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惜的是,乔泽还没死。所以这一切,还得延缓。
总之合影时,大家都笑得很灿烂,但指不准真有人已经盼着乔同学赶紧挂了算了。可惜的是,乔泽太过年轻,年轻到哪怕是最后囊括了今天所有观礼学者的大合照,里面也没人有信心真能活得过他。
正式的合影完成之后,一直在旁观这场盛宴的路秀秀、苏沐橙,还有乔泽的室友们也开始合影。
负责摄影的老师也完全没有不耐。
拿着相机连续拍了近百张照片。
真的,乔泽感觉这辈子拍的所有照片加起来大概都没有今天多。
尤其是路秀秀。
小时候路秀秀总想多给乔泽拍几张照片做留念,但乔泽就没合作过。这次终于找到机会了,更别提还有专门的摄影师来帮她找角度。于是干脆拉着乔泽跟苏沐橙,在乔泽几个室友的带领下,到处拍了起来。
几乎把整个学校所有她觉得风景不错的地方都拍了个遍。
直到感觉她亲爱的儿子已经差不多到了忍受的极限才终于恋恋不舍的罢手。
乔泽也终于轻松了下来,可以跟几个室友安静的吃顿饭了。
……
学校食堂里准备的冷餐会上,洛特·杜根直接找上了正拿着一块三文治,在餐桌上看着回放视频的彼得·舒尔茨。
“舒尔茨教授,能聊聊吗?”
“当然,杜根教授,有什么事吗?”
“刚才在听乔泽讲述超越几何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构想,如果其中的定理被证明正确的话,可以用这种新的方法来处理多元函数的优化问题。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希望能跟你讨论一下。”
“哦?说说你的想法。”彼得·舒尔茨明显也很感兴趣。
洛特·杜根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手稿递了过去,颇为兴奋的说道:“考虑一个目标函f(x)=∑n,i=1,sin?(xi),再定义个约束函数 g(x)=e^x1+cos?(x2)=0,然后引入拉格朗日乘子λ来处理约束条件,就能得到一个新的拉格朗日函数。”
彼得·舒尔茨认真的看着洛特·杜根递来的手稿。
上面写的其实很简单。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
哪怕真从乔泽的答辩中得到了启发,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考虑的很周全。
不过构思洛特·杜根的构思很清晰。
虽然手稿上只有寥寥几个公式,但也能让他快速理解这位严谨的老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很有意思,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是你要保证数值稳定性,更重要的是要保证其收敛性,这的确是个很值得思考的方向,哦,杜根教授,如果能成功的话,能大大简化这一类方程的计算量。”
“跟我想的一样!你也觉得这很有意思吗?”洛特·杜根欣喜的说道。
“当然,我觉得……”
“请原谅,我觉得首先要做的应该是证明你们所依托的那些定理是正确的,而不是凭空的臆想。”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洛特·杜根不悦的扭头看向声音传来方向,看到是罗伯特·史蒂芬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好吧,史蒂芬教授,感谢你的真知灼见。但你是否觉得有种可能,你已经执拗的陷入一个误区了?当然,我并不是说乔泽一定是对的,但起码在长达两小时的论述中,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存在中的漏洞。
当然,你不一样。要么你根本没认真听那场报告,又或者你的接受能力随着年纪增长退化的太过厉害。当然不管是哪种,我都不觉得你有资格评价我的想法。又或者在MSRI工作让你高傲到失去最基本的科学素养?”
别想洛特·杜根会给人留面子。
事实上这个小老头在数学界一直很特立独行,这位普林斯顿数学院院长的资历也给了他不给人面子的资本。就好像他没事就喜欢肆无忌惮的点评菲尔兹奖历届那些评委们。甚至很多时候根本言语极其刻薄。
底气来自于他曾培养出了三位菲尔兹奖跟两位阿贝尔奖得主。自己更是也早已经拿到了阿贝尔奖跟沃尔夫奖。
至于罗伯特·史蒂芬也真不是主动来找虐的。
他本来是在找爱德华·威腾。
但在餐厅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正好看到了洛特·杜根,本想来问问这位普林斯顿的数学院院长,爱德华·威腾去哪了。结果刚走过来就听到了他跟彼得·舒尔茨的讨论,实在没忍住便多了句嘴。
洛特·杜根的回应也让他情绪又有些上头,但面对这个老头,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不想跟你争论,杜根教授。但有一点,我觉得质疑正是因为我保留着对科学的敬畏。”
压着脾气说了这句话,罗伯特·史蒂芬正想干脆的问一下爱德华·威腾的去向,然后立刻离开,却没想到洛特·杜根已经扭过头,继续跟彼得·舒尔茨说道:“别理这个愚蠢的家伙了。你觉得如果我们沿着这个思路,来设计并开发一个新的算法,如何?”
彼得·舒尔茨看了一眼脸有些发绿的罗伯特·史蒂芬,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遗憾笑容,随后挪开了目光,认真说道:“当然,杜根教授。我觉得可以作为一个课题,不过其实史蒂芬教授起码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我们需要对超越几何学有更深入的了解,才可能进展的更顺利。”
“哈,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我跟乔泽约好了,今天晚上会跟他讨论一些学术上的东西。所以你赶紧帮我想想,如果这个研究方向可行的话,我们需要解决哪些问题。哎……我终究是老了,思考的速度已经慢了,也没那么全面了。”
第214章 顺手的指点
洛特·杜根还没从普林斯顿小镇动身前往华夏时,就已经跟乔泽约好了今天的会面。
这得益于上次来华夏参加乔泽报告会的经验。
并不是他们来捧场了就肯定能跟乔泽见上一面的。
如果不提前说好的话,这小家伙很可能会用各种理由把他这样的老家伙统统拒之门外。
是的,这家伙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这很让人生气。
哪怕不提尊老的传统,世界学术界对于他这样的老家伙都是尊重有加的。尤其是亚洲国家,除了来西林,不管他去哪里,尤其是东本、北鲜岛这样的国家,想要见一个学术界后辈,都不需要他亲自上门的。
他只需要在最繁华的城市呆着,然后随便打一通电话,人家屁颠屁颠的就过来了。
尤其是在东本岛,那种尊卑真是规定的明明白白的。年轻一代的学者甚至离开了导师根本没有资源独立开始研究。
不过话又说回来,乔泽虽然任性了些,但在洛特·杜根看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有能力的人,往往能更被宽容。
哪怕是眼睛里从来揉不得沙子的老院长,在无数次被拒绝后,也学会了如何帮对面找借口。
比如这孩子终究是想要上进的,他只是性子沉闷了些,对于交流有更高的要求,也许他在真的很忙呢……等等。
好吧,说白了,他容忍度阈值在乔泽里几乎无上限的提高,终究还是供需方错位造成的。
他需要能理解乔泽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却又极为有用的知识,甚至做梦都想把这个虽然年轻的过分,但已经在世界学术界占据重要地位的年轻学者给扛到普林斯顿去。
但乔泽却并不需要太多他的帮助。
甚至根本无视他能为这个小家伙争取到的那颇多资源。
所以才能任性的想不见就不见。
洛特·杜根很明白这一点,他不想浪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见面机会,所以才来跟彼得·舒尔茨先聊聊他的想法,这样才能充分利用等会面对面沟通的机会,多把乔泽脑子里对他有用的东西榨出来一些。
这个小家伙真是让人头疼啊。
他甚至没有年轻人争强好胜的想法。
洛特·杜根知道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将超螺旋空间代数的研究进度专门挂在官网上的小心思。
换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像他这样的老家伙,看到自己开创的理论被世界顶级研究机构放在官网上面向全球学者讨论研究大概都会忍不住得意,并一定会给出回应。
哪怕双方之间关系不好,大概也会忍不住通过不限于公开喊话的方式告诉他们研究方向是否有问题,又或者炫耀性的给出一些解决问题的思路,来证明自己的理论是多么无懈可击。
起码洛特·杜根把自己带入到乔泽的角度来思考,都认为自己肯定会这么做。哪怕会帮助对方加深对这个新理论的理解。
哪个理论数学家不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理论被发扬光大呢?
这本就是这个职业毕生的追求啊!
但乔泽是真的不一样。
洛特·杜根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忍住的,整整一个季度啊,他除了偶尔会公开发布几道相关题目外,从没在任何公开或者私下场合对普林斯顿的研究进度多说一个字。
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一群学者们去讨论他早已经搭建好的理论框架。
残忍的可怕。
这特么是一个正常数学家能干出的事情?
偶尔跟乔泽通过视频交流时,他也提出过相关的问题,甚至经常暗示的问乔泽,对普林斯顿官网的研究有什么看法,但都被乔泽三言两语应付过去了。
他甚至都已经能背下来乔泽的那些常用语。
“不错。”、“值得肯定。”、“挺好的。”、“定理很简单。”……
这也是他分外珍惜这次跟乔泽面对面交流的原因。
视频他害怕被录制下来,没法完全拉下面子。
但面对的交流,他可以先暂时放下这张老脸,把想知道的东西都问出来。
这很重要,因为今天乔泽这场答辩会真的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有种感觉,如果能从乔泽这里取经,能大大简化他现在所研究项目的计算量。
这可是N体项目。
如果他能成功,说不定他又能培养出一个菲尔兹奖的学生。
是的,洛特·杜根或者是个固执的小老头,甚至很多时候他对学生的态度算不上友好,还可能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给那些可怜的学生们布置额外的作业。
但如果站在单纯的学术培养角度来说,洛特·杜根其实是位很好很优秀的导师。
比如他既不会在授课时藏私,更不会去抢夺属于学生的荣誉,甚至还愿意为那些学生无伤大雅的小错误背锅。
如果让乔泽给他一个评价,大概就是很纯粹的学者。
……
晚上七点,洛特·杜根带着彼得·舒尔茨准时来到了西林数研所的院子里。
本来他是打算单独来的,但跟彼得·舒尔茨讨论之后,发现的确有必要把这位年轻的数学家带着,这样讨论问题的时候能帮他想的更周全些。
唯一不好的就是可能会多一个人看到他这个老家伙耍无赖的样子对面子的影响有些大。
但想到这可能是解决他研究了多年问题的契机,权衡之后还是觉得面子这玩意儿其实值不了几个钱。
事实证明这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因为当他准时赴约后便发现,这次谈话并不是两人。
“哈,乔泽,终于又见到你了!知道吗,想跟你这样面对面的见上一面太难了。可惜了,你始终不肯去普林斯顿。真的,如果你肯去看看的话,肯定会喜欢上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