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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核子研究中心。
正如爱德华·威腾判断的那样,当华清杨选清的团队通过数据证明了乔泽博士论文的正确性后,许多人彻夜未眠。
这对于诸多物理学家而言,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他们又多了一个极为好用的工具来完成自己的研究。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不需要像数学家那样去细究方程代表的意义,他们只需要知道乔泽给他们的方程是正确的,知道该在什么情况下使用就够了。
就好像当司机只要学会开车就行,总不能让每个司机在买车开或者考驾照之前,都还必须先去学习怎么造车,修车……
后者只是可选项,而非必选项。
毕竟全世界像乔泽、爱德华·威腾这样的学者都不多。
然而才庆祝了一晚,第二天豆豆在微博上发的图片合订版,就开始在CERN传开了。
引力量子化?引力子存在的证据?
伟大的乔教授啊!
说好了当物理学家之友的,但这却是奔着要当现代物理学之父来了?
这下就不好平辈论交了,搭配上乔泽的年纪,着实有些尴尬。
尤其是杨选清,在看到国内第一时间传来的图片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更尴尬的还在于,他昨天才跟爱德华·威腾说乔泽对于他们的研究不太感兴趣,结果第二天乔泽就通过微博的形式发布了如此逆天的东西。
属实有些打脸了。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事情,关键是如果这个推论又是正确的,他们真能靠这个方程找到引力子存在的证据,接下来关于标准模型修正的讨论,就属实是件很刺激的事了。
基础物理学最重要的底层机制将历史性的出现一个东方人的名字。
西方心心念念了一个世纪的大统一理论将借一位华夏年轻数学家之手完成,这位数学家甚至从没有过西方留学的经历,他甚至没有拜访过核子研究中心。
真的,仔细看完这些图片之后,杨选清情绪极为复杂。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在对着这几张原始图片发呆的时候,爱德华·威腾又打来了电话。
“杨教授,我猜你已经看到乔泽最新发布的基本粒子模型了,对吗?”
“是的,威腾教授,你也知道了?”
“我很难不知道,毕竟他是在一个类似于,嗯,推特的软件上提出的这些构想,你肯定想不到,这个模型在我看到之前,已经在世界上转了整整一圈。
如果你现在点开脸书跟推特,就能看到有很多同样的图片。显然乔教授是个任性的人,又或者他希望以这种方式告诉大家,他其实并不想当一个单纯的数学家?”
很明显,爱德华·威腾开了个玩笑。
不过这个玩笑恰好跟他的经历很相符。
身为物理学家,却拿到了菲尔兹奖这件事,就很离谱。
“其实如果乔教授发表在arXiv.org上效果其实差不多,但可能不会被转到脸书跟推特上。”听了爱德华·威腾的话,杨选清只觉得一头包。
只觉得乔教授的确是有点任性了。
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微博那种地方,做科普都费劲,哪承载得起这种文字?至于推特跟脸书……
就更扯淡了,乔泽提出的东西简直跟主要人群格格不入,那上面还在宣传“现代地平说”呢。
哪个正经教授会在微博上看论文、发论文?乔教授也算是开了先河了。这是要把自己类比民科?
地方上的学校也是不靠谱。
“哈哈,也许这是乔教授想要彰显个性呢。别忘了他的年纪,我在跟他一样年纪的时候,也很叛逆。好了,杨教授,不说这些了。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聊的事吗?看来今天乔教授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方向。
所以我打这个电话其实是想邀请你跟我的团队合作,让我们一起根据乔教授的提示在实验室中找到引力子存在的证据。你有兴趣吗?”
闲聊之后,爱德华·威腾说出了正事。
这句话可把杨选清激动坏了。
不怎么样,爱德华·威腾可都是物理学界旗帜性的大佬之一,几十本专著加身,能跟爱德华·威腾合作,对他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的。而且还是对方主动邀请。
跟着他的学生们大概都会与有荣焉吧?
“我当然没问题,不过威腾教授,必须得说的是,我跟乔教授的联系可能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频繁。事实上,我跟他之间并不算太熟悉。”杨选清说道。
“没事的。杨教授,我邀请你合作并不是因为乔教授的原因。事实上,你跟你的团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就验证出杨-米尔斯场质量公式才是我所看中的。不得不说你们的效率很高,而且工作做的很扎实。
接下来的工作会更复杂,虽然乔教授给出了验证公式,但如果想要证明,需要做的工作更多。我相信你对于数据的直觉能多大提高我们的效率。除此之外,我曾经去过两次华清大学,并对那里的印象很深刻。”
这些杨选清自然是知道的。
爱德华·威腾第一次到华清做客,还是2014年,那也是杨选清第一次目睹这位大佬的真容,当时爱德华·威腾是受邀参加华清举办的”希格斯粒子发现以后:基础物理学向何处发展”为主题的研讨会。
第二次则是两年后,在清华大学召开的2016国际弦理论大会,作为弦论的创始人,爱德华·威腾受邀去做主旨演讲。也正是那次,刚刚拿到教授资格的杨选清有了爱德华·威腾的联系方式。
但让杨选清有些恍惚的还是爱德华·威腾最后一句话。
“更重要的是,你还没意识到吗?杨教授,现在精通汉语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优势了。跟你合作,起码能让我放心,不会对乔教授的一些文字性描述产生误解。所以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真的,听到这句话,杨选清突然觉得国内应该立刻、马上给乔泽立个碑。
瞧瞧,世界学术界的顶级大佬都明白懂中文有多重要了。当然这得益于任性的乔教授现在发布这些学术类型的东西,都不再使用英语。
所以立个碑不为过吧?
可惜了,乔泽不是华清的教授,不然他一定现在就写封信回去建议学校准备给乔泽弄个雕像,可以放到华清池那边……
“如果是这样的话,威腾教授,我愿意代表我的团队愿意跟你一起合作。”
“很好,三天后,LHC将正式开始在维护后进行今年的首次试机,所以我们要制定ATLAS跟CMS的试验方案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3号楼我的办公室这边,我们共同探讨一下如何能合理的运用乔教授给的公式,去寻找那个大家都翘首以盼的结果。”
“没问题,我马上就到。”
此时的杨选清还没意识到,像他这样,精通中文的华夏物理学家甚至他们从国内带来的学生们,都即将变得炙手可热。得靠抢了!
……
弗拉诺·肖尔是被电话吵醒的,然后得知了已经在这座研究中心传遍的消息。
这让他本就还不算清醒的大脑产生了片刻的恍惚。
什么情况?
昨晚莱尔教授带着他去来上一杯之前,还在庆祝未来他们有了更厉害的工具,一定要开拓一个新时代。
然后一觉醒来,一个新的时代就已经来临了?
愣过之后,弗拉诺·肖尔飞快的爬了起来,甚至顾不上洗漱,便打开了电脑,打开邮箱,开始研究乔泽公开发布的基本模型跟相关数学解释。
然后又郁闷了。
绝大多数的描述性文字都是中文,机器翻译出的英文描述,看起来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Implicant?
嗯……
为什么基本粒子构成要称之为蕴涵项?
蕴含项引力子很特殊,是因为任何运动模式之旋转、震动,必须跟蕴含着希格斯子的粒子发生超距关系,所以才会产生引力。又因为两者间总能产生关系,但力的传导依然受空间距离所限,所以呈现出引力无所不在,且越远越弱的趋势……
后半段多少能看懂,但前半段是真看的云里雾里。
所以蕴含项引力子是引力子的一种特殊态?
或者希格斯粒子还有还有一种特殊的蕴含项态?
弗拉诺·肖尔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痛苦跟研究中心内许多物理学家一样。
虽然现在的人工智能翻译类软件,真的已经非常厉害跟先进,一款翻译机已经能让人走遍天下,在日常交流中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但设计到专业论文的时候,还是力有未逮。
现代的数学跟物理学论文本就晦涩,已经发展到普通人根本震惊不了,因为根本看不懂的地步。
这种情况下,一个概念的解释模糊了,自然就会让阅读者陷入云里雾里的境地。
尤其是乔泽给的本就是新理论,里面一堆的概念跟名词都是新造的。
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
对于不懂中文的来说,他们能看得懂标题,知道这篇文章有多重要。
勉强还能看得懂对于蕴含引力子跟蕴含希格斯子发生作用的数学论证部分。
毕竟数学证明过程,用到的依然是那些大家约定俗成的符号。
但那些更具体的描述跟解释的部分,那翻译就真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就好像刚刚弗拉诺·肖尔阅读的蕴含引力子跟蕴含希格斯子的相互作用机制,乔泽用汉语的表述其实是:蕴含引力子是一种特殊性质的粒子,它的任何运动形式诸如旋转、振动,都会跟蕴含希格斯子产生相互作用,并形成引力效应。
这时候就显示出懂得一门外语的重要性了。
这些常驻CERN的西方物理学大教授们也算是感受到了,论一个优秀的翻译有多重要。
这就跟华夏人不管是搞学术还是搞科研,都必须熟练掌握英语的原因。最前沿最具价值的学术期刊大都是英语的,不懂英语就只能看别人翻译的版本。
众所周知,译本完全取决于译者的水平。
译者的水平足够高还好说,翻译论文不需要文采,但必须要保证转述得够准确。
但如果译者都理解错了某个概念,看了这种翻译过来的文章,阅读者自然也就只能接触到错误的信息。
总有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感觉。
此时弗拉诺·肖尔感觉就是如此。
而且他还不是把命运交给了别人,而是交给了机器……
这带着机翻感觉的文字,越读越困惑。不由得懊恼的拿起了电话:“嗨,我的朋友,为什么你发给我的文章读起来如此让人难受。难道就没有更容易让人理解的版本吗?”
“弗拉诺,你在想什么呢?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版本了。乔把这篇论文发表在了微博上……嗯,你可能不知道微博,大概就是我们使用的推特,以图片的形式发表,而且图片的内容都是中文,这么短的时间,你去哪找合适的翻译?”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做一个合格的专业论文翻译,既然要懂中、汉两种语言,还要熟悉各种理论物理学名词,短时间内的确很难找到。
不过当这话落入弗拉诺·肖尔耳中,却提醒了他。