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几秒钟后,陈沉开口说道:
“走曼达!白所成的私兵是从曼达过去邦隆的,他们一定不会在这条路上布置路障。”
“我们跟他们有时间差,大概在40分钟左右,已经足够了。”
“等他们追上我们,我们早就已经打完炮场了!”
“明白!”
打头的猛士车骤然提速,林河一甩方向盘,车子开上了清水河南侧的34号公路,随后又在穿过曼德勒钟楼大桥进入滚弄市区。
桥上有数名警察营的警察在驻防,可当他们看到这支车队架着的冷气森森的榴弹炮和重机枪时,他们根本连伸手拦阻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开他妈什么玩笑?对岸的滚弄军营可还在着着火呢!
拦他们,不要命了?
于是,东风兵团的车队顺利地通过大桥,向西绕过滚弄市区,继续折返向东北方向开上了曼达公路,一路朝着芒东坝炮场奔袭而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林河根本算不上什么老司机,他踩油门时可不会考虑车辆寿命、或者性能极限。
他所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自己还能握得住方向盘的前提下,把油门踩进油箱里!
25公里的距离,车队只花费了区区20分钟。
平均时速接近八十公里,看上去不快,但你要知道,他们走的可不是北边的什么国道,而是缅北随处可见的“半铺装路面”!
所以,这个速度已经可以算是疯狂了。
而从电台的监听情况也可以判断,白所成的私兵已经追不上了。
他们还在追击,但随着东风兵团一路风驰电掣,一路把路边的几个哨点全部炸得稀碎,不知道藏在哪里远程指挥的白所成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调度……警察营……”
“回防……”
“守住老街……”
无线电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号,陈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还是上当了。
他们以为自己会趁着这个老街防守空虚的机会去进攻老街,试图一举终结战事。
但这怎么可能呢?你们也太高估我了吧?
二十个人怎么打老街?真以为东风兵团人均兰博?
芒东坝,芒东坝才是真正的目的。
此时,车队距离芒东坝仅剩下最后的1公里距离,陈沉命令所有人员全部停车,占据了西北山脊上的制高点。
同样位于西北山脊附近的缅军观察哨没有坚持超过30秒,而在清理掉观察哨之后,下方的炮场军营完全陷入了混乱。
此时,军营里留守的士兵只剩下不到300人。
警察营已经被调走了,就连原本就位于老街外围的刘正祥私兵,也被临时征调进老街协防。
芒东坝成为了一座孤岛,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先受到袭击的,居然就是这座孤岛!
又什么意义呢?你打这玩意儿有什么意义呢?!
难不成你还想跟老缅开战?难不成你还想篡位夺权把纽钦和索敏吴干下去吗?!
他们想不通,也来不及多想。
在指挥官的指挥下,他们迅速尝试组织起防线、寻找掩体隐蔽。
但,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挣扎了。
因为,来不及。
布置出一个炮兵阵地需要多长时间?
也许是10分钟,5分钟,或者更快一点,两分钟?
可陈沉只需要30秒。
因为,他手里的107火箭炮,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诸元调整。
炮口放低,对准下面炸就完了!
至于两门MK19和一门04榴?
有效射程都在1500米以上,闷头打吧。
于是,进攻就在这样紧密的节奏下展开,107火标志性的“邦邦”声响起,9发火箭弹瞬间脱膛而出。
芒东坝营地成了一片祸害,几座营房倒霉催地正好被命中,里面的士兵仓皇逃出,可很快,第一轮榴弹打击也已经到来。
60发榴弹以惊人的散布落在了军营里,鬼哭狼嚎声、盲目开火的枪声、甚至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会丢出的手雷的爆炸声混乱响起。
而借着这个机会,陈沉已经调试好了他的120毫米迫击炮。
没有炮兵计算器、没有光学方向盘,他直接之前随手摸来放在身上的普通科学计算器完成了诸元解算。
这样的计算结果不可能精确到哪里去,但,已经足够了。
距离1500米,冷炮发射,拉绳击发。
“轰!”
M933高爆弹尖啸着落向敌方阵地,在经过数秒的飞行之后,以一个相当精准的角度,炸开在了军营北侧营房密集处的人群中央。
夜空之下,血雾横飞。
陈沉快速调整了方向机,随后亲自扛起一枚炮弹,塞入了炮膛。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看爆炸。
“走!撤了!”
还发着烫的迫击炮重新被拆了下来,随后又被小心地放到了皮卡车上。
没有哪怕一点多余的步骤,这支车队再一次离开了他们发起进攻的位置。
山脊哨点被扫清、到完成炮击撤离,他们仍然只花了不到5分钟时间。
下方的芒东坝军营这时候才刚刚恢复有效指挥,一辆辆军车从军营里开出,向着东风兵团的方向追来。
陈沉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丢下几枚阔剑,随后把车开下山脊,但他并没有向北逃命,而是做出了一个缅军根本不可能猜到的动作。
他直直地冲着缅军追来的南方奔去,以一个间不容发的时间差,拐入了山间小路,随后关闭所有灯光,藏在道路转角的山坳里,避开了追来的缅军。
阔剑地雷很快被触发,爆炸声响起之后,陈沉再一次启动了车队。
但,他仅仅以一辆头车的微弱近光照亮、后车则依据前车的反光标识跟随。
这支车队就这样悄然无声地绕过了那几辆被爆炸拦住的缅军车辆,向老街外围满旧的方向驶去。
芒东坝的缅军大概还以为东风兵团已经逃向了北边,这些阔剑不就是用来延缓追击的吗?
不过,这根本就没造成多大的伤害嘛……
……
此时,满旧一栋别墅里,刘正祥正焦头烂额地看着眼前的地图。
他的私兵刚刚被调走了大半,参与所谓的“老街防御战”,但他实在不知道,这种防御战有什么好打的!
明明就他么是你白所成跟东风兵团结的梁子,你找上我们干嘛?
要不是当初你们把人当炮灰、要不是你的手下杀了他们的家人,东风兵团这些崽子会那么没完没了地报复?
平心而论,刘正祥真不觉得东风兵团做错了什么。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是他们的话,恐怕反应会更激烈、手段会更狠。
毕竟,这破地方就是一个比烂比狠的地方,要是受了委屈还不知道反抗,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别人按死了!
所以,从一开始,刘正祥其实就没打算参与这种复杂的斗争和战斗。
什么同盟军,什么东风兵团,什么白所成,关我屁事啊!
老子只想搞钱!
我只想跟着一个好大哥安安稳稳地发财,你们说要把彭家声搞下去,好,那就搞下去!
但现在他都已经下去了,怎么还没有发财的机会?怎么还在不眠不休地打仗?
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刘正祥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神情无奈。
他其实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自己就是根墙头草,风向一变,自己就赶紧跟着倒。
在很多时候,自己会想办法避免去参与那种过于“激进”的事情,比如白家做的那种军火生意,比如魏家曾经涉足的某种“人口”买卖。
甚至当年彭家声还在的时候,他虽然也跟着运毒贩毒,但属实也算毒贩里面手段比较“柔和”的那一派了。
——当然,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善良”,这纯粹就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自己是该死的,可问题是……总不能没头没脑地掺和进你白所成的事情里,然后莫名其妙地死了吧??
这趟浑水不能再跟着趟了。
必须把队伍带回来!
鬼知道现在到底谁强谁弱,照东风兵团这帮崽子的战斗力、以及他们背后可能有的背景,万一他妈的明天他们就解放老街了呢?!
到时候投降还来得及?!
得有先见之明啊。
哪怕现在还不能投降,也得做好一个骑墙派应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正祥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彭德仁的号码。
他想要跟对方谈谈条件,想要探一探对方的口风。
只有搞清楚了大家的意图,自己才有可能抓住那个最好的机会。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刘正祥“喂”了一声,可还没等他继续说话,他的耳边却突然穿了一阵奇怪的尖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