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法?”
陈沉的话说完,一旁的平川立刻抬手回答道:
“推给索马里的那些人是唯一的办法。”
“肯尼亚和索马里边境上经常会发生武装冲突,索马里青年党制造过很多次绑架事件。”
“这一次正好把锅甩到他们头上-——反正东西是他们运的,从逻辑上也说得通。”
“.说实话,如果有别的选择,我真不想跟青年党发生任何联系。”
陈沉的眉头紧紧皱起,随后说道:
“索马里青年党干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恶劣了。”
“甚至可以说,比起ISIS,他们反而是血统更纯的恐怖组织。”
“跟他们混在一起,与我的原则相悖了。”
“也不知道毛子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这次的行动万一暴露,将成为我们永远洗不掉的污点。”
“.确实。”
平川缓缓点头,回答道:
“跟他们扯上关系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难搞的是,这应该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除了他们,很少有组织能有能力、也没有人敢帮我们运那种东西到肯尼亚,更没有人会不过问雇主的身份。”
“大不了”
说到这里,平川摆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后说道:
“按照备用计划,不交易,直接从他们手里抢——反正他们也不知道真正的雇主是谁。”
“.这手法,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陈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略显苦涩的笑意,在这一刻,他算是深刻地理解了那种“箭到弦上不得不发”的无奈。
或者说,这是一种“正确”与“更大的正确”之间的矛盾所产生的无奈。
坚定地反对JD主义,跟所有恐怖分子对立,打到不死不休,这当然是一种正确。
但,把导弹运到苏丹,发起对艾森豪威尔号的袭击,对美舰队施压,引入更复杂的势力把水搅浑,逼迫老美和北约退出叙利亚,从而尝试去奠定地区性的和平基础,甚至进一步改变中东混乱的局势,这难道就不是正确了吗?
矛盾点在于,要想实现第二个目标,就必须违背第一个目标的原则。
这样的取舍,实际上是不容易做出的。
因为底线一旦被突破,就会像去了舞厅跳舞的依萍一样,无止境地堕落下去。
到时候,东风兵团还是不是东风兵团,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并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东风兵团的成功本来就是建立在绝对的、不可突破的底线之上的。
这次与青年党的合作一旦成为既定事实,哪怕在小鱼那边,自己都不好解释。
想到这里,陈沉甚至有了想要叫停行动的念头,但犹豫片刻后,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算了,也不止我们这么干。”
“导弹到了苏丹之后,毛子还要利用AQTN,无论如何,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们要是不干,他们手里没有把柄,这次的合作反而不可能达成。”
“到了这一步,嘴里的是苍蝇还是蚂蚱,都得咬牙往下咽了。”
“按你说的来吧,到达边境之后,先把人交给青年党,任务结束之后,再让他们放人。”
“如果他们到时候不愿意放、或者要求额外赎金的话.”
“那就别怪我们过河拆桥了。”
“明白。”
平川缓缓点头。
他明白陈沉此时内心的挣扎,而他也确实能理解这种挣扎。
看着陈沉的表情,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一刻,他们之间不再是领队和队员的关系,而是像他们初次见面一样,又变回了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这世界上有很多选择是不得不做的。”
“你这个娃儿,其实从来都过的太顺了。”
“从蒲北打出来,一路过关斩将,从来没有遇到过以你的能力解决不了的问题。”
“甚至可以说,你都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困境。”
“这样的情况很危险-——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危险。”
“这一次,就当做是一个考验吧。”
“退一步说,美国人自己都不知道卖了多少武器给那些JD组织。”
“要想打败他们,在某些时候,你必须得变得跟他们一样,明白吗?”
“明白。”
陈沉郑重回答。
他脸上的神情依然沉重,但他的心里,却已经隐约冒出了一个想法:
毛子未必是一个好的盟友。
如果这次的袭击真的能成功,如果叙利亚的局势真的能稳定
那么在美国之后,北边和俄方在叙利亚的利益之争,恐怕还会以其他形式,继续持续下去.
与此同时,摩加迪沙。
纳迪尔住处外的一个阿拉伯茶摊上,一名“特征明显”的黑人正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加满了糖的红茶,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远处住宅的大门。
这就是他的任务。
盯住青年党核心领导人的据点,向上级汇报出现在那里的所有异常状况。
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工作,在大多数时候,他只不过是需要像现在这样坐着喝喝茶,聊聊天,回到住处后再写写报告而已。
工作很轻松,他也完成得很好。
从最开始到达摩加迪沙时的恐惧、紧张、不适应,到现在的熟能生巧,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融入当地生活的轻松自然,他只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
按道理来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所有的工作内容,不应该再出现任何“情绪化”的反应。
但事实上,今天的他明显有些紧张。
而原因也很简单-——有大事要发生了。
就在几天之前,他的重要目标之一,索马里青年党的关键人物、公认的下一任领导者的候选人,纳迪尔,出现在了摩加迪沙,出现在了他盯梢了三个月的据点里。
他不知道纳迪尔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对方是否正在策划重要行动,但他知道,只要对方出现,就一定会带来数不尽的死亡和动荡。
所以,在发现纳迪尔行踪的第一时间,他立刻向上级做出了报告。
这份报告没有得到及时回复,甚至他都以为是情报的重要性太低,以至于上级根本没有把它当一回事。
但就在昨天晚上,他终于收到了来自上级的指令。
指令非常简单,可里面的内容,却如同一声惊雷。
“继续监视,配合DEVGRU进行斩首行动。”
他完全明白这道指令的意义。
时隔多年,来自那个国家的特种部队,终于要再一次踏入摩加迪沙这片曾经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的土地了。
这一次,结果将会如何?
正义的执行者们将会取得势如破竹的胜利,还是邪恶的拥护者将会再次把他们对面的敌人拖入泥潭?
他想了一个晚上,也没办法推测出可能的答案。
不过好在,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因为此时,纳迪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住宅的门口。
他站起身离开茶摊,随后轻轻拢起衣领,开口说道:
“目标已经出现。”
“可以行动了。”
第573章 精确抓捕
此时的纳迪尔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仍然一无所知,按照他的计划,他将在今天离开摩加迪沙,亲自前往位于索马里中部的哈拉代雷,准备迎接已经上岸、即将从博萨索向南运输的“货物”。
这份计划极为周密,他几乎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政府的检查,运输过程的事故,道路的通畅性,零散武装人员的骚扰,乃至于当地贫民的拦路勒索。
对每一种情况,他都已经制定了相应的应对方案,甚至还准备了绝对充足的现金,准备用于行贿、买路。
但,他唯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来自其他国家势力,尤其是来自美国的干涉。
原因也很简单,从1993年那次失败的军事行动后,美国几乎已经放弃了在这个国家的任何激进行动。
这里当然还是有美国驻军的,但这些驻军从来不会出现在军营以外的任何地方。
他们的所有职责,只是按照IMET计划的要求去训练索马里当地军队,为他们扶植起来的政府军提供所谓的“技术顾问服务”,仅此而已。
所以,纳迪尔几乎完全没有考虑过发生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
他身边的安保力量只有十几个伪装成平民的武装分子,所使用的载具也只有三辆最普通不过、连机枪都没有的皮卡。
在纳迪尔上车之后,这三辆皮卡一路穿过了摩加迪沙的贫民窟,开上了巴勒阿德公路,朝出城的东北方向驶去。
一切都很顺利-——至少在纳迪尔看来是这样的。
“货物出发了没有?我们必须保证与货物在哈拉代雷相遇。”
“400公里,我们需要8个小时到达,但从博萨索到哈拉代雷,路况相对要差一些,我希望他们至少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