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律师从无败诉，他靠着包装与表演，把一个个女人当做稀缺商品一样，推给大众，让大众为其艰难的经历落泪疯狂，以此打动陪审团的心，获得无罪释放。
泽塔琼斯就是他的客户，蕾妮也是。
在蕾妮老公的恳求下，蕾妮获得了律师的帮助，并通过新闻成为了芝加哥最火热的人物。
她渐渐目中无人，在监狱里成为最耀眼的明星，与泽塔琼斯的身份直接对调。
可就在庭审当天，却又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人，被媒体争相报道。
于是蕾妮也品尝到了失宠、过气的滋味。最后她和泽塔琼斯两人成为组合，一起表演，重新获得了大众的热捧。
剧情虽然不复杂，但它原版的舞台剧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它蕴含了对二十世纪芝加哥的讽刺与对现实的映射。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的美利坚社会，如此现象依然不少见，或者说未来会变得越来越常见。
至少唐德已经见识过了。
比如州法律与联邦法律冲突，比如陪审团被人操控，比如民事诉讼根本不需要证据就可以判决。
这些事情在后世屡见不鲜，如果说给现在的美利坚人听，他们可能都会觉得天方夜谭。
但道德与法治的滑坡永远比所有人想象的快。
因此面对罗伯的问题，唐德笑着道：“因为疯狂，因为她心无畏惧……凯瑟琳，你觉得这个角色此时的心理是不是这样？”
泽塔琼斯点头：“没错，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为自己的人生最后一舞。”
“不仅如此，她还要证明自己。”唐德作为旁观人，结合后世的评论与眼光更能看清此时《芝加哥》欠缺的是什么：“因为她不相信自己的魅力比妹妹差，她比妹妹更好看，可男友却依然选择出轨。所以她不甘心，这也是她即使杀完人，不逃跑也要来夜总会的主要目的。”
“没错！”罗伯恍然大悟，他之前疏忽的地方就在于此：“唐德，你说的对极了！我竟然忽略了这点……所以我应该把凯瑟琳性感的一面展现出来。”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要让凯瑟琳表现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多使用一些低角度镜头来仰拍。”唐德点点头总结道。
“我喜欢这个词，致命吸引。导演，接下来这段戏是谁来拍？唐德吗？”泽塔琼斯眯起眼睛露出微笑，对唐德表示十分欣赏。
“呃……”罗伯有些犹豫，他还是更想让迪昂来拍摄，但又对唐德所说的视觉效果心痒痒。
纠结了片刻，他问道：“唐德，你可以吗？”
“当然，一点问题没有。”
他们三个人交谈得不亦乐乎，几秒的时间就把摄影又换了人。
而被忽略的迪昂板着张脸站在旁边插不上嘴，只能双手怀抱在胸口前不断咬着牙
这不是技术问题，也不是灯光问题，而是思维与剧情逻辑问题。
虽然他知道这话题本来就和自己无关，但感觉就是很糟糕。
毕竟一个副摄影，比主摄影还要了解导演的需求，还能提出让导演信服的解决方案，这件事情本身就令他觉得难堪了。
更不要说他还夺走了自己的拍摄权，让自己形同虚设。
而且其他剧组成员对待唐德的态度与对待自己完全不同，那种热情与亲切让迪昂觉得自己根本是被排斥的那个。
可这还不是结束，因为罗伯在看完了新拍摄的画面后，赞不绝口的同时，又对唐德说道：“从今天开始，唐德，你就做我的副手吧，我需要你的创意。”
大家对这个决定没有抵触，因为他们这几天都接受过唐德的帮助。
只有迪昂一脚踢在了道具箱上，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他还从未见过导演把一位副摄影直接提拔成了副手，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未来也要接受他的指挥？
该死！
干脆把摄影的位置也给他算了！
第95章 唐德的唐
不管迪昂再如何不愿意，这部电影的摄影依然是他，只是现在能对他工作指手画脚的人又多了一位。
导演副手兼摄影师，唐德。
而之后的日子里，剧组成员就能经常见到导演罗伯与唐德谈笑甚欢。泽塔琼斯与理查也时常加入其中，几个人讨论着镜头的拍摄，如何让演员散发更多的魅力。
另一位女主角蕾妮当然不可能忍受这种仿佛把她隔离开的情况，在拍摄间歇也不甘示弱的闯入几人的话题中。
“嘿！唐德。嘿！罗伯。嘿！理查！”蕾妮一颦一笑都带着戏里女主的韵味，既风情又矜持，好像根本没有从戏里走出来。
她对三位男士都打了招呼，却唯独没有理会泽塔琼斯，这不得不让泽塔琼斯挑起眉毛。
“你们在聊什么？下一场戏就该是我的独舞了……”蕾妮笑得很明媚，两个嘴角大幅度弯起，连带着苹果肌上移，像极了美利坚随处可见的木偶娃娃。
“我们……在聊女人。”罗伯耸耸肩，表情有些玩味。
“女人……”蕾妮侧过身子，伸手将腿上的银闪闪的裙摆慢慢撩起，露出白花花的大腿：“是这种女人吗？”
唐德和罗伯对视一眼，理查忍不住吹起口哨：“真性感，蕾妮，我已经等不及想要看你的舞姿了。”
“哈哈，是嘛？”蕾妮得意的扫了眼泽塔琼斯，发现她正冷着脸，心情顿时大好。
“那你们可要好好期待，为了练这段舞我可花了不少功夫。”蕾妮说的没错，为了身上那流畅的肌肉线条，她可付出太多的辛苦。
去年拍完《BJ单身日记》后她就一直在减肥健身，还要加上舞蹈的排练，可以说每天都没有放松过。
“不过你们在讨论女人的什么……”她展现完自己后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只是这次声音语调总算恢复了正常。
“在聊如何把女人拍好……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唐德，你这么年轻却有这么多经验。”罗伯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因为刚才唐德和他说了很多干货。
包括如何通过镜头让女人看起来更美，更性感以及如何通过灯光改变女人的样貌，影响其气质。
听完后，罗伯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他这部戏全都是女人，正好适合唐德发挥。
所以这也让他更好奇唐德之前的经历。
“我过去经常给女人拍摄性感的地下写真。”唐德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的经历，那段给女模特拍成人写真的生活放到现在，反而成了一种谈资。
“真假？”蕾妮和泽塔琼斯都惊讶起来。
“百分百真实。”
“怪不得……”泽塔琼斯若有所思，她之前看了唐德给自己拍摄的片段，确实足够有性张力，那是一种荷尔蒙爆发的感觉，就连自己看完后都有些口干舌燥，更不要提那些男人。
这些画面无疑更加符合芝加哥纸醉金迷的表象。
而蕾妮听到这儿，赶忙开口道：“那你接下来可要好好拍我……把我的腿、我的手、我的脸都要拍得好看一些！”
“又是我来拍吗？”唐德看向罗伯。
罗伯犹豫片刻，但在看到蕾妮渴望的眼神后也点头道：“对……没错，还是唐德你来吧，我让迪昂为你拍摄副机位。”
“好的。”
几人身后的迪昂烦躁的挠挠头，又他妈是唐德，自己这个摄影师真的有必要再干下去吗？
直接让给唐德算了。
蕾妮的戏份很快开拍，这段戏是她自己位于舞台之上的独白，舞美团队安排她在各种镜面中穿梭，代表她的自恋。
但在拍摄时，蕾妮刚跳到一半，唐德却突然叫停：“不对……导演……这不对。”
“怎么了？”罗伯皱起眉头，他觉得眼前这一幕没有什么问题，和排练好的舞蹈一样。
蕾妮的舞姿力量感与美感兼具，漆黑的舞台整齐的排列镜面，反射着她单独的舞姿。
可唐德却摇摇头：“这个场景并不如其他的场景那样美。”
《芝加哥》这部电影里有很多经典舞蹈画面，比如监狱女子谋杀丈夫的群舞，比如给蕾妮画木偶妆容，让理查扮演操纵者的木偶戏舞蹈。
还有在法庭上，现实与梦境不断切换的群舞。
这些舞蹈无论是编排，还是场景布置都具有很高的审美，让人大呼过瘾。
可影片里也有少部分不够惊艳的舞蹈，就比如现在这个镜面舞。
在唐德看来，主要是因为摄影和场景布置，摄影浪费了镜面这个载体，根本没有任何为之称道的镜头设计。场景上，那些镜子也过于整齐划一，没有突出重点。
整场舞蹈全靠演员的姿态魅力在撑着，导致看下来印象不够深刻。这或许就是《芝加哥》没有获得奥斯卡最佳摄影的原因之一，明明有如此独特的场景却不好好加以利用，更偏向于平拍。
因此当他负责拍摄后，立刻就指出了这点，即便这分镜已经被导演他们通过。
但还是那句话，唐德无法容忍自己手中出现不完美的作品。
“可是这已经是我们做出的最好的编排了。”舞美老师走过来，脸上有些为难。
要知道镜面舞是最难编排的，或者说任何与镜面有关的画面都非常难搞，就因为镜面反射，很容易穿帮。
“没错，唐德，目前这个镜面舞我觉得可以。”罗伯也表示认同舞美的说法。
迪昂见状也开口附和：“这部电影的每一场戏我们都是经过仔细商讨研究的……你没做过舞美，可能不太懂这个。”
其他的剧组人员都把目光转移过来，想听听唐德到底打算怎么办。
蕾妮也坐在舞台边缘晃着双腿，盯着唐德看。
迪昂心里很高兴，没想到唐德这小子竟然如此自大，要知道舞美可是这部电影的灵魂，敢于否决舞美的效果不好，相当于挑战整个剧组。
甚至因为这位舞美老师就是芝加哥这部舞台剧的舞美之一，所以他相当于以一己之力挑战这台经典百老汇剧目。
迪昂翘着嘴角，想看看他怎么收场，就见下一刻，唐德起身离开摄像机来到舞台之上。
“唐德，你这是要做什么？”罗伯出声问道，为了避免成本提高，是不可以浪费时间的。
唐德没有回话，只是把镜子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摆起来。
“好吧，看来他很执着。”迪昂耸耸肩，假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有人从门口走进来，一身白衬衫搭配黑色领带，即便是夏天也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到众人身边，赫然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贝尔特·赫利。
“为什么停止拍摄了？罗伯，这个场地我们只租到今天晚上十二点！现在已经八点了，如果没有拍完我们就要多付出一天的成本！”贝尔特说话很直接，眉头紧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而不等罗伯解释，迪昂先添油加醋的说起来：“贝尔特先生，没什么，就是副导演说这场镜面舞戏排练的不够好，想要临时改一下镜子的方位。”
“搞什么鬼！”贝尔特骂出声：“什么时候多了个副导演？罗伯，你必须要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临时多出一个副导，你知道这是要花钱的吗？而且他凭什么更改已经排练好的舞蹈，他是斯皮尔伯格还是卡梅隆，在现场这么乱搞！”
“贝尔特，你先别急！”罗伯赶忙劝阻贝尔特继续发飙。
不远处正围观的柯琳见状小跑过来帮忙说道：“哦，贝尔特先生，我觉得，可以先看看副导演的想法再说也不迟。”
“什么？”贝尔特皱起眉头，刚想回话，结果又有人过来帮唐德说话。
是艺术指导约翰·迈尔，他也劝道：“别急，贝尔特，唐德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我相信他应该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