,当前出现在果敢、出现在老街的队伍也就东风兵团一家,是谁干的,还用多问?
想明白了这一点,陈沉也懒得多跟她打机锋了。
最后的那几句话,看似大家都在打哈哈,实际上双方的情况都已经交代得清清楚楚。
陈沉这边表明了彭德仁的真正目的,突出了这次行动在目的上的正义性——只是单纯为了洗清冤屈、讲清事实,而不是恶意挑事。
同时,他也暗示了自己与这件事情有关,相信以小鱼那边的情报能力,要不了多久就能查清,东风兵团这四人,就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活下来、又被扣上了“蓄意杀俘”的帽子的倒霉蛋。
这样一来,东风兵团的动机就算不能得到支持,那也一定能得到理解了。
而同样的,小鱼的几句话也表明了她、以及她所代表的一些人的态度。
昂庭令不重要,白所成不重要,明学昌更不重要。
甚至,这里乱不乱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这给了陈沉很大的“自由发挥”的空间,至少让他知道,他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而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按死了。
陈沉长舒了一口气,一旁的白狗有些紧张地凑上来,开口问道:
“团长,上边……我意思是,那边,不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